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居」是莉莉安娜公主的寢宮,寢宮外遍植奇花異卉,香味芬芳撲鼻,任何人只要在留香居外停留片刻,身上即沾染花香,且久久不散,留香居故而得名。
柳語雁捏緊了鼻子,小心翼翼地走進留香居的花廳;有花粉過敏癥的人,居然被派到一個處處是花的地方做侍女,無疑是最惡毒的懲罰。那個該下十九層地獄的撒旦王!每當她進出留香居大門時,她就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而咒罵他,陰險的小人,真是無毒不丈夫。
必想起第一次見到莉莉安娜的情景,當時真糗,鼻涕眼淚滿場,服侍的人卻被主人給服侍,古今中外可謂前所未聞;也因為如此,她和莉莉安娜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實屬意料之外。
獨坐花廳一隅凝望窗外花景的莉莉安娜,在听見腳步聲時輕輕側轉過頭。「小雁,你……」微蹩蛾眉,她疑惑地注視著柳語雁一手捏鼻、一手拿著瓷盤,吃力地將瓷盤給安放在茶幾上。
初見莉莉安娃,柳語雁不禁贊嘆,世間竟有如此女子,非但純美動人,當她微微一笑仿佛冬眠的花兒感覺到春天的氣息,紛紛迎頭綻放;她——就像是春天的女神,笑容足以融化冰雪。
此刻,陽光照射在她背後,仿佛形成一股光圈,予人一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感覺;而她的王兄撒克拉寇爾,邪惡又混蛋,卻該死的英俊迷人,像個魔鬼。不止一次,她相當懷疑他們兩人真的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親兄妹嗎?
「莉莉安娜,快點來嘗嘗,保證你絕對沒吃過喔!」柳語雁開心地說著。來到冥界已經有一個月了,托服侍莉莉安娜公主之福,她每天的膳食,餐餐均是山珍海味,但是她還是懷念幾界的垃圾食物,譬如︰漢堡、炸雞、披薩……一思及此,往往流下口水。幸好,她在凡界由于是個孤兒,對烹飪並不陌生;今天,她特地去拜托宮中御廚讓她大顯身手,而他們在嘗過她的手藝之後,個個贊不絕口,只是對食物的造型大加批評。這也難怪,漢堡的外型在這些五星級大廚師的眼里,根本難登大雅之堂。
「這是什麼東西啊?」莉莉安娜驚奇的注視著瓷盤內所呈放的食物,一層一層的,不知是何種菜肴,又無法一目了然;而且既無竹筷,也無刀叉,如何用食?
「這叫漢堡,非常好吃喲!在凡界可是小阿子的最愛哪!」
「漢堡……」莉莉安娜仔細端詳盤中的漢堡,它的外觀實在無法讓她食指大動。「那這要怎麼吃?」抬頭望向柳語雁,接觸到她那晶亮的烏眸,唉!她的一番美意,她不能不吃。
「我吃給你看。」柳語雁無淑女姿態,兩手抓起漢堡漲大嘴巴,用力一咬。「嗚——好吃……」她嘴里咀嚼著食物,仍不忘贊美自己的好手藝。
看見柳語雁的吃相,莉莉安娜當場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這麼粗魯、不文雅的吃法,如果被人外人看見,後果簡直不敢想像!巴柳語雁相處一個月來,她常常會有一些驚人之舉和言語,她也都能接受,並覺得挺新鮮的,但這個漢堡——大大的超過她所能接受的尺度,她該如何是好?
「嘖嘖?這麼難看的吃相,小心嫁不出去。」一陣懶洋洋、略帶挪揄的聲音從花廳外響起。
這個聲音,打死她都不會忘記。撒旦王大駕留香居,她渾身寒毛皆已豎立,並準備迎戰;不過,整整一個月她都不曾見過他,他——來此所為何事?
「莉莉安娜,這個送你。」撤克拉寇爾右手輕輕一翻,一朵銀白色、宛若月光的玫瑰花剎時出現在手上。
「啊——」莉莉安娜驚呼出聲——糟糕,大事不妙!
