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著身體的真藍覺得自己好象被推落黑暗當中,彷佛置身于只要一開口,就會發出聲音痛哭的絕望深淵中。
……吃著一邊想著橘一邊做出來的料理時,明明有那種感覺的,為什麼對橘本人卻這麼冷感?
他覺得最恐怖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以後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懊不容易才確認了自己的感覺的……
然而,橘似乎沒有像無路可逃的真藍一樣,把剛剛那件事看得那麼嚴重。
他伸出兩手,將真藍拉過去,輕輕地撫模著真藍的頭發。
「一開始或許都會這樣,沒關系。可能事情來得太突然,身體還來不及做好準備。」
「……」
「我也會越來越好,總有一天,一定會讓真藍有感覺到昏過去。」
橘說著看著真藍的臉笑了。
那是一種讓人想哭的笑臉。
真藍打出娘胎以來,第一次期望神明給他幸福。
然而神明卻是殘酷的。
在真藍依然沒有感覺的情況下,時間又過了半年。
要是換成一般的年輕人,早就分道揚鑣了,可是橘卻每次見面就努力地、認真地愛著真藍,想讓真藍產生感覺。
「我覺得真藍的父親才是重要的關鍵。」
兩個人交談過幾次,開始追究原因的時候,橘曾經落寞地說道。
真藍驚訝地搖搖頭。
「不會吧?他是很嚴厲,可是跟我的身體無關……」
「不,我相信是有關系的……,從許多方面來說。總之,我會盡我所能。」
橘總是這麼認真,而且非常地熱情。或許人們就是感受到他的專注、為其所吸引,卻反而才覺得不了解他。
——北風呼嘯而過,某個十二月上旬的星期日。
當天兩個人也關在房里,躺在棉被上,從中午就不停地奮斗。
橘從背後抱住真藍坐著,一直挑弄著真藍的性器。
「這里呢?」
「……嗯……」
「這里又怎樣?」
「……」
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吧?期間,受不了的橘曾經讓真藍用手幫他達到兩次高潮。
「這個……沒感覺嗎?」
「……好痛耶……」
橘放棄了,松開手,輕輕地攏著真藍的頭發,讓他靠到自己肩上。
真藍听著橘傳來的嘆息聲,心中想著不知道已經想過幾次的事情。
(為什麼我不是生為女人?這樣我就可以裝成有感覺的樣子,讓橘安心了。)
這半年來,他們常常在一起。看起來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更像一對商量著怎麼堆積木的同志。
橘用下巴擱在真藍的頭上喃喃說道︰
「可是我又不想用藥……」
「藥?」
「因為真藍又沒什麼病,我們應該可以有同樣的心情擁抱在一起的。」
真藍一直認為面對活生生的橘沒感覺,可是在家里做料理時,一個晚上就可以射好幾次的自己病得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他沒有說話。
他反過來問道︰
「可是,那種藥不便宜吧?」
「價錢嗎?」
「嗯,我听听當參考。」
「在醫院買的話,一顆大概一千圓左右。」
橘果然什麼都查清楚了,說完他又斷言「可是還是不要吃藥得好。」
但是他想尋求某種幫助的心情,真藍是再了解不過了。
真藍也瞞著父親偷偷地努力著。
他自己按壓可以治療不能的穴道,喝治療冷感癥的藥草。有時候還會勉強自己看一般人會被挑起的書本或錄像帶,結果把剛吃下去的晚餐又吐出來了。一切都是白忙一場。
他也自己試過,可是還是不行。除非吃著一邊想著橘所做出來的料理,他根本沒辦法達到高潮。
橘抱著真藍的身體自言自語地說︰
「真藍有沒有跟別人比較不一樣的興趣?譬如SM什麼的。對了,先從SM試試看吧?」
「……我討厭痛……」
「你不懂嗎?或許就是自己沒有注意到,所以才會對這種方式產生興奮啊!真藍,你要S還是M?」
「嗯……」
「我不想讓你受到痛苦,所以就由我來扮演M好了。」
橘在房間里來回走動,然後拿來一條打包行李用的繩子。
他把繩子遞給真藍,正面盤腿坐在真藍對面,擺出被上手拷的姿勢。
「用這條繩將我的手綁起來。」
橘既然都說了,真藍只好依言綁住他的手腕。
「然後要怎麼辦?」
「……唔……你不想把我綁緊一點,或者抱住我嗎?」
「沒特別的感覺……」
「是嗎……」
兩個人都傷透腦筋。
果著身體卻不知如何是好,看起來真是又呆又笨。
「那不然你先幫我松綁。」
真藍依言松開了繩子。
橘想了一下,將真藍的手拉到背後綁起來。
「怎麼樣?真藍,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
橘一邊問一邊微微拉開距離看著真藍。
真藍露出不舒服的眼神,橘看得全身發抖。
「啊,不行!不行!這樣看下去我受不了了!」
