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樓前,人山人海。
一長排的燈籠,沿著各個商家,綿延了好幾百公尺。
逼河兩岸,水燈朵朵,與天上高掛的銀盤圓月,形成一片天上人間,相互輝映的太平景象。
一處搭建得氣派奢華的臨時排樓,正面對著一處廣場。
便場上到處是鑼鼓喧天,萬頭鑽動,幾家較具規模的商號,莫不擺出龍門大陣,不僅要比人氣,還要比聲望,將整個會場,吵得更是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杜烈火帶著絲絲,一同踏進會場,眼尖的下人早在錢萬通的交代下,將杜烈火抵達會場的消息,提早通知錢萬通,以便他能到人口處,盛情恭迎。
「杜二當家能大駕光臨,可說是讓這次的活動,更加蓬蓽生輝啊!」錢萬通敞開雙臂,用最熱情的擁抱,來歡迎這位遠道嬌客。
「好說好說,錢老板客氣了。」
「這是我們蘭洲地方上的光榮,所以特留了上等的佳座,還望杜二當家的不吝指教。」錢萬通一身錦衣華服,他滿面春風地看著杜烈火,這時,杜烈火見絲絲左顧右盼,心不在焉地看著四周時,忙將她摟到跟前,低頭在她耳畔細語。
「那位是錢老板,別忘了你的禮節。」
「這位是……」錢萬通見到絲絲衣著考究,頭上還別
了只銀鳳雀簪子,又緊跟在杜烈火身邊,身分自是不同凡響。
絲絲心中早有對策,好,既然你那麼想要面子。我就乖乖听話,給足你所需要的面子。
「錢老板您好.你看不出來嗎…找當然是他的妻子,剛拜完堂的新婚妻子。」與其閃閃躲躲、掩掩遮遮,不如大方面對。
原以為絲絲會不知所措地簡單自我介紹,怎知她會這樣從容大方,毫不避諱地開誠布公,就連他也不知道,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里頭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玄機?
「原來是二夫人,失敬失敬,若有輕忽怠慢之處,還請多多見諒。」錢萬通雙手作揖,對絲絲當然是禮遇有加。
「怎麼會。錢老板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絲絲伸出雙手,緊緊握著錢萬通,不僅握得牢,還久久不放。「匆匆忙忙前來打擾,也沒帶些什麼禮物來,若是你不嫌棄的話,那我頭上這支簪子就送給你,當做給你夫人的一份見面禮,請你務必笑納收下。」
「唉喲,這怎麼好意思呢?這簪子可是價值不菲,杜夫人請別開玩笑了。」錢萬通家財萬貫,對這些古董古玩,可是精通得很,放在掌心一拈,真貨假貨馬上就一清二楚。
「你若跟我客氣,就是跟我家相公過意不去,你要這麼不給他面子。他可是會生氣的喔,你說是嗎?相公?」她回眸一笑,沒想到杜烈火竟是陰著一張臉,萬萬也沒想到,絲絲竟然會反客為主,回將他一軍。
「咳……是……是啊,錢老板你就收下吧,看在我娘子的一片心意上,你就收下吧!」這是他剛剛送她的禮物,竟在短短不到半天時間內,拱手轉送他人,這怎能叫他不捶心、不頓足,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錢萬通遲遲不敢收下的原因,不外乎這禮物太過貴重。二來杜烈火那張臉,好像不是很甘願的樣子。
「沒關系,錢老板,你要再不收下,恐怕我們杜家……將來無緣跟錢老板您,搭上邊了。」
絲絲抓準錢萬通極欲拉攏杜家的那份貪念,將話給說白了,這招果然奏效,為了拉到杜家這一代大戶,錢萬通怎能不賣絲絲的面呢?
