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莫海嵐已經高三,拜于捷的補習所賜,她的英文、數學、物理都是全班最高分,國文、歷史、地理稍差一點,但也已經能讓她考上一間好學校了。
「于大哥。」拿著期末考的成績單,她興高采烈地掏出鑰匙,打開于家大門跑進去。「你看,我考全校第八耶!」
「小心──」于捷讓她站在玄關口。「我地上這些都是寶貝,你小心點走過來。」
「又在做原子小金剛啊?」她踮起腳尖,跳著來到他身邊。
「是智能機械人。不要拿我的寶貝跟那些電視卡通比。」他大學畢業後,就應征教授的研究助理,一頭栽進智能機械人的研究中。
「是你自己說,因為看了漫畫,向往那些能飛逃讞地的機械人,才想要往理工科發展的。」
「我是對能產生人類智慧的智能機械人感興趣。」女孩子總是不了解男人的夢想,駕駛機械人在天上飛,守護世界,和伙伴同生共死,九成的小男孩都幻想過這件事。
但多數人在長大後就將夢想遺忘,在現實中成家、立業,為生活奔波操勞。
于捷是少數忘不了夢想,並且執著尋夢的人。
莫海嵐看他一天到晚為電腦、機械廢寢忘食,有一點佩服,也有一點哀傷。
研究機械人能賺多少錢呢?填不飽肚子,再偉大的夢想都是白搭。
「可惜你做的機械到現在也只能直立行走。」她撇撇嘴,有點想勸他認清現實,研究智能機械人不如往學術界發展,當老師,他的生活還更有保障。
于捷脹紅了臉。「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讓機械人直立像人類那樣行走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那要求機械人的平衡、感應器、晶片處理,有一點點失誤,機械人就會跌倒。」
「問題是,即便機械人會走了,又能怎樣?就算它會跳舞,它還是一個物品。」
于捷氣急敗壞。「什麼物品?機械人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有能源,它就會動,可以做很多事,它──」
「冷靜一點。」莫海嵐倒了一杯水給他。于捷平時性子很溫和,但一牽扯到智能機械人,他就容易發飆。「是,機械人很了不起,我錯了,對不起。」不能把老板氣死,免得砸了她的飯碗。
于捷瞪著她,也知道要解釋到她能理解智能機械人的程度很難,沒有三天三夜是辦不到的。他想說,又不想為此放下研究,氣了半天,悶哼一聲,收拾東西回房。
莫海嵐對著他頹火的背影吐舌。「好大的脾氣。」
現在怎麼辦呢?她望一眼手中的成績單,有些落寞。她的好成績爸爸不在乎,媽媽沒空在乎,她又不想給討厭的親戚在乎,從來只讓他看,听他夸兩句,讓他請吃麥當勞,是她努力的動力,現在……
「唉!」好無聊。她垂頭喪氣把成績單塞進書包里。
「喂,你的成績單呢?」突然,于捷打開房門問道。
她展顏而笑,蹦蹦跳跳到他面前,送上成績單。「我是全班第三,全校第八喔!」
有一瞬間,他雙眼一眩。五年的時間,她從當初稚女敕的國中生蛻變成美少女,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就像盛開的向日葵,給人溫暖和舒心。
讀大學的時候,他是公認的校草,多少校園美女對他傾心,他毫無感覺。
因為沒有一個女人像莫海嵐一樣,讓他只是和她同處一個空間,心里便充滿寧馨和愉悅。他們相依相伴了一千多個日子,就像她說的,在他沒有交到朋友前,她陪他。而他已經有很多朋友了,但最喜歡的還是她。
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如果有一天他要結婚,一定要找個跟她有相同氣質的女人。
可是氣質再相似的女人也不是她──
他在想什麼?結婚?跟莫海嵐?不是吧,難道他對她心存妄想?
