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帶著小包狸,窩到這麼一個龍蛇雜處、販夫走卒才會聚集的地方,怪不得我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你們這處狐狸窩啊!」杜原這回不得不親自出馬,要找鈕家祖孫三人,這回可不能再失誤了。
為了拿回他的九龍玉杯,還有他渴望的翡翠西瓜,杜原可說是花了不少精力,財力,才輾轉找到台灣來,雖然他尋找的速度沒有夏佩濤快,但最後還是讓他找著了,只可惜在他發現時,她已經住進夏佩濤的家里。
懊不容易在她跟夏佩濤吵架時趁機抓到她,豈料,夏佩濤又像鬼魅般,一路在後追趕,才又造成再一次的錯失良機。
不過他不因此放棄,在得知夏佩濤因嫌疑人的身份與鈕家勢同水火,還有可能被當成綁架犯從重處之,他可說是大快人心,覺得這是鷸蚌相爭,讓他這漁翁來便宜得利。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又不認識你,你要再不走,我們就找警察了!」就像第一次被夏佩濤認出般,鈕小奔也如法炮制,裝傻不認識。
杜原抽著雪茄,呵呵笑道︰「不認識?你還真是健忘,我就不信你輕輕這麼一撞,就把頭給撞笨了!」
「先生,我們不過是賣包子維生,怎麼可能跟你有什麼牽扯呢?我想……你真的是找錯對象了!」鈕辰生發現杜原身邊那些高手個個煞氣十足,令人生畏,不像是一般小膘混,因此,能夠避免起沖突就不要起沖突,再怎麼裝就是要否認到底。
就連鈕大山也不敢輕舉妄動,平常剛烈火爆的脾氣,也因敵手的能力不容小覷而不敢輕易挑起戰端。
只是他們再怎麼低調不願回應,這些日子以來,杜原所派出的手下,已經將鈕家人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就連前一陣子鈕小奔住在夏佩濤家他也知之甚深,所以,想用這招來瞞騙他,那是完全行不通的。
就算他們三人演技精湛,也難以過他這關。今天,他要是看不到那兩件寶物,絕對會將此夷為平地,以他的勢力與背景,要輕輕松松除幾條人命,根本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把東西交出來?」
「你在說什麼,我們完全听不懂。」鈕小奔不多考慮,當下做了回答。
「很好,那我就不跟你們羅唆了。」只見杜原舉起手輕輕一揮,身後六名打手就全數出動,朝著鈕家三人而去。
「爺爺,你回到店里,這里讓我和哥哥來就行!」鈕小奔深知爺爺就算有高深的武功底子,但畢竟年事已高,眼前這些高頭大馬的男人一看就非易與之輩,真要讓爺爺跟他們打起來,未必能有勝算。
只是鈕辰生怎麼可能只讓兄妹倆去應付這幾個高手,為了保住鈕家,他自是無法置之度外。
六人哪管什麼老弱婦孺,反正他們听的是老板的話,領的是老板的錢,對眼前人自然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他們不僅砸壞鈕家的攤子,還把整個店面破壞殆盡,更可惡的是仗著身強體壯,又有扎實的武功底子,打起人來一點也不手軟。
六人對三人,打得可說是如火如茶,在旁圍觀的小老百姓幾時看過這麼大的陣仗了,這種場面只有在黃飛鴻或是霍元甲的電影中才有可能出現,沒人敢相信鈕家賣包子的爺孫三人居然會有這麼高深莫測的拳腳功夫。
雖然彼此的功夫都在伯仲之間,但兩個打一個,再怎麼說,鈕家三人還是吃虧的,這點,從年紀最大的鈕辰生身上就看得出來。
對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來說,一對一就已經夠吃力,現在兩個打一個,更是很快就招架不住,不到五分鐘,他已滿臉通紅,氣喘吁吁,一個不小心,對方一記掃堂腿便正中他的下盤,當場讓他後仰朝天,整個後腦勺眼看著就要撞向地面……
「你們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對嗎?」
一記快如閃電的身影倏地竄到鈕辰生身後,正打得不可開交的眾人皆是一片錯愕,在場每個人在武術境界上都可說是一流高手,可是莫名跑出一個人來,竟沒半個人察覺。
是他?
他怎麼又跑來了?
這幾天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因他的到來,而顯得鼓噪不安。
他不曉得越是這樣跟她纏在一塊,對他越是不利嗎?
而且听爺爺說,他有本事將寶物奪去,他們只好認命不再追究,只要能給他們一個平靜日子過就好,這麼做,對他來說可是一舉兩得,既有寶物,又免受刑責,他應該跑得遠遠的,還來這做什麼?
