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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你 第十章

作者︰杜默雨類別︰言情小說

一路上,她有很多逃月兌的機會,像是在人多的車站大喊救命,或是向計程車司機說這人是挾持她的歹徒,最後還有大樓警衛可以求援,但她皆一一放棄了。

他的手是那麼牢靠地緊握著她的,當兩人並肩坐在計程車後座時,他還將她的手拉到他大腿上,以他雙手不住地摩挲著。

他不願放開,她也貪戀他的掌握和熱度。沒有他的日子,她並不覺得失去什麼;然而再度有了他時,她才知道,她放開了多麼珍貴的寶物。

不過呢,當她抬頭看到那張冷臉時,她還是認為保命要緊。

他們一路沉默回到住處,他大方地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她趁他開燈、關門之際,拔腿沖向她的房間。

燈亮,門關,同時一雙健臂箍住她的腰,迅速將她帶進一個火熱的懷抱,她都還沒站穩,他熱燙的唇瓣已然覆上。

她喘著氣,試圖轉頭,他霸道地以手掌扶住她的後頸,不讓她扭動,她的唇立即淪陷在他急躁探入的舌里。

他的吻很不溫柔,猛烈得像一場超級強烈台風,瞬間將她籠罩在他的暴風圈內;又像是一頭發怒的野獸,凶惡地撕咬著她,大肆蹂躪著她的唇舌。在兩人緊密交纏的嘴里,他瘋狂地纏卷,不客氣地啃咬,她在他的強襲之下,不止失去了呼吸,也失去了自我,已然全身癱軟的她,只能承受他更加狂野的掠奪。

這是懲罰之吻吧,若連十一年前的那巴掌一起算,她甘願受罰。

她抬起僵在身側的兩手,慢慢模索上他的腰,有如蝸牛爬行般,再慢慢往後模索,一寸寸爬過他的身體,最後,在他背部緊緊交抱住。

他身體一震,熱吻暫時停歇。她主動進攻,舌忝上倉皇舌尖,才要深入纏綿,他已敏銳地回擊,再度延續方才的深吻,而且變得更加熾熱,更加激烈,狂驟的吻雨落在她嘴里、她臉頰、她脖子,來來回回,一吻再吻,又吮又舌忝,重重地,深深地,密密地,好似不這麼將她狠狠地吻到全身種滿他的印記,無以宣泄他所有的情緒。

他的膨脹始終緊抵著她,不時因他的動作而摩擦到她的敏感部位,令她忍不住逸出呢喃,才朦朧意識到這可能是要命的挑逗時,他的手掌已來到她的胸側,來回用力地壓揉她的渾圓。

她的喘息更加劇烈,也听到他變得濁重的呼吸聲,就在她以為兩人的激情即將一發不可收拾時,他卻緩下了動作。

親吻由深而淺,緩緩地退了出來,轉為在她唇瓣上輾轉輕吻,再如蜻蜓點水般地落在她的眼楮、鼻子、額頭;胸前的也變成柔緩撫模她的背部,最後,他按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推了開來。

他的熱氣尤薰炙著她,這短短的分開距離令她悵然若失。

她又期待什麼呢?

如果這是懲罰,那他達到目的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楮,對上了他深不見底的黝黑雙瞳。

