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清晨,袁青雨和古軍魂坐在閩記豆腐店對面一家茶肆里,一邊喝茶、一邊瞧著上官歡顏做買賣。
「你覺得怎麼樣?」袁青雨突問。
「怪物!」這是古軍魂的心底話。初認識上官歡顏時,以為她是驚世駭俗的奇女子,豪勇爽直不遜于男子。
可今日見她賣豆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張小子鄔又甜又膩,哄得過往路人紛紛佇足,好象不向她買塊豆腐就對不起天地良心似的;結果四周店鋪,就屬她的豆腐店生意最好,開張不過一個時辰,所有豆腐已然銷售一空。
「不是問你這個。」其實袁青雨心中也覺得上官歡顏不可思議,本性與外表真有天壤之別,在外頭和在家里的表現更是相距十萬八千里,真奇怪她怎不會搞混掉?「我是問,若先以上官姑娘替代秦湘影蒙騙秦嘯風!設法探出紫葵下落,待秦湘影痊愈後再暗地里將她們調換過來。這個計策依你看,是否可行?」
迸軍魂掏出懷中秦湘影的畫像!再與對街的上官歡顏細細比對半晌後,用力一頷首。「秦湘影離家已五年,這其間容貌有所改變也是正常!以上官姑娘八分相似的外表看來,應該可順利欺瞞過去。」
「那只剩下說服上官歡顏答應假冒這樁事兒嘍?」袁青雨展顏輕笑,清朗的臉龐隱泛一股純潔的光輝,模樣天真宛若三歲小兒。
迸軍魂突然機伶伶打了個寒顫,毫不懷疑袁青雨有本事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只是被他當成目標的上官歡顏恐怕有得苦頭吃了。
「軍魂,那帶秦湘影入西荻取藥的事就麻煩你了。」袁青雨起身拍了拍古軍魂的肩。
「屬下定竭力完成任務。」古軍魂拱手領命。
「很好,速去速回,你就即刻出發吧!」語畢,袁青兩起身離了茶肆,揚著一臉天真的笑走向對街上官歡顏的豆腐店。
雖然認識她不久,倒很清楚她坦率善良的本性,要她無故騙人,她斷然不會同意,但是若他能提供一件她拒絕不了的好事兒呢?比如說︰治好她姨娘的病。
所謂「有恩不報枉為人」!只要他先喂足了她甜頭,不信她有天大的本事翻得出他的五指山。
迸軍魂默默為上官歡顏叫了一聲苦,被袁青雨看中的人通常都會很可憐,但願她平時福德積得多,足以佑她早日月兌離災劫。
唉,可憐喔——林媒婆和王大媽又在豆腐店門口吵起來了。
上官歡顏悄悄吐了吐舌,反正她倆提的親事她都不喜歡,隨她們吵去,她才懶得理。今兒個是十五,上官海棠的藥已經吃完,她可得趕緊將店收一收,趁早買藥去。
「上官姑娘。」一記溫和的呼喚突在她耳畔響起。
上官歡顏忽地蹦上半天高!小心肝抨抨直跳。「你要死啦?人嚇人沒藥醫的。」
「抱歉!」袁青雨好生斯文地長長一揖到底。「是小生唐突了。」
上官歡顏斜娣他一眼。這說也奇怪,袁青雨、古軍魂這對主僕,明明就是古軍魂老端著一張冷臉嚇人,偏她鮮少被嚇,反而覺得古軍魂外冷內熱、有情有義,不愧俠士之名。
而袁青雨,一張女圭女圭臉,時時笑得燦似朝陽,天真的神采、溫和的眼神,套句上官海棠說過的話「這袁青雨真是叫人一見便覺百穴暢通、渾身舒坦,說不出的妙啊!」
大多數人對他都有同樣的想法胸懷一顆赤子心,稟性良善、斯文有禮,實為難得一見之俊秀人物。
獨上官歡顏不以為然。人哪,若非心中有所求,誰會一天到晚笑得像撿到了銀子?因此她敢肯定袁青雨是個表里不一、成天裝佯的偽君子。
因此她對他向來無好臉色。「袁公子的多禮,小女子吃不消。你有什ど要求直說吧!」
袁青雨眼底閃過一抹輕邪,這俗話說「同行相忌」,還真是一點兒不假。兩個喜歡裝佯的人湊在一起,也難怪要起摩擦。
「小生不過是听見爭吵聲,擔心有人在姑娘店里鬧事,才過來一探究竟,怎會有其它要求呢?」
「如果是這事兒就不勞公子費心了,她們常吵,吵完就沒事兒了。」她收完店面,悄無聲息地避開眾人耳目,溜向藥鋪抓藥去。
