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當袁青風和嚴情絲尋得方法,得以離開那渺無人煙的山谷,回到「絕情苑」時,已經過了五日。
城中鬧得風風雨雨,各種謠傳不斷,有說嚴情絲已死在采花賊手中;有說嚴情絲其實是與袁青風私奔了;有說袁青風沖冠一怒為紅顏,千里追殺奸污了嚴情絲的采花賊去了……各式夸大的謠言沒一句說中真相的。
但「絕情苑」因此歇業了數日卻是如假包換的事實。失去嚴情絲的「絕情苑」好比一朵離水的花兒,凋零得叫人不敢相信。
嚴情絲推開「絕情苑」大門,瞧見滿室淒涼後,兩大滴珠淚怎麼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袁青風拍拍她的手臂。「失去你,她們太難過了,才會沒辦法支持下去.!這是她們愛戴你的心。」
「我知道!可是……」踏入「絕情苑」冷冷清清的樓閣!她的心房緊揪,曾經件著她度過無數風雨的姊妹們真的都走光了嗎?「綠衣、繡兒、小翠……」她不住苯著好姊妹的名字。這「絕情苑」雖以她為代表,但事實上大伙兒是互相依靠著過活的,沒了大家,她該如何面對這嚴苛現實的考驗?
「慢著!」他突然搗住她的嘴。「你別說話,冷靜听一下,這是什麼聲音?」
她圓睜著秋眸,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可是安靜下來後,一陣細細的悲嗚聲卻如絲如縷地傳了過來。
「哭聲,有人在哭。」她邁開腳步往前跑。
袁青風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他們跑過大廳,穿過回廊、庭園,眼前是一座靜謐、優雅的樓閣。
袁青風抬頭,觀了眼掛在橫梁上小小的牌匾。「情絲樓。」這是她住的地方吧!
來到這里,哭聲更響了,而且不止是一個人在哭,好象有好幾十人聚在一起低聲飲泣似的。
嚴情絲懷著志怎不安的心情步上樓階!雙手一個用力,樓門被推了開來。
一片慘白映入眼簾,里頭居然在辦喪事!而且辦得還是花國狀元「嚴情絲」的喪事。
她好氣又好笑地瞪著這一干糊涂姊妹們。未見尸首前,她們就這麼肯定她死了?袁青風可沒她的好修養了,他雙手插腰站在樓門前,瞪著案上嚴情絲牌位旁的另一塊神主牌,那上頭刻了「袁青風」三個字。
懊死的,石頭和大柱子的腦袋里都裝了稻草嗎?想他袁青風是什麼人,哪有如此容易就駕鶴西歸?用一點腦子嚇!西荻國一支敢死隊都不能奈他何!包何況一名小小采花賊了?
「閉嘴,別哭了!」雷霆怒吼震得「情絲樓」搖蔽不絕。
「老大!」石頭和大柱子首先跳了起來。
袁青風大踏步進入「情絲樓」,一人賞他們一記鐵沙掌。「白痴,我是這麼容易死的嗎?你們有沒有腦子啊!」
石頭和大柱子捧著腫起一個包的腦袋在袁青風身邊跳來跳去。「老大,你沒死……太好了!老大沒死、老大沒死……」
袁青風雙手環胸,冷哼了幾聲,若非看在他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確實很關心他的分上︰敢給他亂辦喪事,觸他楣頭!一人先打斷兩根肋骨再說。
「情絲——」
不止是袁青風身邊正在上演喜相逢,嚴情絲周遭也圍了一圈哭泣不絕的姑娘們。
尤其是綠衣,苑里就屬她與情絲感情最親密,听聞情絲的死訊,她傷心得差點隨她而去,如今見情絲死而復返,她更是抱著情絲再也不肯放手了。
「情絲,嗚……情絲,嗚嗚……情絲……」
嚴情絲輕拍著綠衣的肩。「好綠衣,別哭了,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以後不會了,你別再哭了。」
「以後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在身邊。」她一邊說,淚掉個不停。
「好,以後若外出,一定跟你在一起。」嚴情絲溫柔地拭著她的淚。
「永遠喔?」
「永遠。」她微微一笑。可憐的綠衣,大概是被嚇壞了。
「一輩子不分離?」
嚴情絲頷首,捧起綠衣梨花帶淚的嬌顏。「我保證再也不丟下你好不好?」
綠衣終于止住了淚,秀巧的櫻唇彎起一朵楚楚可憐的笑花。
另一邊,袁青風卻瞧得直噴氣。拜托,她們這是在演哪一出戲?給不知情的人
看了,還以為「絕情苑」里養了一群自梳女呢!