「呵呵,那……那錢某就不客氣了。」他心滿意足地收進自個兒的袖袋里,杜烈火咬著牙,內心氣憤難平,可就是一個大氣也不敢放出來。「那兩位,就請這邊請吧!」
錢萬通領著兩人,往排樓上看台處走去,他特地設了兩個視野較佳的位置,前頭放有月餅、水果,還有各行各業精致糕點、小吃,並且用酒泉所盛產的夜光杯,裝填葡萄美酒,來招待著遠方佳賓。
「兩位,這可是從祁連山挖出的上等玉,經過造料、鑽棒、切削、沖碾、細磨、上光、燙蠟等二十八道手續,才能精制而成,壁薄如蛋殼,在月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以此裝酒,更能喝得出酒的香醇美味,這兩只可是我僅有收藏的一對,是杜二當家的前來,我才拿出來,別人可是沒那福氣用得到的。」為了討好杜烈火,錢萬通還真舍得拿出這傳家之寶。
「真的在月光下更顯得晶瑩剔透嗎?我看看。」絲絲舉起酒杯,正好向著月光的方向看,恰逢中秋,月亮又圓又大,在月光的雜誠攏夜光杯果真剔透如洗,光亮鑒人?/P
她左翻翻,右轉轉,一個不小心,僅听見「砰啷」一聲,碎脆的玻璃聲乍然響起,三人的神情瞬間全漠然下來,錢萬通更是心髒突地抽了一下,兩片厚唇滋滋顫抖著。
他失魂地跪在地上,拿起殘破的碎杯,怎麼也不相信,才剛炫耀完,馬上就遭受到這樣的下場,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錢……錢老板,真是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邊說,還不忘一邊回頭看杜烈火.沒想到,她看杜烈火的表情,竟然是……
微微地發出得意的笑。
「錢老板,真是很不好意思,這個夜光杯價值多少,我按價賠償,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半點損失。」杜烈火親自來到錢萬通面前,為絲絲闖下的大禍收起爛攤子。
「這……這可是西漢武帝時期的產品,少說……少說也有三……三萬兩。」怪不得他會腸斷心碎了。
「三……三萬兩?!」杜烈火也整個傻眼了,他回頭看了下絲絲,覺得她闖的這個禍,實在是太離譜了。
「這還好吧,相公,三萬兩對杜家而言,不過是九條牛上拔一毛,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倒是看得開,說得雲淡風輕。
「還好?你說這三……三萬兩還好?」杜烈火指尖正指著絲絲,可不知怎的,就是舍不得動她一根寒毛。「你……你以後要找麻煩,請你……」
「我怎麼樣?」她抬著下巴,凝神聆听。
「請你……挑便宜一點的,行嗎?」三萬兩,就算是富貴世家也禁不起幾次的賠償。
「是你自己說,你想跟我相處的,我這麼粗心,你還會要我嗎?」她把之前在驛館內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反問他。
「會,我……我會的。」杜烈火才不怕被她嚇到,這點雕蟲小技,唬不住他的。
他轉身告訴錢萬通,喘口氣,大聲無悔地說道︰「三萬兩就三萬兩,明天到我驛館來,我開銀票給你,一分錢也不會少算給你。」
「杜……杜二當家,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嘴上是這麼說,心里頭可樂的。
杜烈火知道,這三萬兩要是花下去,到時被大哥責罵一頓是免不了的,只是,他想通了,也許她是想讓他見識到,她也非省油之燈,想佔她便宜,可是沒有的事。
接下來的時間里,錢萬通不敢再多說什麼,也不敢再亂獻寶,三人在看台上,一一欣賞歌舞表演及雜技演出,終于到了活動最高潮。
杯龍點楮儀式開始。
此時,鼓聲震天,燈海通明,整個廣場上的人全都被清場,一條十來尺長的大龍,在掌龍龍頭的指引下,浩浩蕩蕩進入廣場,在生龍活虎地一段祥龍獻瑞後,錢萬通的管家卻慌慌張張地跑上看台,在他的耳邊緊張萬分的說道︰「老爺,這祥潤商行的周老板,突然生病,不克前來參加。」
「什麼?這事怎麼不早說呢?」
「他們府上的管家,剛剛跑來說的,我一听到,馬上就回報給老爺您啊!」
這下可糟了,往年的點楮儀式,錢萬通都慎選兩位家世顯赫,且頗具聲望的名門望族,來為金龍的兩顆眼楮,以朱砂點楮,象征生意能如龍飛天、貨暢其流,誰曉得另一位點楮的周老板,卻在這時發生狀況,看來,這下麻煩可大了。
「錢老板,發生了什麼事?」絲絲好奇心重,立即探頭問道。
錢老板將事情原委,大致說上一遍,絲絲听完後,馬上自告奮勇說道︰「那能不能由我去點另外一只眼楮?」
「你?」錢萬通搖頭如浪鼓。「這點楮儀式其實多少有些競爭的意味,兩位點楮人,若是誰先替龍點上眼楮,表示來年生意必會贏過對方,表面上看起來是風平浪靜,可是在這點楮的過程上,還是……多少有些比較,杜夫人您和杜二當家的同為一家人,沒必要再去分個高低,您說是嗎?」
「錢老板說這話就錯了,雖然我與杜二當家的同為一家人,但如果今年由我們倆一起點楮,不管是誰先點上,都是我們家的福氣,怎麼會說不適合呢?」
「絲絲,我請你別再胡鬧了。」杜烈火往她耳邊一靠,此等嚴肅之事,豈仍讓她當成兒戲。
「我哪有在鬧,我們天山老家也需要旺一旺啊,就只能你們杜家財源廣進、富貴臨門嗎?」還未將她娶進門,因此,要是這眼楮先讓她點到了,他們回族人可就出頭天了。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不過他知道,錢萬通一定不會答應的。
錢萬通仔細想想,最後笑著說道︰「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你說得沒錯,不管誰點上,都是庇蔭著你們杜家,有什麼不可以?」
「錢老板,這……這史無前例啊!」杜烈火出聲反對,跟絲絲搶點楮,這有沒有說錯啊!