行到半途,她乍然發現袁青雨竟亦步亦趨緊隨不舍,遂沒好氣地停步、轉身。「公子無緣無故跟著我作啥兒?」
袁青雨笑得就像雨後初晴的天空,純潔得無法形容。「小生猜姑娘是要到藥鋪為令姨娘買藥,因此想跟姑娘說一聲,令姨娘的病扁吃那補身丹丸是治不了本的。」
上官歡顏明眸燦如清水,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公子莫非有其它法子可治好我姨娘的病?」她也是靈巧之人,自然懂得袁青雨話里的暗示。
「我的醫術還沒那麼好,不過我可為令姨娘引見‘鬼醫’風曲馳,有風先生在,包管令姨娘藥到病除,康健到百年。」
上官歡顏冷冷一笑。「鬼醫」之名,名動天下!豈是尋常人得見;袁青雨肯為她引見,絕不會沒有代價。
「袁公子直說吧!你想要什麼報酬?」
袁青雨心底涌起一股激賞之情。問天下女子!幾多如她這般爽直聰穎,一點即透,他有一種覓到知音的感覺,好不暢快哉!
「小生只想借姑娘的臉半年。」
「借我的臉?」這是什麼要求?上官歡顏可迷糊了。
袁青雨遂將小妹袁紫葵離家出走,落難名媛莊,為秦嘯風所藏,他被逼以秦湘影交換妹妹消息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
「那你是想要我冒充秦姑娘入名媛莊幫你騙取令妹下落嘍?」欺瞞之事上官歡顏向來是不屑為之,但若與上官海棠的身體相比,那便沒什麼好考慮了。「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保證請‘鬼醫’治好我姨娘的病。」
「沒問題。」
「還有,我隨你入名媛莊冒充秦姑娘這段時間,你得找人妥善照顧我姨娘。」
「這個當然。」
「另外,若不幸被拆穿,你也不得為難于我,甚至收回治好我姨娘病的諾言」
「可以。但得是在姑娘已然盡了心力,卻仍失敗的前提上,否則若姑娘蓄意暴露身分壞我好事,我豈非得不償失?」既已被識破真面目,袁青雨便不再裝佯,干脆地露出他絕不吃虧的本性。
「廢話,你當人人都如你一般奸詐狡猾嗎?我既允諾于你,自當盡心盡力,絕不輕言放棄。」
看來這上官歡顏雖喜裝佯,卻稟性忠直、一諾千金,比起江湖上一些信口雌黃的偽君子,要值得信任得多。袁青雨對她的欣賞不覺又更升上一層。
「既然如此,我這就去連絡‘鬼醫’,姑娘也得準備接受訓練了。」
「訓練什麼?」
「自然是學習秦湘影一些生活習慣、舉止言行嘍!」袁青雨為她解釋道。「秦湘影雖離家出走多年,但她好歹出生富豪.舉手投足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驕縱與霸氣,這一點就是-最重要的功課;還有,-得改掉直來直往的性子,千金小姐多半嬌柔,-不能再大剌剌了。」
「這難不倒我。」上官歡顏揚眉一笑.本就縴細柔美的五官上漾出一抹光彩,燦爛奪目,瞧得袁青雨差點迷失了心神。
上官歡顏和秦湘影臉蛋兒明明有八分兒相似,但奇怪的是!他瞧秦湘影並無感覺,可一面對上官歡顏,平穩的心湖就忍不住波動,總覺得她的眼兒很邪門,亮閃閃的、像會勾人魂,瞧著瞧著,常常忍不住便隨著她的喜怒而歡喜、而憂愁了。
「千萬別大意,-的成敗可關系著一條人命。」他趕緊移開眼兒,不敢再瞧下去。
「你放心吧!為了討生活,我打小便學會裝佯;你盡可去問問,鎮里的人誰不夸我溫柔婉約、聰穎賢淑?」她可有自信了,不過卻想不到往後自己竟會被這過多的信心絆了一大跤。
三日後,上官海棠經由袁青雨的安排,由「五龍令」護送入京,延請「鬼醫」風曲馳醫治病體。
而上官歡顏則隨著袁青雨來到一處名為「魚居」的所在,接受假冒秦湘影的訓練。
他給她的第一課就是——「嬌生慣養」。
名媛莊雖非頂極富豪,但好歹稱霸一方,其吃穿用度皆有一定水準,不比上官歡顏出身的平常人家。
她首先被迫月兌下布衣衫裙,換上綾羅綢緞,胭脂香粉撲花顏、玉釵珠花插滿頭、一身環佩叮當響;美則美矣,卻十足地累贅,搞得她連路該怎麼走都忘啦!
