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夠改變一個人的個性了。
半趴在辦公桌上,手數鈔票,金迷清麗的俏臉帶著一絲幽怨。
「干麼?不小心收到假鈔啊?」宮昱提著一袋吃食走進來,她才懷孕三個禮拜,口味卻變得非常奇怪,居然迷上鹽酥雞。
「我又不是你。」聞到食物的香氣,金迷強撐起乏力的軀體爬了過來。「又是鹽酥雞!你吃不膩啊?」
「你都還沒對你的鈔票厭膩,我怎會吃膩鹽酥雞?」宮昱插起一塊雞送進嘴里,九層塔和蒜頭的香味充斥鼻端。真是好吃!
「沒有這些鈔票,你能天天、三餐有鹽酥雞吃?」金迷也不客氣地吃了塊炸花枝。「你老公說要幫我整一整姓鐘的那一家子,現在怎麼樣了?」
上個月,金迷在路上被「紅刃」伏擊,雖被少煒所救安然無恙,但卻惹火了萬能社內諸人。
綁經風江調查,金迷前不久接過一趟「扮演尸體」的任務,一個姓鐘的老人家委托她演一場戲以測試他三個子女;不料卻促使一場爭奪家產的好戲提前上演,鐘老頭被他的兒女們氣得昏厥住院,一醒來便嚷著要改遺囑,不再無條件將所有財產留給子女們。
平白失去一大筆金錢的鐘家三兄妹,遂將一肚子怒火發泄在金迷身上,以為是她挑撥離間,鐘父才會狠下心收回經濟大權;因此聯合收買了「紅刃」,欲除掉金迷而後快。
金迷本來是想解決掉「紅刃」就算了,但是其它伙伴們卻認為這樣的教訓太少了,不足以警惕那些有意挑釁萬能社的人。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運用自己的能力給了鐘家人和「紅刃」一點小小苦頭吃。而其中負責經濟制裁的,就是宮昱的老公榮世-和風江的老婆聶-融。
「包管他們以後只要听到‘神風萬能社’這餃名,就會閃到天涯海角去。」宮昱對自己老公的能力可是很有自信的。
「哦!」金迷漫應了聲,埋頭在鹽酥雞的紙袋里翻找東西吃。
「你最近是不是生理期不順?每天要死不活的……唔——」說到一半,宮昱突然臉色發青,抱著肚子彎下腰去,不住吧嘔。
「我看你害喜害得挺厲害的!」金迷抽了張衛生紙給她。「懷孕是不是很辛苦?」宮昱擦干嘴角的涎沫,若有所思的視線定在金迷那張迷惘的臉上。金迷最近這種魂不守舍的模樣倒挺熟悉的,好象……
「還好,只要想著這孩子是我和世-的愛情結晶,就會覺得辛苦一下也是值得的。」
「是這樣嗎?」金迷美麗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我還以為你沒那麼喜歡榮世-咧!」
「不喜歡他怎會嫁給他?」
「可是你結婚後還是一樣到處亂跑。拿老大來說好了,她平常雖然很厲害,卻還是會對楚飄風溫柔,而你……我老看到你跟榮世-大呼小叫的,有時候你整他的手段更是毫不留情,你真的喜歡他?」
「每對夫妻都有他們的相處之道,戀愛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怎能用一個規則套住天下的有情人。」
「是嗎?」金迷顯得非常矛盾。
這樣一雙煙霧迷蒙的眼,根本就是屬于戀愛中人所獨有!爆昱忍不住懊笑,看來萬能社里最後一號單身貴族也陷入情網里了,就不曉得對象是誰?該不會是文非凡那個傻蛋吧?