「哈嗽!炳嗽!」柳語雁敏感的鼻子立刻發作,一時之間,花廳內響起連綿不斷的噴嚏聲。
「該死,你居然有花粉過敏癥!」撒克拉寇爾見狀,不禁低聲詛咒,右手則快速朝柳語雁的鼻子點了一下。
正當柳語雁「哈瞅」得天昏地暗時,鼻子幕然像被蚊蟲給叮了一下,說也奇怪,「哈瞅」聲倏然而止。
「王兄,這樣無法根治她的花粉過敏癥,除非……」莉莉安娜嘆一口氣道,種植花草是她的興趣,但是柳語雁偏偏對花粉過敏,真是傷腦筋。
「我知道,別擔心,還是有方法可以治療。」撒克拉寇爾檢視柳語雁的鼻子;這一個月來,她想必過得不是很舒服,更不知詛咒過他幾回?或許她還以為他是故意的,恐怕她心里對他的觀感是更加惡劣了。
靶受到自己成為撒克拉寇爾注目的焦點,柳語雁突然想到,她好像還沒有向他請安。「柳語雁參見大王。」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朝他欠一欠身。
「沒想到你的‘體貌’倒是進步神速。」他就是克制不住地想逗弄她。
「多謝大王夸獎。」柳語雁咬牙切齒之際,還得強迫怒臉擠出一絲笑容,天呀!簡直就是高難度的臉部運動。
「不客氣。」撒克拉寇爾露齒一笑,這笑容看在莉莉安娜的眼里,她再次的目瞪口呆——這個一年難得笑上幾回的人,僅僅和柳語雁聊天之際,就發自真心開懷的笑了,更令她驚訝的是,她三兄的言語分明是要惹怒柳語雁,這又是為什麼?
「莉莉安娜,有什麼不對嗎?」察覺到異常沉默、並頻頻以困惑的眼神打量他,撒克拉寇爾納悶地問道。
「沒有。」莉莉安娜搖搖頭。一個月前,她王見首度破例讓柳語雁直接越過再生教育並派來服侍她,此舉引起逍遙官一場軒然大波,而她的留香居亦頓時搖身一變,成了她王見的嬪妃們棲息流連之處,直到發覺柳語雁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之後,留香居才又恢復往日的寧靜。「王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呢?」
「還能有什麼事?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你心中可有人選?」
撒克拉寇爾苦笑地說。他的兩大愛將為了莉莉安娜,從好朋友變成互相敵對,為此,他曾多次從中周旋,卻是徒勞無功。他實在不明白,雖然他妹妹的確是非常優秀,不過,為了一朵花而放棄整座森林,豈非可惜了點?他也因此而不肯立後。
「我……」莉莉安娜苦惱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哈陶爾和火奴魯魯,一個是生之領域的龍頭,一個是死之領域的龍頭,論勢力,是不相上下,一個溫柔,一個剛毅,她不知如何選擇,也無從選擇,而且不管她選擇誰,兩人昔日的友誼均難以回復,不如……「王兄,我不想讓你為難,他們兩個我都不選。」這樣的決定應該是最好的。
「選什麼?」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的柳語雁,難壓抑心中的好奇,插嘴問道。
「選丈夫,你有沒有興趣啊?」撒克拉寇爾調侃道。他早就猜到莉莉安娜的心意,鷸蚌相爭之下,決定是漁翁得利,但不知那位漁翁人在何方哪!他真同情哈陶爾和火奴魯魯,如果他們知道莉莉之娜心目中的丈夫人選不是他們其中之一,他們的心情……
唉!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選丈夫!?能不能選男朋友?」柳語雁心動的問道;她真想嘗嘗談戀愛的滋味,听說是「酸、甘、甜」集一味。
「選男朋友?」撒克拉寇爾一愣。「怎麼?小丫頭在思春了?」
「你……」柳語雁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這家伙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思春?是有夠難听!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她恨死他了,討厭的臭男人,可惡透頂,混蛋加三級。
「王見!」就連莉莉安娜也詫異地望向撒克拉寇爾,她實在無法置信「思春」這兩個字會出自他口中,太反常了。
「抱歉!我失言了,你別生氣啊!」撒克拉寇爾致歉道。瞧這小丫頭一張嘴嘟得半天高,都可以掛上一斤豬肉了。男朋友?她真的想交男朋友嗎?
「柳語雁怎敢生‘大王’的氣呢?」
「既然你想交男朋友,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她嘴里說不生氣,但那刺耳的語調和僵硬的笑臉,分明是氣他氣得不輕。
「不勞大王費心。」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眼!自從一個月前認識他之後,她就看透他了,好不容易心平氣和、快快樂樂度過一個月,這家伙又出現在她眼前,而他一出現,首先是用花來殘害她可憐的鼻子,不過不知者無罪,她還可以原諒他的無心之過;至于思春……听听,這是什麼話?虧他還是冥界之王,亂沒水準!