微蹙著黛眉,上官歡顏呆坐于梳妝台前,任婢女在身上下功夫。想不到千金閨秀一起床有這麼多事兒得做,這從頭到腳打點完畢最少要一個時辰,難怪千金小姐多有貼身丫發服侍,想來若沒人幫著,那些小姐們大概鎮日都出不了房門了;因為光整理這一身就夠耗費掉十二個時辰了!哪還有空外出?
「還沒好嗎?」嘆息聲軟弱又無力。上官歡顏自比乞丐,一向逍遙慣了,就是享受不了好招待。
「小姐!-有點兒耐性嘛!」丫鬟一邊為她梳理長發、一邊用桂花香油將她的發涂抹得又亮又香。「這梳頭的工夫是一點兒都省略不得的。」
如今才知古人為何稱頭發為「三千煩惱絲」!上官歡顏悄悄翻一個白眼,若梳個頭得費上一刻鐘!誰能不煩惱?
又過了約盞茶時間,婢女終于滿意地放下她的發。「瞧!小姐,-這頭青絲經過桂花香油的滋潤,是不是變得更加柔順光滑、香氣誘人了呢?」
上官歡顏很不客氣地打了個噴嚏以示響應。「是很香啊!香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小姐!」丫鬢嬌慎地跺著腳。「這麼好聞的味道,竟被-說成這樣,實在是……」
「好好好,我道歉。」未避免耳朵繼續受罪,她爽快地拱手回禮。
「小姐是不該向婢女道歉的。」丫鬟大概受袁青兩所托,專門來找她晦氣。
上官歡顏狠狠一翻白眼。「少-嗉,我是小姐,我說了算!-若沒事,就去請你們家少爺進來,我有話跟他說。」
小姐發怒了,丫鬢還能說什麼?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直到房里都沒人了!上官歡顏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用力伸了個懶腰。累死人了,每天早晚都得坐在鏡前任人著衣、寬衣、梳發、上妝……折磨上兩、三個時辰。連續三日下來,她一條小命也被折騰掉一半了。
得跟袁青雨說個清楚才行,在人前,她樂意裝佯、配合他演戲;可在人後,他非得給她一些自由空間不可!否則不必等人名媛莊,她早因受不了拘束而死。
「听丫鬟說-找我。」輕敲了一下門板,不等召喚,袁青雨便推門走了進來,一見盛裝打扮的上官歡顏,早被她攪亂的心湖又自掀起狂濤駭浪。
他見過她多種面目,在林中斗蛇的勇猛、在家里侍奉上官海棠的天真、在店內做買賣的圓滑……原以為早已看透她的全部,不意她竟還有這一面——美艷月兌俗、風華絕代!
