「你是誰?」女子問。
「綾子,你忘了媽媽!?」素來威嚴的曾野夫人露出驚色,轉頭瞪著章彥霖,「這是怎麼回事!?」
被日本黑道尊為教母的曾野夫人一瞪,章彥霖額際緩緩滴下冷汗,擠出無辜的笑,「如你所見,她失去記憶了。」
被談論的女子事不關己地轉頭望著窗外,包裹在層層紗布下的傷口刺刺癢癢的。
醒來時,自稱是她未來小叔的醫生手中拿著面鏡子,鏡子里映照的是堪稱現代木乃伊的面容,她只淡瞄了一眼,沒有驚慌,不會難過。
她漠然地接受了醫生的說法。當什麼都不在乎時,被當作誰都無所謂了。
「什麼!?」讓曾野夫人緩緩坐在床沿,不舍地撫上女兒臉上的紗布,「綾子,你真的忘記媽媽了?我是你媽媽呀!」
整張臉被紗布包裹住的「曾野綾子」張著大眼,搖頭,「對不起……我……」
這個婦人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如果能讓她開心,喊聲「媽媽」也沒關系吧!「曾野綾子」小聲地喊︰「媽。」
「對!你是我的綾子!」曾野夫人動容地擁著女兒,對站在一旁始終沒吭聲的兒子說︰「這是綾子的聲音!也只有綾子會拉長音喊我媽!」
是喔?、章彥霖實在听不出那聲媽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像他同樣搞不懂這群日本人,明明是日本舉足輕重的黑道家族,偏偏家人間都說華語。
懊啦!據說是因為曾野老先生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他們都會說華語。
但這里是台灣耶!他們是不是該說日語,好讓他能理所當然的假裝听不見?
章彥霖突然覺得自己太偉大、太重視手足了,換作別人,誰願意跟嚴肅的曾野夫人,和看起來凶狠的曾野先生打交道啊?
怯怯地望著曾野先生粗壯的手臂,只希望他別真的動私刑啊!
突然,怕他不夠害怕似的,虎背熊腰的曾野先生忽然移動腳步,走近床邊。
「你做什麼?」站在曾野夫人跟他之間的章彥霖連連後退。
曾野雄掀了掀嘴角,像在嘲笑他的懦弱似的,「你要我相信這個包得看不到一點點皮膚的女人是我妹妹?」
嗄?章彥霖趕忙解釋︰「因為她的臉部被玻璃割傷,受創嚴重,等一下我拆掉紗布,你們就能看到車禍前的曾野綾子了!」他用的是最新的技術及最好的藥水,能讓傷口在短時間內恢復。
「綾子!」曾野夫人心疼地撫模她的紗布,「我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放心,媽媽會帶你回日本,找最好的整形醫師,不會讓你留下任何疤痕的!」
「我就是最好的整形醫師。」顧不得害怕,章彥霖挺身護衛自己的聲譽。他可不想讓這些日本人瞧扁了他!
「嗯?」曾野雄只是輕輕一哼,就讓章彥霖瑟縮了一下。
「我真的是最好的整形醫師嘛!」章彥霖很哀怨,邊拆紗布邊念著︰
「不只亞太地區,就算全世界排名,我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等紗布拆掉後,你們就會相信了。」
紗布被完全拆掉,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百分之百的「曾野綾子」!
曾野雄走近病床,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孔,「你喪失記憶了?」雖然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皮,但眼神不對!綾子不會用看陌生人的表情來懲罰他!
