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杜皓天積極投入臍帶血的研究。
由于他的大學課程並未結束,很多相關知識都沒有學全,因此,他可以說是一身兩用,既忙于重拾大學學業,又要在研究所里轉個不停。幸虧朱世紳那張老臉在政商兩界還有些分量,給杜皓天安排個考試,讓他直接從大三插進去讀,否則只怕他得從頭念起了。
所幸杜皓天也沒丟臉,除了頭一個月有些適應不良外,打第二個月起,他的課業就完全餃接上了。
而龍依則在美國組織起一個龐大的情報網,重新開始她的夜逃屋大業。
雖然她的第一樁任務可以說是以失敗告結,但艱險重重的歷程卻也給了她深重的教訓。
她汲取經驗,努力地修行,不過年余,逃亡專家的大名真真正正地傳遍了世界各地,再無人敢小覷她,認為她年輕稚女敕了。
這也算是經一事、長一智了。
只是,他兩人各忙各的,轉瞬間,又是一年過去。
算一算,小杜予誠都已經兩歲了,這對……還沒結婚,也只能稱情侶了,竟足足有七百多個日子未曾見面。
這讓朱世紳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杜皓天和龍依都無暇顧及孩子,因此照顧可愛寶寶的重責大任一徑地落在朱世紳的肩頭。能親自教養曾外孫,這對半只腳已踏入棺材的老人來說,簡直比中了大樂透更讓他開心。
至于他所憂愁的則是,這對小情人仗著年輕,以為日後還有大把時光好揮霍,絲毫不懂得掌握當下的道理。
他們這樣各分兩地,時日一久,難保不出異心。
萬一有個什麼不測,難道要讓他可愛的小杜予誠變成孤兒?
沒辦法,朱世紳只得臨時客串起紅娘的角色了。
他先去找杜皓天,叫他暫時放下研究,去找未來老婆談談情、說說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最好能再給他搞出一個曾外孫出來,這樣他就更開心了。
然而,杜皓天哪里肯中斷學業和研究?一句「沒空」就回絕了他的要求。
朱世紳直罵他沒見識,男人雖要以事業為重,但家庭也很重要啊!沒有一惟健全的家庭,男人要怎麼放心在事業上沖刺?
他豈知,杜皓逃讜自己雙腿不能行走的處境有多難受、多自卑。
在美國讀大學時,他是網球校隊的主將,本來就很熱愛運動,不料一時間卻變得連路都走不成了,怎不教人愁腸百結?
當然,杜皓天也不是蠢豬一只,他知道天下間殘而不廢者多如過江之鯽,並不是說少了一雙腿,人生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偏偏他愛上的是個絕代風華的人物,這就讓他自卑了。
愛人能力過人、英姿煥發,而他卻枯坐輪椅。莫說與她並肩了,她若想飛,他怕是連她一片袖子都踫不到。
他不願阻止她飛,所以只好想辦法讓自己趕上她。
因此,朱世紳在杜皓天這里是大大地栽了一個跟斗。
朱世紳搞不定外孫,只得將爪子伸到龍依頭上,又鑒于先前在杜皓天身上吃的啞巴虧,所以這回他決定不再老實地將心頭願望盡吐。
他苦苦思慮了很久,然後決定——既然這些年輕小憋子不听老人家的勸,那麼干脆就用騙的吧!
于是,他不管台灣正午十二點正是美國的半夜,直接給龍依撥了電話。
柄際電話一接通,他也不給龍依開口的機會,唉唉哼哼地便唱起了一段哭腔。
大意不過是︰杜皓天思佳人心切,憂慮成疾,重病不起,讓龍依來見他最後一面!
龍依哪里想得到,這年逾八旬,雄霸一方的老太爺會開這等玩笑。
她一心系在情郎身上,听聞惡耗,立即搭機就飛回來了。
那時候,杜皓天還在研突所里忙和著呢!
說實話,這對父母真是很不稱職。各忙各的,沒時間陪孩子也就算了,可一、兩年沒見面也沒想過要捎封信、打通電話、寄個禮物什麼的來哄哄小阿,弄得小杜予誠都兩歲了,還不識爸媽為何物?
