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A班教室
「鷙,到餐廳吃飯。」
中午午休時間,盛又驪收拾桌上的課本,對自上次翹課回來後就失魂落魄的盛又鷙說。
「嗯。」盛又鷙沒多大的反應,心不在焉的把課本塞進抽屜里。
「動作快一點。」盛又驪離開座位,站在盛又鷙旁邊催促他,怕去晚了又沒位子坐。
「喔!」盛又鷙還坐在椅子上。
他怎麼了?撞邪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盛又驪看著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弟弟。
「鷙鷙!」
聞言,他們兩兄弟同時抬眼看向教室門口,站著一位長發美女叫喊著盛又鷙。
「我先去餐廳。」
遇到這種情況,盛又驪都識趣的走開,其實在學校他也有很多仰慕者,但他的表現太大眾化,人人都是好朋友。
如果盛又鷙稱為公子,那他就是博愛王子,因個性上的差異,各自有各自的愛慕者。
「嗯。」盛又鷙沒好氣地對哥哥揮揮手。
「鷙鷙!」葉靈,盛又鷙交往中、高他一年級的女朋友。
被這女人叫鷙鷙,盛又鷙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他一直厭惡別人叫了「又鷙」所以知道的人不是叫他「鷙」,就是叫他「小鷙」,而葉靈自交往後擅自叫他「鷙鷙」,剛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是比「又鷙」好一點,他也就沒有那麼計較。
不過,深澤浦介始終都叫他「又鷙」,他卻不覺得討厭,反而越听越順耳,真是奇怪。
「什麼事?」盛又鷙明顯的不耐煩。
「你最近在忙什麼?都沒有來約我。」葉靈半撒嬌的握住他的手臂說。
「天天在學校踫面,有什麼好約的。」
盛又鷙是個很隨便的人,在學校他的花心不用宣傳早就眾所皆知,可是當過他女朋友的分手後沒有一個責難他。
因他擺明了「我就是如此」,願意的就交往,不願意的盡可避開絕不勉強;但有不少的女生都想試試自己的魅力,是否能制伏這位俊美、有個性的公子。
葉靈就是不信邪的女生之一,她想,依自己的條件,功課好、人又長得漂亮,在學校稱得上是第一美女,自己的能力、外貌配他是綽綽有于。
她喜歡他壞壞又帥酷的調調,不然依她良好的家世和姣好的容貌,才不會屈就一個問題學生。
葉靈主動伸手攀附他的後頸,獻上親吻討好他。
而葉靈的靠近,令盛又鷙倏地想起深澤浦介很重視的初吻,他甚至為失去了初吻哭泣,然而這女人竟然可以隨隨便便的獻出她的吻。
他下意識的避開她,用手指輕撫著自己微厚的唇瓣,感覺深澤浦介的初吻還在他的唇上。
而那一次……只是輕嘗而已,竟讓他宛如觸電般的傻愣住。
炳!他不禁訝然失笑,都二十歲的人竟然沒跟人接吻過,是異類還是純情。
想想自己的初吻,早在幼稚園時就給坐在隔壁的女生,而他的初體驗也在兩年前就給了已忘記姓名、連長相都忘得一干二淨的女生。
現今這個社會,誰會在乎第一次是不是給了真心相愛的人。
但是,深澤浦介似乎很在意他的初吻,那就當作是他們兩個的初吻……
「怎麼了?」葉靈疑惑的問。
盛又鷙漠然的拉下葉靈的手,「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葉靈驚愕地瞪大雙眼,無緣無故的突然提分手,她這麼完美的女人他有什麼不滿的,除非……他愛上別人。
「沒有為什麼,對你失去興趣而已。」自從遇到深澤浦介之後,他對她就興趣缺缺。