「你不接受我的幫助,可見就是還在生我的氣。」
「語雁沒有生大王的氣。」柳語雁連忙聲明;開玩笑,即使真的生氣也不能承認,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她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此事若傳揚出去,她的項上人頭豈非不保?他——他分明想害死她。
「既然你沒有生氣,就讓我來幫助你吧!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撒克拉寇爾抓住她的話柄,興致勃勃地問道。在太平盛世就覺得日子無聊透頂,而他的嬪妃們個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實在缺乏趣味。而柳語雁打一開始,就對他異常「感冒」,這簡直就是前所未有之事;雖然她言行舉止外加年齡稍嫌幼稚,卻毫無理由地挑起他的喜悅,和她對話、惹她生氣,實屬一大樂事。
「我——不知道。」好像上了賊船,她心里頓時舒坦不起來,他的好意一定有問題,他哪有那麼好心會如此處心積慮幫她物色對象?況且她對他態度和觀感,他應該心知肚明才對;更有一點令她百思不解,他竟然沒有把她扔到十八層地獄里去受罰,真是非常奇怪。
「不知道那就很難逃選了……雁兒,像我這一類型的如何?」
突然涌起一股惡作劇的念頭,撒克拉寇爾邪邪地一笑,她會如何回答呢?
柳語雁一听撒克拉寇爾對自己親見的稱呼,當場她就傻掉了,而且雞皮疙瘩立刻遍布全身——真是惡心又肉麻!雁兒!?
這家伙吃錯藥啦!彬許她該提醒他吃藥的時間到了。
坐在一旁眼看、耳听兩人對話的莉莉安娜,原本她還在為她王見反常的言行舉止感到疑惑,但「雁兒」這句親見的稱呼剎時讓她茅塞頓開,嘴角不禁浮現一絲會意的笑容。
「大王,您在說笑吧!」她勉強地干笑兩聲。憑良心說,撒克拉寇爾的長相是每個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是那性格讓她退避三舍,不敢領教;所以,世上萬物皆無十全十美。
「王兄,為小雁選擇男朋友怎麼會難呢?逍遙宮中男僕侍衛就有上百人——小雁,你不是對御廚房里的領班有好感嗎?」一直保持沉默的莉莉安娜突然開口道。
「大王、公主,您們不用替我費心了,交男朋友我自己來就行了。」事情似乎越來越復雜,連莉莉安娜插上一腳,這怎麼得了!?
她不過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小侍女,交男朋友還要驚動撒旦王和公主大駕嗎?風聲一傳出去,恐怕會把逍遙宮里的男人給嚇壞了;況且如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她還要不要做人哪!
「小雁……」
「公主,拜托,您們別再尋我開心了,好不好?」柳語雁沮喪地說,眼角不經意瞄到撒克拉寇爾高深莫測的臉,他那一副漠然的模樣倒是她不曾見過,一時之間,她看愣了。
察覺到柳語雁近乎「痴呆」的表情,撒克拉寇爾不禁蕪爾,太單純的女孩,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絲毫不懂得隱藏。
「既然如此,三兄,您不是說有方法可以醫治小雁的花粉過敏癥嗎?」此計不成,她另有一計。
「不錯。」
「王見,能請你醫好她嗎?你知道的,臉花粉過敏癥的人絕對不能接觸到花,但是留香居四周被花海圍繞,小雁進出都要捏緊鼻子,實太不方便了。」
「嗯……好吧!不過,東西放置在我的寢宮……」撒克拉寇爾略一思索道。
「小雁,你就跟王兄去逍遙居吧!他會將你的花粉過敏癥給醫好的。」莉莉安娜開心地打斷撒克拉寇爾的話。
「去他的寢宮……不!不!是去「大王」的寢宮,這不太好吧?」柳語雁話一出口,猛覺失言,趕緊更正;她情願「哈瞅!炳瞅」
蚌不停,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多危險啊!
「怎麼會不好呢?去吧!別浪費時間了。早點去可以早點回來,否則王見國事繁忙,還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空替你醫治呢!」莉莉安娜催促著,打鐵要趁熱,她決定扮一次月下老人。雖然當事人目前處于敵對狀態,但這種「敵對」是相當容易化解的;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是那肇事人目前尚搞不清楚自己的真正心意,等他了解了,柳語雁豈能逃得過他的勾魂攝魄及魅力法網?而現在自然需要她大力推波助瀾一番嘍!
「但是……」天可憐見,她真的不想獨自一人和他去逍遙居,感覺有點像羊人虎口。雖然莉莉安娜是一番美意,但是她並不明白她婆撒克拉寇爾的感覺,簡直就是「恨」到最高點。
「莉莉安娜說的極是,正好我今日有空,走吧!」
「不——大王……」
「怎麼?你是怕我把你吃了?還是把你賣了?」
「我……」當著莉莉安娜的面,和礙于撒克拉寇爾的身分,如果她還在二十世紀的凡界該有多好?畢竟她生長的國家——台灣,只有政府而沒有君王,況且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只要不違反法紀,她可說「說、做」自己喜歡的事物……唉!只可惜她已經成了一樓孤魂,在這死後的世界,性質雖然和生前大致相同,無奈這是君主強權的時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悲哀!太悲哀了!