橘一邊說著企圖幫真藍松綁,可是發現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便吻上了真藍的嘴唇。
他全心全意地者真藍的全身。由于兩手不能自由行動,真藍一個失衡,整個人倒在棉被上。
橘含住真藍的,突然叫了出來。
「啊,豎起來了!憊是因為我摩搓到你的胸部……」
橘再度感到遺憾似地放下手,抬起真藍的一條腿,輕輕地舌忝著他的腳踝。
「啊……」
「有感覺了?」
見橘喜出望外,真藍說不出口「只是嚇一跳罷了」,只是默默地不說話。
「腳趾頭也是性感帶。」
橘說著將真藍的腳趾頭一根一根含進嘴里。
橘那濡濕的舌頭,纏住趾月復柔軟部分的感覺相當具有情色味道,可是要說會引起快感那又另當別論。好象有一塊透明的薄膜,阻隔在刺激和感覺之間。
「還有……膝蓋內側也是。」
橘順著真藍縴細的腳踝往上舌忝到還殘留有一些少年味道的小腿肚。
然後來到膝蓋內側,橘的舌頭以充滿愛意和婬猥的味道舌忝著,就好象可以用那個部分一樣。
他同時用手挑弄著真藍的性器,執拗地攻擊著尖端的部分,同時用手捋著神經集中的內側。
「怎麼樣?」
「嗯……」
「唔,我們這個樣子比任何AV都要煽情。」
持續約二十分鐘左右,一切還是徒勞無功。
精疲力盡的兩人倒在棉被上。
橘松開真藍手腕上的繩子,原本只是輕輕綁著的,沒想到真藍白皙的肌膚上還是留下了紅色的痕跡。
「……對不起。」
「嗯。」
兩人躺了一會兒,望著天花板上連綿的黑色斑點。
「好象貓的腳印。」
「嗯。」
橘響應道,然後好象想起什麼事似的。
「我以為SM就要綁手綁腳的,這種想法太武斷了。好吧!」
真藍心想︰又來啦?可是想想是自己不好,只好下定決心陪到底。
「你等一下。」
橘說著穿上衣服,拖著高筒鞋走出房間。腳步聲穿過走廊,消失于牆外。
真藍豎起耳朵傾听,橘好象在電線桿旁邊的大型垃圾放置場做些什麼。
不久之後,橘回到房里,腋下抱著一面鏡子。是一面大大的,好象從商店的牆上剝下來的鏡子。
「或許你對跟我擁抱在一起這件事的認知不夠,我們就一邊看著鏡子一邊做吧!」
橘把鏡子立在牆邊,將棉被移到鏡子前面,然後讓真藍躺下來,自己也再度將衣服月兌光,從上壓住真藍。
房間里的景物映在鏡子里。第一次看到全果著交媾的自己的身影時,覺得就像兩只野獸一樣。
一個脆弱的身體,卻又散發出誘惑味道的白皙肌膚,以及一個以堅毅的動作企圖分享感覺的健壯身體。
真藍受不了似地移開了視線。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他卻有一種做壞事的感覺。那是一種沒有遵守父母的交代而惡作劇的孩子的罪惡感。他確實感受到某人帶著斥責味道的視線。
橘抬起臉來安撫他。
「你得仔細看清楚,我知道是有點難為情。」
橘的吻比往常更熱情,輕輕咬住真藍的耳廓,用自己的嘴唇、舌頭、手指頭及其它可以使用的部分,著他已經熟悉不過的真藍的身體。
他微微移開身體,將臉埋進真藍的股間。將性器含進嘴里,專心地吸吮著。
看著橘在鏡中的樣子,真藍不禁流下淚來。
橘是那麼的可愛,可愛得讓他再也無法更愛他了。
「……還是不行啊?」
真藍听到橘的嘟嚷聲,隨即發現他消失在廚房當中。
真藍不想讓橘看到他流淚,遂將臉轉開,等橘回到他身邊時,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上了真藍的兩腿之間。
黏黏的感覺使得真藍不由得叫了出來。
「什麼東西啊?」
「蜂蜜。」
橘掰開真藍企圖闔起來的膝蓋,將蜂蜜涂在局部的地方。
真藍嚇得僵起了身體。這是第一次使用體液以外的東西。
橘撫模了一陣子,然後把臉湊上去,開始用舌頭舌忝著。其實他並不喜歡甜的東西,但是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吞了下去。
這一切過程都映在鏡中,真藍覺得看鏡子是自己的任務,拼命睜大眼楮仔細看,可是看到橘做到這種地步,自己竟然還是沒有感覺,不由得涌起一股愧疚感。
大概是被蜂蜜嗆到了,橘輕輕地咳了咳。
咳了幾次之後,橘突然把手伸進真藍的身體里面,手指頭伸向以前沒有踫過的地方。
真藍驚愕地抬起腰。
「啊……」
「我一直想模到這個地方。」
橘拍拍真藍的後洞。
「你知道前列腺嗎?如果從身體內側刺激那個地方,感覺會很舒服。」
橘喃喃說著,企圖將手指插進去,無奈入口處緊得像貝殼一樣。連有最好潤滑效果的蜂蜜都沒辦法改善狀況。
橘的指尖微微地伸進去的那一瞬間,真藍發出慘叫聲。
「好痛!」
真藍想逃,橘制住他的腰,很小心地把手指頭伸進去。
「你夾得好緊,一根手指頭都不容易插進去。真藍,你的身體真是太難以形容了。」
「好痛……好痛!懊痛!」
真藍滾下了淚水。
橘的手指在里面的內壁上活動了一陣子,可是實在看不過真藍痛苦的樣子,便把手指拔出來,這時真藍那顫抖的嘴唇之間發出嗚咽聲。
這時,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上真藍的腿。橘似乎已經無法壓抑住興奮了。
