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寰這是在追求她嗎?
捧著兩手合抱不攏的花束,谷月為他的大手筆咋舌不己。
一出手就是一千朵玫瑰,不愧是「御皇」,夠大方。
但為什麼在他們已成夫妻的現在,他還要做出這種類似追求的動作?他的想法委實教人模不清。
日前他說過一定會讓她愛上他……可是,他難道不明白,女人是不會跟討厭的男人上床的,她對他的投入到近乎瘋狂的地步,不就表示她心里其實是喜歡他的啊!抑或者是他所謂的「愛」,便是那種一夫一妻、毫無轉園余地的獨佔?搖搖頭,她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御皇」是何許人也,匍匐在他腳下等候他垂青的女子數不勝數,他怎可能為了一棵樹——還是平凡到毫不起眼的小樹——放棄整座森林。
況且就算他想,她也不願啊!放眼她周遭的一般夫妻,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即使是雙薪家庭,夫與妻一同外出工作,回到家後,也是女人在料理家務,男人則是蹺高二郎腿當大老爺。
加上女人一旦嫁入夫家,生活習慣便得隨著夫家人改變,因為沒有理由讓公婆適應媳婦啊!一定是媳婦得去改變自己融入大家生活中。可換個方向想,全然抹殺掉過去的女人,她在未婚前這二、三十年來的理想、觀念,習慣又算什麼?
比月就是受不了這樣的大轉變,才會慨然推卻正常的婚姻生活,選擇與司辰寰做一對無拘無束的另類夫妻。
她太喜歡目前的生活了,享受並且珍惜它,一點兒都不希望它受到損傷或破壞。但願司辰寰也是如此的想法,否則就太可怕了。
可她卻一點兒都沒發覺她所謂的「目前生活」,與之前的「單身生活」已有所不同了;她沒有去適應,也不曾去改變什麼,只是司辰寰的放縱,和她超大條的神經,己令一切在不知不覺間走向了和諧的平衡點。
「驚喜!」司辰寰帶笑的聲音在花束對面響起。
可惜谷月看不見他,因為花束太大了,完全擋住她的視線。
「女人沒有不喜歡花的,尤其是代表熱情的紅玫瑰,我……」他自顧自地說得好不得意。
可是……她小巧的瓊鼻皺了兩下,下一秒花束月兌手而飛,正好打中了司辰寰的額頭。「唉喲!」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法將他的禮物退回來,司辰寰胸口有一小簇火苗在煽揚。「怎麼,難不成你連花都不喜歡?」
「哈啾、哈啾——」豈料,回答他的卻是一連串不停歇的噴嚏。「我……我喜歡花,哈啾——可是太多的花會讓我過敏……哈啾——」她抱著腰蹲去,眼楮和鼻子紅成一團。
「怎麼會?」老天在整他嗎?不論他費了多大的心,一到她面前都會變成傻瓜。「抱歉,哈啾——可不可以麻煩你把花拿遠一點?哈啾——」她的頭和她的鼻子全都脹得快要炸掉了。
「我馬上把它拿出去。」絕對要讓它距離谷月一百公尺以上。
「謝……哈啾——謝……」他們應該多溝通的,以防他再送出那種致命性的禮物,她絕對會提早去見閻王。
司辰寰走後,谷月立刻癱平在沙發上,這時候如果有杯熱茶喝就好了,可惜,她已沒力氣拖著這副疲軟的身子進廚房。
叮咚、叮咚……偏偏門鈴卻選在這時響起。然而谷月還是不想起來,她在心中默數著,倘若來人能在十秒內離去,算她逃過一劫,否則……
「唉!」數了十下,對方還是把門鈴撳得死緊,打算非按到有人出來開門不可。算她倒霉!拖著不適的身子,谷月腳步不穩地邁向玄關。「來了,誰啊?」大門打開,一陣香風吹了進來。
比月眨眨眼,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細致無雙的五官,縴柔的身軀裹著一襲雪白罩衫,飄然淡雅,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你好。」女子溫柔地抿唇一笑。「請問司先生在嗎?」
「呃……」谷月有點看呆了。「他剛出去。」
「這樣啊!」女子低下頭,兩排扇般的眼睫在臉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陰影,將原本就秀巧的花顏襯托得更加羸弱不堪。
比月從不知道自己也會對女人興起憐惜之心,但她的失望著實令人不忍。「你有什麼事嗎?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啊!」羞赧的紅潮霎時淹沒女子的粉頰。「對不起,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就住在對面,名叫方艷,我跟司先生是老鄰居了,他很喜歡吃我做的檸檬派,我今天休假做了一個,想請他過去品嘗品嘗。」
原來又是一個錯投芳心的女孩,而且瞧她那樣子,似乎對司辰寰用情頗深。谷月為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哂然一笑,司辰寰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怎麼可能單為了她一人,就放棄如此多的艷福?
