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心動魄的槍戰、揮之不去的血腥夢魘讓朱朱在床上躺了三天。
「唉!無聊斃了。」煩躁地把玩著十根手指頭,為什麼她的燒還不退呢?再繼續關在房間里,她都快發霉了。
「早安,昨晚睡得怎麼樣?」柳晏飛笑盈盈地端著早餐走進房。
「還有沒有作噩夢?」真摯的關懷溢于言表。
生這場病唯一賺到的大概就是他的溫柔體貼吧!她在心里偷笑,總算沒賠了夫人又折兵。
「沒有,我全好了。」她伸出縴細的手臂硬是擠出一只小老鼠給他看。「你別看我長得瘦,其實我很健康的,所以……」她還沒說完,被他一口熱粥塞進嘴巴,剩下的話順勢吞入肚里了。
「待會兒逐風會來替你做檢查,如果確定你的燒全退了,你的禁足令就可以取消了。」他還會不了解她的心思嗎?小魔女哪里安靜得下來,這些天的強制臥床休養肯定悶壞她了。
不過絕不會比他慘,她昏睡的頭一天,不停地作著噩夢,他擔心的寸步不敢稍離,整整三十個小時守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憂愁得頭發都快翻白了。
「真的?」她興奮地坐起身,差點踫翻他手上的熱粥。
「小心點兒。」他輕斥一聲,這莽撞的小魔女,不嚇死他不甘心是不?
「對不起嘛,」她怯怯地低頭認錯,千萬別因這小小的疏忽而誤了玩興才好。
「唉!」他長嘆口氣,向來是拿她沒轍的。「算了。」
「哇!」她興奮地高舉雙手歡呼。「就是說你還願意帶我出去玩嘍?」
「我能拒絕嗎?」
「不能。」
「隨便吧!」他無奈地頷首。她臥床這幾天,他訓了她很多話,她都記不住,只有這句--要帶她出去玩--她牢記不忘,真是敗給她了。「不過你得先把早餐吃完,服下藥後再說。」
「沒問題。」她伸手端過湯碗,撕開他手中的藥包,混在一起,一口喝光它。「可以走了吧?」
「喂!」晏飛阻止不及,看她為了出去玩,如此不擇手段,頭都昏了。「你這樣亂來,萬一藥效無法完全吸收,待會兒又發燒,我就再關你三天。」他有些惱火了。
「怎麼可以?」朱朱不依地大叫。「不行、不行,你不能賴皮,答應帶我出去玩的,就絕不能反悔。」
「是啊,大哥,說謊鼻子會變長哦!」準時來做晨間檢查的逐風站在門口,笑眯眯地調侃道。
「沒錯。」朱朱腦袋像啄木鳥似的點個不停。
「所以嘍!」逐風不懷好意地走過來,打開診療箱。「咱們就來打一針代替那些被糟蹋的藥吧!」他取出針管在朱朱面前晃了兩晃。
「不要--」她嚇得縮進床角,這輩子除了最怕無聊外,第二怕的就是打針了。「我再吃一包藥好了,我不要打針。」
「不!打針好,省得有人又耍詐。」晏飛邪邪一笑,撲上去壓住她。「動手吧!小弟。」
「我最喜歡幫小美人兒打針了。」逐風樂得一手持針筒,一手往她的睡褲方向拉去。
「住手。」晏飛眼明手快賞他腦袋一記重捶,阻止他扯下她的褲子。
「唉喲,大哥,你干什麼?怎地隨便打人?」逐風捂著額頭的腫包慘叫。
「哈哈哈!鱉該。」逃過一劫,朱朱笑的可得意了。
「我才想問你干什麼月兌人褲子?」晏飛吹胡子瞪眼楮,這該死的逐風,花心病又犯了。
「不就……打針嘛!」逐風嘻嘻笑著。
「胡扯,打針跟月兌褲子有什麼關系?你分明是意圖不軌嘛。」
朱朱樂得落井下石。
「冤枉啊!大哥,你千萬別听她胡說。」逐風嚇得臉色一白。
要是晏飛誤會他對未來大嫂有意思,不被砍成十八段才怪。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里有數。」朱朱繼續□風點火。管他們兄弟是要相罵還是開打,只要別給她打針,怎樣都無所謂。
「朱巧巧--」逐風一聲哀嚎。「大哥,你要相信弟弟,我真的只是想幫她打針……」一雙眼楮瞄過她的臀部,縱使想過吃點冰淇淋,但他絕不敢有非分之想。
「哼!」晏飛也知道小弟沒那個膽,但一想到他有心佔她便宜就令人非常不爽。「那就快打吧!打完快走。」他拉起她一只手臂遞到他跟前。「還不打?」
「啊?」防得還真嚴。逐風低聲嘟噥,真是服了大哥,半點情趣都沒有。他取出酒精棉花在她臂上擦了兩下。
「不要--」朱朱拚命掙扎。「柳晏飛、柳逐風,你們這兩個小人,盡貶欺負弱女子,我恨死你們了……」