斑!將來娶了嚴情絲的男人一定很可憐,人家的陪嫁品是金銀珠寶,她的陪嫁是一大串人肉粽;若那男人沒有他的本事,鐵被這一大群女人欺負死。
哎……等一下!他想哪兒去了?娶嚴情絲,這……眼角瞥見她勾魂奪魄的艷容,心底憶起她凶悍如小辣椒的個性,他居然有一點兒心動耶!
綠衣也听見他的哼聲了,她回首轉眸,一記狠厲的白眼殺過去。「臭男人,誰準你踏進‘情絲樓’的?」
袁青風嘴巴才張,正想吼飛綠衣的魂兒。嚴情絲見狀趕緊出聲打圓場。
「綠衣,這回要沒有袁公子,你就真的再也見不著我了。」
轉身面對情絲,綠衣凶惡的表情瞬間換成柔情。「情絲,你好壞喔!沒死也不通知一聲,害人家哭了好幾天。」
「對不起,我們捧進山谷里去了,因為受了點傷,得將傷養好才能上來。」
「情絲,你受傷了!」綠衣驚呼一聲。
「絕情苑」的眾姊妹們立刻又七嘴八舌纏上嚴情絲。
「情絲,你哪兒受傷了?」
「嚴不嚴重?給我看看。」
「要不要請大夫啊?」
「請個大夫比較保險喔!」
雖知大伙兒是一片好心!但她們這樣一起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嚴情絲還是有些受不了地高舉雙手投降。
「你們放心,我沒什麼事,傷勢比較重的是袁公子。」
「什麼?」三、五十個女人一起轉過身瞪著袁青風。
「怎ど有這ど沒用的男人?不能保護女人也就罷了,還拖累女人。」
「真不曉得他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臉皮厚嘍!」
面對這一連串交相而來的指責,袁青風只當成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就出去了,他才不在乎。男人的事、女人懂個屁!他懶得跟一群蠢女人計較。
倒是被圍在人群中的嚴情絲尷尬極了,伶俐的口齒首次結巴起來。「你們誤會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可惜「護短之心」,人皆有之,眾家姑娘更是嚴重。她們根本不听嚴情絲的解釋,直把袁青風當成極惡仇人般,惡狠狠地瞪著。
站在袁青風身邊的石頭和大柱子被嚇得紛紛躲到他們老大身後去。
「老大,她們的眼神很恐怖耶!」石頭害怕地扯著袁青風的衣袖。
袁青風虎目圓睜瞪了他一眼。「笨蛋,你的功夫練假的嗎?這群女人再多上一倍也不是你的對手,怕什麼怕?」他想把他拉出來,石頭卻反手抱住他的腰,死也不肯出來。
「老大,你不知道,這些女人真的很難纏!」大柱子的聲音里也有些抖顫。
「哦?」袁育風濃眉微挑。「剛才我瞧你們合作辦我和嚴姑娘的喪事,相處得挺融洽的嘛!」他的手下笨,「絕情苑」里這群女人更白痴,也不問清楚就隨便替人辦喪事,蠢斃了!
「哪兒來的相處融洽啊?」石頭發出一聲哀嚎。「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有多可?這里的姑娘們說嚴姑娘會失蹤全是我們害的,叫我們要做工賠償;她們把我和大柱子拘禁在這里,要我挑水、劈柴、燒火……」
「我每逃詡要修屋子,掃地、整理庭園……」大柱子也加進告狀的行狀。
看兩個大男人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而對面一干女人卻毫無愧色,個個一臉驕傲,看得袁青風的頭都怏炸了。
「好了!男人大丈夫!幫女人做點兒小事有什麼好叫的?閉嘴!」在山谷里五天,那些事情他不是也都幫嚴情絲做過了.他都沒哭、他們有什麼立場抱怨?