「當然,夫妻不是只要有‘愛’就可以的;兩個不同的人要相處一輩子,還需要學會協調和妥協。老大會對楚飄風特別溫柔是因為她平常太忙,有時候難免疏忽了楚飄風,她覺得愧疚,因此只要一有相處機會,就一定好好把握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至于我和世-就不一樣了,我太愛我的工作和武術了,不管我再怎麼喜歡世-,我都想為自己的心留下一隅自由的空地,盡情徜徉在我的喜好中;世-能夠了解,也可以接受,可是難免會吃醋,在我心中,有其它東西與他排在同等地位上,所以我們偶爾會吵吵鬧鬧。不過我老實告訴你,世-也不是個靜得下來的人,他是一塊沖浪板,只有在高低起伏的海浪中才能展現自我;因此,哪一天我們不再吵了,可能就表示我們之間的關系完蛋了。」
「還有這樣子的!」金迷似懂非懂地呢喃自語著。那像她的情況又該怎麼算?
她現在是模著鈔票就想少煒,想起少偉就情不自禁要擁抱鈔票入眠。那個詐了她一千塊的男人,她為何會如此思念他?「這種事情光靠想象是無法了解的,要不你說,咱們社里哪對夫妻交往是符合傳統的?社長和薛宇完全顛覆了夫妻間的角色;風江的女兒都十歲了,才和老婆舉行婚禮……在別人眼中,我們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家伙。但有什麼關系,我們過得很開心啊!又不妨礙別人的生活,誰有資格批判我們?」宮昱加把勁鼓勵金迷。「你要覺得迷惘,親身去體驗一次不就知道了。」
親身體驗嗎?金迷混沌的眸光乍然發亮,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找金少煒搞清楚,她念念不忘的相思究竟是所為何來?
爆昱對金迷的反應感到興奮。別看金迷平常一副精明厲害的樣子,在愛情的國度里,她才是真正毫無抵抗能力的生手。
向來排斥愛情的金迷對于挑明了要追她的男人從來就沒有好臉色,否則文非凡也不會三天兩頭被摔得在家休養。
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夠不知不覺間在金迷的心里埋下情種,讓她情根深種而不自知?對于這個男人,宮昱的興趣異常濃厚!
金迷一直是即知即行的人,昨日才與宮昱商談,今天她就來到羅斯福路尋找少煒的身影。
記得他曾說十一月過後要在這里為獨居老人募款。說來詭異,她倒不曾遺忘他說過的任何一句話。
那個男人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怎麼說呢?他……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的好奇一日得不到滿足,她便一日忘不了他!
羅斯福路路口,少煒領著一列女童軍對著來往行人一一點頭募款。除了他之外,金迷沒見到第二個男人。挺荒誕的,難道他們基金會有限制義工性別?
不過那與她無關,她要找他,不管他周遭的女人再多都不能阻止她勇往直前!
「嗨!」金迷瀟灑地舉手與少煒打招呼。
「是你?」一見金迷,少偉明顯地露出欣喜的表情。「上官金迷。」
「什麼?」她說話有時沒前沒後的,常攪得他一頭霧水。但很奇怪,對于這個不知姓名的女子,他一直將她記在心里。
「我的名字。」她笑了笑,見到他之後,那磨人心扉的思念似乎淡了。
「原來是上官小姐。」
「叫我金迷就可以了。你還在募款嗎?」
「沒錯,所以請你別打擾我們的工作。」插話的是許瓊茹,她小心戒備的目光一直不離金迷清麗的俏臉。這女孩有股媚惑人心的奇異風情,激起她心里的不安。
「小瓊!」少偉微低的嗓音里含著輕責。「上官小姐是我們的朋友。」
「金大哥!」許瓊茹跺腳。「像她這樣高高在上的女人豈是我們高攀得起?你別太傻好不好?」
「不分階級,只要是幫助過我們基金會的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少煒說這話時,已經板起了臉孔。
許瓊茹不禁瑟縮了下;少煒很少生氣,但每回一生氣那迸發于外的壓迫感都非常可怕。
「喂,你這種說法很奇怪耶!」金迷卻絲毫未受他的怒火影響,訕笑地橫肘撞了他一下。「是不是沒能力幫助基金會的人就變成敵人了?」
「啊!」少煒怔愣半晌,卻未因被當眾駁斥而惱羞成怒,反而很大方地道歉。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其實同樣生活在這個地球上,不應該分彼此,大家都該做好朋友,和睦相處才對。」
「這理想又未免太高了。」金迷沒他那麼樂觀的想法。
「只要大家都能拋棄成見,這一點應該不難做到。」在少煒光明璀璨的心理似乎沒有一絲黑暗。「關于這一點,從來就沒有答案,再談下去,難免流于詭辯,那個人要捐錢了,你還是快做事吧!」金迷推了他一下,順利轉換話題。
一個中年上班族自皮夾里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放進少煒手里的募款箱。
逆光下,金迷看著那張千元大鈔,美麗的雙瞳危險地眯了起來。她走上前去,正想阻止少煒開發票給捐款人。
許瓊茹卻快一步擠開她,佔據少煒身旁助手的位置,笑容甜美地對著捐款人點頭答謝。
「不必這麼客氣啦!」上班族笑著搖搖手,突然臉色一變。「啊!我忘了我身上只剩下最後一千兀,全捐了我就沒錢坐車回家,先生,我可不可以只捐五百元?