「美國威斯康辛博士生的男朋友?嗯哼?」

那由鼻子噴出來的聲音簡直像高八度的汽笛,刺得她耳膜發疼。

「念經濟學博士,交往快四年,身高一八0,移民澳洲。請問,他叫什麼名字?大學念哪里?修哪門經濟學?移民澳洲哪個城市?」

她想說些什麼,這時才發現嘴唇被吻得麻麻腫腫的,一時動不了。

「說不出來?說謊前記得打草稿喔。」他露出得意的笑。

說了一個謊,就必須以更多的謊去掩蓋,她事跡敗露,已經無法再胡說更多不存在的事情了。

「你還不是唬我說,這間房子是你朋友的。」她終于出聲反駁。

「你可以有一個虛擬的男朋友,我為什麼不能有一個剛買了房子的朋友?」

「你、你你你打一開始就是存心騙我,要拐我住到這里來,我我我……」

「我我我什麼?」他很惡劣地模仿她的結巴。「這屋子本來就是結婚用來當新房的,你先住進來有什麼不對?」

直到這時,他一直牢牢注視她的目光才轉向屋內,準備正式宣示他屋主的主權,卻一眼看到她放在房間外面的兩個大紙箱。

「你這是干什麼?」他冷了臉。

「搬家。」

「不準!」

「你自己說的,出了公司,你就不是蓋副總。」她多說幾句,嘴唇總算恢復靈活。「你不能命令我。更何況現在你也不是我的直屬上司。」

「好,不是蓋副總,是關心你的學長,如何?」

「唔。」

「找到新房子了嗎?」這是深長的殷切關懷。

「差不多。」

「我不喜歡模稜兩可的答案。」這是標準的蓋世太保說話方式。

「房東也要篩選房客,他說過兩天會通知我。就算不成,我還有其它選擇,反正,一定會搬出去。」

「你哪里都不搬,只能住在這里。」

事到如今,她已不容許他再橫行霸道下去,她必須表明立場。

「蓋俊珩!你到底想怎樣?我們不可能了!」她嚷了出來。

「為什麼不可能?」他倒是笑了,溫溫的,不是令人毛毛的冷笑。

「那個以前……那個、那個總是心理陰影……」

「你要我原諒你,我也原諒了。」

「原諒是一回事,能不能再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說來听听。別老站著,坐下來。」他逕自坐到單人沙發里,舒適地往後靠,蹺起二郎腿,叉起雙臂,一副大老板听屬下說明的姿態。

她抿住憊是麻麻的唇瓣,坐到另一張長沙發遠遠的那一端。

「當我打算執行一項重大方案時,竟然有人反對。」他又盯著她說︰「我會請對方提出足以說服我的理由。」

「就算你沒心理陰影,但我有心理陰影。」

「說明白一點。」

「蓋俊珩,我這不是在跟你作簡報!」她好惱他的語氣。

「很凶,很好。」只要她凶,他就笑,而且是越凶笑得越開心。「你的確不是作簡報,我們關系平等,平起平坐,你可以多叫幾次我的名字,我絕對不會介意。」

她是流泄情緒了。以前她一味害怕,不說話,不抵抗,他也無可奈何,現在她開始「反抗」,他倒是樂在其中。

但,話總要講清楚,她要告訴他,他們為什麼不能再在一起。

她正想開口,腦袋競是一片空白。

其實,在今晚被他撞破真相之前,她早已忘了她為何不敢再去愛他。

一開始,確是她嚴重的心理陰影︰但除夕夜那晚,他親口說了兩次原諒她,那是破解她陰影的魔咒,讓她重新看見陽光;然而,他和黛如的陰影還是存在,她只能默默退開,默默祝福他們。

「我以為,呃,你和黛如,那個……這個……」

「我和黛如從來沒有那個這個,你不必退讓,拿假男友欺騙我。」

「我又不是欺騙你。」她說出原因︰「打從我進立星,語芯就想幫我介紹對象,但我不想跟男生交往,干脆跟她說我有男朋友。」

「哦?不想跟男生交往,是你還愛著我嗎?」他微笑看她。

「才沒有!」她脹紅臉嚷回去。「我早就忘了你。」

「很不幸地,我也早就忘記你。不過呢,月下老人好像不死心,又把我們牽在一起。」他慢慢地說著︰「有個男朋友來疼你,不是很好?」

他話中的暗示令她心跳加速,恍惚想著,當她失意時,有一個胸膛可以讓她哭泣;當她疲憊時,有一副肩膀可以倚靠,而那個人是誰?

她瞧向他,他也深深地看著她,不再有開玩笑的神情,也不再擺著老大的姿態,而是上身前傾,雙掌交疊放在膝上,眼神溫和而專注,好像正準備傾听她的話。

到了此刻,她是徹底卸下心防了。他,蓋俊珩,過去她哇啦啦地高聲談笑,他陪在旁邊開心听著,現在,他仍然願意繼續听她說話。

若有些事情讓他明白,或許會「嚇退」他,但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差別,他早已走出她的生命;而他值得更好的。

「因為……」她緩緩說出︰「那時候我很低潮,還沒有完全從我爸爸公司重整的事件中走出來,整個人總覺得很累,懶洋洋的,什麼事都不想做,不想出門,只想睡覺,也許,我猜是憂郁癥。」