「走吧!」撒克拉寇爾極其自然地握起柳語雁的手,此舉大出柳語雁意料之外。當他的手踫觸到她的手,一股強烈的電流由指尖快速傳遍全身,泛起陣陣的蘇麻感;這感覺令她無所適從,急忙想抽回手。太詭異了!這家伙不僅眼楮會放電,就連手也會放電!說不定他那群數量頗多的嬪妃們就是被他電得「馬西馬西」
……哇!這招太厲害了吧!懊險,她已經識破他的奸術,若讓他的手一直握著她,從留香居到逍遙居,上帝,她八成會被電得成了——花痴。
「公主……」柳語雁根本掙月兌不出。
「王見小雁就拜托你了。」對她的掙扎,莉莉安娜視若無睹的說;試想,她好不容易為兩人制雜誒處的機會,又怎麼可能對她伸以援手?她應該算是罪魁禍首才對呀!偶爾扮做「紅娘」也不錯嘛!
莉莉安娜過于熱切的語氣和態度,直覺告訴他,她的動機不如表面上看來如此單純,她仿佛在計劃或是設計什麼……難道她想撮合他和柳語雁嗎?劍眉一挑,他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望進那一雙和他有著相同雙色眼眸——純真甜美如昔,只是眼中的光彩稍嫌晶亮了一點,除此之外,她和往日並無任何迥異之處。他可能多心了,哪有妹妹會算計自己的親哥哥?——
*——*——*——*——
逍遙宮內御後領班馬賽,破天荒的被召喚進逍遙居,站在花廳里,他誠惶誠恐地低著頭;撒旦王無緣無故的找他所為何事?
爆中並未傳出有關食物方面的風聲,他心里七上八下地直念定心經。
撒克拉寇爾端坐沙發上,仔細打量著馬賽的相貌——方臉,濃眉大眼,雖不英俊,卻是一副忠厚老實樣。女孩子不是都喜歡英俊的男人嗎?柳語雁卻對他有好感,他開始懷疑她的眼光是否有某方面的問題。
馬賽站了有半天之久,撒旦王非但不開口,眼光還越來越冷冽,那「冷」光凍得他心里直打哆嘯。花廳內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似乎都听得見,而他的心髒也宛若擊鼓一般,快速地「撲通、撲通」上下跳個不停。
「馬賽,你認識柳語雁嗎?」就在馬賽快要困劇烈心跳感到有休克癥狀的時候,臉若千年寒冰的微克拉寇爾終于開口,及時挽救馬賽那已不堪負荷的心髒。
「回大王,小的認識。」馬賽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完蛋了,他在心底不住哀號。早上他曾私自授權讓柳語雁一展身手後,沒想到因此惹來禍端,他真是太倒霉了!
「哦!那你對她的感覺怎麼樣?」既然小丫頭對他有好感,看在他曾經失言的分上,他決定幫她一個忙。大王替侍女選男朋友?嘖!想必此舉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對她——他總是一再破例,還真有一點不可思議。
「啊……」心里所想和現實相差太遠,馬賽當場楞在原地,久久反應不過來。
「啊!」一聲女性的尖叫聲從內室傳花廳,撒克拉寇爾一震,隨即快如閃電地奔人內室之中;那速度之快,令馬賽不禁咋舌。
身形莆踏人內室尚未穩,屋頂上方即傳來一重物呈加速度落地的聲音,未經察看,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欲接住下墜物體,卻因速度、力量太猛,他——反而被下墜物體給壓倒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成了某的人肉地毯……此事張揚出去,他——一世英名將會毀于一旦。
「媽呀……咦?沒事。」原預期摔得不死也半條命的柳語雁,感覺到四肢百骸並未頭尾分家,而且還好端端的連接著,她驚訝萬分地張開眼眸——自然,她看見了使她安然無恙的救命恩人——撒克拉寇爾,他正雙眼緊閉。仿佛失去知覺一般的被她壓在地上。
「MYGOD!」她驚跳起來。
「大王,您沒事吧?」心慌慌的,她立刻猛搖撒克拉寇爾的身軀,但他卻一動也不動。
「大王——大王……」柳語雁頓時六神無主,怎麼都沒有動靜?不會是死了吧!她伸手一探鼻息,他竟然沒有呼吸,臉色刷地從紅潤快速轉變為蒼白,他——他……被她壓死啦!「喂!你醒醒,別嚇我呀!」由于驚慌過度,她壓根忘記冥界的人個個均是不死之身,怎麼可能會「死」呢?尤其對象還是冥界的大龍頭——撒旦王耶!
