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桃園中正機場。
「憐心妹妹,我保證我一個禮拜就會回來,妳要記得想我喔,我也會每天想妳的。」君亦廉依依不舍的對著來送行的祈憐心吩咐,神情比她還來得哀怨。
「嗯。」
「憐心妹妹,妳只有一個「嗯」字喔,會不會太無情了?」他握住她的雙手,可憐兮兮道。
「不會。」她答得簡潔。
「但我覺得會呀。」
「君哥哥,你只回美國一個禮拜。」她提醒他。
「我知道啊,可是一個禮拜有七天時間,七天就等于168個小時,168小時就有10080分鐘,10080分鐘則有604800秒耶……」他依然維持「深閨怨婦」的表情,仔細的算給她听。
「我知道。」突然問,祈憐心想對他翻白眼。
至于跟他來台的兩名助手,早已偷偷閃到一旁,抱著肚子無聲的狂笑。
天曉得,他們家老板竟有這麼搞笑……呃……「深情」的一面。
「憐心妹妹……」
「君哥哥。」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她直接打斷他。
「什麼事?是不是憐心妹妹想通了,想跟我說說心底話?說吧,不論是什麼樣的甜言蜜語我都能接受的。」他一臉像是中了樂透頭獎般的興奮。
「不是。」
「是喔……」好失望的聲音,「那妳叫我做什麼?」簡直到了垂頭喪氣的地步。
「我想跟你說,你搭的飛機班次時間已經到了,你該準備登機了。」
「就這樣啊?」
「君哥哥,你不怕搭不上飛機嗎?」她提醒他,機場已經在廣播了。
「反正還有下一班可以搭呀。」他可理直氣壯了。
聞言,她無奈,兩名助手則直接傻眼。
她突然覺得她來送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不過現在也沒機會修正了,但如果還有下一次,打死她都不願來送機。
「君哥哥,不要讓別人等你。」記得他說和他一起開公司的,還有兩名好友,而他們早已在美國等著接他的飛機。
「可是我……」
「君哥哥是個重承諾的人,對吧?」她突然漾起一抹甜美笑靨,甜甜的問道。
「當然。」
「不只對我的承諾,我想君哥哥對其他人的承諾,也一樣是說到做到是吧?」
「沒錯。」
「所以,君哥哥既然答應了在美國的好友,是不是應該遵守承諾的在時間之內抵達美國,不讓人等?」她很有技巧的誘哄。
「對,對……」前頭應得神氣,卻在想通她的用意後,回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那君哥哥是不是該上飛機了?」她依然笑容可掬,完全不受他的臉色影響。
「呃,是……」
他滿臉挫敗,兩名助手則滿臉贊賞。
「我就知道君哥哥不會讓我失望的。」最後她再甜甜的灌他迷湯,主動上前親了他臉頰一記。
「妳這小妮子……」搖了搖頭,出現在他臉上的卻是驕傲表情,「不愧是我訂下的好老婆。」他也回吻她,兩人很有默契的笑了。
「我走了,妳自己要多小心。」
「嗯。」靜靜的目送他人境,等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後,她才允許自已露出不舍的表情。
唉,他前腳剛離開,她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君哥哥,這次你可不要再失約了喔……
祈憐心在心底暗自祈禱著,但事實證明,這次她太多慮了。
已飛回美國三天的君亦廉,不但不像十年前一樣,一去就音訊全無,反而每天準時在晚上九點,打電話和她情話綿綿。