你再還我五百。」他對著少煒要求道。
這次的募款是沒有金額限制的,少煒當然不能拒絕上班族的要求,當下打開募款箱,正想找出一張五百元還給他。
「等一下。」金迷一手搶過募款箱,翻找著上班族剛捐的千元大鈔。
「你干什麼?搶劫啊!」許瓊茹臉色大變怒喊。
「小瓊,不要亂說話。」少煒注意到金迷陰晦的臉色,懷疑事有蹊蹺。
金迷找到了那張千元大鈔,直接遞還給那位上班族。「我們不要你的錢,拿回去。」
上班族一張臉乍青乍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基金會看不起我嗎?」他故意叫得很大聲,引起路人的圍觀。
「喂……」許瓊茹正想罵人,卻被少煒一記警告的眼神瞪定在當場。金大哥從沒對她凶過,今天的意外全是上官金迷害的!她委屈地脹紅了臉。
上班族的虛張聲勢和金迷的冷凝沈靜恰成一個對比,細觀眼前的狀況,少煒心里有了一個猜測。「那張鈔票給我看看。」他舉手正想抽過金迷手中的千元大鈔。
「先不要踫。」金迷卻閃了開去,陰冷笑道。「我看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本來是想給你一次自新的機會,但你既然有意將事情鬧大,我也不會含糊。走吧,一起到警察局去,你可以好好跟警官解釋清楚,這張偽鈔是打哪兒來的?」
驚逃詔地的答案震住了圍觀諸人,少煒沉下面容,很遺憾地印證了心底的猜測。今天若沒有金迷,他們大概就成為人家洗錢的工具了。
「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張鈔票是偽鈔?」上班族臉色發青。
「是不是偽鈔,警官大人自會檢查,我沒必要對你多說廢話。」金迷毫不放松地逼近他。
「你少血口噴人了!」上班族破口大罵。「那張鈔票根本不是我的,你們想騙我的錢,才蓄意陷害我。」
「你這麼說,我就更想揪你上警局了。」金迷黠笑道。「咱們去驗指紋吧!這個募款箱是密封的,除了捐款人外,也只有我方才找這張鈔票時踫了下,這張鈔票上除了我的指紋外,應該也會有你的,所以……」她還沒說完,那個上班族轉身想逃。
金迷旋身飛起一腿,將他踹跌在大馬路上。「我最恨輕待鈔票的人了,今天你犯在我手上,算你倒霉,捉你去給薛大隊長剝皮去。」
「不要,小姐,你饒了我吧!我也是不小心撿到這張鈔票,一時貪心才會財迷心竅,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這一次吧!」眼見情勢不利,上班族立刻對金迷又跪又求。
「你撒謊不打草稿,偽鈔是垃圾嗎?滿街都是,可以任由你撿?」金迷踢他一腳,將他雙手反剪在後。「你說老實話,或許我還會放了你,可你慌張的反應卻點明了事情絕不簡單。你乖一點兒跟我上警局,否則,就算要打暈你、扛你去,我也是不會手軟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少煒自告奮勇接過押解犯人的工作。
「那我們怎麼辦?金大哥。」許瓊茹可不想放著少煒和金迷獨處。「他看起來很可憐的樣子,也許真是無意的,不如就放了他這一次吧?」
「婦人之仁!」金迷別開頭,低罵了聲。
「你說什麼?」盡避罵聲低,許瓊茹還是听見了,更是氣得一肚子火。「像你這種鐵石心腸、毫無仁心的家伙,有什麼資格說我?」
「小瓊!」少煒緊蹙眉頭。「方才他在我面前掏錢包捐錢時,我注意到了,他皮夾里還有整疊千元大鈔,恐怕也全是偽鈔。這是很嚴重的刑事案件,是應該交給警方處理的。」
