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許倫威若真的很想和興躍合作,對冷無霜的條件他二話不說就同意,所以現在歐陽蒔蘿只要跟在他身邊,就算在工作。
「冷大哥,你現在有空嗎?」
「嗯?」
「呃……就是啊……冷大哥你之前既然已經看過中心的企畫書,也知道里頭的缺點在哪了,所以啊……」歐陽蒔蘿心虛的偷偷瞄了他一眼。「所以--冷大哥,你可不可以先擬定一份企畫大綱啊?就像是開頭要怎麼寫,中間內容該怎麼說明,結尾要如何……」
「干脆我把整份企畫重寫不是更好?」冷無霜語調輕柔,里頭卻摻雜著一絲不屑。
「這樣當然更好……呃……」瞥見他宛若看穿一切的冷冽視線,她攤了攤手,「冷大哥,我也沒辦法啊,Boss一天兩頭的打電話給我,希望我能勸服你直接把企畫書寫好給他。」越說,她的聲音就越小聲。
敝不得Boss會這麼爽快答應冷大哥的條件,原來是想藉由她,讓冷大哥直接把企畫書寫完交來。
喔,Boss怎麼這麼不長進呀?!他不感到不好意思,替他傳話的她都覺得臉上無光了。
「反正我話已經帶到了,冷大哥你就不要理Boss不負責任的想法了。」她把話說明,「而且離興躍接受企畫案的時間只剩不到兩星期,我想到時Boss就會奮發圖強了,應該啦,了,不管他了,冷大哥,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蒔蘿丫頭,你們想去哪啊?」老板的聲音突然傳來。
「就這附近走……-,叔叔?!」歐陽蒔蘿轉身,卻在看到走在老板後頭的中年男人時,驚喜叫道。
「安瑞克叔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興奮的撲到中年男人的懷中,沒注意到冷無霜一向冷然的眼神閃過一絲奇異的眸光。
「剛剛。」安瑞克穩穩接住她飛奔而來的縴細身子,含笑的眼眸在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時閃過一絲銳利精芒,兩個男人的視線就在半空交錯。
是他?!安瑞克心中浮出一絲疑惑,他記得他是範書慈拿給他看的照片中,四個大男孩的其中一人,是她的干兒子,也是範如璋的好友。
不是說他失蹤了?怎麼會待在丫頭身邊?
「是喔,我還以為下次再見到叔叔時,會是十幾年後的事情呢。」她打趣道。
「傻丫頭。」
「嘻嘻。」
「丫頭,別撒嬌了,還不跟叔叔介紹一下客人。」
「啊,對喔。」她來到冷無霜面前。「冷大哥,他是安瑞克叔叔;叔叔,他是冷無霜,冷大哥。」
面對她,冷無霜冰冷的面容稍為和緩,這一細微的改變落人兩個中年男人眼中。
「蒔蘿丫頭,-的介紹會不會太簡單了?」老板笑言。
「會嗎?叔叔就是叔叔,冷大哥就是冷大哥啊。」她似乎沒听出他話中意思,簡單說道。
「哈哈,丫頭說得沒錯。」安瑞克听見她依然天真的言語,忍不住唇角微揚。
「算了,我先去忙了,你們好好聊吧。」老板走出門口。
「叔叔,你這一趟回來準備要待多久啊?」歐陽蒔蘿率先開口問道。
「一天。」
「啥?這麼短?」
「因為我答應一個朋友去幫她兒子媳婦拍婚紗照。」
「是喔,叔叔你除了是自由攝影師之外,還兼職幫人家拍婚紗照喔?」提到婚紗照時,她下意識的轉頭看身旁的冷無霜。
她能有機會和冷大哥在一起「拍照」嗎?她盯著他的側面,直到發現他也看著她才急忙說道︰「那你可不可以幫冷大哥拍一張照?」
「幫他?」安瑞克一臉不解,等待她的下文。
幫我?就連冷無霜也猜不透她說這話的用意何在。
「對啊,因為冷大哥落海受傷,還失去記憶,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我才想請叔叔你幫他拍張照片,說不定叔叔你到世界各處跑時,別人見到照片,會有人剛好認識冷大哥啊。」
「他失憶?丫頭,-確定?」他雖是對著歐陽蒔蘿問,雙眼卻直勾勾的盯著冷無霜。
「是啊……」
「我沒失憶。」在歐陽蒔蘿點頭的同時,冷無霜丟出否認的話。
「咦?」這是歐陽蒔蘿的問號。
「我從沒說過我喪失記憶。」
「這……」她愣愣的眨了眨眼,仔細地想想,-……好象是耶,從頭到尾好象都是她在說……
「喔,天哪……」她到底在他面前做了多少糗事啊?她把臉埋進雙手中,哀怨的目光則悄悄飄向他。
「丫頭,你們在搞什麼鬼啊?」
「我,我不知道啦。」她沒臉見人啦!-下一句不知道,她羞窘地跑了,丟下兩個不熟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管丫頭了,你是薩姆埃爾,諾侖-海涅吧。」
「你認識我?」冷無霜警覺道。
「不用緊張,我認識的是比迪亞-修耐特的母親,範書慈。」
「干媽?」因為他父母雙亡,範的母親便收他當干兒子。「你是?」
「一個自由攝影師,也是幫比迪亞-修耐特拍婚紗照的人。」安瑞克老實說道。「那你呢?為什麼待在丫頭的身邊?」他看得出丫頭喜歡他,他看來應該也是。
「我?」
「你喜歡丫頭嗎?」看見他一臉迷惘,知道他對感情還沒開竅,安瑞克續道︰「我不管你待在丫頭身邊要做什麼,我只要你知道,我不容許任何人欺負丫頭,你懂嗎?」
「我不會欺負她。」這點他能保證。只是……喜歡?他喜歡蒔蘿嗎?所有因為她而引起的不同情緒反應就是喜歡嗎?