他送她花一定只是一時興起,或許他跟她一樣都喜歡在平凡的生活中制造些不一樣的情趣,來讓日子過得更快樂。
她自顧自地想著。跟他簽下契約婚書真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項決定;他們不論想法、理念、生活習慣都是如此投契,他們一定可以創造出一段和諧美滿的婚姻。只是對像方艷這樣的純真女孩就有點兒抱歉了!也許她該跟司辰寰談談,他盡可以去享受他的美人恩,但請別招惹那些單純無知、拿愛情當生命的女人。
「那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他,請他過去一趟可以嗎?」
比月打著商量。
「這樣……」不能立刻見到司辰寰,方艷一臉好不失望的樣子。
比月再次為她感到心疼。「要不你進來等他如何?」
方艷搖搖頭。「他不喜歡我進他家,一直以來都是他到我家的。」
這下子谷月可沒轍了,總不能教她們兩個就這樣呆站在這里耗到司辰寰回來吧?天曉得他把花送哪兒去了?幾時才要回來?
方艷在門口局促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那……我把派帶過來,等他回來後,你再切給他吃好不好?」
比月趕緊點頭,只要別再對著這樣一張楚楚可憐的容顏發愁,要她干什麼她都答應。「謝謝。」話落,方艷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三分鐘後,她手捧一個尚冒著白煙的檸檬派急急忙忙跑過來。「麻煩你了。」她對谷月鞠了個躬。
比月伸手接過派,一股檸檬清香撲鼻而來。手工做的派,凝聚了無數方艷的情意與巧思,光看就覺得非常好吃,司辰衰真幸福,可惜沒她的份……啊!不如待會兒找任千矢上一趟蛋糕店買些好吃的甜點回來祭祭肚里的饞蟲吧!
「哪里!」她笑答。
「那……請一定要讓他嘗嘗。」方艷不放心地又叮嚀一句。
「我一定教他全部吃完。」谷月向她保證道。
方艷這才心滿意足地轉回家去。
必上門,谷月在樓梯口踫上正走下來的任千矢。
「干矢,你待會兒有沒有空?」
他點頭,冷酷如昔,日光轉向她手中的派。「怎麼有那東西?」
「隔壁鄰居送來給辰寰的。」谷月將派送時廚房。
任千矢跟在她身後。「鄰居?我們才搬來沒多久,那認識什麼鄰居嗎?」「可是方小姐說她跟辰寰很熟耶!」
任千矢不再言語,他的主人辰寰還跟全天下每一個女人都很熟;至少婚前是如此。谷月抬頭望著他。「我們去買蛋糕好不好?」
「蛋糕?」他臉上閃過一抹為難。「有誰生日嗎?」
「沒有,不過我突然好想吃甜食。」她強勢地拖著他往外走。「好啦,我請客,我們去買些慕斯蛋糕、手工巧克力,或隻果派回來吃。」
惡!一堆甜食,光听就覺得想吐,但他卻甩不開谷月熱情的小手。「夫……夫人……」孤男寡女這樣拉拉扯扯的會引人誤會的!
「干什麼?」谷月渾然未覺他的尷尬,反而主動挽上他的手臂。
「我們……這樣不大好……」太親昵了,恐怕會引發不好的流言。
「為什麼不好?」他是司辰寰的養子,也是她的,母子間有些舉動很正常啊!「你是我兒子、我是你母親,母子倆手挽著手一起逛街有啥不好的?」
母子!任千矢聞言頓成化石。
當谷月拖著被磨去半條命的任千矢回來時,司辰寰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凝重。「你去哪里了?」他沉痛的語氣活似個被拋棄的怨夫。事實上也很像,好不容易訂了一千朵玫瑰,請人包得美侖美免的拿來送她,原以為可以贏得一記驚喜的擁吻,誰知她竟對花粉過敏,不得已他只得將花帶走。半路上遇到幾個結伴而行的女學生望著他的花看呆了,他索性借花獻佛,把玫瑰全給了那些學生;讓人快樂,總比將這些花浪費在垃圾桶里好。
必家途中,他一直想著她會怎麼看待他的愚行,是恥笑,還是生氣?豈料她根本就不在家,害他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原先的不安也逐漸被漫長的時光磨成不耐了。「買蛋糕啊!」谷月絲毫不覺他的怨氣,滿臉天真舉高手中的西點盒子。「兒于陪我一起挑的。」
「兒子!」司辰寰終于注意到她身邊一臉快要死掉的任千矢。「你叫他兒子?」天哪!任千矢怎麼肯應喔?尤其還要他陪「母親」去買蛋糕,那不是比砍下他的頭更教他難過嗎?