什麼!葉靈驚駭地輕搖著頭,不敢置信;一向惡名昭彰、與人交往不超過一個月的盛又鷙,讓她才得意著自己跟他交往也有四個月了,沒想到他還是……甚至還無情地說出傷人的話。
「是誰?告訴我,如果比我好、比我漂亮我認了,假使比我差我絕不放手。」
盛又鷙淡然的說出︰「你比不上他。」
他又像是要確認似的看一看葉靈,沒錯,不管外在的容貌或內在的本質,她都比不上他。
美好的星期六——
「早!」
深澤浦介在粉綠色的床鋪醒過來,對手里抱著的大賤兔道早安,接著小臉磨蹭著大賤兔的白臉。
在賤兔初出來時,他就深深被這全身雪白、眼楮眯成一線的可愛東西迷住,從此開始收集大大小小的賤兔,在日本的家里就有上百只,現在住的台灣公寓中賤兔的數量也一直在增加中。
因為沒有情人好抱,睡覺時就只好抱著他的最愛——一只白色的大賤兔,以安慰自己。
他姐姐也就因此取笑他永遠長不大。
被取笑也無所謂,反正自己喜歡就好,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就像自己喜歡男人一樣。
「今天要做什麼呢?」深澤浦介抱著大賤兔,若有所思的。
沒辦法跟自己所喜歡的人單獨約會,心里感到有一點哀傷。
唉!懊期待來一場浪漫的約會,談一場戀情。
雖然沒有約會有點懶,不過也要起來,再不起來有人會以為他生病了。
他把大賤兔安坐在床上,隨即起身到浴室梳洗,再闌珊地步到餐廳。
案親為了讓他能在台灣安心地念書,購買了這幢全天候有保全系統、既舒適又安全的樓房,屋內的裝潢偏向日式風格,典雅幽靜,讓他不至于離「家」的感覺太大。
家人的貼心讓他倍感溫馨。
「小少爺,早!」橋本剛忙碌的準備早餐。
「剛,早!」深澤浦介打呵欠伸著懶腰。
他就是怕橋本剛擔心,所以勉強自己起來吃他為自己準備的早餐。
「小少爺,趕快來吃早餐。」橋本剛熱切地招呼他。
「喔!懊。」深澤浦介在椅子上坐下來,拿起桌上的牛女乃先喝一口。
在台灣,好在有橋本剛這位像大哥哥一般的照顧他,不然他不知道獨自一人在台灣要怎麼過。
他要來台灣時,橋本剛剛好要來台灣分公司就任總經理一職,上班之余會接送他上下課。
「小少爺,你今天不去找柏威嗎?」橋本剛小心翼翼的問。
因為平時假日深澤浦介一大早就會精神抖擻的把自己裝扮整齊,但今逃詡快十點了,他還穿著睡衣。
「不要去了。」深澤浦介翹起小嘴。
「為什麼?」橋本剛在心中暗暗竊喜著。
「他們家有一個討厭的人,所以我不想去。」
「哦!有討厭的人,那我們就不要去。」橋本剛表面安撫著深澤浦介,心里卻感動得快要流下淚,小少爺終于知難而退的放棄了。
唉!其實說討厭的人也不是那麼討厭,只要不要一踫面就找他吵架,他是不討厭他啦。深澤浦介心里想著,同時瞧一眼魁梧的橋本剛。
他是比較不喜歡粗獷高大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給人粗野的感覺,他喜歡斯文縴細的男人,就像柏感這樣才是他喜歡的。
而盛又鷙雖然沒有橋本剛的粗獷,只能算是結實,但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啊——」
「怎麼了?」橋本剛听見深澤浦介驚叫一聲,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深澤浦介羞赧地低下頭,模一下自己的嘴唇,他想到上次被盛又鷙親到嘴巴,回來之後就忘記洗嘴巴,好在嘴巴沒爛掉。
現在洗不知來不來得及呢?算了!之後自己每天早晚都有刷牙,這樣應該就夠了吧。
哎呀!不要想那個討厭的人,最好不要再看到他,他又不喜歡他,莫名其妙亂吻人家的嘴巴,真是討厭!