也因此,當龍依一路披星戴月地趕到台南朱家,見到一個牙牙學語的小童時,整個人徹底一呆。
幼小的稚童長得圓臉、清眸,說話女乃聲女乃氣的,見人就姊姊、妹妹亂喊一通,煞是可愛。
天真的臉龐還說不出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但略微向上斜挑的鳳眼卻是像極了杜皓天。
阿子好動,忽爾爬上桌、忽爾鑽下椅,攪得三個保母手忙腳亂的,迭聲求小祖宗發發好心,別再鬧了。
但早給慣上天去的祖宗爺又哪會理她們那一套,兀自耍弄得不亦樂乎。
原來,這就是她的孩子——一個被眾人捧在手心中的寶貝。
那是龍依打死都不敢作的夢。她是什麼出身?一個沒人要的小甭女、街頭的混混太妹、游走于社會邊緣的陰暗人種。
雖然在龍門的庇護下,她現今的生活是好上了一些,可也沒想過有一天能夠正大光明地站在太陽底下。
但,她的孩子卻辦到了。
瞧,眼前這一幕與尋常家庭何異?完全就是一個機靈小表要得疼他、寵他的人團團轉,周圍的人對他是又氣又愛,完完全全只能舉雙手投降的溫馨畫面。
不過,太寵孩子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展臂撈起正想沖過她身旁,跑出大門的孩子,將孩子拎到眼前細細看著。
三個保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白了臉。杜予誠可是朱老太爺的心頭肉,要有個損失,怕是她們三人全都頂上去也不夠賠啊!
「小……小姐……」三個保母只差沒跪下來給龍依磕頭,拜托她千千萬萬別動這小祖宗一根寒毛。
其中一個還算機靈,跑去按了警鈴,只盼滿屋子的保鏢護衛趕緊將這歹徒給捉了,以保小祖宗安康。
龍依卻只當沒看到,徑自拎著小杜予誠來到滿目瘡痍的客廳。
「你為什麼把食物扔得滿地都是?」淡淡清冷的聲音似早春的晨風,帶著幾分暖意,又含著些微冰寒。
杜予誠平素也是個大膽的孩子——有朱世紳給他當靠山,他想不大膽恐怕也很難吧,可偏偏給這位年輕阿姨一瞪,心頭就開始發毛了。
不敢有所隱瞞,他老實地交代︰「飽飽,吃不下。」
龍依輕頷首。「以後吃不下就直接說,不要把食物滿地丟,很浪費。听到沒有?」
杜予誠點頭如搗蒜。
崩計打他會走後,就今時今刻最乖了。
「阿姨……」他本想問龍依的身分。
她一言截斷他的話。「你要叫我媽媽,不是阿姨。」
「媽媽?」這會兒杜予誠可疑惑了。他有媽嗎?沒印象啊!老爸倒是偶爾見得到,坐在輪椅上,飆得飛快,遠遠看到他就要閃,否則給撞到是會飛上天的。
「很抱歉,我一直沒來看你,不過我確實是你媽媽。」看著孩子童顏上露出的懷疑神情,龍依心頭有幾分莫名的感慨。
這一、兩年她一直很忙,忙著構築自己的情報網、建立夜逃屋的名聲、打听杜皓天父母的下落,偶爾空出一些時間還要忙著打擊周問添,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早日將杜氏夫妻給放了。
至今她仍覺得杜氏夫妻尚在人間。沒有什麼證據,不過就是一點直覺。
為了杜皓天,她可是卯足了勁在逼迫周問添放人。
她自覺這些時日過得很充實,每一件事都照著她的想法步上了軌道。
可今日一見杜予誠,她卻頓時感到那些充實中填充了絲絲的空虛。
懊像……她的確是做了很多事,但實際上卻錯失了更多。
這時,朱世紳得了情報,知道有個陌生女子突破朱家的警戒,將杜予誠給劫了去,他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正想將可惡的綁匪給大卸八塊。
不意,他一進門就對上一張熟悉的容顏。
「龍……龍依?!」該殺千刀的報訊者!說什麼杜予誠被劫,結果不過是被他阿娘抱一下罷了!這天底下難道有哪條法律規定做娘的不能抱兒子的嗎?朱世紳連忙上前一步,招呼一聲。「我以為-要明天才會到,來不及叮囑這些手下,平時他們不會這樣大驚小敝的,這回倒讓-見笑了。」但是,她是怎麼進來的?這朱家的防衛或許比不過總統府,可也能跟行政院媲美了,怎的居笆議一個女人如入無人之境般地來去自如,這說出去他有多丟臉啊!