「那你剛才怎麼不說?」金迷斜睨了他一眼,看他被人呼來喝去的,還以為他蠢到沒藥醫了。
「第一、我沒發現這是偽鈔。第二、我們無權決定捐款該捐多少錢。所以他的要求我是有義務遵循的。」少煒認真地說著。
金迷猜他腦袋里一定放著一只天秤,隨時在衡量自己的作為合不合宜、正不正確;真是個正直的人,可卻也太過忠厚了。
「既然真相已然大白,我們走吧。」
少煒點點頭,押著上班族,與她並肩離去。
走了兩步,金迷突然回頭,迎上許瓊茹深惡痛絕的雙眸,傳達出非常濃厚的醋酸味。不曉得她與金少煒是什麼關系?但願不是情侶!
金迷沒興趣做那橫刀奪愛的第三者,不過她也不想輕易死心,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少煒吧!
離開警局時已經過午兩點了,金迷餓得前胸貼後背,都快沒力氣走路了。那個小氣薛宇,虧她還送了薛宇一條大線索,居然連碗魯肉飯都舍不得請,夠摳門!
「這回真多虧你了,否則,基金會被偽鈔集團利用來洗錢,可能會被吊銷執照,吃上官司呢!」少煒真是沒想到,那個上班族背後竟隱藏了這麼龐大的犯罪組織,他不敢想象基金會要不小心收了那張偽鈔,會引發多麼慘烈的風波。「沒什麼啦,運氣好而已。」她溜目四顧,想快點找個好地方吃飯。
「不過你真厲害,那張鈔票你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得出真偽。」
「那當然!真鈔是多麼美麗的藝術品,豈是偽鈔那種假貨所能混充?」所有的鈔票都是她的寶貝,她待它們就像伺候祖宗一樣,怎可能錯認?
「鈔票是藝術品?!」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听到,真有趣。
「當然,世上沒有比它們更漂亮、精致又兼具實用性的東西了。」
「听起來,你好象很喜歡鈔票。」
「愛死了!」她突然跳起來歡呼。「走快點、快快點,對面有家賣雞肉飯的,我們去吃雞肉飯,我坑邛死了。」
「咦?要吃雞肉飯嗎?本來我想請你到餐廳大吃一頓,好謝謝你今天的仗義解圍。」
「那一頓就留到晚上吧!現在我已經撐不下去了,再不補充能源,可能要麻煩你背我回家了。」
「那好吧!」
「耶!」她大叫,拉著他跑過馬路,走進賣雞肉飯的店里。「老板,來一碗特大碗的雞肉飯、味噌湯、皮蛋豆腐、燙青菜和一份綜合沙拉。你想吃什麼?」
「雞肉飯、海帶、白菜湯。」
「就這樣了別客氣,我請客哦!」看在晚上有一頓大餐好吃的分上,她難得善心大發地請人吃飯。
「這樣就夠了。」
「那好吧!待會兒我的小菜分一點兒給你吃。」金迷撕開一雙衛生竹筷,開開心心地等待食物送上來。少煒一臉溫和的微笑注視著她毫不造作、純美可愛的笑顏。很多女孩子為了博得男伴歡心,會故意在人前吃得很少,或者把自己餓成一副皮包骨。
金迷卻不一樣,她是天真又帶點霸道的,想什麼、要什麼,立刻表現出來;她不管別人的想法,恣意地做快樂的自己,這樣的女孩特別得教人眼楮一亮。
「喂,發什麼呆?快吃啊!」飯菜一送上來,金迷迫不及待地大坑阡頤。「蘆筍很甜哦,要不要?」她挾了一根翠蘆筍進他碗里。「我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卻吃得這麼少。」
「剛剛在警局你和薛隊長在會議室里討論案情時,外頭的女警請我吃了一塊蛋糕,所以還不太餓。」
「為什麼只有你有蛋糕吃,我就沒有?」抗議!虧「神風萬能社」與警局關系向來良好,差別待遇卻這麼大?