不過沒關系,這樣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跟柏威在外面踫面,到時候……嘻!深澤浦介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蛋,憧憬著跟柏威手牽手在街頭漫步,依偎在公園的長椅上。
噢!懊浪漫喔!真想快點實現。
「小少爺,快吃早餐。」橋本剛輕搖著神游太虛的深澤浦介。
「喔!」深澤浦介接過橋本剛遞過來涂上藍莓果醬的吐司,咬了一口,一面咀嚼一面愉悅的說︰「雖然不想去柏威家,但我可以跟他約在外面見面。」
「喔……那很好。」橋本剛涂著女乃油的手頓了一下,心里刺痛著,由齒縫擠出言不由衷的話。
「啊!」深澤浦介倏地又驚叫一聲。
「又怎麼了?」橋本剛緊張的問。
「我忘記問柏威,他今天要不要跟他叔叔出去,我要打電話問他。」他不禁奇怪自己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到時候晚了他們就出去了,這樣他就又沒跟上。
說做就做,深澤浦介放下吃到一半的吐司並迅速離開座位,興高采烈的走到電話邊拿起話筒撥號。
「小少爺,不要急,等吃好早餐再打也不遲。」橋本剛在他背後無奈的說。
「不行,說不定他已經要出去了。」深澤浦介一面嚷著一面撥號。
「喂!」電話接通了。
「喂!我是盛又鷙……」
怎麼這麼倒楣,竟然是盛又鷙接的?深澤浦介雛起眉頭,莫可奈何的問︰「又鷙,柏威在嗎?」
他不在。
「喔!」柏威果然已經出去了。深澤浦介好失望,「那我晚一點再跟他聯絡好了。」
你要過來嗎?我等一下去接你。
盛又鷙口氣听起來有一絲的高興,可他在高興什麼?深澤浦介暗忖著。
「不用了。」柏威不在去干嘛!
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他到底在興奮什麼?就跟他講不用了。」深澤浦介嘟著小嘴碎啐念的走回餐廳。
「誰?」橋本剛看著他念念有詞的可愛模樣問。
「又鷙呀!真是莫名其妙。」
盛又鷙!這小子好像一直干擾著小少爺的情緒,哪天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
「小少爺,你早餐還沒吃完。」看著講完電話回來坐下,又突然起身離開的深澤浦介,橋本剛提醒著他。
「他說很快就到,我要趕快去換衣服。」
深澤浦介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才不是為了他而換衣服的,這是禮貌而已;從他家到他家騎車差不多二十分鐘,動作要快一點。
喔!懊煩惱!要穿什麼衣服才好?
突然心情好復雜,柏威又不在,打扮給誰看,可是……他不想讓盛又鷙看見自己邋遢的模樣,說不定他會大聲的取笑他。
對!不想被那個小表笑,就是這個原因,所以他要裝扮得美美的。
想出了個理由,深澤浦介寬心許多,自己不是因為盛又鷙要來的關系。
「剛,從柏威家騎車到這里要多久?」盛又鷙超過他預算的時間未到,深澤浦介有些坐立難安。
「不知道,開車大概十分鐘。」
「已經快一個鐘頭了,為什麼這麼慢?」
「可能就快來了。」橋本剛只能如此安慰焦躁不安的深澤浦介。
鈴……鈐……門鈴聲倏地響起。
「又鷙來了!我去看看。」
深澤浦介不自覺興奮的對著橋本剛叫,因為他草草結束早餐,坐在客廳心不在焉地看電視等盛又鷙來。
他急忙的跑到門口,打開螢幕監視器。
「又鷙,是你!」深澤浦介假裝驚訝,卻不知道自己等得不耐煩的心,早已雀躍不已。
是我。盛又鷙在螢幕里笑容可掬地跟深澤浦介打招呼。
「你……你等一下,我馬上下去。」深澤浦介本來要責備他為什麼這麼慢,但想一想,有來就好。
懊。盛又鷙雙手擦腰喜悅的點頭。
「剛,我出去了。」深澤浦介轉身對橋本剛說。
「要不要去接你?」橋本剛關心地問。
「嗯!」深澤浦介突然想不起來,他到柏威家做什麼?啊!不管!去了再說。「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吧!路上小心一點。」
「嗯!我走了。」
深澤浦介打開第二道門時,他又跑進來,到橋本剛的前面問道︰「我穿這樣好不好看?不會被又鷙笑吧?」
「嗯!敗好看呀!」橋本剛被深澤浦介的舉動搞得哭笑不得。
嘻!深澤浦介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才滿心歡喜的去開門。
橋本剛強裝笑臉贊美他,從換好衣服之後,他已經問三遍了。
深澤浦介穿著淡紅色的襯衫加上灰藍色的羊毛背心,米色毛料寬筒長褲,再穿上駝色羊毛大衣。
而依他可愛的模樣穿什麼都好看,繼柏威之後,小少爺又開始注意自己的裝扮。難道……小少爺的浪漫情懷又發作了?
深澤浦介天生浪漫的情素就比人強,看似弱不禁風其實是個勇于表現自己的愛的人。
他生活周遭也充滿浪漫氣息,屬于他自己的區域——臥房,就是一個充滿浪漫的粉色系世界。粉藍色的窗簾、粉綠色的床罩、粉紫色的床單,牆壁貼著粉色系花卉的壁紙。
身上穿的也是淡色系居多,甚至把黑色的頭發染成淡金色,很少使用大紅大紫的強烈色彩。
但是,這個人不是他討厭的那個人嗎?