除了電話,他甚至一天寄好幾封的Mail給她,而她總習慣在九點接完電話後,開機上網收信。
雖然信中內容多是瑣碎的生活片段,不然就是肉麻的甜言蜜語,但她卻每逃詡很期待這甜蜜的情書。
這天晚上,剛掛斷他從美國打來的甜蜜熱線,感到喉嚨有點不適。
「感冒了嗎?」她把手貼在喉嚨上,決定多喝點溫水,早點睡,希望病毒能趕快離開她的身體。
不過在睡之前,她還是先上網收信。
讀著大同小異的信件內容,她唇角浮起一抹笑花,喉嚨的不舒服感,似乎也因而減緩許多。
「笨蛋君哥哥。」看到一封封信中內容只有「想妳」、「好想妳」這簡短的三言兩語,她兩頰紅暈浮現,口中卻嬌嗔的罵著。
「姊。」突然,房門被祈憐愛大搖大擺的打開,她立刻關掉屏幕。
「姊,妳的臉怎麼這麼紅?很熱嗎?」
「呃……可能有一點感冒吧。」
「是喔,我明天和同學約好,要去環島旅行耶,姊,妳一個人在家行嗎?」她模模她的額頭,不燙,卻仍有絲不放心。
「行,妳放心去玩吧。」
「好,那妳明天要記得去看醫生。」
「嗯。」
「姊,妳要記得看醫生喔。」她不放心的再叮嚀了句,才回去準備明天旅行的所有用品。
「呼,好險。」等到小愛走出房門,她才偷偷松了口氣。
再度打開屏幕,把他的來信看完,然後關機,準備睡覺。
「咳咳……」
祈憐心平時很少生病,生病了又不愛上醫院,每每總是以為能靠自個身體的生理機能,把入侵的病毒趕走。
這會,她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忙碌的大哥幾乎以公司為家,也甚少回來這里;小愛和同學環島旅行去;至于親愛的君哥哥則待在美國,還沒回來,所以現在只剩下生病的她一人顧家。
鈴鈴……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因為身體不適,渾身無力的祈憐心一點都不想動,但客廳的電話鈴聲卻是不肯放過她的耳朵。
「啊……」失控的大叫一聲,生病讓她的情緒變得有些暴躁。
親人、愛人此刻都不在身邊,讓生病的人更感孤單,似乎全世界都遺棄了她,讓她只想任性的把頭埋進棉被中,不听不聞。
但電話那頭的人卻是耐性十足,電話鈴聲持續響著。
「不要吵了……」她想大吼,吐出的卻是有氣無力的聲音。
唉……嘆了口氣,她終于放棄,決定接電話。
祈憐心拖著笨重又極端疲累的身子,走到客廳接電話。
才剛把話筒拿起,一聲「喂」都還來不及說,一陣暈眩就已經向她襲來,手一軟,話筒落地,她人也跟著陷入昏迷。
卑筒另一端的君亦廉喂了半天,卻是一點聲音都沒,讓他一顆心吊得老高。
「喂,喂,有人在嗎?憐心妹妹、憐心妹妹是妳嗎?說話啊……」
君亦廉為了早點見到親愛的憐心妹妹,加緊趕工把公事解決後,提前三天搭飛機返台。
才剛回國,一出機場,第一件事就是先打電話給她,吐露他的相思之情,只是她手機沒開機,客廳電話響了半天卻都沒人接。
沒想到終于有人接了電話,卻是一聲不吭,他不斷叫喚,不安的預感驟生。
懊不會出事了吧!?
叫了車,他火速沖向寧靜小區。
憐心妹妹,希望妳沒事。
叮咚、叮咚……
君亦廉回到寧靜小區,來到祈憐心家門前,伸手按了好久的門鈴,卻沒有人來開門,讓他不安的心霎時提得更高。
他使勁拍打著大門,「憐心妹妹、憐心妹妹,有人在家嗎?」
沒人在家?不可能呀,他想到之前打的電話,明明就有人接啊……
「憐心妹妹,小愛,有沒有人啊?」他大吼,左手按著門鈴,右手拍打著大門,卻得不到一絲響應。
怎麼回事,為什麼都沒人來開門?