她還有更多不同的面容隱藏著嗎?他突然好想知道。
「沒錯。」她步步為營地走向外堂桌邊.這該死的曳地長裙,一不小心就會掉人一個大-斗,著實危險。
她狼狽的模樣戳破袁青雨心底的迷思!他忍不住噗啕一聲笑了出來。「-的衣服我都命人以上等布料裁制,保證絕對輕暖舒適.!應不至于讓人舉步維艱吧?」
「這衣服質料穿起來確是輕暖,可這樣式呢……」她憤然拉起拖地的裙擺與寬大的水袖。「如此沉重的負擔與累贅,何來舒適之說?」
「閨閣千金都是如此穿著。」
「是嗎?」她冷哼一聲。「你當我沒見過秦姑娘啊?她在我家養傷時可不是穿這樣的。」
「那是因為她離家出走,剛被我們找到,衣著難免簡便了些。可一旦回到名媛莊,她仍舊是大小姐一名,閨秀的裝扮是免不了的,-若要冒充她,必得習慣這種小姐生活才行。」
上官歡顏無話可答,長長一嘆。「好吧!我會努力去習慣這些麻煩事兒,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當四下無人之際,你不得再逼我偽裝,我再也受不了更多的拘束了。」
「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有自由的空間。」在她坐定于桌案邊後,袁青雨同時命人送上早膳。「但因時間緊迫,我打算在三日內將-教成一名千金閨秀,這期間-可得多多忍耐。」
「行啦!-就當誤上賊船吧!」官歡顏認了。
「那就用膳吧!」袁青雨為她布筷添粥。「這用膳也是有規矩的,-……」
他還沒說完,她手中的筷子已咋啦一聲落入塵土堆中。「這是什麼玩意兒?重得要死。」
「這叫‘牙箸’,是以象牙磨制而成的筷子。」
「干麼用象牙做筷子,既沉重又不方便;還是竹筷和木筷好用。」
「牙箸已算輕啦!憊有金箸、銀箸、玉箸呢!盎豪人家的飲食多半講究,所用杯盤碗筷也有一定等級,-得……」
「習慣嘛!我知道。」銀牙暗咬,她彎身撿起象牙筷子。「怎麼不以金為柱、以玉為地呢?這樣不是更豪華?」
「皇宮內苑確有如此擺設。」他淡然地回道。
想不到真有人如此奢華地生活著!她大吃一驚,象牙筷子又落了地!她傾身去撿,卻踩到了自己寬大的水袖,一時失去平衡,眼看著就要摔落地面,另一只自由的小手忙在半空中胡亂捉著,滿心只想找個有力的扶持以為屏障。
豈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她唯一捉到的卻是桌上的長巾,滿桌菜肴就這麼唏哩嘩啦地被她給掀了個鍋倒碗傾、一片狼藉。
而她整個人也無能幸免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只有袁青雨反應靈敏,及時一個掠身避開了紛飛的菜湯與粥水,留得一身清淨。
但上官歡顏的楣運卻還沒完,盛燕窩粥的盆子受震飛起!恰恰懊濺了她滿身;還來不及喊聲燙,一個湯碗又扣上她腦門,里頭的荷葉羹霎時淋了她一頭一臉。
袁青雨在一旁目瞪口呆,痴望著她的霉氣沖天。
上官歡顏索性也不躲不閃了,干脆坐著不動等衰運走完。
半晌後,一切混亂終歸寂靜。
袁青雨瞧著她的狼狽不堪,一股笑意在月復里醞釀!險些絞痛了他的肚腸。「呵呵……上……上官姑娘,-還好吧?呵呵呵……」不是他沒風度選在這時刻落井下石,實在是她的模樣兒太好笑了。
「很高興我娛樂了你。」上官歡顏嬌容凍成冰雕,輕輕地揮開滿身的穢物。她扶著身旁的竹椅試圖立起身子,不料這一移步又踩上了拖地的裙。「啊啊啊……」她雙手徒勞無功地在半空中揮舞著。
袁青雨皺眉看著她滿身的-髒,考慮著是要扶她好呢,還是放她再摔一次?他著實不想弄髒了自己這一身雪白儒衫,因此……他狠心地閉上雙眼,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哇!」上官歡顏再次摔了個七葷八素。
耳聞大事抵定,他悄悄然睜開一只眼。「-還好吧?」
她用力吸了口氣。「再好不過了。」字字句句有如冰珠墜地。
袁青兩眼里盛滿同情。「我想今天大概是-的黑煞日,不適合做訓練,呃……咱們不如休息一天好了。」
「不!」她咬牙切齒。「我要是連這一點點小挫折都克服不了,我‘上官歡顏’四個字就倒過來寫。」憤憤地扶著地面站起身,她這輩子最討厭寫的就是那個「輸」字。
懊氣魄!可是……「上官姑娘——」他正想提醒她地上有塊鹽漬茄子,千萬別踩到了,會滑腳的,但……來不及了。
「呀!」她的霉氣好象有一座山那麼高似的!不偏不倚!一腳正中茄子,當下又滑了個東倒西歪。
可這回袁青雨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想也不想地飛身過去一把將她抱了個滿懷,再一個扭腰,將她好整以暇地送上一旁的長榻。
「-就在那兒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會叫人進來幫-梳洗、換裝,順便整理一下這滿室的混亂。」
她沒有回話,也實在摔得頭昏腦脹,沒力氣多舌了。
袁青雨僵著一張面皮走出房門。這趟英雄救美可虧大了,沒撈得半點好處不打緊,還賠了一件好衣裳,衰啊!
