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光義!
這個名字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已長達一年,曲韻以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听到他的消息了,想不到他會主動打電話找她。
時至今日,羅光義到底還找她干什麼?
唉!心頭充滿無奈,她實在不擅長應忖像羅光義那種人,他……
「呀——」一陣裂帛似的尖叫倏忽響起。
曲韻機伶伶地打個寒顫,不必回頭,光听那催魂也似的魔音就知道來的人非羅光義莫屬。
「你在干什麼?小韻!」成串的大驚小敝轟得曲韻頭皮直發麻。
哀額長嘆一聲,她認命地轉過頭來。眼前的羅光義仍然是一身經年不變的白西裝、白皮鞋、白領巾……渾身上下白得縴塵不染,也白得刺人眼目。
「正如你所見,我在修車。」
「修車?」羅光義戴著雪白絲質手套的手指無力地按在太陽穴上。「你居然在修車?我的天,媽媽說得不錯,小韻,你實在……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是存心丟我的臉嗎?」」我不偷不搶、憑自己的勞力賺錢,哪里丟臉了?」雖然受不了他,但待客之道她仍懂,還是走進屋里倒了杯水給他,順便給風浩天撥個電話;他交代過,羅光義來訪時他一定要在場。「喏,喝水。」
羅光義偵測性的眼光從她沾滿油污的臉、廉價骯髒的T恤、掃向她端著紙杯的手——那裝水的紙杯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貨。
他搖了搖頭,自口袋里抽出一條白色絲絹掩住口鼻。「那麼髒,我不喝。」
曲韻輕聳肩,早知他有潔癖,也不在意,逕自將紙杯里的水一口喝干。
羅光義皺眉看著她。「小韻,你真是越來越沒氣質了。」
「是嗎?」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不想再理他,拾起螺絲起子又逕自鑽回車堆里。她其實沒變過,只是以前喝水多用水晶杯,現在改成紙杯,這樣就變成沒氣質了,可笑!
羅光義頗不贊同地望了她半晌。「小韻,我不準你再經營這間爛修車廠了,就像媽媽說的,修車只會磨損你的氣質,將你變成一個粗魯的低下女子,我要你立刻賣了它。」
聞言,曲韻愣了-下,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羅光義確實曾是她的未婚夫,但曲父去世,曲家進口車生意破產後,羅家就單方面解除她和羅光義間的婚約了,如今他有什麼立場來要求她賣掉修車廠?
羅光義自顧自地大放厥辭。「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負責幫你找買主,然後……」
終于再也受不了他的自私無禮,曲韻不悅地截去他的話尾。「我不會賣掉修車廠的,光義。」
羅光義大吃一驚。「為什麼?難不成你結婚後仍想繼續修車?」
她理所當然地點頭,反正風浩天又不反對她修車,她想不出為何婚後不能繼續經營修車廠。
「不行!」羅光義白著臉大叫。「我絕不允許我老婆做這種低三下四的工作。」
「你老婆?」不會吧?听他的口氣,好像仍將她當成他的未婚妻似的,可他們不是早解除婚約了嗎?「你老婆怎麼樣都與我無關吧?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她提醒他。
「我知道,媽媽說以你現在的情況根本配不上我,要我另外找更適合的女孩子結婚,可是我喜歡你,我願意屈就。」
但她不願意啊!想起要跟像羅光義這種潔癖、神經質兼戀母情結的男人結婚,她就直冒冷汗,況且羅家還有一位慈禧太後——勢利又刻薄的羅老夫人呢!她還沒活夠,不想這麼快就將自己投進十八層地獄里。
「你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光義。」
「為什麼?莫非在你心中,這間破修車廠比我還重要?」羅光義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你知不知道你冢破產後,我為你奔走了多久?可你連電話都沒來一通就悄悄搬了家,害我四處找你,整整找了一年。如今你還這樣待我?」
「我是沒有打電話,不過……」她垂下目光,掩飾里頭的嘲諷。「你何不去問問你母親,我是如何去通知你的?」她親自上門卻被人趕了出來。曲家未破產時,羅老夫人每日見了她就「好佷女」叫個不停,結果財盡情也斷,那日,羅老夫人當著下人的面賞了她一花瓶的水,還罵她別妄想攀龍附鳳了,因為烏鴉就算去掉那一身黑毛,仍是變不了鳳凰的。