另一邊,感到丟臉的歐陽蒔蘿跑回房間,將門反鎖。
天哪,她怎麼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呀?
口口聲聲說要替冷大哥找回失去的記憶,結果呢?竟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怪不得冷大哥從頭到尾都說「不用」。
嗚嗚……但她哪知道冷大哥口中的「不用」,是因為他壓根沒失憶呢?冷大哥干嘛都不說清楚啊?
她竟然還在叔叔面前出糗……喔……讓她死了吧……
歐陽蒔蘿把頭埋進枕頭中,暗自唾棄自己,看來一時半刻她是沒法想開,出房見人了。
棒天清晨五點,歐陽蒔蘿就被叫起來,原因是安瑞克要離開,飛去英國了。睡眼惺忪的她,幾乎靠著冷無霜才能好好走路。
彬許是因為清楚安瑞克不可能待在同一個地方太久的性格,送機場面並沒摻上多少悲傷氣氛。
「我們好象來太早了。」歐陽蒔蘿盯著表,距離安瑞克搭機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以上。
「我去買咖啡,你們先坐一下。」安瑞克伸了個懶腰,把行李放在地上,就晃去不遠處的商店。
「呵,好困喔。」她打了個呵欠,拉著冷無霜坐在椅上。「冷大哥都是你害的啦,話都不說清楚,害我出了這麼大一個糗,連晚上都睡不好……」她圈住他的手臂,把頭放在他的肩胛上,雙眼微閉,喃喃抱怨。
「對不起。」
听見他的道歉,她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冷大哥,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在意啦。
其實昨天尷尬的局面也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自顧自地說著自以為的「事實」呵啊……」說著,她又打了個呵欠。
「想睡就-一下。」他把她的薄外套從她包包拿出,蓋在她僅穿著短袖的身上。
「冷大哥,謝謝。」她臉上的笑意因為他體貼的動作而加深。「如果叔叔登機的時間到了的話,冷大哥你要記得叫醒我喔。」
「好。」
「冷大哥,你真好。」她挪動了子,找出一個最舒服的位置,閉上眼楮休憩。
瞧著她甜美無邪的睡臉,冷無霜勾起一抹溫暖的笑容,此刻眼中只有身旁嬌小的她存在。
這就是安瑞克買完咖啡回來看到的畫面,興致一來,他拿起掛在胸前的相機,捕捉這美好溫馨的畫面。
等到飛機就要起飛的前一刻,他才裝作無事人般的走回,叫醒歐陽蒔蘿,拿了簡單的行李,搭上飛機飛向另一個國度。
「叔叔走了,下一次想再見到他,不知又要到什麼時候了?」-了一會,歐陽蒔蘿的精神看來好多了。
「算了,反正叔叔原本就是個定不下來的人,冷大哥,我們回家吧。」她習慣成自然的勾起他的手。
只是當兩人回到家,卻發現家里多了兩名不速之客。
「蒔蘿丫頭,這兩人說是-的親戚,-認識他們嗎?」老板帶著兩名男人來到他們面前道。
「蒔蘿,我是大伯啊,大伯好想-啊。」不待她說話,歐陽正隆已經越過老板,神色激動的拉著她的手。
歐陽蒔蘿眨了眨眼,一時競忘了作出反應,倒是臉上閃過一絲慍色的冷無霜運用巧勁,幫她把手抽回。
歐陽正隆這時才注意到,她身旁還有一個男人存在,目光隨即瞪向他。但冷無霜此刻面罩寒霜,渾身外放的冰冷寒意嚇得歐陽正隆立刻別開眼。
「大伯。」從呆愣中回神,歐陽蒔蘿下意識的更貼緊冷無霜,有禮的向他打招呼。就算他的慈祥只是裝出來的,他依舊是她有血緣關系的親戚。
冷無霜也伸手攬住她的腰,似乎想藉此給她支持的力量。
她驚訝地抬頭看他,而後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喔,蒔蘿,我的孩子,兩年前-怎麼會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家呢?是大伯對-不夠好嗎?還是大伯做錯了什麼?」看見眼前兩人的親昵互動,歐陽正隆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明知大伯的和善都是裝出來的,但心軟的她實在硬不下心腸把所有丑陋的事實揭穿。
「孩子,這兩年來-只身一人在外,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沒關系,大伯來了,-不用再害怕,大伯來帶-回家了。」
必家?那是她的「家」嗎?苦澀的感覺蔓延在心頭,她臉上浮現一抹支持,默默不語。
冷無霜依舊面無表情,卻加重了手上攬住她腰的力道,給予她無聲的鼓勵。
「而且-知道大伯今天還帶了誰來嗎?」歐陽正隆此時的語氣顯得有些興奮。
「誰?」她下意識的盯著站在大伯身後的男人。那個男人從一開始看她的眼神就太過于熱烈,讓她感到一絲畏懼。
「-的未婚夫呀。」
「未婚夫?!」她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未婚夫?