「我這是發了什麼失心瘋啊?」他嘀咕著,想起她那股絕不服輸的氣勢。「這外表明明長得嬌柔怯懦,怎地性子痣般倔強?」還該死地合了他的脾胃。
尤其她表明要戰勝一切挑戰時,那雙眼兒晶晶亮亮,直比寶石還要耀眼,更勝夜明珠的璀璨光輝,將他迷得昏昏沉沉,才會干出如此虧本的事巨值義出援手救她,而惹來這滿身的-髒。
「唉,不劃算啊!」怎麼算都吃虧,好倒霉。
膘跡江湖多年,袁青兩旁的沒學到,倒是學會了不相信女人。
謗據老前輩所言,江湖上有三種人絕不能惹,分別是︰老人、小阿和女人。因為他們先天體弱,卻膽敢勇闖江湖,必有其不凡的修為或背景,倘若胡亂招惹,小心連閻王狙殺令都一起招惹來。
但上官歡顏似乎不同,她說一不二,也許喜歡裝裝佯,卻保證一諾千金,半點兒不打折扣。
打昨日她發下豪語要努力習得千金小姐的言行規矩後,這一日夜來.上官歡顏無時無刻不穿著那套累贅宮裝,明明她是最討厭束縛的,但為了實踐諾言,她硬是咬牙忍受了。
中午,他發現歡顏已能拖著那一堆麻煩行走自如,正想夸她兩句,卻見她一個翻身躍上了花園里的橫欄,借著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訓練自已不僅要會走.還要走得自然、走得婀娜多姿。
他親眼見她摔得鼻青臉腫、狠狽不堪,卻沒听她喊聲苦,暗地里不禁佩服起她精益求精的精神。
但真正心憐起她的努力卻是在晚上。原以為她白日里受了那麼多訓練,夜里該是沾枕即眠,不意她竟利用夜晚時光背誦秦家的族譜關系。
及到第三日,她裝扮得風姿綽約,來到他面前,向他展示了自己辛苦兩日的成果。
瞧著她不復明亮的嬌顏,眼底暗藏著憔悴,他的心一絲絲地疼。
「如何?」她縴手拉著拖地的裙-,在他面前轉著圈兒,證明自己已不會被絆倒。「我還像個千金小姐吧?」
豈止像,簡直比那蠻橫的秦湘影更像個大家閨秀!袁青雨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美麗的女子他見多了,可如她這般兼具容貌與風韻的卻始終沒遇過,一顆心不覺熱烘烘地像要化掉,直想將她摟在懷里恣意憐惜一番。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想她吃了這麼多苦,可不許他視若無睹。
「很好,比我預期中的好太多了。」他不吝于夸獎她,瞧見她兩眼又燃起美麗的光彩,一個主意在心底悄悄成了形——既然看中了還不好生把握?難道要等到失去後再來悔恨?
袁青雨可沒那麼蠢,原先對她的打算當下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心下暗暗決定,這回上名媛莊,他不僅要利用她來誰騙秦嘯風、套出袁紫葵的消息,還要想辦法拐她來談場頒轟烈烈的戀愛。
想想家中六兄妹,大哥、二哥都已成了親,大妹紫藤更是早早嫁人去了;他這老三怎能不加緊努力找個伴兒?而人選就決定是上官歡顏了,他越瞧她的倔強與裝佯、心底越覺激賞,有了她,他後半輩子想必再也不識「寂寞」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