「去看醫生了嗎?」

「沒有。我既然知道原因,就知道該怎麼辦。爸爸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上海,我明白到了那里,一定會受重用做行銷或管理職,但以我的身心狀態來說,我沒有信心,我不認為撐得住新生的壓力;為了不搞垮我爸朋友的公司,更為了不讓我爸媽擔心,我留了下來。」

「你可以不必一個人這樣子硬撐。」

「我沒有硬撐。我告訴自己,覺得累,沒關系,那一次做一件事就好,無論如何,就是要重新站起來,一步、一步慢慢站起來……」

她不覺握緊拳頭。勇敢面對過去的她,的確站起來了。

「爸媽離開後,我一個人上台北,去便當店配菜裝便當,去超市當收銀員,賺一小時九十塊的時薪,維持自己的基本生活開支,也讓自己慢慢回到人群里,同時我有空就念書,準備各項考試。」

「然後考上了立星?」

「是的。回到你的問題。我剛到立星時,還在調整自己,我不願在身心還沒恢復健康之前,又要去面對一段可能會造成更多困擾的感情,所以我以‘我有男朋友’的名義婉拒了語芯的好意和別人的追求。」

她喉頭微哽,低頭避開倉皇灼灼注視。

「男人年紀越大越是現實,你這個女生沒工作,或是出了問題,他們轉身就走。」她幽幽說著。

「是的,我很現實,現實到以為你有男朋友,怕破壞你們的感情,于是轉身就走,沒想到是被你當笨蛋耍。」他語氣揚高。

「我沒這個意思!」她慌張地說︰「我真的以為你和黛如……」

「黛如!又是黛如!明明兩個對對方都沒意思的人,硬被你們湊在一起!」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再說,黛如男朋友回來後,你明明知道我愛你,為什麼還是不跟我說明白?」

頒轟轟!她耳鳴了嗎?還是地震了,為什麼她會感到暈眩呢?

懊像……她听到三個強烈震撼她的關鍵字,可是他語氣凶巴巴的,完全跟那三個字搭配不起來。

「本來我除夕就想說了,偏偏來了那通該死的電話。」他還是凶巴巴地抱怨著。

「我爸媽打來的新年快樂電話,你怎能用這種字眼形容?」

「好、好,我說錯了。」他舉雙手做投降狀。「是該死的我誤會那是你該死的博士男友打來的,害我當場變成該死的大笨蛋。」

天知道當她騙他說是男友電話時,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她有多難受!

總以為他可以有更好的黛如,卻不知她已經重新回到了他心中。

「如果不是你偷偷模模幫我做沙拉,讓我起了疑心,我到現在還便秘!」蓋俊珩講著講著又大聲了。「沒有一個屬下能夠蒙混我,偏偏我被自己蒙混,看不出你在蒙混我!」

「你凶什麼凶!」她抬頭看他,也氣呼呼地嚷回去︰「老是擺主管威嚴,以上欺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對不起,小薇,對不起。」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坐到了她身邊,輕摟著她的肩頭。「那我讓你在上面,好不好?」

他一語雙關,真是邪惡!她轉頭瞪他,但他們的距離近到幾乎臉貼臉,她不但瞪不到他,反而讓他的熱氣給薰得又低下頭。

「我們換個立場,你來當大主管,我當小職員,你盡避來問話,要凶我、要罵我都行,把你想問的話通通問出來。」

懊!這是他說的,她要他對所有的蠻橫行為做一個合理的交代。

「為什麼要我當你的秘書?」

「想親近你。」

「為什麼要我住這里?」

「想保護你。」

「什麼找我吃年夜飯?」

「不想看你孤單。」

「為什麼?」

「我愛你,不需要原因,就是愛你。」

她心悸了,眼眶熱了,他一再表白,她卻是害怕到不敢接受。

「我、我很壞,很任性……」

「我已經有治你的方法了。」

「我、我有幽閉恐懼癥。」

「我會唱小毛驢給你听。」

「不能唱別的嗎?」

「可以,我接受點歌。」他握住她的手。「再不行,我帶你去看醫生,順便看我的便秘。」

「又、又又不同科……」老天!他別老是讓她又哭又笑的。

「那是心理上的便秘,需要心藥醫。」

「我、我我我還沒調整好……」再擠一個理由。

「不,據我的觀察,你調整得很好,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和同事相處上,你已經展現出應有的成熟和智慧。」