但是,橘很快地恢復了理性,咋著舌說道︰
「真藍……舒服嗎?」
「……」
「那麼,你快樂嗎?」
「……嗯。」
「既然如此就算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哭。」
橘抽離身體,將立在牆邊的鏡子轉向里面。拿來毛巾,擦拭著真藍黏糊糊的下半身。
真藍抽噎著起了身,然後奮力地爬了過來,懷著贖罪的心情,輕撫著橘那已經豎起的東西。
只過了一會兒,橘就忍不住射了精。
屋里彌漫著疲累已極的氣氛。
橘喘著氣站起來。
「去洗澡吧?」
「……嗯。」
兩人穿上衣服,走出房間。
在他們苦戰期間,外面的世界不知不覺已經染上了晚霞的色彩。
可是,他們之間卻沒有往常那種前往澡堂的五分鐘路程當中的郁悶感。
他們不是每次都做這種事,有時候也會出去玩,但是不管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他們都掛心著真藍的身體,無法打從心底感到快樂。這是一個必須克服,否則沒有辦法更進一步的課題。
他們把錢交給櫃台的老婆婆進到里面,澡堂里面已經有不少客人了。
真藍遮掩著脖子上的吻痕泡在浴池的角落。
這個地方已經來過幾次,相當熟悉了。或許是已經傍晚時分了吧?四周多是參加完社團活動回來的高中生。
橘在遠處洗好身體,從頭上沖好水便站起來,邁著大步走過來。
看到橘那健壯的身體,真藍為自己沒辦法滿足橘而感到泄氣,不禁低垂著眼楮。
橘把腳伸到浴池中,撩著水走過來。
他坐到真藍旁邊,腦袋中想的好象還是那件事,開始沒頭沒腦地打開話匣子。
「如果不計較方法的話……應該還有很多種方式。像威而鋼、藥、震動器都可以。只要找對地方,什麼東西都要得到。事已至此,我干脆全部告訴你好了……,高中時,我曾經跟班上一個同學做過幾次。」
真藍已經知道了,所以不再感到嫉妒。這時候他們兩人已是命運相系的共同體了。
橘看著真藍的表情,一點一滴地坦承那段過去。
「他跟我都有那方面的需要,我們彼此需索,可是我對他真的好粗魯。每次抱他都幾近強暴,然後事後又都感到後悔……。從此我就一直在想,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喜歡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把他當成對等的人看待。所以,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都要用自己的身體讓真藍舒服,我希望我們可以分享的感覺。我不想讓你難過。」
「嗯……」
「我不想做讓你討厭的事,也不想讓你哭。」
「橘。」
「嗯?」
「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橘好象感受到什麼似地沉默了。
真藍也知道,橘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心中卻存在著無法抹滅的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的作法好不好?是不是太差勁?——但是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會解決的,然而更重要的問題是,他感到不安。
他害怕真藍是因為沒有真正愛他,所以才沒有感覺——
可是,懷疑對方的心情對雙方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來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可是又不想因為這樣就分手。他們無法前進也後退不得,只好做現在能做的事。
「……我知道,那還用說嗎?」
橘下了什麼決心似地用兩手洗著臉,然後甩甩頭,甩掉水滴。
「可是,我已經覺悟了,如果真藍說出來,什麼事我都願意做。不論多痛苦的事情我都會忍耐,再怎麼難為情的事情我也願意做。要我喝你的尿,用你的尿液洗臉我都肯。」
真藍流出淚來了。這世界上有這樣的愛的告白嗎?
接著兩人都默默地泡著水,這時真藍突然注意到坐在他們對面旁邊的留著和尚頭的中學生。大概是棒球隊的隊員吧?臉像章魚一樣通紅,或許是听到他們兩人的對話,憋得透不過氣來了。
「對不起哦!」
真藍說道。全身僵硬的少年鼻子里突然流出鼻血來。
橘看到這個景象,一時玩心大起,當著少年的面摟住真藍縴瘦的肩膀。
「抱歉了,他是我的。」
「……啊,你怎麼了?」
「喂,你沒事吧?」
之後,少年沈進水里昏了過去,最後當然是叫來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