擦掉、擦掉,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擦掉,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要堅固純真的友誼。
「好厲害。」他壓下突然亂了的心跳,拍拍她的肩。「你考得這麼好,晚上我請你吃麥當勞。」媽的,她身體是火爐嗎?他的手好像被燙了一下。
「耶!」她跳起來歡呼。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邪惡,她這麼天真,他卻對她產生不純潔的想法,要檢討。
蚌然,電話鈴聲響起。
于捷出門接電話。「喂,我是于捷,找我有事嗎?」他以為是研究室的同事找他。
「什麼?你等一下。」他皺眉,一臉憂慮。「海嵐,找你的,警察局。」
「警察找我干麼?」她納悶著走過去接電話。
不到兩分鐘,她手里的話筒匡啷掉在地上,一張小臉慘白得沒有血色。
他撿起話筒,問道︰「怎麼了,海嵐?」
「我……」她無法呼吸。「我媽出車禍了。」
「啊?!」
她媽出車禍怎麼會通知她?不是應該通知她父親?或者她家里任何一個親戚都好,她還是個小女孩啊!
「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在醫院?我帶你去看她。」
莫海嵐知道警局為什麼會通知她。爸爸上班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吵,親戚沒那麼好心,爺爺女乃女乃不頂事,肯在媽媽的錢包里留下聯絡電話,方便媽媽隨時找的只有她。而她留的電話就是學校和于家。
「地點很近,我跑過去就行了,于大哥……」她看著他,想跟他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我陪你去。」他實在不放心她。
她搖搖頭。「不必了。」
「可是你……」
「我要自己去。」她不想讓他見到家里那些惡形惡狀的親戚。「對不起,于大哥,我──」
「你去吧!有什麼問題盡避找我。」如果他的堅持會傷害她,那麼他願意退一步。
「謝謝……」她搖搖頭,現在要做什麼呢?對了,先去醫院。「我先走了。」她轉身跑出去。
「海嵐!」他追到門外,喊住她。「記住,有問題隨時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嗯。」她用力點頭,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于捷有些不安地轉身進門,總覺得心里很不踏實。
他進入臥房,看著滿地的處理器、晶片組,難得地沒有了研究的心情,滿心只是擔憂莫海嵐。
希望她母親沒事。他在心里默默為她祈禱。
半夜兩點,于捷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累到睡著。他一直擔心莫海嵐的情況,坐立不安。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以為自己在作夢,翻個身,繼續睡。
蚌地,一陣壓抑的嗚咽聲在他耳邊響起。
不會吧?這房子雖然被謠傳為鬼屋,但他住了五年,沒鬧過鬼啊!
他的背被冷汗濡濕,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同時把枕頭擋在胸前。「什麼人──海嵐?!」
這麼晚了,她怎麼突然來了,難道……
于捷迅速打開床頭櫃上的燈,看見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
「海嵐……」他走到她身邊,大掌輕輕拉住她的小手。「乖,別哭了,發生什麼事,告訴于大哥好不好?」
她哽咽著,快喘不過氣。「于大哥,我媽……嗚嗚嗚……她死了……」
他的身體震了一下。相識那麼久,他知道母親是她在家中唯一的依靠,如今母親去世,可以想見她心里不止悲痛,更是絕望。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節哀順變?再多的溫情話語也抹不去她的傷痛吧!
他只能把她拉入懷中,摟著她,陪她一起傷心。
他有力的手臂、寬闊厚實的胸膛像一面牆,讓她可以安穩地靠著。她听見他的心跳,充滿了安全感。
她仿佛漂泊了萬里的小船,飽經風浪,終于返抵港口。
情不自禁,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嚎啕大哭。
「他們居然怪媽媽不該在晚餐前出去……媽媽死了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他們」應該是那些賴在她家死不肯離開的親戚吧?他雖沒見過,但听她提過幾次,她的叔叔、姑姑們即使結婚生子,還是住在老家,讓她爸爸養。
在他的記憶中,她母親是個為愛而生的女人,只要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怕。
她母親在這個社區里人見人夸,還因為對公婆的孝順當選餅模範母親。
但于捷知道,在那份表揚的背後,是一個女孩深沉的辛酸,那就是莫海嵐。十三歲開始打工賺學費,長到十八歲,除了制服外,她沒有買過新衣服。她拚了命地讀書,因為她要考上公立學校,那里的學費她才負擔得起。
在她辛苦的同時,她的叔叔、姑姑們可能正計劃著全家出國旅行。他們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一個人要有長進,眼界一定要寬。
但是誰剝奪了莫海嵐「長進」的機會?