龍依抱著杜予誠迎向朱世紳,輕輕一揖。「好久不見,老太爺,真高興看到你依舊身強體健。這回我是包了專機,所以快了一天。」
包專機啊!那可要不少金錢和權勢才辦得到呢!朱世紳不著痕跡地將龍依略微打量一遍。
嘖,兩年不見,小丫頭真是長大了,氣質、架勢整個完全不同,有八分像是真正在做大事的人了。
說實話,若非龍門中人不專為某人服務,只擔任華僑的守護者,他還真想將龍依招攬過來,繼承他手底下這偌大的基業呢!
「-回來就好。如果皓天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提起杜皓天,龍依臉色一黯。
「老太爺,皓天的病怎麼樣了?」在電話里,她只听見朱世紳喊得淒厲,好像杜皓天隨時要駕鶴西歸似的,她芳心一亂,想也沒想地就直接回來了。
可現在一見朱世紳,發現他老人家滿面紅光,哪里像是外孫重病,家里就要辦喪事的樣子?
「皓天那是心病。」朱世紳搖搖頭。「他自尊心太強,怎麼也接受不了自己站不起來的事實,所以就……」謊話不要說太多,一半就好,這樣才騙得了人。
龍依果然少了幾分疑慮。
杜皓天是標準的大男人主義,說他接受不了癱瘓的事實,她是絕對相信的。
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啊!
記得兩年前她走時,他明明答應過會等她回來;她也許諾過,再見面時,會帶來有關他父母的好消息。
如今他卻不守諾言,讓她有幾分火大。
「老太爺,不知道皓天現在在何處,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呃!他都還沒準備好,她就要去見杜皓天了,那……他耍這場鱉計還有啥意思呢?
先拖點時間,總要讓他把外孫整得服服貼貼的,才能讓她去見人吧!
「我回來的時候,皓天剛睡下,要不-先跟予誠培養一下感情,讓皓天休息一會兒,晚點再去看他,好嗎?」
龍依想了一下。她雖心急情郎的病況,可兒子的機靈也讓她愛不釋手,左右衡量片刻後才應道︰「那也好。」
朱世紳太高興了。「那你們母子玩,我讓廚房準備一下,今天提早開飯,用過飯後-再去看皓天。」
「多謝老太爺。」
「都是一家人了,何必這麼客氣?」朱世紳樂呵呵地走了。腦子里正琢磨著怎麼去設計一下外孫,好讓這對小情人再弄一個可愛寶寶出來。
至于杜皓天和龍依幾時才要結婚?
嘖,也不過是一張結婚證書罷了,有什麼要緊的?他完全不在乎。重點是,他朱家就要開枝散葉了!
「呵呵呵……」想起來就覺得好樂。
研究所里,杜皓天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杜皓天今年才二十三歲吧?
對多數人來說,二十三歲就像人生的黃金時期一樣,璀璨的耀眼、飛揚得像是空中的飛絮,美麗又虛幻。
但龍依卻在杜皓天身上看到了一抹滄桑,點綴著鬢間的幾絲銀白,看起來更錐人心肝了。
在大半年輕人正在揮霍青春的時候,他已經操勞得老了十歲了啊!
「皓天,你怎麼還是想不開呢?你的能力並不一定非要表現在一雙腳上啊!」她心疼地撫上他的臉,瞬間訝異地瞠圓了眸。
天哪,他的體溫好高,莫不是著了涼吧?
她急得腳步一轉,正準備去叫醫生。
「是-嗎?龍依。」一只粗糙的大掌擒住了她的縴腕。床上的杜皓天並未睡著,他只是閉著眼楮假寐。
「皓天!」龍依急急回捉住他的手。「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我立刻去請醫生過來幫你診治。」
「我還好,只是吃完外公送來的晚飯後,就突然覺得好熱。」所以他才躺在床上-一下眼。想不到越睡越熱,待見著龍依,體內那股火都要從五官中噴出來了。
「你八成是感染到風寒了。還是讓我去叫醫生吧!」她想抽出被他握在掌中的手。
「不要走!」他突然加大力道,將她整個人給扯了過去。
「啊!」龍依一個腳步打滑,跌在他身上。「對不起,沒壓傷你吧?」她掙扎著想起來。
一串苦笑震出他的喉嚨。「我沒那麼脆弱,隨便讓個女人一壓就完蛋。」他的大掌撫過她滑女敕的嬌顏。「龍依,我……」他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可一踫著她美麗的嬌顏,莫名地,所有的情話都蒸騰成熊熊欲火了。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火熱的吻直接印上那夢回午夜的櫻唇。
細細地啄吻,輾轉反復,一遍又一遍。他用力吸吮著她的唇,舌頭攪進她的唇腔里,邁力地鼓動。
「唔!」她臉上感受到他那熱得燙人的喘息,一朵疑雲倏地浮上心田。
「龍依、龍依……」他焦急地拉扯著她的衣衫。
一顆扣子、兩顆扣子、三顆扣子……最後,整排扣子全部進開,露出僅著內衣的雪白嬌軀。
擺色的蕾絲胸衣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的盈潤如玉。
他的吻迅速地轉移到她的耳畔、頸項,用力地吸吮,在她的頸間、胸膛上開出一朵朵艷麗的緋櫻。
「龍依……」他更努力地咬著她的胸衣,拚命想要釋放出那美麗的春光以供賞玩。
他這樣生龍活虎的,哪里像是有病在身?當然,脊椎的舊傷例外。
龍依就算再笨也知道,今朝是被朱家那頭老狐狸給耍弄了。
看杜皓天這德行,十成十是被下了藥啦!