「不對嗎?千矢是你的養子,而我是你的妻子,論輩分,我自然是他的母親。」她一臉佔足了道理的表情竟令兩個大男人無法反駁。
任千矢無力地閉上雙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場鬧劇了。「我……這有事……不陪你們了,再見……」他邁著機器人似的僵直步伐轉了出去。
「我同情他。」司辰寰不停地點頭,語氣卻是幸災樂禍的。「他真的叫你母親嗎?」天曉得他退那小子叫父親逼了多久,偏偏任千矢的性子比石頭還硬,認定他是主人後,便再也不肯改口,氣得他好幾次想砍掉他的頭,給他換一副圓滑點兒的腦袋。「沒有。」她微笑,睿智的光芒在眼波里流轉。「但因為我叫他兒子,所以他再也不能稱呼我夫人了。」
這不是強迫中獎嗎?可是……司辰寰雙眼發亮。
「你也挺詐的。」而且簡直比他還許!任千矢一定很懊惱,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玩弄于掌心中。
「有嗎?」她輕聳肩。「我只是覺得千矢那一聲聲‘夫人’听起來挺礙耳的罷了!」對于一結婚就擁有一個二十歲的養子她並不感動厭惡啊!相反地,她還挺喜歡任千矢這種冷酷又認真的個性。
雖說她與司辰寰的婚姻系屬契約關系,被此都沒有什麼約束力,他們也不喜歡去約束對方,但她仍希望家就要有家的基本樣子,養子喊養父母為「主人」、「夫人」,未免太奇怪了,應該要有人去改進它才是。
司辰寰長臂一伸,輕輕地將她擁進懷里。「真高興我的妻子是你。」結婚至今,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婚姻生活拘束或沉悶,反而處處充滿刺激與樂趣,誰能想得到當初激烈抗婚的他會如此悠游于婚姻中?
「我也很高興跟你結婚啊!」不必相夫教子、不用問候公婆,也沒有一堆麻煩的人際關系得應付,她的婚姻生活簡直逍遙自在到恍似登上天堂。「我們的個性相似,都篤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抱持著相同的理念過生活,我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愉快。
登時,他唇邊的笑變得有些兒僵硬。「月兒,我想……我們改變一下好不好?」他比較貪心,除了現有的一切外,他更希望得到她全部的愛。
「改變什麼?還有什麼條款是我們忘了列在婚書里的嗎?」她的腦子雖聰明,卻是不拐彎兒的;一旦認定某件事,十頭牛也拉不回她的執著。
又是婚書!他真想哭。「我想過正常的婚姻生活。」
他想愛她,因此冀望可以獨佔她。
「我們現在不正常嗎?」生活的形態千百種,她自覺目前這種最適合她與他。「還是你擔心我會變?你放心好了,我一向信守諾言,既然簽了契約婚書,就不會任意違約,我的信用你可以去打听。」
「不是。」該死,他恨透自己為何要簽下那張契約婚書,將未來的可能性全給綁死了!「我的意思是……你看不出來我正在追你嗎?」
「我知道啊!」一出手就是一千朵玫瑰,白痴也能體會他的心意。「可是追求是一回事,偶一為之的愛情游戲,可以讓我們的生活更加美妙快樂,但這跟契約婚書有啥兒關系?況且,我相信你也不願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那何妨讓我們既享受愛情,又無負擔地過著逍遙自在的婚姻生活?」
司辰寰突然了解,谷月或許是一個比他更不信任婚姻、更不願輕許諾言的人;要她放開心胸、全心投入這段婚姻中,恐怕還有一條好長的路得走。不過,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已經為她加足了馬力,不挑戰成功絕不罷休!