★★★
「還在生氣啊?」走進大廳,看到一南一北遙遙對峙的兩只斗牛,逐風忍不住懊笑地偎近晏飛問道。
「嗯!」晏飛認真看著報紙,隨口應了聲。
「兩個多月了耶,她的氣還沒消,真了不起。」逐風忍不住咋舌。這對小情侶鬧別扭的耐性還真好。
「嗯!」晏飛的眼楮絲毫未離開報紙半分,回答聲中滿是敷衍。
「大哥。」連續被忽略了兩次,逐風有些心理不平衡了。「我在跟你說話,你別老顧著看報紙好不好?」
「你說,我听。」晏飛還是舍不得放下報紙。
「她氣那麼久,只是因為我們聯手打了她一針?」
「不只。」
「你又做了什麼事?」
「什麼都沒做。」
「那她為啥兒氣個不停?」
晏飛終于看完報紙了。翻出第一版報導交給逐風。
「好好看完它,想個辦法去幫幫你二哥。」
「等一下。」逐風拉住他的衣袖。「大哥,我問的事你還沒告訴我呢!」
「笨蛋,就因為我什麼都沒做,所以她才生氣。」晏飛自己說得都有點好笑。不知道是她運氣不好、抑或他太倒楣,上次她生病時,他本來承諾等她康復,要帶她去玩的,誰曉得正準備出門,就傳來「蘇格里」王國爆發內戰的消息,追雲立刻趕過去幫莫納王子的忙了,他這個做大哥的難道好意思把事情丟著,陪女朋友去玩,所以嘍!他這一黃牛,他們打了兩個多月的冷戰,如今人家「蘇格里」王國的內戰已經落幕,不過他柳晏飛的和平好像還遙遙無期,唉!不加油不行了。
「朱朱。」他笑嘻嘻地偎近她身邊。「還記不記得上回在飯店救你一命那位王子殿下?」
「干麼?」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為什麼不像小木偶那樣生長鼻子?這只酷愛「食言而肥」的豬。
「前不久,就是兩個月前吧!他的坐船被安了炸藥……」
「那他有沒有怎麼樣?」朱朱急得扯住他的衣襟,天啊!上帝保佑他沒事才好,莫納是個好人呢。
「人沒事,不過他和一個女孩子在海上漂流了三天,然後被海浪打到一處無人島上,兩個人就在那里吃野果、砍樹、蓋屋……過了三天難民生活,最後才被路過的漁船救了回去。」
「啊!」她瞠目結舌。「真像現代的魯賓遜漂流記。」
「沒錯,追雲也說,真沒想到他們還回得來,原以為‘蘇格里王國’就要完蛋,這會兒可好,輪到那些壞人遭殃了。」晏飛邊為她說故事,一只手悄悄攬上她的腰。
朱朱就是這點可愛,重情重義,只要事關朋友,天大的冤仇都可以拋到一旁,晏飛捉緊機會,當然盡力轉移她的注意力,哄她開心。
「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認真地點頭,沒發覺他正簇擁著她朝花園走去。
「這樣也行。」逐風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對莫名其妙吵了兩個多月、又糊里糊涂和好的小情侶,真是敗給他們了。
晏飛小心翼翼誘她入花園,隆冬的氣候帶來幾許寒意,植在草坪上的梅樹紛紛綻放出雪白、粉紅的艷蕊,一簇簇、一朵朵,在北風中起舞,那清冽的香氣像極林中的花精靈,看不見、模不著,卻誘得人心神奔放,通體舒暢。
朱朱縮著肩膀,突兀地打個寒噤,台灣雖不似北海道逢冬即大雪紛飛,但這幾天寒流來襲,還真是有點冷。
晏飛月兌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隨手折了一枝梅花送給她。
「去年才請人新栽,你說開得好不好?」
「很漂亮。」鼻端嗅著那甜美的香氣,朱朱不由長嘆口氣。「如果能常常這樣就好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渴望和平的時光、兩個人的獨處,他們的夢想一樣,但很多時候現實卻是殘酷的。
「對不起。」他伸手環住她的腰,拉她緊緊靠在自己胸前。「是我不好。」頹喪的語氣里盡是歉意,記憶中,她跟著他的日子,他不僅沒給她帶來半點好處,還不停地連累她,十年前,害她休學,十年後又害她流淚、受傷、生病………這樣的他,實在沒有資格將她留在身邊。