「老大——」石頭和大柱子發出一聲哀嚎。
「吵死了!」袁青風一人賞一記拳頭止住他們的大嘴。
嚴情絲先是拉開賴在她身上的綠衣,再排開眾姊妹,款款走到他面前。「是我們失禮了,抱歉。」
袁青風揮揮手。「我都說算了,先問問她們,是誰將我倆的死訊傳揚出來的要緊。」待在那種渺無人煙的荒地不過五夭,他們的死訊就傳揚開來了,要說沒問題啊,鬼才相信!他袁育風雖生性豪爽大度、不愛計較!卻最恨被人設計,這幕後主使者若被他找出來了,少說也要打斷他一條腿泄恨。
「是梁府的人說的啊!」大柱子終于有勇氣離開袁育風後背了。「听說那個梁夫人被采花賊綁了,梁府在派人尋找時,意外發現老大和嚴姑娘與那賊廝一起同歸于盡,遂叫人前來通知大伙兒。咱們是不信啦,可是……」他眼角偷偷瞄著對面一群凶悍的姑娘。給這群潑辣女人壓著,他們就算不信,也得硬起頭皮加入辦喪事的行列了。「不過我們沒把消息傳回‘隱園’,當然山里的兄弟們也都不知曉。」
袁青風睬他一眼。「還好沒有笨得太徹底。」
但他這話兒卻惹火了綠衣。「誰曉得你們能從那種絕崖里存活下來啊?咱們也不是沒去尋找,可那山谷深不見底。想雇人下去搜查,城里的人都說那里叫‘斷腸崖’,掉下去是有死無生的,沒人願意下去,所以……情絲,你不會怪我們吧?」
「傻氣!」嚴情絲拍拍她的手。「我曉得大家都是出于一片好意,怎會怪你們呢?」
「不過那采花賊也好笑。」石頭覆著雙手走出袁青風的庇護。「他什麼人不綁,居然綁了京城第一丑女梁夫人,他是不是瞎了眼啊?」
「丑女就不是人了嗎?」綠衣火大地賞了他一記爆栗。「我告訴你,那梁夫人雖不美,但賢良淑德樣樣具備,如此良善的女人,居然落得被休的下場,她才可憐呢!」
石頭不敢還手,抱著頭又縮回袁青風背後。「我只是就事論事嘛!既要采花,當選美女,誰會故意去采一朵喇叭花?」
「你還敢說?」若非懼于袁青風氣概如華,綠衣早揍死嘴巴特賤的石頭了。「你們男人就是愚蠢!娶妻當娶賢淑女!美貌能保持一輩子嗎?那梁員外未免太沒良心了,早上休妻,下午就迎進了」名風塵女,他啊——哼!為老不尊,我瞧他遲早得到馬上風,死在女人肚皮。」
「這怎能怪梁員外?妻子貞節不保,休妻也是理所當然啊!」自以為有老大罩著!石頭一張嘴真是賤到極點。
誰知他這話連袁青風都覺刺耳,大掌一提將他丟進女人堆。「他嘴賤,你們就替他洗洗嘴巴吧!」
「絕情苑」的姑娘們都是被男人欺負過的,她們都恨男人,尤其是像石頭這種輕賤女人的男人,如今得到機會修理他,還不將他整得淒淒慘慘?
嚴情絲靈眸流轉,對上他霸氣十足的虎目。這男人,言行粗魯得叫人退避三舍,但心底的溫柔卻如泉涌般,源源不斷沁入她心田;他這奇怪的個性,教她忍不住想要去看、去了解、去……品味他的溫情。
袁青風朝她使個眼色,讓一群屬下在「情絲樓」里瘋個夠,他有事想與她找個僻靜的地方商量。
嚴情絲微頷首,跟在他身後離去。
「絕情苑」後園,嚴情絲有些發楞地瞧著頂上高張的日陽。
她有多久的時間沒在大白日里活動了?