「嗯……大概蛋糕不夠吧!你喜歡吃蛋糕,待會兒回程途中,我再買一個給你。」少煒不好意思說,方才他不只被請了一塊蛋糕,還有咖啡、蔥油餅、小籠包……那些女警對他可殷勤了。
金迷也不是笨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臉紅紅的樣子,也猜得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有些疑惑,他也不是帥到天翻地覆,怎會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他?
「奇怪……」
「怎麼了?」她又開始沒頭沒尾地說話,他的頭又要暈了。
「你長得會很帥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覺得你的長相充其量只能算中等啊!」
都是她在自問自答,少煒委實不知該如何回話了?
「你有沒有看過真正的上等品?」「什麼上等品?」
「俊男嘍!」金迷翻出皮夾,一掀開,長串的帥哥照片溜了出來。「這些是我收集的上等品,酷吧?」
少煒仔細看了看那些照片,好象天使一般的男人叫蕭士誠;形容冷峻媲美撒旦的是玉司神;美如冠玉的是榮世-;陽光男孩左士奇;白面書生風江;俊俏迷人的是楚飄風;還有一身神秘氣質的陰有匡。全是些難得一見的人中龍鳳,他們若進演藝圈,包管大紅大紫。
「這個偶像團體叫什麼名字?」
「偶像團體?」敢情他當他們是唱戲的?金迷抱著肚子,笑不可抑地趴在桌上。「我回去告訴他們,有人推舉他們進演藝圈,包準大家笑死在地上。」
「不是嗎?我以為你們是同事。」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也當我是某個演藝人員?」金迷訝問。
「因為你每次出現都有各種不同的扮相,所以……」他原先還猜過,她是不是特殊造型師呢!
天哪!這誤會可大了。「我不是演員,我扮成各種不同的人物是因為……」金迷可煩惱了,該如可解釋才能說清楚她的工作性質?「呃!有人給我取了個綽號叫‘替身’,我的工作也算是演戲的一種啦,差別是,這個真實的世界就是我的舞台,我演的是現實人生。」
少煒瞪大眼,這樣的生活豈非介于黑白兩道之間?原來她從事的是如此危險的工作。
就知道他會誤會!看到他大感詫異的表情,金迷的頭又更痛了。
「我們公司叫做‘神風萬能社’,也許你听過這個名字,我們接受各種委托︰
保鏢、情報匯集、商業間諜調查……甚至除靈、卜筮;只要有人提出問題,並且付出相當的報酬,我們就負責幫忙解決。我們的工作有點像征信社,但範圍卻比征信社大多了。」「相對的,你們工作的危險性也比一般征信社高上不少。」他一語指出重點。
金迷只能嘿嘿傻笑著。
「不過這確實是一份挑戰性非常高的工作。」
听他的語氣好象還滿欣賞這種工作的。「你真的這樣覺得?」金迷訝問。
少煒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只是……一般人對我們這種工作不是極端害怕,就是異常崇拜,所以……你的反應有點兒超出我的預料之外。」
「我想這只是各人的想法不同吧!一樣米養百樣人,誰也沒權利要求別人非同意他的想法不可。」他認真地說著。
金迷一臉尷尬的笑容。這家伙什麼都好,就是做人太認真了,老愛說些人生大道理;他若能活得更輕松、愉快一點,一定會更完美。
「呃……我吃飽了,你還要再吃嗎?」
少煒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筷。「我也吃飽了。」
金迷看著他吃得干干淨淨的碗盤,滿意地笑了。這年頭,不管男女老少,懂得珍惜食物的人是越來越少,生活上的太過富裕造成了無端的浪費,想到這些用她可愛小寶貝們換來的物品被這麼糟蹋,好幾次她都氣得想扁人;說她小氣也好、摳門也罷,總之她就是愛錢,更加愛惜所有用錢買來的東西。