于捷也為她心疼,所以他為她補習,她考出好成績,他就請她吃飯。他只想盡力幫助她。
他唯一做不到的是,改變她家里的環境。
可是現在,看著她的淚,流進了他的心里,他突然很想要一個可以替她作主的機會。如果他插手管莫家的事,她會不會怪他?
「伯母是個很好的人,不懂得珍惜是你叔叔、姑姑們沒眼光,會有更多人為伯母祈禱、為她流淚的。」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背。「最起碼伯父和你就會永遠記住伯母。」
她抽噎了聲,哭得愈發哀淒。
案親是最讓她心寒的。母親過世,父親像被抽掉了靈魂,一動也不動地呆坐著,任憑弟妹責罵老婆,他也沒起來回嘴。
一個家里有十幾個人,只有她為母親掉淚。
所以煮完飯,她也不管其他人吃不吃,不吃餓死最好,她自顧自地盛了一碗,喂飽不停喊餓的女乃女乃,又替臥床的爺爺擦完澡,一刻也不想留在家中,她就跑出來找他了。
「媽媽為家里辛苦十幾年,到底為什麼?」她替母親非常不值。
他沉吟半晌,捧起她蒼白的小臉,定定看著她。「為你啊!你是伯母最心愛的女兒。」
她紅腫的眼里流下更多的淚水。「我不想做好女兒,我想媽媽回來,我想我們一家人可以過得很開心、很舒服……」
她甚至願意讓叔叔、姑姑們繼續住下去,永遠照顧爺爺女乃女乃也無所謂,只要媽媽回來。
但這偏偏是最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于捷低嘆口氣,又把她攬回懷中。
生命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哭了快三個小時,直到天色濛濛亮了,她才累極睡著。
于捷把她抱到床上,看著她蒼白憔悴的小臉。昨天下午她還揮著成績單,又叫又跳跑進屋里,那時的她像陽光那麼耀眼,比向日葵還要亮麗。
才隔了多久,她好似被風霜侵襲的花兒,整個人枯萎了。
人生真的無常,會不會有一天,她或他也這樣地離開了呢?
他拉起她冰涼的小手,緊緊握著,心揪得發痛。
「海嵐。」他的目光無法離開她。五年,他看著她長大,五年,他的心綁在她身上,五年,他發現自己很依賴、很依賴這個嘴巴不好,心卻很柔軟,又有一點聒噪的女孩。
這是一種溫暖中帶著甜蜜的感覺,他想,他是喜歡她的。
「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輕柔似羽的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他對自己發誓,哪怕天要塌下來,他都會替她扛。
揉揉眼,莫海嵐被一陣煙氣和焦味喚醒。
「怎麼回事?」她張開眼楮,看到滿房子的白煙。
「啊啊啊──」驚呼卡在喉間。火災?!怎麼辦?打電話、叫救護車──不對,火災要叫消防車!
她立刻翻身坐起來,才從床頭櫃上拿起話筒,又想到于捷。火燒屋了,他在哪里?
她丟下話筒,跑出臥室。
「于大──你──」她看到一張烏黑的臉,露出兩排白牙,可以去拍牙膏廣告。
「嗨,早。」于捷尷尬地笑著,一只手拿著還在冒煙的平底鍋,另一只手拿著鍋鏟。
莫海嵐看到煙霧的來源──一顆呈木炭狀的荷包蛋。
「于大哥,你在做什麼?」放火要燒房子嗎?