「暫時就照你說的做吧。」他傾身,給了她一記醉人的熱吻。「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最近那幾樁意外已經解決了。」
「這麼快?」不愧是「黑暗帝國」的「御皇」。辦事效率有夠好。
「對不起。」他臉色一變而為凝重。「犯人是我們結婚那天搗毀新房的女人,因為我沒有處理好,她才會怨恨你,干下那些蠢事;但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不會再來破壞我們的生活了,也希望你能原諒她。」
她頷首,能夠了解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那種痛。「算了。」那女人已經夠可憐了,谷月不想再去逼迫對方。「就讓我們一起忘記這件事吧!你也別再去刺激她。」「我已跟她斷絕來往。」因自己而害谷月受傷,司辰寰感到非常過意不去,他想表示歉意,但一輩子被奉承慣了,也沒向人低過頭,他實在不曉得平常人是如何賠禮的,員終也只能用自己唯一值得的方式來向她致意。
「我送你一樣東西好不好?」
「當賠禮?」她實在是太了解他了。
他抿唇,尷尬地一笑。「你會接受嗎?」
她眉間出現為難的神色,他的道德倫理觀念很奇怪,總會異想天開送一些教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禮物?她有點兒想拒絕,卻又不忍傷了他的心。
司辰寰看穿了她的心思,誓言洗刷過去的恥辱,他保證似地說道︰「這回我是觀察過你的日常生活,發現你缺少了某樣生活必需品,才特地買來送給你的,保證你會喜歡;不過因為它得費些時間制作,所以得請你等上一個月。」
「什麼東西?」听他說的這樣神秘,把她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
「呵!」樓住她的腰,他給了她一記溫柔的頰吻。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唔……這種吊人胃口的把戲真不好玩!比月有些泄氣地低下頭。
「別難過嘛!」他寵溺地搖著她的肩。「禮物就是一種驚喜啊!現在告訴你,等你收到禮物時,喜悅的成分不就減少了?等時候到了,再一次給你最大的快樂,好不好?」說到禮物,谷月乍然想起那塊被遺忘在廚房的檸檬派。「廚房里有一塊對面鄰居送來的派,你看到沒有?」
她快步走進廚房。
司辰寰跟在她身後,兩手還搭在她的腰上不放。
「鄰居?誰啊?」
「方小姐。她說你很喜歡吃她做的檸檬派,特地做了一個送來給你,你一定要全部吃完才行。」谷月取出派遞給他。
「有嗎?」他是喜歡吃甜食,但他不記得跟鄰居有多密切的往來,畢竟這房子他才買了不過三個月,能跟鄰居多熟?
「她說她叫方艷,你再想想。」
「方艷?這名字倒有些熟悉。」可措他想不起來。
以他過往的風流紀錄,記不清女人的名字也是正常,谷月只當他是一時忘了。「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吃完喔!」她拿來一支叉子放在派上面。
「OK!」既是敦親睦鄰的禮物,他沒有道理不收,反正他也愛吃甜食,不過……才吃下一口,他立刻吐了出來。「拜托,什麼味道?」
比月詫異地瞪在眼。「你不喜歡?」
「好奇怪的味道。」司辰寰把派丟進垃圾桶,走過去打開谷月從外頭店里買回來的蛋糕。「那玩意兒根本不是人吃的,還是這個好吃。」
「是不是壞了?」天氣這麼熱,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口吃掉了半塊摩卡蛋糕。「不像發餿的味道,腥腥的……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點兒惡心。」
為什麼會這樣?方艷做失敗了嗎?谷月望著那塊被舍棄的檸檬派,覺得有點兒可惜,但心底深處不知為何又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漸次升起。
「辰寰!」午夜十二點,谷月的尖聲大叫突地響起。
早沉入黑暗中歇息的別墅在一瞬間點燃了燈火,光明乍現。人聲開始充斥在靜寂的暗夜中,急促的呼吸讓周遭的氣氛添人了些許詭譎。
「發生什麼事了?」司辰寰搶先一步沖下樓梯。他連上衣都來不及穿,只在下半身隨便套了條長褲就下來了,可見他心里之憂急。
「你看!」谷月手指著電視熒幕,臉色蒼白如雪。
那是一則自殺案件,某位女性在晚間十一點左右撞火車自殺,尸體當場被碾得四分五裂。
「啊!」司辰寰發出一聲驚呼。
同時,喘氣聲在大廳里此起被落地響起。
「是她!」任千矢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大廳,正站在司辰寰身後。
一干被吵醒的佣人紛紛掩上臉、不忍卒睹熒幕上慘死的女人。
沒錯,那名死者大伙兒都認識,正是在司辰寰與谷月結婚當天搗毀新房的女人;這一個人,她還不止一次地惡作劇騷擾谷月,想不到最後竟會走上自殺這條路。谷月也很想學其他人掩住臉不看,但她的視線卻無法離開熒幕半分,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歉疚感在她心里纏繞成網,緊束得教她無法呼吸。那個女人……她曾見過她一面,美麗的容顏嬌如春花,野心勃勃地想要攀上司辰寰。谷月雖不贊同她的手段,但一個生氣盎然的女人總比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體要令人開心;況且誰無父母親友,她這樣一死……被遺留下來的人該怎麼辦?