「對,阿霖來。」他向後頭的男人招了招手,「蒔蘿,他是方霖,是-父母生前為-定下的婚事……」
未婚夫?那個叫方霖的男人,是爸媽生前為她定下的未婚夫?怎麼可能?她不曾听爸媽提過啊?!
歐陽蒔蘿現在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偽裝和藹的大伯找上門就算了,他竟然還帶一個「未婚夫」來?
喔,現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戲呀?她將自己鎖進房里,圖個清靜。
只是……為什麼大伯會突然帶一個未婚夫來找她?他不是一心想要她那筆龐大的保險金嗎?
而且,她不相信爸媽會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為她決定婚事,那方霖這個未婚夫又是從哪生出來的?
一堆的「為什麼」,使歐陽蒔蘿想得頭都痛了,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悶在房中半天,終于決定出房走走,看腦袋能不能清醒一點。
打開房門,迎著風,她舒服的一嘆。她明明只想要一個簡單的生活,怎麼老天卻連她這一點小小心願都要剝奪呢?
走出門口,她坐在走廊上,身體倚著木柱,看著不遠處搖曳生姿的荷花,靜靜享受這時的寧靜。
只是沒一會兒,這片刻寧靜就被走廊轉角處傳來的談話聲破壞--
「干爸,蒔蘿真的是我的未婚妻喔?在來德國以前,我還以為干爸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呢。」方霖含笑的嗓音傳來。
「當然,你這小子竟然不信干爸說的話。」歐陽正隆慈祥的聲音帶著寵溺。
「嘿嘿,干爸,你突然說我有一個有錢的未婚妻在,我當然會對這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感到懷疑呀。」方霖提出辯駁。「不過沒想到蒔蘿長得這麼可愛呀。」
「呵,阿霖,你心動啦,心動就要趕快行動,不然你也看到蒔蘿身邊已經有一個親密的男友在,阿霖,你再不好好追求蒔蘿,你的未婚妻就要跑了。」連帶讓她的錢也落入別人口袋。
「我知道,我一定會把蒔蘿追到手的!」這是男人單純對女人的好感。
「很好,很好,干爸會全力支持你的……」
熟悉的交談嗓音讓歐陽蒔蘿不敢亂動,幸好他們只說了一會話,就離開了。她拍著心跳急促的胸口,突然想到她離家前听到的說話內容--
不是說丫頭二十歲時就能動用弟弟留下的巨額保險僉嗎?怎麼臨時還多了一個要她結婚的條件限制啊?
就是這個!大伯口中所謂的「未婚夫」,一定是大伯為了要得到她的錢所想出來的辦法……
她恍然大悟,但心情卻更加沉重。
「為什麼?」她悲憤地大吼,他是她的親人啊……
「蒔蘿?」冷無霜听到她的聲音,走出房門,一眼就見到她頹喪的坐在走廊。
「冷大哥……」看見冷無霜,她站起來,飛也似的沖進他的懷中。
「怎麼了?」突來的軟玉溫香讓他僵直了身軀。
「冷大哥,他是我的親人啊,為什麼他卻為了錢,三番兩次的傷害我?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歐陽蒔蘿一古腦的說出心中埋藏的委屈。
冷無霜只是任由她發泄,僵直的身體逐漸放松,大手笨拙的在她背後輕拍。
「冷大哥,我不懂,錢真的比親情重要嗎?為了錢,是不是什麼-髒的手段都能使出來?他是我的大伯,我唯一的親人哪!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
歇斯底里的叫吼完,她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軟軟的癱在他的懷里。
「……冷大哥,我好累,我好想遠遠的逃離他們,遠遠的,不要再見到他們……」
「蒔蘿,跟我去英國吧。」他突然道。這是在他知道範要結婚後就已決定好的行程,只是一開始的行程計畫里並沒有她。
「啥?」
「去嗎?」他不解釋,只是重復。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