羅光義為難地看著她。「小韻,你不能怪媽媽,她全是為了我好才這樣對你的。」
多自私的論調啊,把人的自尊放在地上踩還有道理!曲韻撇開頭,不想再理他。
羅光義約莫也察覺了她的不悅,遂放柔了聲量勸她。
「小韻,我喜歡你,從讀書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我不在乎你家現在已經沒錢了,只要能夠娶你,我願意放棄政策聯姻、一舉壯大羅氏企業的好方法,憑實力一步一步打拚起,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放棄修車?」
太可笑了!想不到現代人的價值觀竟扭曲至此,憑實力打拚變成了一種犧牲?她搖搖頭。「對不起,光義,修車不僅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興趣,我不會放棄它的。」
養成習慣的羅光義听不進拒絕,怒道︰「你就這麼想丟我的面子嗎?你老是弄得渾身汽油味兒,我怎麼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認識?」
她驀然抬頭,清亮的明眸里兩簇火花炯炯發亮。「如果你認為我丟了你的臉,何不干脆遵照你母親的指示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
羅光義手中的絲質手絹不停按壓著額上頻頻冒出的汗滴。「我不是那麼無情的男人,畢竟我們相識一場,我不會因為你家沒錢就拋棄你。不過我希望你好好想想,為了一間破修車廠與我爭執,到底值不值得?」
「不必想了,我不會放棄修車的,況且我現在已有一位論及婚嫁的男朋友,我們的婚約就如你母親所言的,解除了。」
羅光義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優越的笑容蕩在唇邊。「我不會相信你的謊言的,小韻,看看你這一身,除了寬宏大量如,我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個男人看上你的。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考慮清楚,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了。」
他居然敢這麼說?!曲韻目送他故作高雅的忸怩背影離去,真想拿地上的千斤頂丟他,「王八蛋——」她破口大罵,氣得整張臉都脹紅了。
「怎麼罵人啦?」風浩天怡然自得的嗓音由遠而近,緩緩飄進了修車廠。
「浩天!」曲韻迫不及待地沖出門外,將他迎了進來。「你怎麼這麼遲才到?」害她被欺負得這麼慘,可惡!
「小韻!」他長長地哀了一聲。「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飛車趕來了耶!途中還甩掉了兩台警車,你還嫌我慢?」
就是不夠快嘛!他要早來個三分鐘就能幫她反駁羅光義那句「她沒人愛」的渾話了。讓姓羅的知道,她不僅有人愛,而且還魅力十足地釣上了一個出類拔萃的好男人呢!
無視于她身上的油污,風浩天愛憐地將她摟進懷里,大掌輕撫著柔女敕的粉頰︰「對不起,來遲了,下回我會更快一點,好嗎?」
她不好意思地揪著他的西裝遮羞。「你沒錯啦!是我在遷怒,應該由我說對不起才對。開車還是以安全為第一考量,千萬別貪快。」
他微笑地頷首,四下張望了-會兒。「咦!你電話里不是說羅光義來了,人呢?」
「走了!」她沒好氣地哼了聲。「那混蛋……」她委屈地在他懷里將羅光義好好告上了一狀。
「他敢這麼說你?」風浩天愛笑的唇冷肅地抿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像火雞一樣尖銳可怕的聲音突然在這小小的修車廠里爆開。
風浩天以為撞鬼了,漂亮的劍眉連抖了幾下。
但他還是沒有放開曲韻,因為發現她在听見那個恐怖的尖嗓後,整個身體就不由自主地繃緊了。他不喜歡除了他自己外,尚有其他人能影響她如此之深。
「你們還不給我分開?」火雞嗓繼續咆哮。
曲韻朝天翻了個白眼。天吶!怎會去了一個魔星、又來一個煞星?她認命地暫離風浩天懷抱,轉過身子望向一名年近五旬,卻生著一副刻薄形貌的老婦——她就是羅光義的母親,勢利又無情的羅老夫人。
風浩天一見來人就討厭。她居然令他心愛的曲韻露出那種憤怒、無奈又悲傷的眼神,分明欠修理!