「喔……那個……」他看看平底鍋,又看看她。「我本來想幫你做早餐的,但現在……我請你去外面吃吧!」
「你?做早餐?」在她的印象里,他很聰明,但一進廚房就變白痴。他連煮面都會打翻鍋子。
「我知道,它變成焦炭了,這玩意兒吃了會致癌。」他盡力了,真的,只是他沒有烹飪天分。「所以我們去麥當勞吃,隨你點,我請客。」
「改天吧!」今天她沒有心情,想到母親,她的眼眶又紅了。
他忍不住敝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本來想做早餐哄她開心的,結果讓她更難過了。
她深吸口氣。「我先給你做早餐吧!」說完,她走進廚房。
「海嵐──」他驚慌地阻止她,但來不及了。
她看到洗碗槽里堆得像座小山的蛋殼,旁邊還有很多疑似黑炭的可疑物品。
她慢慢地轉過身,看著他。「于大哥,你煎了多少蛋?」
「嗯……一盒。」他目光閃爍,飄來飄去,就是不敢看她。
但她直視著他不放。
「好吧,兩盒。」他雙眼看地板。
她繼續緊盯他不放。
「OK、OK,我承認,我煎壞了三盒半的蛋。」他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懊說佩服他嗎?一盒蛋是十顆,三盒半就是三十五顆,能連續把三十五顆蛋煎成焦炭,還沒有一顆成功,這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我本來就不擅長做飯。」他咕噥著。
講不擅長太客氣了,他根本是廚藝白痴。她嘆口氣,轉過身去收拾善後。
「海嵐。」他把平底鍋和鍋鏟放回瓦斯爐上,來到她身邊。「對不起。」
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買的,他就算想把所有食物全部拿去喂狗,她也無話可說,他跟她說什麼對不起?
「沒事啦,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于大哥,接下來我可能要忙一段時間,沒空過來幫你做飯,你怎麼辦?」她說不出要幫母親辦喪事,真的無法相信,媽媽就這樣離開她了。
「放心吧,我會去便利商店買東西吃。」
「不然我去路口的自助餐店和面店幫你訂餐,請他們按時替你送來?」
「千萬不要。」
「怎麼,你還在記恨當年人家說你住在鬼屋里?」
「說我住表屋算什麼?那兩家店老板的女兒……」他的臉又變紅了,忿忿不平。
兩位小姐是他的大學同學,同時喜歡上他,為了討好他,有一次,她們在路口堵他,一個煮面逼他吃、一個做飯逼他吞,輪流凌虐他的腸胃,差點沒把他搞死,從此他再也不經過那兩家店,以免再被迫害。
「了解。」真是紅顏禍水。她細細看了他一眼,十八歲的他唇紅齒白,像個誤墜凡間的美少年。五年後,她長大了,他依然沒變,還是細皮女敕肉,白玉般的臉龐真可以用晶瑩剔透來形容。
上逃讜他實在太好了,這種肌膚若是長在女人身上……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他的低吼打斷她的遐想。
「沒問題。」她趕緊轉身去收拾流理台的殘局。
「海嵐。」于捷懊惱地抓抓頭發。「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對不起。」
「我知道啦,你討厭人家特別注意你的臉,我認識你那天就曉得,沒什麼。」她邊說,邊開始忙碌地別刷洗洗。
「海嵐……」他走到她身邊,瞧見她側臉上尚未褪盡的蒼白,胸口像被打了一拳。
他的脾氣太差了,明知道她遭逢喪母之痛,他還大小聲,為什麼不能忍耐呢?