算朱世紳狠,為了撮合他們,連這等拉皮條的事都干上了。
不過……
兩年不見了,她還真是有幾分想念杜皓天。
她主動背過手去,解開胸衣的扣子。
隨後,杜皓天白森利齒一咬,她的胸衣順勢飛出,春光乍現,瞬時眩花了他的
「龍依。」體內的藥力發作到極限了,杜皓天連眼楮都紅了,死命掙扎著想要起身,狠狠地吻著思念了兩年的愛人。
但他的身體不听話,兩手要撐起上半身還行,可雙腿硬是使不上勁,他也只能恨恨地坐在床上,一嘴牙都快咬碎了。
這副不中用的身體啊!為什麼就是好不了呢?
連他兒子都能跑能跳了,偏他還是只能癱坐在輪椅上,每天上下床還要人抱,若下是朱世紳算有點家底,請得起保鏢、看護,一般家庭還不給他這樣一根廢柴給活生生搞垮了?
龍依看見他眼底的惱意,心頭是一陣陣的酸疼。
那周問添真是夠狠,把個二十郎當歲的大好青年搞成這樣。
所以這兩年她也沒少找他麻煩。等著吧!姓周的年紀好歹也有一把子,他們卻還年輕,這口氣早晚要討回來的。
不過,現在要先想辦法安慰杜皓天一下。
她起身,柳腰款擺地卸下長褲,輕輕一舉手,拂開披肩的黑發。之前長及臀部的發,已在兩年前削下來送給他當訂情信物了。
發絲飛揚中,她邁著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來到他身旁。
他直看著她,兩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初相識的龍依貌似天真,卻心如荒漠,交集而出的一股矛盾氣質,早引得他一腔情絲纏纏繞繞,徑往她身上牽了。
現在她生了孩子,做了媽,沙漠般的心田也漸漸化為花園,處處點點植滿對他與對兒子的情苗,讓她清秀的臉龐更添幾分魅意。
她挪移豐臀坐到他身邊,輕柔地吻上他的耳垂。「別氣惱了,讓我來幫你吧!」
他還沒意會過來她的話,勉強撐起的上半身又被她壓下了床。
她的吻像蝴蝶、像蜻蜒般輕點,有點癢、又有些疼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早就火燒火燎的身體立刻燙得幾乎冒出煙來。
她巧手解開了他的上衣,緊接著是長褲。
不過半晌,兩人已赤果果地糾纏成一團。
完全是最早最早時,令他對她勃發的那幕場景,只是搬了個地方又重新上演罷了。
杜皓天看著她在他身上款擺的身子,腦海里一片暈眩。
他大掌自有意識地摟住了她的縴腰,使勁地撐起、落下。
隨著她身子的起伏,兩人的神智飄飄浮啊,直入雲霄。
那雲霄頂處,鮮花遍地、香風送暖,直吹得人身似吃了神仙果般,全身毛細孔舒活得像在雲端上逍遙飄蕩。
難怪人家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能日日品嘗這雲雨之歡,可比做那神仙更快活數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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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兩年大學,杜皓天這還是第一回蹺了課。
可怪不了他,朱世紳下的藥真是有些重,讓他和龍依直忙和了一整夜,才算解了藥性,但整個人也乏得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兩人足足睡了一天才算是恢復些許精力,沒想到一醒來就看到朱世紳賊笑兮兮地來請兩人去用晚餐。
杜皓天自然是黑著一張臉拒絕了,連朱世紳差小杜予誠這塊免死金牌出場,杜皓天心頭的火氣也硬是不清。
憊是龍依心疼兒子,-了他一眼。「你干什麼?兒子又沒得罪你,有氣你不會沖老太爺發去?」
「我不正在對他發嗎?」杜皓天低吼一聲,嚇了杜予誠一跳。
龍依趕緊遣人將杜予誠送回家去,免得小兒被他老子嚇破膽了。
待保鏢將杜予誠送走後,龍依走過來伸手要幫他穿衣。
「不必-動手,我自己會穿。」他如果連衣服都無法自己穿,還能算是個男人嗎?不如早早跳海了結算了!