「那走吧!」她付完帳,和他一起走出飲食小店。
「謝謝你的午餐,晚餐讓我作東,請你大吃一頓。」少煒很誠懇地道謝,並且邀約下一場飯局。
又發現他一項優點。有些男人覺得讓女孩子請客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因此就算窮得要死,也會打腫臉充胖子搶著付帳;也有一部分的男人和女孩子交往是抱定了佔便宜的心態,要人又要錢。這兩種人金迷看多了。少煒卻不一樣,受了恩惠,他會很大方地道謝,不管對方是男是女;然後,他會知恩圖報。他若生在古代,肯定是一代大俠。
「喂,你說你是個廚師是不?」
又是一個天外飛來的問題,但幸好他還听得懂,曉得怎麼回答。
「對,我有廚師執照。」
「那不如今晚的大餐就由你來做吧!」
「你想吃我做的菜?」
金迷點頭如搗蒜。「上回那個火焰松餅一級棒,可見你的手藝一流,再做幾道好菜來嘗嘗,你覺得如何?」
「好啊!可是我家里已經沒什麼菜了,得去買些材料才行。」
「我知道有一處黃昏市場賣的東西超級霹靂便宜的,我帶你去!」也不管他願不願意,金迷拖了人就跑。
金迷向來節省,舍不得坐出租車,轉了三站公車,總算到達目的地。
那是一個很傳統的市場,而且所有賣菜的人好象都跟金迷很熟似的。
少煒很快就發現了她所謂的「超級霹靂便宜」從何而來?
「你需要什麼東西?」金迷問他。
「先買些海鮮好了,紅-、花枝、大明蝦……再來一尾石斑魚。」
「好,看我的。」金迷走到賣海鮮的攤子邊。「老板,這紅-怎麼賣?」
「上官小姐,又是你啊!」中年老板一臉又愛又恨的表情。「一只兩百,算你三只五百啦!」「看在我每逃詡來光顧你的分上,算便宜一點啦,老板!」金迷開始殺價。
「小姐,已經給你優待了,三只本來是六百塊,我只收你五百耶!」
「四只五百。」
「不行,那樣我豈不要虧死了。」
「可是我們有兩個人啊!」金迷指指身邊的少煒。「只買三只的話,你教我們兩個人怎麼分?」
「那你就再花兩百塊買一只啊!」
「金迷,」少煒輕扯她的衣袖。「這樣殺價不是太為難老板了嗎?他也是要賺錢的啊!」
「唉呀,你別吵啦,我又沒教他不要賺,只是賺少一點兒嘛!」
「可是老板已經給了優待,再從繼續殺價豈非……」
「我告訴你,台灣人真東西不殺價是有辱國風的,你懂不懂?」
少煒真是被她打敗了,殺價跟國風有什麼關系?明明是她自己愛錢嘛!
「總之你在旁邊等我就是了,我會把你要的東西全部買來給你。」
推走搗蛋的家伙,金迷繼續投入殺價的戰場中。
少偉看得是目瞪口呆,從來沒有女孩子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過;就算平時說話有些刻薄的許瓊茹,對著他,也會收斂一下行止,裝溫柔一點兒,獨獨金迷……
她硬是特別得獨一無二!
不過他還真是佩服她,最後她花了五百塊買了四只紅-,順道拗了兩只花枝走;她跟人家買一顆高麗菜會附贈一把蔥、一把蒜,外加辣椒、生姜少許;而原本一斤三百六的大明蝦竟被她殺成一斤兩百,人家還給了她十顆虱目魚頭恭送她離開……老天!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終于,他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奇葩啊!她絕對是女性同胞中的奇葩,他——突然,他發現,他好欣賞她,而且有一點點喜歡她……不!彬許不只一點點吧?
凝望著她的目光不覺更加溫柔了。他想追求她,期盼更加理解她、接近她!她,會給他這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