「史無前例,並不代表不能破例啊,咱們總不能老墨守成規,您說是吧!」為了要跟杜家做上生意,錢萬通當然希望杜家能萬事亨通了。
「錢老板說得好,將來我們杜家在華北的生意,一定全程跟錢老板您合作。」絲絲說完,一個快步沖到台下,舉起放在桌面上的朱砂筆,迅速朝向金龍的方向而去。
「絲絲,你別亂來!」杜烈火將身一躍,直接從看台上跳了下來,這點楮不僅代表可興家旺族,也是一種孀又爭,萬一他真搶輸絲絲,事情傳到弟兄們的耳里,那他這二當家的,哪里還有顏面可言?/P
整個圓形廣場,就看一男一女前後追逐,兩人搶得如火如荼,不明究里的人,實在看不懂,為什麼同樣是一家人,還要爭得這樣激烈,根本像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輕盈的身軀,腳程自是快上杜烈火許多,絲絲成竹在胸,舉起朱砂筆,眼看就要往龍楮上點去,只見筆尖才要觸及龍目,卻被杜烈火一手輕撥,身子微微一晃,筆尖朝龍鼻上掠了過去。
「絲絲,你別鬧了,我已經賠了三萬兩,你總要讓我多接點生意,好回本吧!」邊說,朱砂筆仍不停歇,火速朝龍楮點去。
一記掃堂腿,讓他這個美夢暫時粉碎,杜烈火整個重心不穩,當場朝前一僕,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幸好他反應得當,將筆往嘴里一咬,雙掌撐地,及時化險為夷。
「你手段卑劣,用法不當,還對我恐嚇威脅,讓你賠點錢只是小小的薄懲。」橫跨杜烈火身軀,絲絲將全部心思灌住在金龍的眼楮上,她一個輕躍,玉臂一伸,兩頰微微露出得意之色,殊不知,一雙大掌往她腰際間一攬,將她整個人騰空舉起,橫抱在身上。
「我手段卑劣,用法不當,但目標單純認真,就是簡單地喜歡你,想……跟你培養感情。」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便先吻了她,深深的熱吻讓全場的人都看傻眼,這使得絲絲亂了方寸,東南西北也搞不清方向。
「唔唔……」她全身都酥軟了,天啊,他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
「親愛的絲絲,你先在一旁休息,我點完龍楮再抱你回去。」將她往地上一放,杜烈火喜形于色地站起,將筆一提,袖擺一收,這次非點上不可。
「我不會輸你的。」從地上踉蹌爬起的絲絲,也緊緊尾隨在後,只見兩人一前一後,直朝金龍方向奔去,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兩支筆雙雙同時到達金龍的左右眼,紅色的朱砂像是替金龍注人生命,筆尖一挑,整只龍像是活過來似的,顯得精神奕奕、威風凜凜,好不神氣。
頓時如雷的掌聲響起,坐在看台上的錢萬通,看得是一清二楚,這兩人可說是同時將龍楮點上,而兩人的賣力演出,更是贏得了廣場四周的群眾,久久不息的掌聲與吆喝。
全身沾滿泥灰的兩人,看在外人眼中,可有一肚子難解的答案,但夾雜在人群中的馬幫弟兄,就再也清楚不過了,恐怕是絲絲姑娘想要爭回一口氣,非跟二當家的扳回一點面子不可。
「搞得這麼髒,讓我在眾人面前是相當丟臉的一件事。」他伸出手,想拉絲絲起來。
「你要再欺負我,我就讓你更丟臉。」絲絲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泥灰,主動地站了起來。
她根本不買他的帳,自己跌倒自己爬,自己慢慢走回看台,一點也不將杜烈火的好意放在眼里。
踫到這樣一匹小野馬,杜烈火還真有點難以駕馭的挫折感,不過,當他回味剛剛那一吻時,突然心生一念,嗯,該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他有信心,他會讓她回心轉意,完全地臣服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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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的中秋節慶,整整持續熱鬧三天左右。
這三天來,整個馬幫的弟兄,都覺得似乎有改朝換代的感覺,為了應付絡繹不絕的賓客群,杜烈火得處處配合著絲絲,並且營造出恩愛夫妻的假象,好在眾客人面前,維持住杜家這百年招牌的顏面。
「夫君,不好意思,這邱員外的茶冷了,你能不能再替他沖些熱水來?」在招待廳上,當著眾人面前,絲絲禮貌性地問著。
「我?我去沖茶?!」坐在隔座的杜烈火,一臉不可置信,這種下人的工作,干什麼要他去做?