他讓討厭的人來接他?還盛重地打扮自己。
盛又鷙興致勃勃地不辭辛勞,騎一個鐘頭的腳踏車到深澤浦介住的社區,再載著他騎一個鐘頭的腳踏車回到家里。
深澤浦介迷惑地質問他︰「為什麼騎腳踏車?」他還得騙他說是在練腳力,其實是他未滿十八歲不能騎機車,說出來怕被他笑。
上次偷騎柏威的機車去接他,回家之後剛好被小叔逮個正著,結果下場敗淒慘,連同翹課的事被小叔罵得狗血淋頭。
最後受到嚴厲懲戒——在一個月以內每個假日都要回家,跪在他爸爸遺照前思過一個小時。
這次就是怕又會被小叔逮到不敢騎機車,如果因此而當著深澤浦介的面被小叔罵,那實在是會讓他沒臉在他面前出現;好在深澤浦介的個性還算好,沒有抱怨坐腳踏車會痛。
一進家門,盛又鷙幫深澤浦介月兌掉外套,帶著興奮的心情問︰「你要喝什麼?」
「隨便。」深澤浦介看著轉身離去的盛又鷙,心想,他干嘛突然對他這麼客氣,還真有點給他不習慣的。
在來的路上還頻頻的問會不會不舒服,態度怪怪的,他還寧願他使出壞壞的凶樣,這樣還比較自在一點。
而自己也有點莫名其妙的,柏威又不在自己跟他來他家做什麼?還是已經好幾天沒跟他吵架了,想要來跟他吵個架調劑身心。
可是他家里目前也沒有人在,他接他來做什麼?難道這樣吵起來才不會受干擾嗎?
誰想要跟他吵架,是他喜歡跟他吵架才對。
斑!要吵就來吵,他已經不怕他了。
深澤浦介看著從廚房走出來的盛又鷙時,已經處于備戰狀態,隨時可以好好的發泄。
然而,盛又鷙喜孜孜的從廚房拿了兩杯飲料出來,遞給深澤浦介道︰「隻果汁。」
哦!「謝——謝!」深澤浦介遲疑一下,謹慎地接過隻果汁,很客氣的道謝。
盛又鷙態度好陌生,他有什麼陰謀!
嘴里雖說著不怕他,其實還是會害怕他突然爆發的脾氣。深澤浦介默默的小口喝著隻果汁,心里戒備著。
氣氛好沉悶,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尷尬?
盛又鷙這樣沉默,反而讓深澤浦介感到一種未知的恐怖,他為什麼不干脆一點對他吼一吼,他可能還會痛快一點?
炳!自己有被虐待狂嗎?居然還希望他對自己大聲吼一吼?
深澤浦介從杯子邊緣,偷瞄坐在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盯著看桌面上隻果汁出神的盛又鷙。
不自然,沉默無語的氣氛,令他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要跟他大吵一架呢?還是……
「你!」
「你?」
沉靜好一陣子,兩人卻同時叫住對方,互相尷尬地不敢直視對方,更是難為情地轉向別處。
「嗯……又麒不在?」彼此不自然的態度,深澤浦介困窘得不知所措。
「他去同學家。」
「喔!」深澤浦介感到無措的東張西望,又問︰「又驪不在?」
「他去圖書館。」
深澤浦介環視一下四周,好像除了盛又鷙,其他的人都不在,而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跟小他三歲、卻高他一個半頭的人相處。
憊是回去好了。深澤浦介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準備告辭。
盛又鷙突然開口說道︰「你……放寒假要回日本?」
懊難得一向強勢凶悍的盛又鷙講話也有結巴的時候,原來他也有像十七歲少年該有的青澀。
他靦腆的樣子,好好笑!不過他干嘛問這個,要不要回去關他什麼事?
「不回去留在這兒做什麼!」深澤浦介心里偷笑著他那可笑的表情,嘴巴上卻沒給他太好的口氣。
「還會再回來嗎?」盛又鷙倏地看向他急問。
這還用問?還沒有畢業當然要回來上課。
「當然會呀!」深澤浦介見盛又鷙並無意冒犯他,他軟下口氣。
「那就好。」盛又鷙安心似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