「算了啦!」朱朱一揮手,盈盈笑了開來。「其實這兩個多月來,我也不是過得那麼差,很多時候都很刺激。」尤其是跟柳老爺子斗嘴時,這一老一小是越吵感情越好,雖然見面就開罵,但從老爺子不時派人來找她去磨牙、下棋、喝茶,就知道老人家已經在心底承認這個媳婦了。
刺激代表危險。晏飛眼光一黯,心情不由又沉重了幾分。
「怎麼了?難得有空跟我獨處,你不開心啊?」她頑皮地瞅著他瞧,忍不住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咬了一口,隨即嘻嘻笑著跑了開去。
「你敢偷襲我?」他眼明手快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摟進懷里,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比花嬌艷的櫻唇。「我要報仇。」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伸出舌頭在她細女敕的耳垂上舌忝了一下,等不及她輕喘出口,他低下頭用嘴封住她的紅唇。
「唔!」她情不自禁扭動著身軀,感覺他的吻越來越熱烈,他蒲扇般的大掌正悄悄溜進她的衣襟里,偷襲她胸前的蓓蕾。
晏飛的氣息不停地加重,從她絲綢般滑女敕的肌膚上傳來媲美合漿溫度的高熱,他的心、他的神思、他的血液………在瞬間全都著火了。他們吻得忘我,渾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大哥,我想……你要不要暫停一下,先接莫納王子的電話?」
逐風笑眯眯地盯著他們看。
晏飛一听是風流小弟的聲音,再烈的火也熄了,連忙將朱朱拉到身後,替她整理好衣服。
「你最好立刻忘了剛才看到的一切。」
「是。我會馬上忘記未來大嫂的腰圍只有二十三寸。」逐風哈哈大笑,將手機丟給晏飛,一溜煙跑了。
「早晚有一天我會閹了你。」晏飛對著他的背影咆哮。
「掛名師父,我就快結婚了,你閹了我,我的皇後會很傷心哦。」莫納王子樂觀開朗的聲音從話筒中傳過來。
晏飛朝天翻個白眼,雖然明白莫納是那種大智若愚的人,但對他游戲人生,過分樂觀的白痴天性,還是有些受不了。
「你打電話給我就是要報告你的婚訊,知道了,我會記得送禮的。」他已經準備掛電話了。
「掛名師父,這回你猜錯了。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不知道師父你想先听哪一個?」
「唉!」晏飛長嘆,有這種不正經的國王真是「蘇格里」人民的悲哀。「先說好的吧。」
「追雲已經平安回去了。」
「哦?那麼叛亂份子都已經捉到了?」太好了。終于可以為父親挨的那一槍和朱朱被嚇得生病報仇了。
「壞消息是︰麗亞被劫獄,預計已經跟隨追雲的腳步潛逃入台灣了。」
「該死!」他低咒一聲,臉色瞬息陰冷的可怕。麗亞到台灣一定是來找他報仇的,任何的大風大浪他都不怕,但朱朱呢?要是再發生槍戰,她……不!他連想都不敢去想,那太可怕,他絕不容許有人再傷害她的,可是……
「發生什麼事了?」一旁的朱朱擔憂地望著他。
「呃……沒有……莫納說追雲就快回來了。」晏飛不想朱朱擔心。他得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保護她。
「只是這樣?」她一臉疑惑。「那你為什麼生氣?」
「我哪有生氣?」晏飛回她一記安心的笑容,理智很快控制了情緒。再接回電話。「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負責的。」
「那就麻煩你了掛名師父,再見。」莫納王子掛斷電話,他請人幫忙從來不會客氣,當然他幫助人家也絕不吝嗇。
收了線,晏飛黑黝如海的眼眸再望向朱朱,深情的目光雖然未變,但一點痛苦卻凝聚在瞳孔深處。他愛她,是的,一直以來不願承認的事,終究是騙不過心,但這感情來的不是時候。
對她而言,他等于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跟著他,她只有吃苦的分兒,不曉得他的麻煩何時會牽連到她,這樣他們在一起還能有未來嗎?