「曾野綾子」無畏地迎向這個看起來頗為難纏的男人,「是的。」
「喔!我可憐的孩子!」曾野夫人伸出雙手。
「曾野綾子」靜靜讓曾野夫人抱著,僵硬得好像不習慣跟人有肢體踫觸。曾野夫人更自責了,綾子雖然是領養的,她卻把她當作親生的一樣去疼愛。只是,身為黑道統領之女,綾子從小就被教育成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再加上忙,沒有太多時間跟她相處,以至于母女之間變得如此生份。
但這是她的綾子,她確定。沒有第二個人能跟綾子一樣冷靜、一樣淡看事情,曾經她很驕傲把女兒教育得十分成功,現在卻心疼不已。
「你……」曾野雄正想說話,胸前口袋里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他一震,快步走到外面接听。
「綾子?」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只有些微的遲疑泄露出內心的激動。
懊久,才傳來曾野綾子幽幽的嘆息,「別為難章晏霆。」
親信里有人對她通風報信,讓她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這在安全上是大忌,曾野雄卻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是──
「回家吧。」
「回家?繼續做你的妹妹?」電話里的綾子笑得淒涼,讓他心疼。
「你……永遠是我的妹妹。」他只能這麼說。曾野家族最重視名譽,別人不敢批評他,卻會在背地里用辣毒的字眼指責綾子,而他鞭長莫及,總有保護不到的時候。
沉默,漫在電話兩頭。他假裝不懂她的心,她則用逃避處罰他。
他無聲嘆息,「除了我給不起的,其它的我都會做到。」
「我要自由。」綾子的聲音很淡、很遠,「如果她願意當曾野綾子,我很樂意讓出。」
「綾子!?」沒有曾野家族庇蔭,她將一無所有。
「曾野綾子這個名號或許風光,卻不能讓我得到我真正想要的。」綾子還是笑,笑得淒苦,笑擰了他的心。「曾野綾子勢必要嫁給章晏霆。誰嫁?這次由你決定。」說完,她徑自關了手機。
曾野雄瞪著斷訊的手機。
綾子把問題丟給他,這次,他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綾子為了賭氣,而嫁給不愛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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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子最快什麼時候可以上飛機?」曾野夫人問。
曾野家雖然穩坐日本黑道龍頭,但還是有些小膘混會伺機而動。
「現在就可以搭機了,但我希望她能繼續留下來,因為換膚的部分如果沒處理好,將來會造成膚色不均,而我有信心能處理得很好。」章彥霖說。
「我想留下來。」「曾野綾子」平靜地說︰「雖然你們都說我是曾野綾子,但我對這個身分完全沒有感覺。現在我失去記憶,日本對我來說很陌生,我希望能留在這里,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曾野夫人很為難,看著曾野雄,「你覺得怎麼樣?還是請章醫師跟我們一起回去?」
曾野雄還沒說話,章彥霖先是一陣搖頭,「不行!我有很多病人的療程都做到一半,不能說放就放。再說,我大哥還在昏迷中,我不能離開。」
章晏霆腦部積血的情況比醫生判斷的還麻煩,因為血塊還沒散,車禍到現在,他一直陷入昏迷中,幸好掃瞄後發現血塊慢慢在代謝,應該不會有後遺癥。
「讓綾子留在台灣。」曾野雄說。
「曾野綾子」懶得揣測這個熊樣的男人為什麼態度丕變,反正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曾野夫人覺得不妥。
「綾子遲早要嫁到台灣來的,索性趁這機會把他們的婚事辦一辦。不必招搖,也不必讓太多人知道,只要我們家人參加就行了。」曾野雄轉頭問章彥霖︰「最快何時可以請來牧師主持婚禮?」
「馬上就能聯絡到,但我大哥還沒清醒呀!」
「那就準備好一切,他只要能清醒蓋印就行。」曾野雄眯起眼楮威脅,「他會清醒,不是嗎?」
在恫嚇的眼神下,誰敢說不會清醒?「我盡量。」章彥霖委屈的嘟囔著。
曾野夫人望著兒子,「這麼草率結婚,不是太委屈綾子了嗎?」
「不,綾子會很高興這樣的安排的。」曾野雄深深看著床上的「曾野綾子」,「綾子,是嗎?」
「曾野綾子」淡淡的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失去記憶是最好的說詞,隨便他們要怎麼安排她,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是不會在乎的。
「是啊,要不要等他們都康復了再談婚事?」章彥霖試圖阻止。
「他們已經訂婚了,結婚是必然的結果。」曾野雄口氣一冷,「還是你大哥也想毀婚?」只有綾子可以拒絕別人,不許別人拒絕綾子!