「我對你……對你還沒調整好。」

「是嗎?」他照樣以他的雙手合攏她的手掌,像是將一件寶貝藏了進去。「好,既然你還沒有調整好,那我等你、陪你,直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

她眼淚止不住,潰堤似地沖出,喉頭哽咽,無法說話,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任那打從心底滿溢而出的淚水不停地流著。

「小薇,我想陪在你身邊。」他聲音在她耳畔,低低的,柔柔的。

「當你恐慌時,你可以立刻找到我;當你想說話時,你可以有人傾听;或許我工作很忙,也或許我會出差,但我要你記得,我愛你,我等著你來找我,等著听你說話,也等著你再來愛我。」

她早已再度愛上他了,她願意更愛他,竭盡所能回報他對她的愛。

淚珠大顆大顆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緩緩地沿著指頭和肌膚流下,他不挪動,不擦拭,只是承接著。

風風雨雨,已有依靠,當她無助時,他就是她的庇護所在。

她伸指為他拭去手背上的淚痕,輕緩地撫過他的指節,彼此的指頭偎依相纏,互相尋覓對方,最後,再緊緊交握住。

淚眼朦朧里,看著兩人十指交握,她哭得更凶。

「你愛得愛哭了。」他輕嘆一聲。

「我愛哭,你就不愛了,是不是?」她嗚嗚抗議著。

「讓我瞧瞧,這位是程小薇小姐嗎?」他抬起她的下巴,裝模作樣地說︰「是長得很像,可她以前不哭的,還很凶悍,會打男生……」

「不要說以前了啦!」她臉蛋陡然脹紅。

「不行耶,你過去記錄不良,得罰你留校察看才行。」

「什麼、什麼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就是你得留在這里,這是一個懲罰。」他輕柔地為她拭淚,不住地撫模她的臉頰,語氣柔和得一點也不像在宣判罰則。「罰你跟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一輩子來疼我、愛我、寵我,好不好?」

她痴痴地望著他,不用他來說,她早就想將以前不懂得去愛的、現在已經愛的、未來還要繼續愛的,將她所有的一切的愛,通通都給他。

「好……」千言萬語,就讓這一個字來承諾吧。

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吻里,他尋索,她迎接,兩人緊緊擁抱。重新點燃愛之火,一下子彼此的身體便熱了,他啃吻著她的脖子,令她全身酥軟,再順勢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伸手去解她的襯衫鈕扣……

鈴鈴……鈴鈴……就在此時,蓋副總最沒情調的手機鈴聲響當當了。

他的手僵住,膠著在她唇瓣的吻也停住,不到一秒鐘,他又探索下去,似乎不想理會這通殺風景的電話。

「電……電話。」她喘著氣,伸手模進他的西裝口袋,幫他拿出來,再以最快的速度塞進他的手掌和她的胸部之間。

他看到來電,不得不接起手機,臉色很臭,聲音卻不敢太放肆。

「沒加班。我在新房子,今天不回家睡……是,就是她……放心,一定帶回去給你們看……你兒子絕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拜!」

在他接電話時,她已起身「逃」開他仍然不斷伸過來的爪子,站在房間門口听他講完電話。

「我媽打來的。」他指了指手機,然後收進口袋里。「自從我家人知道我帶了一個可疑女子去吃年夜飯之後,他們開始逼供。我不說,他們就去找現場目擊者的手機、相機、錄影機,還去調餐廳的監視器畫面,就是要把你找出來。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我家上至八十五歲的阿嬤,下至三歲的佷兒,每個人都認得你。」

她出名了嗎?想到即將和他家人會面,臉頰不覺又燒熱起來,抬眼看他一臉壞壞,摩拳擦掌,好像準備過來抓她繼續方才被迫中斷的運動,忙說︰「我也該打電話給我爸。」

「爸,你們到了?」她走進房間,撥了手機。

「到了。你阿清堂哥過來接我和你媽,現在剛到你叔叔家。」

「這就好,爸爸媽媽晚安——」

「俊珩有送你回去嗎?」

「有。」還同處一室呢,你女兒危險了。

「我和你媽都感覺得出來他對你很有心。小薇啊,你到現在還沒嫁出去,我們當父母的——」

「爸爸啊!」她趕緊打斷︰「有事等我回去再說。」

「好!懊!記得叫他一起回來。」

講完電話,她將手機放到桌上,愣愣地看著桌面。

接下來該怎麼辦?出去主動誘惑他?等他過來?還是叫他回去?