「我的手扭傷了,驛館的人又在忙,實在不好為了這點小事去麻煩人家,你堂堂一幫之主,為客人盡點棉薄心力,也顯得出你的泱泱大氣啊!」絲絲掩嘴笑著,還不忘替在場的貴賓,表彰自家夫君的氣度。
「杜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我不過是一位普通的老頭,實在不敢讓二當家的這樣對待啊!」邱員外笑著搖手,沒那福氣受此伺候。
「真是對不起呀,邱員外來者是客,實在也不好意思要邱員外自己動手來,要不這樣吧,您要不嫌我這雙受傷的手動作慢了些,就由我來替您服務吧!」見杜烈火像是上了膠,一動也不動,絲絲只好自己來處理。
她一副弱不禁風,卻又表現出強忍痛楚,滿滿大廳里的人,全部都看在眼里,大伙的心里怎麼想,從每張表情不一的神態看來,鐵定對杜烈火不懂體恤的心,感到極度反感。
相對于杜烈火,對于眾人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心里怎會好受得起來,他見絲絲虛弱無力地端起茶碗時,終于克制不住,一把快步沖向前,將茶碗給搶了過來。
「我……我去沖就行了,你……你坐著歇著吧!」
「夫君,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她在心中暗暗竊笑,這杜烈火畢竟還算是有熱血熱淚的人,不會那樣冷血無情的。
「不會的,我很樂意的。」杜烈火無法多說,他一手捧著茶碗,繃緊著常朝廚房方向而去?/P
絲絲遙望著遠去的杜烈火,心中真是暢意極了,沒想到,她無心插柳的一個想法,竟然這麼管用,可見得他應該是認真的,不行不行,考驗才剛開始,她不能心軟,要真是喜歡她,依他們回族的習俗,還有的是艱難挑戰在等著他的。
不久後,只見杜烈火悻悻然地將茶給端了回來,一進到廳里,她又說道︰「夫君,听說驛館里有好多從吐魯番送來的葡萄,以及哈密的甜瓜,你去切盤給大伙嘗嘗,好不好?」
「我……我去切水果?!」杜烈火雙拳緊握,兩旁太陽穴鼓鼓發脹,以他過往的火爆個性,早就掀屋拆梁,將一屋子的人通通趕出去了,哪還能安靜地站在她面前,听她談笑風生,發號施令。
「那……那好吧,那各位務必要耐心等待,因妾身手腕受傷,所以動作會慢了些,還請各位多多見諒。」她從杜烈火身旁擦身而過,卻冷不防地被他大掌一抓,阻斷了她的腳步。
「你……你存心的,是不是?」他貼著她的耳,慢慢地呵氣。
「人家真的想吃水果嘛,難得從家鄉運進大量的水果,想吃點家鄉口味的水果解解饞,這樣也不行嗎?」她說得可言之有物,合情合理。
「你……你真的想吃嗎?」他希望不是存心搞鬼。
「嗯,好想好想吃。」說完,還做了個吞口水的動作。
「好吧,我去切,你進去給我好好地坐著。」
杜烈火干脆俐落,既然是真的想解饞,他沒二話可說。
只見一具雄糾糾的身影,又轉身朝廚房而去,絲絲心里頭可說是痛快極了。
待一大盤水果從門口端進來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每個人都對杜烈火能放段,體貼妻子之心,感到萬分欽佩,紛紛願意與杜烈火交好,並進一步談論將來的合作關系。
「嗯,真好吃,夫君,這水果經你這麼一切,可真是更甜了。」
「娘子,今天到此為止了吧?從早到現在,已經接見不下數百位客人,我看你也該好好歇會了。」他苦笑著,巴望著她能夠手下留情。
「錢老板托人來說,今晚是中秋佳節結束活動的最後一夜,黃河畔有人乘羊皮筏進行游河比賽,我們也去看看好不好?」
「你已經答應了嗎?」
「對呀,有什麼理由不去的嗎?」
杜烈火本想趁著在蘭州的最後一夜,帶她前往炳靈寺一游,順道讓她消消氣,想不到,她竟先答應了錢萬通,只希望她別再故意摔破任何東西,否則他的損失預算,恐怕要再往上提升。
「好吧,就照你說的辦。」
絲絲一邊吃著甜瓜,一邊看著杜烈火,她想著,在蘭州的這三天,可真是她一生中,最得意風發的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