「晏飛……」她輕聲喚著,隱約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因子,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為什麼?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又要拋棄她了。「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在一起。」
「當然。」他用力抱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上,仰天長嘆。他們的心也許可以永遠在一起,但為了保護她的生命安全,他最終仍不得不送走她。
童家的城堡是她唯一的避風港、童學文才是她今生的幸福吧?
他下決定,一顆心卻疼得滴血。
★★★
再過一個禮拜就是柳老爺子的六十大壽了,當朱朱在柳家大廳看在久未見面的童學文,不祥的預感終于成真。
「柳晏飛。」她顫抖著身子,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渾蛋,給我出來。」勃然怒吼將一屋子人都給震出來了。
童學文大吃一驚,他從沒看過妹妹這麼生氣。「小妹,你不想見到我嗎?」
「不是的,大哥,你別誤會。」朱朱隨口安慰童學文,憤憤不平地走向倚在酒櫃旁的晏飛。「你是什麼意思?」
「你逃婚也逃得夠久了,童家就那麼一個兒子,你難道要人家絕後?」他面無表情,冷冷地說著,體內血液的溫度隨著話聲落下的同時,降到冰點。
「你想把我出讓?」她咬緊牙關,恨不得一拳打歪他的鼻子。
這個又笨又蠢的負心漢。
「別說得這麼難听,你本來就是童家的媳婦兒。」
「你吻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她咬牙切齒。
「成年人的男歡女愛本就不需要太多無聊的言語。」他說得輕挑。
「所以……」
「你該回家了,‘神偷門’不收留蹺家女孩。」
「這就是你的決定?」
「沒錯。」
「好,好樣的,柳晏飛。」她用力咬著下唇,固執地不讓眼中的淚滑下。「你厲害,我走,你不要後悔。」
看到那雙淚盈盈的水眸,他背脊一僵,狼狽地撇開頭去,他不能心軟,回到童家,做童學文的妻子、童少女乃女乃對她而一言才是最好的生活。
他沒有留她。朱朱悲哀地發現,那個愚蠢的男人這回是玩真的。一直是明白他的心結的,為了融入他的生活,她不停地努力叫自己變強,可惜他仍然以為她是十年前那朵溫室里的小報,他一直沒有用心去看她的改變、了解她的想法,她不禁又生氣又傷心,是因為這份感情是由她主動去爭取的,所以他始終沒有用「心」嗎?
大過用力的牙在唇上咬出一絲血痕,僵直的身子緩緩轉向走近童學文。
「柳晏飛,你知道嗎?你真是個大笨蛋,你根本不了解我、不懂得什麼是‘愛’,你會後悔的,而我再也不會原諒你。」她怒極恨道,傷心的珠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滑下粉頰。
「小妹?」童學文不舍地望著她,他被通知來接她回家,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如此難過,真的可以就這樣帶她回家?
「我們走吧。童大哥。」她哽咽著,死命忍住不讓哭泣溢口而出。
「你……唉!」童學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只得扶著她安靜地離開。
「大哥。」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逐風忍不住插嘴。「你真要放她走?」
「你一定會後悔的。」追雲冷淡說完,追著朱朱和童學文的身後離去。
「二哥,等我一下。」逐風也跟著跑出家門。
「你確定你要這麼做?」柳老爺意味深長地瞄了兒子一眼,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眼眸,什麼事情都寫在那兩窪寒潭里了,他無奈長嘆口氣,命運總是作弄人,一切端看各人的選擇了,就算他是晏飛的父親,也無權過問兒子的人生。「做你想做的事吧!」他只能祝福他了。
她終于走了。晏飛顫抖的身子緩緩滑下酒櫃,坐倒在地板上,感覺她將他的靈魂、生命、陽光也全都一起帶走了。他喉頭禁不住哽咽,鼻頭發酸,眼眶好熱好熱,他是怎麼了,好像死了一般。