「都說了沒事,你先去客廳等一下,半個小時後就有東西吃了。」
「可是我差不多把冰箱里的東西都糟蹋完了耶!」
「還有白米、面粉啊,那些東西你糟蹋不了的。」
他還能說什麼?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低嘆口氣,他垂頭喪氣地往外走。「那我出去了。」
「好。」她輕應一聲,手上的工作一點也沒停下。
于捷走到廚房門口,突然回頭,說︰「我很抱歉弄得一團亂,讓你麻煩。」說完,他跑了。
扒!她忍不住笑了。
其實她很喜歡為他做飯,因為他會說謝謝,也會說好吃,飯後更會幫她收拾善後。
想起母親在家里做了十幾年的飯,誰對她做過那些事?每個人都把她的辛苦視為理所當然。
「媽……」她頭一低,淚就滑下臉頰。她想母親,為什麼那麼好的一個人,如此輕易就走了?老天太不公平──
「嗨,海嵐。」一個古里古怪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誰啊?」她轉過頭,目光四處搜尋。
「我。」聲音的來源是餐桌。
「啊!」莫海嵐定眼望去,看見一個大約二十公分高的小柄械人,站在桌上對她打躬作揖。
「小姐小姐,別生氣,明天帶你去看戲,你坐椅子我坐地。」機械人會說話耶!
她呆住了,不是說機械很難做出人類的動作,可是這個機械人卻……
「喔!」她倒吸口氣。天啊!它它它……它在翻筋斗。
「于大哥……」她看著那個小柄械人。啊,不止後空翻,它還會前翻耶!
「不是說機械人平衡性不好,無法做出太復雜的動作,那現在……」看著機械人連翻十個筋斗,她納悶了。
他的研究成功了嗎?那應該趕快把作品交給教授啊!拿來廚房要寶,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把他的寶貝研究毀了。
柄械人耍夠了以後,竟然對她彎下雙膝。「對不起,海嵐,你是我的巧克力,而我是那永遠搞不清楚狀況的大笨蛋。」
「于大哥……」不行了,他的搞笑沖淡了她的悲傷,她已經哭不出眼淚。「別鬧了,你出來。」
他含笑走進廚房。「怎麼樣,海嵐,我的禮物不錯吧?」
「嚇死我了。」她嗔他一眼。「它怎麼突然動作如此俐落?你克服了機械人的問題了?」
「怎麼可能?這小家伙能活動自如是因為它腳下裝了滑輪,它是在滑動,不是走動。」
「既然滑輪就能讓機械人靈活行動,干麼還要研究走動?」
「滑動是快速,走動卻更敏捷,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就像穿溜冰鞋可以讓行進速度加快,但人還是要靠雙腳走路一樣?」
一樣嗎?有點像,又不太像。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哪里不對,只好點點頭。「差不多吧!」
「但它為什麼會說話?」
于捷舉起手里的遙控器,一臉得意。「我編了一段程式放到電腦里,要機械人說話或做動作的時候,就打開電腦,用遙控器操作機械人,聲音則是預錄好的,不錯吧?」
「果然了不起,但你要不要先把它收起來,萬一踫壞了,你就欲哭無淚。」
「我干麼哭?」瞪她一眼,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他抱起那個小柄械人,送到她懷里
她愣愣地接過禮物。「我的生日?」看見他的不自在,她不自覺也臉紅了,胸口一陣熱,滿滿的歡喜和感動。
「你不會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沒有。」莫海嵐只是沒想到除了媽媽,還有人會替她記得,幫她過生日。「謝謝你,于大哥。」
「你開心就好。」不枉費他辛苦一場。「海嵐,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這里,只要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我絕對義不容辭。」
她抱著小柄械人,眼眶泛紅,喉嚨澀澀的,好半晌,才低低地吐出一個字︰「好。」她空虛的心不知不覺飛到他身上,母親去世後,她終于又找到了一個依靠──于捷,她的老板、她的朋友,更是她的知己。
他的關心讓她無比開懷,抱著小柄械人,她靠向他,靠著他的肩膀,陷入了如夢似幻的美麗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