相較于鈕小奔的想法,夏佩濤卻有不同的見解,他想了幾天,明白自己對小奔的愛,不會因為她的失億而讓他有放棄的念頭。
對他而言,那兩件寶物的重要性遠不如小奔,但為了對老爸交差,他只是將原本的翡翠西瓜還他,並不惜冒著與老爸翻臉的風險,堅持要把九龍玉杯交給鈕家,希望自己的這番心意能讓鈕家人知道,當時會把小奔自私地留在身邊,不是為了別的,不過是單純的喜歡她,僅此而已。
此話一出,當場引爆父子問激烈口角,當初夏百勝就有預感,養子將鈕小奔留在他的住所,還久久無法從她身上取得兩件寶物時,肯定就是被感情沖昏頭,才會有這樣不明智的舉動。
如今看兒子越陷越澡,不管怎麼勸都沒有用,最後,他不得不讓步,並且放出狠話,一旦被鈕家反咬一口,出了大事,他絕不可能出面幫他!而夏佩濤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因為失去小奔,那他活在這人世間便可說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把鈕辰生小心扶到一旁,他要鈕家三人不要插手,自己跟杜原之間的恩怨,就由他來處理即可。
沒有客套問候,他開門見山說道︰「大老遠從上海跑來台灣,還親自找到這地方,我想問你,到底為何而來?」
杜原被他這話給問傻了,他愣了會,才說道︰「我為何而來?我來此的目的應該也跟你一樣吧?除非……那兩樣東西,早就已經在你那邊,不是嗎?」
夏佩濤沒有否認,爽快地答道︰「沒錯,是在我這邊。」他還不忘將功勞分享給一旁的鈕小奔。「如果不是我女朋友幫忙,我也不可能知道這兩件寶物的下落。」
女朋友?
瞧他說得一點也不怕咬到舌頭,她什麼時候成了他女朋友了,雖然在她記憶里記得他曾向她求婚,但也僅止于說說而已,她明明從未答應過他呀!
「你說什麼?這……女的是你女朋友?」杜原一頭霧水,這……這什麼跟什麼呀,為何他一下子轉不過來?
夏佩濤深情款款,一雙如墨般的深瞳凝望著她。「在她還沒失億前,我們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歡樂時光,只可惜她現在部不記得了!」
「我們……這個夏先生……」她極欲解說,但都被他打斷。
「你們看,她竟然稱呼我為夏先生,可見得真的忘了我們曾有過的美好歲月,到現在還把對我的印象停留在初見面的階段。」
「你說你們是男女朋友,那……那你提出證明啊?」杜原問的這句話,也正是鈕家人心中想法。
到底在小奔失蹤的那一個月,是被囚禁限制自由,每天活在心驚膽戰的日子里,抑或是……被保護關心著,甚至過著舒適自由的生活?
要提出證明不難,夏佩濤暫時賣著關子,只說︰「證據我會拿到愛愛大旅社二樓,我們先暫時休兵,各位,麻煩到上頭等我吧!」
看他說得跟真的沒兩樣,為了他的寶物,杜原只好先按兵不動,至于鈕小奔,面對他突如其來的一段話更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因應。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
這麼說對他有什麼好處?
憊有他說的證據又是什麼?
五六坪大小的房間,五個人通通擠在里頭。
苞愛愛姨要了一張像補習班用的長形桌,還有五張椅子,等到東西部擺妥在該擺的位置時,還沒人猜得出夏佩濤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麼。
等到他一上樓,手中突然多了一個帆布袋,此時,所有人的焦點當然都擺在那個帆布袋里,猜測里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必須搞得這麼神秘兮兮。
看大伙引頸企盼的樣子,他不再賣關子,只見他拉上窗簾,接著關上大燈,只留下一小盞壁燈。
「夏佩濤,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別一直賣關子行不行?」杜原火大了,難道這是邪教儀式嗎?