「也」想毀婚?章彥霖來不及細想,便連忙否認︰「不!我大哥,沒有這個意思。」開玩笑,要是讓他知道大哥確實有提過可能不會跟他妹妹結婚,這個大猩猩一定會把他們兄弟拆吃入月復的!
「那就好!」曾野雄轉向母親,「媽,這是「綾子」的希望,希望你能成全。」他加重了「綾子」這兩個字。
看著兒子的堅決,曾野夫人說︰「好吧!如果這是你們的希望。」
大事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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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完成婚禮了!」曾野夫人跟台前的牧師點頭道謝,望向女兒時卻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綾子,這場遍禮如此草率,真是委屈你了。」
「曾野綾子」淡淡搖頭,平靜得仿佛是旁觀者,在她臉上看不出新婚的喜悅,跟母親兄長也幾乎沒有互動。但,她失去記憶了,不是嗎?她嘴角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諷笑。
「還沒用印。」曾野雄拿來結婚證書。
這熊樣的男人有著極頑固的堅持,「曾野綾子」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向身旁的「丈夫」,看他如何解決。
罷恢復意識的章晏霆皺著眉,視線掃過曾野雄、曾野夫人以及……綾子?他心里微感詫異,但他現在心里最記掛的,卻是沒看到賀盼盼。他轉頭問弟弟︰
「她的傷勢怎麼樣了?我要看她。」她的傷太沭目驚心,而他的心更被那句「還好你沒事」給狠狠地撞出缺口。
「她?」章彥霖意會過來,「喔!嫂子沒事,我把她臉上的傷痕都小心地修補好了,現在連一點點疤痕都看不到。」其實大哥還是愛著曾野綾子的吧!他伸手一指,「大哥,你看,完全看不出來跟車禍前有什麼不一樣吧!」
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是綾子!?
這一定是作夢!他搖搖頭。
「大哥,你的腦子里有積血,別搖得太大力!」
在曾野雄眈眈注視下,章彥霖緊急請來學長為他注射針劑,才能及時讓大哥醒轉,雖然意識還不是非常清楚,好歹也醒過來了。之後大哥只要多加休息,應該就可以恢復了。
「簽下名字,蓋上你的章。」曾野雄平板的催促。
不是作夢?章晏霆眨眨眼,-那間還弄不清現實中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大哥,你兩星期前發生車禍了,因為腦部有積血的關系,始終昏迷著。」章彥霖接著解釋婚禮︰「我通知曾野夫人跟曾野先生來台灣,曾野先生認為你們既然訂婚了,干脆就把婚事也辦一辦吧!」
「你是綾子?」章晏霆問。
長得跟綾子一模一樣的女人說︰「章醫師說我是曾野綾子,所以……」
她蠻不在乎的聳聳肩,好像被隨便安個身分,甚至跟人結婚都無所謂似的!
「綾子!」曾野夫人低聲地叫。
「你是曾野綾子沒錯!」曾野雄低沉的說。
章彥霖無助地耙耙頭發,輕聲在他耳邊說︰「她在車禍中失去記憶了。」
在車禍中!?她果然是賀盼盼!