想了又想,她瞧見身上弄皺的衣裙,決定還是先沖個澡。

正拿出換洗衣物,就見他輕松地哼著歌走進房間,大手往她床鋪一攬,將她的棉被枕頭抱個滿懷,隨即走了出去。

「喂!吧嘛拿我的枕頭被子?」

他不回答,還故意跨大腳步,讓她追到主臥室。

主臥室變了。原是尚未拆封的雙人床,如今拿掉了塑膠套,變出一套紫羅蘭花朵色系的床單,僅是這樣一個顏色的變化,再點亮兩盞床頭燈,頓時就讓冷清的主臥室變得溫暖鮮活。

「怎麼會有床單?」她驚訝地問道。

「當初裝潢好,設計師就放了一套搭配設計風格的床包在衣櫥里頭,你沒找開看過?」他把她的棉被和枕頭丟到床上。

「別人的衣櫥,我不會打開來看。」

其實,是她根本以為里頭是空的,完全沒有打開的念頭。

「你打掃的很干淨,隨時可以進來睡覺。」他笑容可掬。「我有枕頭套,沒有枕頭芯,有被套,沒有被胎。這被套是可以當涼被用,但現在天氣涼涼的,不夠暖和,所以就拿來你的棉被過來,反正待會兒我們疊在一起,一顆枕頭一條棉被也就夠了。」

「你!」真是越來越邪惡了,她轉身就走。

「小薇!」他立刻攫住她,熱吻也隨之欺上。

今夜,是過去的結束,也是未來的開始,再也沒有任何障礙能阻止他愛她的心志,看樣子,他不達目的是絕不罷休了。

這就是蓋世太保,她只能屈服,心甘情願任他懲罰。

不過,忙了這麼晚,又吻到一身燥熱,現在她只要做一件事。

「先、先先先洗澡好嗎?」

「好!」他露出邪惡的笑容。「我們一起洗。」

懊邪惡啊!

他的手像一條毒蛇,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動,撫過了大腿,再移向最神秘敏感的深處,先在門口徘徊,來來回回地挑逗她,然後緩緩地吐著蛇信,滑移進去。

大魔王!大!大豬哥!哪里學來這麼多招式!當他秘書被他操,不當他秘書也被他操……哎呀呀,真是不雅!近「豬」者赤,近「魔」者黑,她的思想也變得很邪惡了。

「噢!」她終于被他吵醒,睜開眼,窗簾透出幽微的天光,天色仍早,她投降似地喊道︰「別鬧了。」

他不理會她,逕自做他的手指早操,同時吮吻上她的雪峰。

「痛!」她叫了出來,也搞不清楚是哪里痛了。

昨夜被他又咬又吻,又壓又扭的,這會兒全身傷痕累累,筋骨酸痛,只要他稍一踫觸,她就再也承受不住,只能無助地閉上眼,攤軟了身子,任那條大毒蛇攻城掠地。

她躺臥在柔軟的雲海里,隨那輕涌而起的波濤搖蕩,耳邊吹進一股微風,他炙熱的唇含著她的耳垂,柔柔地舌忝著,輕輕地吻著。

「小薇,我愛你。」

心很暖,很滿足,很歡喜,這是她百听不厭的一句話,只要她听了,眼楮就會濕濕的。

「來,跟我說愛我。」他輕吻她濕潤的眼角。

「唔……」她是想說,可是她竟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快說。」

「喔……」人家想睡啦。

「再不說,就不讓你睡。」

「哼……」用威脅的?