司辰寰揮手逐退了佣人,走近她身邊,長臂輕輕地擁住她。「這不是你的錯。」「但我卻難辭其咎。」愛情傷人,也自傷。谷月低垂著眼眸,兩行清淚滑下雪白的女敕頰。
「不,這不關你的事。」司辰寰伸手按下遙控器,關掉電視,將她抱緊在懷中。「是她自己想不開,走偏了路,會有這種結局怪不了別人。」
這道理她也明白,但情感上她總是無法釋懷。「如果我們不結婚,她就不會死了。」「月兒,這兩件事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說到一半,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話,他只得放開她走過去開門。「等我一下,你別胡思亂想。」
司辰寰明著一張臉,站在門前低吼。「什麼人?」
「警察。」門外響起令人詫異的答案。
廳里的谷月猛地站起身,搖搖蔽晃往在門方向走去。「難道是為了她?」她語氣里的空氣,顯得既哀傷又無助。
司辰寰心疼地樓緊她的腰,將她完全護衛在他高大的身軀旁,之後才打開大門。「有什麼事嗎?」
「請問這里有沒有一位谷月小姐?」門口的警察問道。
比月自司辰寰懷里抬起頭。「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
警察當著他二人的面取出一只信封,信封上簡單地寫了「谷月收」三個字,信封里有一張紙,谷月一見,虛月兌也似地癱軟在司辰寰懷中。
那張染血的紙上被剪貼了七個字——這只是一個警告!與日前谷月收到的藏刀信件中的威脅函一模一樣。
「兩個小時前,有一名女性撞火車自殺了,這只信封就是她的遺物,我們想起不久前貴府曾報案受到惡作劇的騷擾,因此來確定一下。」警察如是說著。
「我的確收過一封這樣的威脅信函。」谷月的聲音氣若游絲,仿佛像隨時會斷了呼吸。
司辰寰擔心地望著她。「月兒,你不舒服先去休息,我讓下人陪你,這里由我處理就可以了。」
她抽噎了聲,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她恨我,至死都恨著我……」「對不起。」司辰寰向警察告了聲罪,橫抱起她將她送回臥室,並喚來下人陪伴。「你別胡思亂想,等我處理完這件事立刻來找你。」
雖然他一分鐘都不想離開她,但他知道這件事若不好好處理,一定會演變成無法收拾的丑聞,他是習慣了、不在乎;但谷月會崩潰的,他不能讓自己過往的荒唐事再度傷害到她。
比月早已失了知覺,她縮在床角,滿腦子都是電視熒幕上那女人淒慘的模樣,連司辰寰的離去都沒發現。
為了恨她,那女人不借殘殺十來只小貓以為報復,她寄威脅信函,最後甚至以自殺來作為對她最淒烈的控訴。這代表什麼?她是如此深愛著司辰寰,得不到他,她也不想活了。
比月突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並不愛司辰寰,卻為了已身的需要而跟他結婚,從中攔截了那女人的幸福——她害死了一條人命。
天哪!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想起女人至死都恨著她,她背脊上莫名地發起顫來,再度感受到兩道飽含惡意的視線,化成仇恨的利刃,不停凌遲著她的身心。
莫非真是死不暝目的女人前來找她報仇嗎?
「不……不要……走開——」淒厲的慘嚎進出喉嚨,她清明的神智也隨之消失,靈魂墜入無邊黑暗中。
靜寂的別野二度被驚擾,陷入某種詭異的嘈雜聲,但這回不同上次的慌亂,人人心頭皆籠罩著一片阻影、恐怖的、血腥的,恍如一張天羅地網,任誰也逃不開、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