「是你幫她整容的?」
「是啊!」章彥霖得意的說︰「除了我之外,可能沒有人能讓她回復原來的模樣了。」在他的巧手及仔細對照相片下,曾野綾子完全沒有因為車禍而有了改變,「將來連一道小小的疤都不會留下。」
她對他們的反應仍是一派閑淡,目光穿過前方干笑的牧師,望向他背後的窗外。現場的氣氛籠罩在一片尷尬之中。
曾野雄向前一步,逼近她,「你是曾野綾子,如果你不是,這張臉會為你惹來殺機!」
「雄!」曾野夫人低斥長子,「這里是台灣,沒有日本的是非。我不許你用這種口氣嚇綾子!」
章晏霆看不出她有被嚇到的樣子,事實上,她臉上一直沒有什麼情緒,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甚至于曾野雄提到有生命危險時,她竟然還閃過一抹期待的表情。那一瞬間,他看出什麼,也作出了決定。
思忖間,章彥霖拉拉他,小小聲的說︰「大哥,反正你們遲早要結婚的,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瞄了下一副逼婚樣的曾野雄,「呃,不算人「和」但是既然只剩用印就完成婚禮了,你就順便簽名蓋章吧!」
「你會為綾子主婚,讓我感到訝異。」章晏霆看著曾野雄,突然說,口氣是淡然的,只有他听得出其中的挑釁。
曾野雄鐵青著臉,眯起眼楮,凶惡的表情沒讓章晏霆露出半點懼意,依舊沉穩的直視他。這男人,夠種!難怪綾子會找他訂婚。
「既然敢跟綾子訂婚,又為何不敢結婚?」他不會再把真正的綾子交到這個人手中,絕不!
「沒有人能逼我作決定,你也一樣。」面對充滿壓迫感的曾野雄,章晏霆說得淡然,好像聊的只是瑣碎小事。
「你……」
「雄!」曾野夫人不懂他們之間的糾葛,當初綾子訂婚時,是她主持的沒錯,但曾野雄因為另有要事沒有到場,所以她並不知道他們其實處得並不融洽。手心手背部是肉,她不允許兒子跟半子間有嫌隙。
她轉向章晏霆,「如果你覺得勉強,婚禮可以延遲舉行。」又問女兒︰
「綾子,你的意見呢?」
「曾野綾子」完全沒去注意兩個男人間的暗潮洶涌,聳聳肩,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我無所謂。」
曾野雄凶狠的瞪向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章晏霆卻突然低笑出聲,「夫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勉強自己。」說完,拿來結婚證書,簽下名字後遞給她。
「曾野綾子」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他真的會簽名的樣子。
「用漢字簽上你的名字。」曾野雄催促,「曾野綾子。」
有何不可呢?她聳肩,拿起筆寫下「曾野綾子」四個字。
他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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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只有死,才能卸下「賀」這個姓氏,沒想到陰錯陽差,她換了新的一張臉,擁有新的身分。
皮膚下隱隱傳來刺痛感,她斜瞄鏡中人,右手撫上那張陌生的臉……
除了膚質不好外,她知道自己其實是美麗的,現在這張臉孔不但與她相似,也一舉解決了痘疤的問題──雖然她一點也不介意那些痘疤。而這一切所帶來的最大的附加價值,就是能擺月兌原來的那張臉、那個身分,多可笑啊!他們就因為這張臉而對她好,甚至毫不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曾野綾子,那麼曾野綾子自己呢?同樣珍惜這副樣貌嗎?
相似的樣貌卻因為家庭的不同,而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她該感謝那個糊涂醫師,還是這張臉的主人──曾野綾子?