「說了再睡,好嗎?」他語氣溫柔,卻加重了他的動作。

「啊!」她渾身戰栗,腳底發麻,幾乎無法承受他猛烈的撞擊,整個人仿佛被拋上了外太空,失去了重力。

不行了,她累攤了,她受不了了,昨晚纏綿得這麼晚,一早又要做運動,她睡眠不足是要怎樣上班啊。

懊啦好啦,也不過三個字,說就說,說完就拜托他饒了她吧。

「我……」

下秒,她已墜入最深沉的夢鄉,任大毒蛇亂爬亂咬,她也不管了。

睡覺真好,睡在一個安心溫暖的懷抱里更好,因為她知道,她的王子會保護她,讓她安安穩穩地作個好夢,直到時間到了,王子就會吻醒公主,召喚她回到人間……

鈴鈴!鈴鈴……唉,他的電話真多啊。

「喂……」她爬到床頭,模索到手機,含糊出聲。

「老板,八點四十了耶,你是不用打卡啦……咦!你?」

「啊!」程小薇清醒了。

「小薇?怎麼是你?」陳曼蓉先是驚聲大叫,隨即想到可能原因。

「老板在會計處?」

「呃……」

「你跟老板說,總經理找他,叫他趕快回電。」

「喔。」還好曼蓉立刻掛了電話,她正待起身穿衣,蓋俊珩走了進來,他已穿好襯衫,打好領帶,梳理整齊,容光煥發,副迎著朝陽準備去上班的好青年形象。

「曼蓉說總經理找你。」程小薇縮回棉被里,遞出手機。

「曼蓉嗎?」他撥了手機。「我還在家里,大概半個鐘頭後到公司,有事你先幫我看著,電話幫轉給總經理。」

「你還在家里?」陳曼蓉尖叫之高,程小薇也听到了。

這廂誤會可大條了……嗯,是事實,不是誤會。

扒俊珩等不到曼蓉轉接,直接掛掉,再撥給總經理,報告昨日和廠商會面的情況,並且交換一些意見,講完後,擺上正經八百臉孔的蓋副總立即化身為邪惡的大野狼。

他笑眯眯地坐到床沿,輕撫她在被外的肩頭,模著模著還不過癮,又低頭去親吻她的肩膀。

「要幫你請假一小時?半天?全天?」

「要請假我自己請!」已經遲到了,至少得請一個小時。她挪了挪身子。「你別擋在這里,我要去上班。」

「我等你,我們一起搭捷運去公司。」

「不要!」她伸出一根指頭,徒勞地推他。

「今天我把車子開回來,明天開始,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上班了。」

「不要!」

「都不要?」他伸手進被窩里,模索著她柔滑美好的果身,笑說︰「那你在家當我的老婆,天天想著法子伺候我吧。」

「喂,你不累嗎?」她又被模得差點癱軟,忙喘一口氣。

「精神超好的,還很亢奮。」他神采奕奕地說。

「去!」一腳踢開他,再用被子蒙住自己。

才蒙一下下,她立即掀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還沒做。

「等等,回來。」

走出一步的他乖乖回來,站在床邊看她。

她跪坐在床上,覺得這樣還不夠構著他,像直起身子,伸長手摟住他的脖子,往他左頰用力閑了一記,朝他說出她的心聲,「俊珩,我愛你。」

倉皇眸光立即轉為灼熱,定定地凝視她。

「好了,去上班。」她露出微笑,再往他右頰親一個。

說完,她放開手,跪坐回床面,仰頭看他,準備和他說再見。

他還是不動,灼灼的目光往下移,定楮在她一覽無遺的胸部上,她隨即拉起被子掩住,朝他搖了搖頭。

他很克制地收回貪戀的目光,舉手指了自己的唇。

討糖吃的小阿!她笑了,反正都答應了寵他,再多寵一下也無妨。

她又直起身子,往他溫潤的唇瓣啄了一下,馬上縮回手,滾進被窩里去,將自己裹得密密實實的。

不能再誘惑他了,否則今天筆電事業處的大魔王就無法上班了。

至于她,也是要上班的——可是,糟了,眼楮會不會泡泡的?嘴巴會不會腫腫的?脖子會不會被種草莓?這教她如何出門見人?尤其是曼蓉很可能會問她怎會在「老板的家」接手機……糟糕糟糕!罷才他好像沒刮胡子,刺得她癢癢的,給人看到了又會作何猜想?