「我這樣的動作,你不覺得很熟悉嗎?」說完,他就從帆布袋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蓋,一只精致小巧的九龍玉杯在眾人的目光下重新呈現。
為了取信眾人,他還倒了酒在里頭,只見九條龍活靈活現地在杯緣游走,那果真是杜原所遺失的那一只。
「哼,很好,自動自發把東西拿來還我,可見得你還算有良心。」杜原臉上不免流露出得意的笑。
只是還爽不到十秒,就看見夏佩濤搖頭說道︰「不,有本事的話,你就再從我手上將東西贏回去。」
「什……什麼,你不是拿來還我的?」他顯得錯愕不已。
「哼,你還在痴人說夢嗎?東西如今在我手中,哪有可能就這樣平白無故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那……究竟要怎樣才能把東西還我?」
「我剛說過了,有本事就把它給贏回去。」打開燈,拉開窗簾,他沉穩地說明游戲規則。「就像三個月前,我們玩一把決勝負,你贏的話就可以把九龍玉杯拿回去。」
「哼,那你呢?你拿什麼當做籌碼?」
「九龍玉杯就是我的籌碼,如果你輸的話,就得保證永遠不得騷擾鈕家,如果到時候你出爾反爾,就別怪我先君子後小人。」他一向說到做到,不怕對方不履行承諾。
「你頭殼是不是壞掉,我贏了才能拿回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輸了就什麼都沒有,這算哪門子的賭啊?」
夏佩濤冷冷看著他,不多辯解。「要不要一句話,如果你覺得不公平,那麼……我現在就把它往窗外一丟,咱們誰也別想得到。」
他會這麼做,第一當然是為了鈕家安危著想,要擺平杜原,可得在某種事情上頭讓他心服口服,才能永絕後患,再者,若能贏了杜原,他就能順理成章把這九龍玉杯獻給鈕辰生,博取他的好感,讓他明了,小奔在他心中,絕對比寶物來得重要,希望他們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將小奔帶回住所,帶她回曾經熟悉的環境去恢復記憶。
看著九龍玉杯懸在陽台半空,杜原著急得不得了,雖然知道輸贏還得靠運氣,但總比眼睜睜看著它落入別人手中要好得多吧!
「好,賭就賭,我先說好,你可別耍詐,我贏了……你一定要把東西給我!」此刻,就像小阿子般,他一心渴望拿回心愛寶物,所以不管夏佩濤說什麼,他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了。
真是天大的見鬼了!
當「葫蘆」遇到「鐵支」時,那種滿嘴想罵髒話的沖動,不停在杜原體內翻涌著。
他怎麼也想不到為何自己會這麼背,尤其是踫到夏佩濤,衰神及倒楣鬼就如影隨形地跟著他,讓他連翻盤的機會也沒有。
笨就笨在他自己一點功課也不做,要跟人家賭之前,也不先探探對方的底,只曉得夏佩濤是個很有錢的骨董商,卻完全不清楚他是曾經紅極一時,號稱賭王的夏百勝養子,要是他知道的話,打死也不敢跟他賭。
帶著滿腔的怒意及憾恨,杜原不得不放棄九龍玉杯,喟嘆一聲,再怎麼不情願,也得悻幸然離去。
「爺爺,大山兄,這九龍玉杯就當做是我的一份心意。」親手將玉杯奉上,夏佩濤展現出他最大誠意。
把翡翠西瓜拿回去還給老爸,將九龍玉杯當做與鈕家修補關系的最佳禮物,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作法,全是為了鈕小奔這女人!現在,把兩邊的長輩都搞定,也讓兩件棘手的寶物有了最佳的安置,接下來,就是傾盡所有的心力,幫小奔恢復記憶了。
這幾天他已請教過顧品豐,究竟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小奔記起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他只是淡淡地建議,重新帶她回去他住的房子,讓她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或許,在某些事情或影像的刺激下,有可能慢慢恢復也說不定。
從夏佩濤手中接過九龍玉杯,鈕辰生心里五味雜陳,從他今天的種種表現看來,夏佩濤對他們已經釋出最大誠意,不僅救他一命,還願意把贏來的九龍玉杯奉送給他們,可見得當初他把小奔留在身邊,絕對不是因為寶物的緣故。
也許真如他所說,是對小奔有意思,喜歡上她了吧!
「爺爺,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夠答應。」
「你說吧!」
「我希望你能答應,讓我帶小奔回到我住的地方,我曾向一些知名的腦科醫生請教過,這是恢復她記憶的最好方式。」
在鈕家兩位男人還沒開口前,鈕小奔搶先說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你去你住的地方,我很好,沒喪失記憶,你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鈕辰生卡在中間左右為難,只好問問孫子。「你的意見呢?」
這回,鈕大山倒沒有為反對而反對,反而仔細分析,對著夏佩濤說︰「我們當然很希望妹妹能恢復記憶,但你不怕我妹妹恢復記憶後,去跟警察說你曾限制過她自由一個月嗎?」
現在就連鈕大山也覺得,要是妹妹沒事,爺爺也不追究,那麼,在夏佩濤誠心道歉下,他實在沒有理由再反對了。
這說法並沒把夏佩濤嚇退,反而听到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不,我不怕,因為……我愛她,所以我寧可要她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