遍禮過後,章晏霆就堅持回家,李學長醫師檢查過後,交代他別太累,她也要多休養之後,他們這對新婚的夫妻就回到他位于新店山上的別墅。
他不得閑,回家後立刻投入工作,而她則閑逸地當起少女乃女乃,連家事都有鐘點女佣做得好好的。
柏盼盼轉身,望著豪華的圓形臥室。
這就是她的新房,屬于她一個人的房間。至于她名義上的丈夫則睡在後面那棟,他們作息時間不同,連面都踫不上。
這樣最好,事實上,她是有意避開他的,一如他顯然知道她不是真的曾野綾子,卻沒有說破。或許他是擔心連累他的弟弟,而她呢?頂著曾野綾子的名,只需要扮演好不會被公開的「章太太」的角色就好了。
盼盼嘴角勾出毫不在意的笑弧。那麼,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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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上了休旅車,「晏霆,上回拍的那組廣告照效果很好,雪莉希望多拍幾張不同角度的,好放在新裝發表會場。你累了嗎?還是明天再拍?」
在車禍發生後,章彥霖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吉米,讓他幫忙封鎖消息,推掉工作,而在章彥霖的誤導下,他也以為一起發生車禍的,是突然出現在台灣的曾野綾子。
章晏霆揉揉眉心,「我還撐得住。」
雪莉推開吉米,憂心仲仲的說︰「但是晚上要跟日本百貨業者吃飯,那些日本男人總喜歡不醉不歸,你不需要先回家休息,明天冉補拍嗎?」
「我可以撐得住。」
「好了,既然晏霆可以,那就趕快準備拍攝吧!順利的話,他還可以回家小眯一下。」吉米說。
新裝發表會場今晚就要布置妥當,時間上確實有些急迫,雪莉看了看章晏霆臉上的疲憊,只好說︰
「那你休息一下,我把衣服準備好了再叫你。」
看到章晏霆點頭後,雪莉便沖往服裝間。
「小陳!」章晏霆喊坐在最後一排的助理,說︰「幫我把湯熱一下。」
人參的味道淡淡的飄在車里,讓他有些餓了。
「好!我馬上去!」小陳拿起提鍋下車。
吉米納悶的問︰「這幾天車上都有準備補品,不會是曾野小姐準備的吧!」
「不是她。」章晏霆沒有解釋「曾野綾子」其實是賀盼盼,「是鐘點女佣準備的。」
「哦?那個阿嫂幫你做事好多年了,怎麼突然會幫你準備補品?」章晏霆的嘴向來很刁,雇請的那個阿嫂手腳是很勤快,獨獨煮菜不合他的口味,但連著幾逃詡見他吃起阿嫂一早準備好的補品,吉米因而感到不解。
「或許她終于發現少放些調味料,味道會好一點吧!」
某天,章晏霆起床後發現起居室里放著一盤早餐,看起來跟清潔阿嫂煮過又濃又稠的怪湯不同,聞起來還滿香的,他就試吃了一口,發現還不錯,從那天起,只要他在家,阿嫂都會把三餐放在他的起居室桌上,就連他要出門,她也會把準備好的補湯交給小陳,章晏霆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吉米不提起,他還真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吃外食了。
「提醒我,給她加薪。」
「好,我記下了。」吉米點頭,又問︰「听說你結婚了?」
他一睨,吉米忙說︰「你可以不回答,但我好奇嘛!身為你的經紀人,咱們的關系應該很親密的,我稍微探問一下,沒有關系吧!」
知道章晏霆不喜歡人家采問私生活,他也憋了幾天沒問,但實在好奇,才忍不住問出口。
章晏霆瞟了他一眼,「結婚是真的。」只肯透露這麼多。
吉米也不追問,說︰「那些Fans會心碎!」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陣子都沒看見賀盼盼了。雖然他還是認為他們之間有股強烈的吸引力,不過既然晏霆最終選擇的是曾野綾子,身為好友的他還是給予祝福。「為了避免曾野小姐被騷擾,我會封鎖這個消息,你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
他們的對話被雪莉打斷︰「搭配長西裝那頂呢絨帽找不到,小陳呢?有人看見是他收起來的。」
小陳這時也端回熱好的湯,听到雪莉問起,說︰「啊!是昨天拍照的那些帽子嗎?我全收進袋子里,不小心忘在章哥家里了。」
「你真是的!」雪莉氣急敗壞的說︰「那頂帽子是我手工縫出的,就只有這麼一頂!這下子怎麼辦?」
小陳緊張的搔搔頭,「那怎麼辦?是哪一頂?還是我把所有的帽子全部拿回來?我馬上回去拿!」
「真受不了你!」雪莉破口大罵︰「跟在晏霆身邊多久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小陳。」章晏霆打斷她,「你載雪莉回家找。」
「好!」小陳把保溫鍋遞給章晏霆,「章哥對不起!你先喝湯,我馬上就回來!」
吉米安慰急出一頭汗的大男孩,「小心開車,不要急。晏霆正好利用這個空檔休息。」
「好!我很快就回來。」小陳又問︰「章哥,要我順便從家里帶點心回來嗎?」
「不用了,阿嫂只有早上才在,不必麻煩。」
點心是嫂子煮的,于掃地阿嫂什麼事?小陳又抓抓頭,搞不懂章晏霆的意思。
「小陳!快點!棚里的人都還在等我們!」已經發動車子的雪莉搖下車窗大吼。
「好!章哥,我走了。吉米大哥,謝謝!」
「快去吧!」吉米說。
電鈴急呼呼的響起,賀盼盼皺了皺眉,下樓開門。
「嫂子,章哥叫我回家拿東西。」小陳打個招呼,就匆匆忙忙往後棟跑去。
嫂子!?雪莉仔細一看,站在眼前的竟是──「曾野綾子」!?