他淘氣地轉了轉小鹿般濕潤、清純的眼,天真的話語出了口。「請問這位阿婆,您有什麼事嗎?」
此話一出,場中三人立刻有兩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火雞嗓繼續損害听覺神經。「你……你叫我什麼?」
「阿婆啊!」風浩天的語氣就像三歲小阿那樣無辜。
「阿婆!」火雞叫正式升格為暴龍吼。「我還不到五十歲,你敢叫我阿婆?」
他歪著頭困惑在臉上形成烏雲。「不是阿婆嗎?」
「當然不是!」十足義正辭嚴的聲明。
風浩天兩指交插一彈。「我懂了!您不是阿婆。」
「我看起來像嗎?」面對帥哥的微笑,連羅老夫人這等厲害人物都不覺升起了女性的溫柔。
他搖了搖頭。「您不像阿婆,比較像……」確定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他笑咪咪地續道︰「老阿婆。」
噗哧!曲韻再也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羅老夫人太小看風浩天了,那家伙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又愛裝傻充愣、胡說八道。跟他說話,沒被氣死的叫聖人,被氣死的叫正常人。
「阿韻,」拿風浩天沒轍,羅老夫人將氣出在曲韻身上。「你真是越來越沒教養,我壞疑你爸媽不是意外死的,也許是你被氣死的也說不定!」
曲韻俏臉轉紅又轉青。
風浩天發現身畔的佳人正微微地輕顫著,一股怒火悄悄在心頭燃起。
「哇,原來老阿婆會通靈啊!憊能夠查明死者的真正死因,難怪您身後跟了這麼多鬼魂。」
羅老夫人下意識地轉過頭瞄了一眼。「我身後哪有什麼鬼魂?」
「您不是靈媒嗎?怎麼會看不見?」風浩天故意壓低聲音制造出陰森詭譎的氣氛。
羅老夫人打了個寒顫。「你、你少胡說八道,我不會信你的。」
「您不信可以問小韻啊!打您一踏入修車廠,氣溫就驟降了兩度,全是因為您!」他還裝模作樣地縮起了肩膀。「您身上的陰氣簡直比冷鋒的威力還要強。」
羅老夫人不禁後退了一小步。她其實不信鬼神,但不知為何風浩天那種說話的口吻,以及他表現出來的肢體動作就是令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這樣好了,我拿溫度計給您看,這里本來的溫度最少十二,但現在一定不到十度。」他說得跟真的一樣,惹得羅老夫人更是疑神疑鬼,坐立難安起來。
「不必了。」她揮揮手,又退了兩步,那瘦巴巴、卻戴滿寶石戒指的鳥爪手指抖顫地指著曲韻。「阿韻,我是看在你父母跟我們羅冢一向交好的分上才勸你,女孩子要自重,不過我想你是听不進去了。但以你現在這種樣子是絕對沒資格進我們羅家大門的,而我更不可能要一個不干不淨、貪慕虛榮的女人做媳婦。我勸你最好識相點兒,別再跟我們光義糾纏不清,否則我不會再輕易放過你的!」她一邊說,一邊退,說完人也離開了修車廠。
曲韻咬著牙,強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人情冷暖,一年前她早嘗透了,以為心不會再疼,怎知重來一遍,傷害還是去不掉。
風浩天大手一伸,將她攬進懷里,手指梳刷過她俏麗的短發,一陣麻癢在指間蔓延,勾引出他心頭濃濃的疼惜。
「為了一個不懂你的好的人傷心,不值得。」
倚在他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她眸中的淚終于禁不住墜落。「我真的好嗎?」今天一天,她被兩個人傷得好深好重。