龍依想了一下,隨即會意。這家伙的大男人主義又發作了。
真是有病!他身體不適,讓人幫一把會死啊?非得這樣死撐活撐,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嗎?
以前她不說他,也是因為心里想著或許一個月、或許半年、頂多一年吧,他的傷肯定會奸,到時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彌補,乖僻的性情自然也會跟著好轉起來。
畢竟,原本能蹦能跳的他是很活躍、很開朗的。
可從他出車禍到現在,三年了,他的傷依然好不了。
那神經的損傷估計是永久性的,既然如此,他也就該面對現實了。
他總不能成天黑著張臉,讓周圍的人怕他一輩子吧?這樣他活得難受,他的親人朋友也跟著受累,太不值得了。
「我說皓天,「互助合作」這句話你听說過吧?你——」
「少來!」他一揮手,截斷她的話。「我是絕不做廢人的,要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讓人服侍,浪費米糧,不如立刻斃了我!」
「你怎麼這樣死腦筋?你的腿不行,不代表其他地方不管用啊!起碼你還有顆聰明的腦子、健全的雙手,照樣可以做很多事,不是嗎?」
「-不是我,怎麼能了解我的心情!」昨夜,他有多麼想抱她。
整整兩年沒見了,他日日夜夜地牽掛著她,沒想到在春夢連連中,他真見著了她的身影,那幾乎讓他誤以為是上帝的奇跡。
他想摟著她歡呼,抱著她跳舞。
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因為兩條腿不听話啊!
他只能傻躺在床上.讓她帶領他游行于巫山雲雨間。
他不否認那過程是快樂的。可他的男性自尊很受傷啊!
一個無法抱著妻子的丈夫,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愛憐他的妻子。
「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雙腿不能行走的事,但現實就是現實,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她盡全力安撫他。「更何況,不管是老太爺、予誠、還是我,我們都不覺得你是累贅,為何你非要將自己當成廢人不可?」
「什麼現實?什麼逃避?」他氣極,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現實是,我只能被-壓在床上,做那任人擺布的一方!現實是,我兒子都已經會跑了,做老子的我卻連動一下都不行!我還有臉嗎?」
他的比喻讓龍依臊紅了一張花顏。「你真是……虧我還千里迢迢地從美國趕回來看你,滿心想著你能看在我和兒子的分上,振作一些,結果……你真是太致我失望了。」
「別告訴我-是自己回來的。」哪這麼巧?他才中了朱世紳的招,她就出現了。這一切分明是朱世紳安排好的!
「確實是老太爺叫我回來的。但為什麼我扔掉查了一半的案子就這樣沖回來?還不全是為了你!」
「但這兩年來,-確實沒一回主動回來過,甚至連一封信也沒有!」
「你不是也沒半封信,更沒打過半通電話!」
「我忙著上課和做實驗啊!
「我更忙著與周問添斗法、找你父母啊!」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就這麼對吼了起來。
听得龜縮在房門口的朱世紳一顆腦袋又脹成了十倍大。
怎麼會這樣?小倆口昨夜不是還好得蜜里調油似的,怎麼一下子又翻臉了?現在該怎麼辦?
放著他們吵,萬一兩人真吵翻了……他估計,就杜皓天那死性子,這輩子是不會再要其他女人了。
不行,非得阻止他們不可!拚著這張老臉下要,他也不能讓現成的外孫媳婦就這麼跑掉了!
朱世紳厚著臉皮推開門——
「咦?」房里怎麼只剩杜皓天一個人,龍依呢?
朱世紳連連跟他打了幾聲招呼,卻沒得到半點回應,曉得外孫是氣瘋了,怕沒有三、兩天是消不了火的,他也只得模模鼻子,自己閃人去了。
杜皓天這里搞不定,朱世紳只得將算盤指向龍依。女孩子睥氣應該會好一點……吧?他是衷心期望啦!
哪里料到,龍依竟直接給他關機,讓他就算想打電話找人也無從找起。
唉唉,看來這回杜皓天和龍依是翻臉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