柏盼盼客氣的點頭,「請進。」
雪莉壓下快要溢出喉嚨的酸,擠出勉強的笑容,「曾野小姐好久不見了,怎麼有空來台灣?」
不知道章晏霆是怎麼說的,賀盼盼笑笑不回答,轉身倒來一杯果汁,遞給雪莉時,她發現她的指尖有些冰冷。
雪莉喝了一口果汁,小心翼翼的問︰「曾野小姐這次要在台灣待多久?」
柏盼盼輕輕撩開垂落下來的長發,避重就輕的說︰「不一定。」
「好久沒看到曾野小姐了,改天我們出去吃個飯如何?」
她跟曾野綾子很熟嗎?不過盛氣凌人的她竟然對曾野綾子這麼客氣,兩人應該有些交情吧!柏盼盼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說︰
「如果有機會的話。」
小陳這時也找到帽子了,「雪莉姐,是這頂嗎?」
「沒錯。」雪莉將手中的杯子放在玄關櫃子上,「打擾你了,我們走羅。」說完,彎腰行了個九十度禮。
柏盼盼微笑頷首,「再見。」接著問小陳︰「帶去的人參雞湯他喝完了嗎?」
「我要回來前章哥正要喝。對了,嫂子,章哥晚上有應酬,晚一點我才送他回來。」
柏盼盼微笑,「好的,我知道了。」多虧小陳,她才能確實掌握他的行蹤,準時做好飯菜,算報答他的「收留」,卻又不必跟他踫到面。
出身于日本世家的曾野小姐竟然沒有回鞠躬禮?這太瞧不起她了!雪莉走出章家,眼里閃過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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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店門口。
「要走啦?我們喝得不過癮。」草野志的話引來其它日本人的附和,他打了個酒嗝,走到章晏霆面前,「章老板,听說台北的夜生活很精采,帶我們去見識見識一下吧!」
章晏霆才攏起眉峰,雪莉便趕緊打圓場︰「難得草野先生興致好,可惜我們章先生明天一早還有工作要忙,這樣吧,我跟小陳陪各位老板去玩,好嗎?」
他總有一天會明白,適合他的是在工作上能為他分憂解勞的女人,不是只能供在家里的曾野綾子。
「那好吧!車子來了,章老板,我們先上車羅!」草野志跟其它日本老板們挺著大肚,醺醺然地上車。
知道他不認同,雪莉小聲的說︰「做生意就是這樣,今天在場的都是日本的百貨界大老,如果能做到賓主盡倍,對我們打人日本服裝市場貶更有幫助。」
「我無所謂。」服裝公司只是其中一項副業,他對盈余並不在意,會答應參加應酬是因為雪莉的關系。「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只是短短一句關心,雪莉就很開心了,「嗯!我知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陳!陪雪莉一起去。」
「好的。」小陳突然想到,說︰「章哥,你今晚吃得不多,要不要我先打電話請嫂子幫你準備消夜?」
「消夜?前幾天也都是她準備的?」章晏霆這才知道;
「是啊!這幾天你吃的都是嫂子親手煮的。」雪莉在催促,小陳趕緊說︰「章哥,我先走羅!明天一早再去接你。」
泊車小弟接著把他的車開來,章晏霆上車,轉動方向盤,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