驀然一滴熱燙燙的液體滑落他的大掌,晶瑩剔透的顏色是如此陌生,這是什麼?他,冷血無情、什麼都不在乎的「紳士怪盜」也會有淚,哈哈哈……這實在是太好笑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然而,不管他相不相信,「它」終究是烙印了他的心、他的手……而且滴得更急了--
★★★
「你想不想叫我大哥後悔,並且讓他反過來向你求婚?」追雲終于追上了朱朱和童學文,開口就是驚人大消息。
「那個大白痴才不會做這種事。」朱鐘阱腳嗔罵,柳晏飛那塊大木頭真是氣死她了。
「其實大哥這次會做出如此決定是有原因的。」追雲緩緩將「蘇格里」前皇後麗亞與「神偷門」之間的恩怨說了一遍。「大哥全是為了保護你。」
「哼!他是個笨蛋。」她是既心疼又生氣。
「小妹,柳先生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看不清楚情況的。」
听完追雲的解釋,童學文卻頗能了解晏飛的想法,人們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心境上總是會比較怯弱的。
「所以我說他笨啊,我是那麼沒用的女人嗎?」她猶自怒氣未消。
「可惜大哥是當局者迷。」第二個趕上來的逐風也忍不住嘆息。
「要不要听听我的辦法?」追雲古怪笑道。「我可以叫大哥對你搶親喔。」
「二哥啊!」逐風拉拉他的衣袖。,追雲老愛整晏飛,這對可怕的兄弟。
「你別打岔。」朱朱瞪了逐風一眼,轉向追雲。「什麼辦法你快說?」
「你和他訂婚。」追雲手指著逐風。
「什麼?」逐風嚇得臉色一白。「二哥,你想害我被大哥砍成十八段啊?」
追雲不理會小弟的抱怨,續這︰「逐風是出了名的風流鬼,你和他訂婚,大哥一定會抓狂,他絕對不會容許你因為一時生氣,而毀了自己的一生,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你們訂婚,屆時你就可以反過來威脅他了。」
「然後我會死無葬身之地,二哥,你這是什麼爛點子?」逐風大聲抗議。
「我覺得這個辦法不錯。」童學文首先附議。「有時候請將不如激將,或許柳先生會突然想通了也說不定。」
「大哥不會相信的,每個人都知道我絕不為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逐風做最後掙扎。
「我們可以讓柳晏飛以為,我是為了報復他才答應下嫁,並且與逐風約定好,婚後,他仍可以自由戀愛,我絕不干涉。」朱朱提出更毒的計策。
「這個好。」追雲一彈指。「大哥絕對無法再保持他面無表情的撲克牌臉的,首先他或者會試著阻止你,等他發現你是存心報復,他會內疚,最後只好出面搶走你。」
越說越不像話。逐風小心翼翼低下頭,緩緩後退,腳底抹油準備溜之大吉了。開玩笑,這群家伙根本就是瘋了,婚姻大事可以拿來這麼玩嗎?尤其捉弄對象是大哥,他們是活膩了,他可還想留著條小命抱女人呢!
「小弟,臨陣月兌逃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應有的作為喔。」追雲長手一伸捉住他的衣領。
「二哥,我……我想起還有件急事待辦,所以……」逐風搔著頭,嘿嘿傻笑。「我先去處理一下,待會兒再回來跟你們會合。」
「有什麼事會比未來大嫂的終生幸福重要呢?」追雲狠狠將他一軍。
「二哥……」
「請你幫幫我妹妹吧。如果她能得到幸福,我們童家會感激你一輩子的。」童學文對他鞠躬哈腰,標準的日式禮節是既隆重又周到。
逐風不敢受他的大禮,雙手連搖。「不不不,你別這樣,我……」
「逐風,你真這麼忍心棄我于不顧?」朱朱眨巴著一雙淚光盈盈的大眼,楚楚可憐地瞅著他瞧。
雖然說大丈夫理當「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但面對大美人的眼淚,人家不是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嗎?逐風內心暗自掙扎良久,終于痛苦一點頭,唉!總有一天他會死在女人手里。
「太好了。」朱朱興奮地舉手歡呼,明亮燦爛的秋瞳里哪還有半點淚珠?「咱們現在就回去,給柳晏飛一個好看。」說完,她第一個往回跑。
「小妹,跑慢點兒,當心摔跤了。」童學文追在她身後叮嚀著。
「走吧!小弟。」追雲一臉冷笑盯著又栽在女人手里的逐風。「這是給你一個教訓,越是美麗的女人越招惹不得。」