哇哇!不敢想了,她得趕快跳起來打電話給他,叫他進公司前得想辦法將胡子刮干淨,然後她也得快去洗臉,以最佳的化妝技術將自己遮掩得毫無破綻,打扮得美美的,火速趕去上班了。

七月盛暑,王家嫁女。立星科技的王董事長辦喜事是何等盛會,大飯店里賓客雲集,放眼看去,不是身價百億的大老板,就是台面上的政治人物;而在公司里總是很神氣的蓋世太保,只能被貶到邊疆地帶。

一對新人過來敬酒,滿桌同事紛紛站起來,朝新人歡呼舉杯。

「黛如,恭喜恭喜,要幸福喔!」

「謝謝!」王黛如挽著她英挺的老公,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大家都要幸福喔。嘿,你們這對!什麼時候?」

「十月。」被問到的蓋副總微微笑。

「要寄婚紗照和影片給我看喔。」即將遠赴美國的新娘子囑咐。

「一定的。」回答的是程小薇。

熱鬧的宴席散去,一對戀人手牽手,並肩走在人行道上。今天飯店停車場客滿,他們得走上長長的一段路到他們停車的地方。

夜空里,有難得一見的一輪明月,溫柔地俯瞰這塊土地。

「我听到有人說……」程小薇笑個不停。「如果你勤勞一點去追黛如,今天的男主角就是你了。」

「講什麼鬼話!」蓋俊珩用力捏了她的手。

「好痛!」她又是笑。「你想追,也得照照鏡子,人家還看不上呢。」

「哼。」

「她老公真的很愛她,給她自由,讓她回台灣發揮所學,然後耐心等待,等到她發現他對她的愛……」

「你怎麼老是說別的男人的好話?」蓋俊珩老大不高興了。

「沒有哇,這是剛才婚宴他們放的影片說的,你都不認真看?」

「為什麼現在婚禮一定要做這種兩人交往過程的影片?」

「流行吧。」程小薇忽然心虛了。「我也覺得不需要做這種影片,挺麻煩的,要去找舊照片,或是講一些惡心巴拉的話。」

「你可以拿以前我們合照比V的那張。」

「算了算了。」

「不能算了。」現在換他認真了。「不然有人說,我追的是中文系的學妹。又有的說,是我劈腿才會被甩耳光……」

「不要說了啦!」她听到敏感字眼就兩頰燒紅。

「我必須導正視听,告訴大家,大學時代的我用情專一,只愛會計系的學妹程小薇,可是——」他故意停頓,低頭去看她已經低垂到不能再低垂的臉蛋,捏捏她的指頭,笑說︰「你說說,後來發生什麼事?」

「後來?後來就在一起了啊。」

「中間似乎漏掉了很多情節,能不能請你補充一下?」

「過程不重要,有結果才是重點。」她正經地說。

「你這回不能再呼嚨人了,回家得用功,為下周末的開庭做準備。」

「美女檢察官會盤問?」

「何止檢察官,各路人馬全殺來了。」他凝看她的神情,再用力一握她的手,柔聲問︰「怕嗎?」

「不怕!」

路燈下,她一雙黑瞳熠熠生輝,閃動著自信亮麗的光彩。

扒俊珩心滿意足地欣賞著她。這就是他的小薇,美麗,大方,成熟,自信,永遠吸引著他去愛她。

他和過去學生會的朋友們仍有聯絡,大家維持一年一次的聚會,聊聊彼此的近況。這回聚會經由李志偉大事業四處宣傳他和小薇復合的消息,未演先轟動,查弊案出了名、被封為美女檢察官的張慧慧早就打電話來,說她一定會拿出專業本領,向他們問個追根究底。

他笑著模模親親老婆的頭,很樂意全盤托出他們的戀愛史。

「找一天晚上你先跟我作個簡報,我們得說法一致,免得你把我說得像壞人一樣,又讓他們窮追猛打問個不停。」

「抱歉,蓋副總,我下班時間是不作簡報的。」

「怎麼不能作簡報?」他摟住她的腰,笑得好得意,靠上她的耳邊說︰「今天給你在上面,換你來疼疼我。」

「你、你不累啊你?」她唯一能抗議的,還是這句話。

「沒關系,明天不上班,我們可以戰得晚晚的,再晚晚起床。」

「我不要!」

抗議無效,他的大掌握得又牢又緊,她又讓他挾持回家去了。

看來,她永遠也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一輪明月緩緩移動,照亮了城市里的每一扇窗,在每扇窗的後面,都有一個故事,而那故事仍然繼續進行著,以一生的時間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