「絕情苑」,名字是好听,但終歸也只是家妓院,賣笑、賣藝、不賣身,清高嗎?她不貶低自己,然世人終究稱她們為婊子;這一輩子,這污名怕是要跟定她了!
唉!見不得光就是見不得光,太陽瞧久了,身子都開始頭重腳輕了。
「別盯著太陽瞧!」袁青風斥她一聲,拉著她走向園里的涼亭。
初時嚴情絲沒發覺,待他長繭的大掌磨痛她雪白的柔奏時,她才大吃一驚地發覺。這是男人的手,她理該最排斥的,怎會毫無反抗地給他拉著走?
差兩步到涼亭,她甩開他的手,一溜煙躲進亭子里,心跳如擂鼓。太奇怪了,他的踫觸為何沒激起她的惡心欲嘔?她明明是最厭惡男人的啊!但他卻在不知不覺間沖破了她堅強的防線。
袁青風看著她,不曉得她又哪里不對勁了,正想開口問,嚴情絲快一步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有事跟我說?」
他猛地憶起、心底的疑惑。「記得在山谷里你曾說過,那名挾持梁夫人、又意圖對你不軌的采花賊,他其實並沒有干過什ど偷香竊玉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的案子都是有心人特意安排的。」
傍他一提,被那假采花賊欺負的驚悚在她心底復蘇,她嬌軀輕抖著,花容一片慘白。
她這種情形近幾日袁青風已見過好幾遍,也曉得應付方法了。他用力捏緊她的手,在不傷害她、又能刺激她回神的情況下,他在她耳邊輕喊︰「情絲,放心吧,沒事了,情絲,你已經安全,再也沒人可以傷害你了,你別怕……」
他低沉有力的聲音總能將她從噩夢中救起,她深呼吸幾次,排開心底的怯弱,對他露出一抹堅持的笑容。「我沒事了,謝謝你。」
袁青風只覺心頭一慟,寧可她哭倒在他懷中,將一半的悲傷交給他背負,也不願她獨自日撐起一切,那太難為她了。
但嚴情絲的心結卻沒那麼容易解開。「我想起來了,那采花賊好象說過,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個——綁架梁夫人。」
袁青風不忍心逼她,只是任她轉離話題。「你想那名采花賊綁架梁夫人,會是為了劫色嗎?」
「我很懷疑。他將人綁走後,就隨手丟在城西荒地了,若非我意外出現攪局,我想梁夫人就會躺在那里直到被找著為止。」
「那為什麼要綁她?勒索嗎?」
「要勒索就該將人看好,哪會胡亂丟棄?」
「那只剩一個原因了。」他笑,又陰又邪的。
嚴情絲瞧得、心頭枰抨亂跳,嬌顛酩紅成一片。
「你說會不會跟梁員外的休妻再娶有關?」他說的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嚴情絲明眸轉了轉。「我曾听人言,梁府能有今日的光景,全仰賴賢淑又聰明的梁夫人持家有道,至于梁員外,他不過是個擺著好看的當家。但因為梁夫人貌丑,令梁員外飽受恥笑,導致他們夫妻漸行漸遠,梁員外因此在外頭金屋藏嬌數名美女,只是擬于梁夫人的好名聲,他不好意思將人接進府里罷了。」
「如今梁夫人遭采花賊玷污,貞節不保,梁員外不僅可以正大光明地休妻,也能將外頭的女人全數接進府里了。」
嚴情絲頓悟,嬌顏驀地紅似火燒,編貝玉齒將下唇都給咬出血來了。
袁青風沒注意到她的反常,續道︰「可惜那采花賊已死,沒了證據,否則我定要那梁員外好看。」不過就算沒證據也沒關系,明的不行,他可以來暗的,總能叫那梁員外嘗到惡果。
「即便有證據,依北原國律法,梁員外的罪行該判何罪?」她冷笑著道。
見她那模樣,他全身的寒毛即刻豎了起來。她該不會又要失控了吧?「情絲,你……」
「告訴我!」她大叫。
不敢再刺激她,袁育風據實以告。「大約是牢獄三年吧!」
「牢獄三年?」她忽地仰天大笑。一名清白女子的半生就這樣給毀了,卻只值三年牢獄;這天底下沒有公理了嗎?