彬許他該去問問警衛。
詢問之下,沒想到小愛在出門前,竟為他留了把鑰匙和一封信在警衛那。
他打開信——君大哥︰
雖然我很不願意把姊姊交到你這頭大手上,但我急著出門,又怕姊姊生病不去看醫生,所以沒辦法了;如果你回來後,一直找不到姊姊的話,就用我留在警衛那的鑰匙開門。
憊有,姊姊不愛看醫生,這是我們的家庭醫師陳醫師的電話……
不過我警告你,不要趁機吃姊姊的豆腐,小心我回來找你算帳。
看完她留下的紙條,最後署名的地方還畫了個大大的鬼臉,君亦廉露出苦笑。
向警衛道謝後,他拿了鑰匙上樓,開了她家大門,進到屋里。
「憐心妹妹,妳有听到我叫妳的聲音嗎?憐心妹妹……」
「憐心……」他發現躺在地上的人。
他急忙蹲,一踫,才發現她渾身發燙。
「該死!」低咒一聲,君亦廉想送她到醫院,卻突然想起她不愛去醫院。
于是他先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再為她蓋上棉被,然後才撥電話給陳醫師。
送走診斷完後的陳醫師,知道只要等憐心妹妹退燒後就無大礙,他終于松一口氣。
想到陳醫師說,如果再晚一點發現她,讓她繼續高燒下去的話,可能會轉成肺炎,甚至引發其它的並發癥,導致生命危險,讓他不由得要感謝老天爺,讓他可以早些發現。
不過也多虧了小愛的先見之明,不然他可能也不能如此順利進屋,找到生病辮迷的憐心妹妹。
坐回床邊,靜靜看著睡著的祈憐心,他愛憐的伸手撫向她略為憔悴的臉蛋,一顆心終于能踏實的落地。
「憐心妹妹呀憐心妹妹,妳這次真的嚇死我了。」拉著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上,另一只大掌覆蓋在上,君亦廉低聲輕喃。
「妳看妳,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要是我沒有趕回來的話,看妳一個人要怎麼辦?」看著她熟睡的臉蛋,心中有著莫名的感嘆,這生,他真的放不下她了。
「妳是我的憐心妹妹耶,怎麼可以這麼不會照顧妳自己的身體呢?瞧,漂亮的臉蛋都瘦了……」他大手憐惜的在她消瘦的臉頰上游移輕撫,語氣中淨是心疼。
「憐心妹妹,妳為什麼不跟我說妳不舒服呢?」他的語氣里淨是憐惜,「我知道妳是為了不讓我分心,但我寧願妳對我多撒嬌一點,多任性一點……」
其實送機那天,他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舍,才會那樣死賴活拖,就是希望她能說出她心底真正的情緒,沒想到她還是把真實情緒藏起,以他為重。
「唉……憐心妹妹,妳對我這麼好,我到底該拿妳怎麼辦呢?」君亦廉似是無奈卻又寵溺地嘆道。
他看向放在她床頭的鬧鐘,硬拖著疲累的身體不敢睡。
陳醫師交代,要讓祈憐心每五個小時吃一次藥。
他不時伸手模向她的額頭檢查溫度,即使身體相當疲勞,但為了心愛的小女人,他一刻也不敢閉上眼,就怕她的高燒不退。
「君哥哥……」
看見她因高燒而囈語不止時,一顆心更為她感到心疼,他恨不得能替她受過,不要再讓病痛折磨她。
「在,我在這。」他握住她的小手,溫柔的呢喃低語,「憐心妹妹,君哥哥從美國回來了喔,現在就在妳身邊喔。」
「君哥哥……不要……丟下……不要一個人……」生病的她似乎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
「不會,我不會丟下妳一個人……」親吻著她的小手,「憐心妹妹,妳不是一個人,我就在妳身邊喔。」
「憐心妹妹,我親愛的老婆,妳有沒有听到我說的話,君哥哥回來了,就在妳的身邊喔。」
他慶幸他提早回來,慶幸他沒有放他的女人寂寞一人。
「妳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
「妳有我……我會一直陪在妳的身邊……」
他在她耳邊說了一堆甜言蜜語,也不知是否是他的情話起了作用,讓她在無意識中听入了心,祈憐心的嘴角終于浮現一抹安詳的笑意,然後沉沉睡去。
吃了藥後,她的燒也逐漸退了,他臉上終于出現一絲笑意。
沒事了,憐心妹妹沒事了……
看她睡得安穩的模樣,放下心後,一陣陣的疲累頓時向他襲來。
一下子,他也跟著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