「好到我想將你掬在掌中、放在心底,珍藏一世。」抬起她的下巴,他輕如鴻毛的吻柔柔地印上她的唇。
像是一朵雲絮在她唇間嬉戲,勾動她的心也跟著翩翩起舞。情不自禁地,她伸長了手臂,勾住他的脖頸,芳唇微啟,引入他多情浪漫的舌。
她唇里的芳香一旦鑽入鼻端,他再也守不住紳士態度,用力抱住她的腰,讓她的柔軟徹底服貼在他身上。
他的力道壓得她險險喘不過氣來,但這種甜蜜的負荷卻是她樂意忍受的。
「浩天,我們結婚吧!」她已確定這一生她只想伴在他身邊,沒有其他人了。
風浩天瞪大了眼。「下一回請把求婚的權利留給我好嗎?」
瞧他那又喜又驚的模樣,她不由輕笑出聲。「如果果你願意與我分手,再和好的話,我也願意再給你一次求婚的機會。」
他懲罰性地使勁兒吸了她的唇一下,瞧見它們如花朵似艷艷紅紅地綻開了,他笑著晃晃她的肩。「你想都別想我答應你的求婚。」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然瞠圓了眸。「婚後我要繼續修車哦!」
他兩手一攤。「我也不以為我趕得走史密斯那個纏人精,你愛修車便修吧!不過不準再任意接受別人的禮物,也得對男人多點兒戒心,知道嗎?」
「你以為我見過鬼還不怕黑嗎?」她早被那個趙大伸給教乖了。
「我擔心嘛!我老婆這麼有魅力,萬一被別人搶走了,留下我孤苦零丁怎麼辦?」他撒賴的工夫堪稱一流。
「等結了婚,變成黃臉婆後,我就什麼魅力也沒有了。」
「那得等幾十年啊?」他皺了皺鼻。
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你不用拐彎抹角說我青春永駐,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他搔搔頭笑了。「被你听出來了?」
「跟你交往半年多了,要還弄不清楚你說話的方式,不早被你拐去賣了!」
「我才舍不得呢!」他笑著又親了她柔女敕的頰一口,然後搖搖頭。「不行!我瞧你啊,是怎麼看怎麼秀色可餐,要我放任自個兒如花似玉的老婆混在男人堆里修車,我無論如何是放心不下的,非盡快將你變成黃臉婆不可。」
她愛嗔地睨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毀我容?」
「你以為我在娶鬼妻啊?」他-笑,眼底眉間盡是一片邪氣。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他忽地攔腰抱起她來。「說鬼主意多難听,不過是讓你盡快懷孕罷了!」
「什麼?」她驚叫,但更令人愕異的是,他居然沒抱她進屋,反而……打開一扇車門將她放在一輛加長型凱迪拉克里。「喂,你別亂來喔!」
「我怎麼能亂來?他邪笑,也跟著鑽進車廂,關上車門,手指解起她的衣衫。
「這還不叫亂來,那什麼才叫亂來?」她閉上眼哀嚎。
「有什麼關系?小風和小靈還沒放學,這里又四下無人,很適合不是嗎?」
「這是在車子里耶!哪里適合了……唔——」她的胸乳被他含入口中,引得她體內的欲火控制不住地竄燃。
「偶爾換點兒花樣才刺激嘛!是不?」他的嘴忙著挑逗她的胸,他的手當然也不會空下來,它們也同時巧妙地伸進她的底褲上她女性的柔軟。
「唔……啊……」曲韻被刺激得一時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只能不停輾轉嬌吟。
「好可愛啊!小韻。」他逗她。
這會兒他愛語說得再多也沒用了。「浩天——」想不到他當真想在車里做,拜托,饒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