「嗯!」逐風無精打采拖著沉重的腳步佝僂前行,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起碼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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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柳晏飛看見朱朱,那原以為就要永遠失去的寶貝,又重新出現在眼前時,矛盾的心情豈止是「復雜」兩字可以形容。
「朱朱,你……」他瞠目結舌看著在她身後陸續走進來的童學文、追雲和逐風,這是怎麼一回事?離開的人又全部回來了。
「對不起,我的閨名已經不是你能叫的了,我剛接受了另一個男人的求婚,從今以後,請你叫我弟妹。」她用力撥開他伸過來的手,語氣冷若寒冰。
「弟妹?」他大吃一驚,燃燒著怒火的灼灼目光流連在兩個弟弟身上。「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還有心情和他打哈哈。「我決定和逐風結婚,下個禮拜我們會在老爺子六十大壽誕辰上發布婚訊,請多指教了,大伯。」
「你要跟逐風結婚?」這消息太驚人了,晏飛的腦袋一下子當機,變成一片空白。
「沒錯,你準備紅包吧!大伯。」
「你,為……」他的語言功能暫時發生障礙。「不……我不準,我不準你跟逐風結婚。」
「憑什麼?大伯。」
「不許再叫我大伯。」他氣死了。
「為什麼?大伯。」她就是故意氣死他,大白痴居然想拋棄她,看她怎麼整死他。
「你……」他臉色乍青乍白。「你們根本不合適,逐風那麼花心,他不會真心愛你的,朱朱你別鬧了,快跟童先生回日本去好不好?」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和逐風已經商量好了,我們結婚後,雙方仍可以自由戀愛,彼此管不到對方,這麼新潮的婚姻有何不好?」就是故意要挑撥到他失控。
「那你為什麼不干脆嫁給童學文,起碼他愛你。」真要被她給氣瘋了。
「但我不想離開台灣、不想離開柳家啊。」
「原來你………」他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你居然拿婚姻大事來報復我?」
真遲鈍!朱朱回他一記惡意的眼神,算是默認了。
「你瘋了,拿終生幸福來玩。」他氣得全身發抖,額頭青筋暴跳。
「我高興,你管得著嗎?」
「只要我還沒死,就不準你這麼亂來。」他氣得不知是該搖醒她、還是搖散她好。
「我偏要。」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柳晏飛,我可以花十年的時間來追你,當然也能用上同樣的時間來報復你,你認命吧!錯就錯在你不該不喜歡我,又來招惹我,你以為女人都是弱者嗎?由著你們男人吭墜掌,吃干抹淨了,拍拍就走人。告訴你,我朱巧巧可不是省油的燈,我能用我這雙手賺足一千萬,履行對你的誓約,自然可以再用這雙手,奪回我飽受傷害的自尊心,我會叫你知道我的厲害的。」說完,她轉身上樓。
「等一下。」晏飛快一步追上她。「我不是,我……」
「剛剛我說過了,我不會再原諒你,記得嗎?」朱朱用力甩開他的手。「所以請你等著喝我的喜酒吧!」
「朱朱--」他還想說些什麼,她已經一溜煙跑了。他只好把炮口轉向杵在門口大看好戲的眾人。「你們到底想干什麼?逐……逐風呢?」
追雲聳聳肩,他那可憐被綁上架的鴨子小弟太膽小了,沒勇氣面對大哥的怒火,早蹺跑了。
晏飛跑過來揪住童學文的衣襟。「你是怎麼做人大哥的,朱朱不懂事,難道你也還年輕,竟跟著她一起胡鬧。」
童學文不慌不忙撥開他的手,溫文一笑。「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我這小妹外表雖生得縴弱純美,其實性子爆烈如火,她很有思想、很堅強,決定的事一定會勇往直前,直做到成功為止。」
「你到底有沒有搞懂我的問題?」這個書呆子,晏飛快被他弄瘋了。
童學文還是一派的斯文有禮。「就因為她的性子太固執,她原以為你最少是喜歡她的,畢竟你們之間的相處確實很像情侶,但你忽然不要她了,她哭得好傷心,性烈的女孩不習慣在人前示弱,一旦她掉淚,就表示這傷痛已非她的心靈所能忍受,我擔心小妹會做出什麼傻事,現在這樣反而好,她又有目標了,起碼我知道短時間,在她還沒整垮你前,她會用心活著。這不是很好?」
是這樣嗎?晏飛一時無言以對,怔忡地呆立著。連童學文和追雲的離去他都沒發覺。思緒像蛛網,密密麻麻牽繞他一身,源頭究竟在哪里?他伸手去捉,但前路依舊是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