「情絲,」他擔憂地望著她。「你放心,我會叫梁員外吃到苦頭的,你……」
「不,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插手。」想負心,就得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律法無能為女人作主,她嚴情絲拚了命也要替全天下慘遭不幸的女子討回一個公道。
「別亂來,情絲。」袁青風怕她又莽撞惹事。
「我不會亂來的,我是那ど沒腦筋的女人嗎?」
就是太有腦筋了,他才擔心啊!她鋒芒顯銳,有時難免得罪人;若是明槍,依她的精明強悍,當可避開,但暗箭可就防不勝防了,他總是放心不下她。
「情絲,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好不好?我一定會給梁員外一個令你滿意的教訓。」
「我想教那忘恩負義的混帳原形畢露,並為梁夫人奪回她在梁府辛苦持家十年所掙得的金錢,你辦得到嗎?」
「這……」未免太難了吧?「我可以找人揍他一頓。」
「那不夠。」
「情絲……」
「我自有辦法。」她很堅持。
袁青風拿她沒轍。「好吧!隨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干涉,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在你處理梁夫人這件事時,我要隨身保護你。」
她瞠大了明媚的秋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不是還要找紫葵?跟著我作啥兒?」
「袁家又不止我一個兒子,找紫葵的事可以先麻煩我三位弟弟,如今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你。」
「但是……」讓一個男人跟在身邊,她不習慣啊!
「你沒得選擇,要嘛放棄報仇,要嘛讓我保護你。」
「你沒有權利拘束我。」
「我是擔心你。」袁青風睨她一記。「我相信憑你的聰明才智是足以扳倒沒腦子又的梁員外,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老色鬼被你一整,惱羞成怒,雇請殺手對付你,你要怎麼辦?」
她低下頭,認真思量著這個可能性。會請人假扮采花賊以達休妻目的的惡徒,難保不會請殺手對付她,是該小心。
而袁青風……瞥眼偷觀他清俊的臉龐.炯炯的虎目里滿是英偉豪氣,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可靠的樣子;她可以將他當成一名保鏢,那就不會太尷尬了。
袁青風進一步說服她。「而且我留下來,石頭和大柱子就跑不掉了,你那一群姊妹們應該還有很多事情想叫他們做。我可以把他們送你做免費長工,你也是開門做買賣的人,該算得出來這筆生意絕對劃算。」
她嬌媚地睇了他一眼,拒絕的意志已被他融化大半。「你這是在出賣兄弟?」
他一聳肩。「我倒覺得屬下替老大辦事是天公地道。」
聞言,她掩嘴輕笑了起來。「好吧!我答應你。」
瞧著她的笑容,他不知不覺呆了。他喜歡她這種笑法,不合算計、憂郁,很直接地敞開了胸懷,真實而甜美。
「如果你能常常這樣笑就好了。」
她一愣,心頭不知怎地被一股熱流熨得暖烘烘的,羞怯的虹彩染上粉頰。
他瞧得眼神發直,情不由口禁地傾過身去,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一股電流同時擊中他兩人。嚴情絲忽地跳起,不是因為被男人踫觸而感到反胃,而是……她的身子顫麻得像是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正在騷動,那一點兒也不痛苦,相反地,它既甜美又惑人。
她到底是怎麼了?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她不能再跟他獨處下去,太危險了!手掩著櫻唇,她快步跑回屋內。
目睹她的背影消逝,袁青風唇邊勾起一抹滿意的笑。瞧來他並非是為她的美色所迷!而是看中意她這個人了。
這風騷勁辣的「絕情苑」老鴇,外表冶艷、內心純潔,看似堅強、實則脆弱,她是那ど地矛盾又吸引人,而且……吻她的感覺甜美極了,他渴望再深切地品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