「修了,我把他給壓死了……還是快逃吧!可是……不行,莉莉安娜知道我在逍遙居……天哪!你這混蛋,為什麼會被我壓死?哇——我該怎麼辦?」柳語雁害怕地走來走去,外加自言自語。「對了,口對口人工呼吸……不——不對!那是對溺水的人才使用的……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假裝昏倒的撒克拉寇爾,對這一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柳語雁嚴重的缺乏冥界常識,對凡界的人來說,冥界是他們死後的國度,試問,掌管「死」界的王——會死嗎?這暫且不提,在她心中,他好歹也是因為救她才被壓死,她非便不感激他的大恩大德,還咒罵他,甚至想逃跑……真沒良心的小東西!唉!裝昏不下去了,他該張開眼楮,結束這場突發奇想的鬧劇。
摹然,柳語雁一手捏緊他的鼻子,一手抬高他的下巴,一張圓臉和他的俊臉近在咫尺……咦,她做什麼?莫非……他猛地張開眼楮,卻于事無補,她果然——「吻」了他。
柳語雁快、狠、準地攫住撒克拉寇爾的嘴唇,為了救他.她只有犧牲自己的初吻!柳語雁感嘆地閉著眼楮,默默地口對口傳送氧氣,心里默數「一、二、三、四——」,正準備移開嘴換氣時,一個溫熱、濕涌滿的物體卻在她的嘴內靈活的滑動,並且上下極不安分地挑逗著她的舌頭與之嬉戲。
當下,柳語雁著實嚇得不輕,倏然張開眼楮,卻迷失在那對奇異的藍綠眸光之中;如此近距離之下,想要逃離冥王的媚眼勾魂,根本就是難!難!難!
柳語雁宛如失魂一般,癱軟在撒克拉寇爾的懷里;她的初吻已不再是原先單純的口對口人工呼吸,而是變成由他引導的成人式KISS。所有的疑慮思緒在越吻越熾熱的情況下,早已蕩然無存。
霸道的吮吻挾帶著輕柔的撫觸,令她全身有如高壓電流經過過,頓時血脈債張,心跳加速;一陣一陣巨大的感官狂喜,刺激得柳語雁只想永世沉淪,而不願面對現實。
她的嘴唇果然適合接吻!撒克拉寇爾暈陶陶地想著。只是——身體略嫌平坦了些,幸好這點可以靠某些方法來加以改善……最重要的一點,柳語雁終究逃不過他的男性魅力,居然趁他昏迷之際親吻他,唉!耙情她的言語行為全部都是假的,目的是在引起他的好奇!?他就說嘛!沒有女人會不喜歡他的,更何況是一個黃毛丫頭——十九歲?正是憧憬著白馬王子的時期,不是嗎?
「大王——大王……」內室外響起呼喚的聲音。
撒克拉寇爾決定不予理會;此刻征服一個口是心非的小丫頭是他當務之急,畢竟她曾經讓他男性自尊受到嚴重挫折。今天,她自動投懷送抱,他當然得把握大好良機。
棒喚的聲音極其刺耳地驚醒了柳語雁的神智——老天呀!
她的義行「口對口人工呼吸」怎麼會變質了?她——她——她躺在撒克拉寇爾軀體之外,反射性大力一推,毫無防備的他,硬生生地被推倒在地,好不狼狽。
「你……」
「!不要臉!呸!呸……」柳語雁大力地擦拭著留有激情余溫的唇瓣,好險啊!她差點就失身了!失身給別人,尚可上訴;失身給撒旦王,誰來替她伸冤?「你……」第一次——第一次他氣得話說不出來。?他居然被冠上禽獸之稱號,他可是被害人耶!這柳語雁簡直是在顛倒是非黑白,做賊的喊抓賊。她的心中還有王法嗎?幸好他的內室里沒有第三者,否則……等等!
難道這又是她的計謀不成?難道她想一舉榮登後冠嗎?但是——小小年紀會有如此野心嗎?
檢查自己的身體依舊完好如初,柳語雁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抬頭——喝!可是被拉克拉寇爾的俊臉籠罩在一股烏雲這下,白痴也曉得,他氣壞了,而且聰明的話,得門得越遠越好。
「大王——大王……」內室外又傳來不知死活的呼喚聲。
撒克拉寇爾緩緩地站起身,臭著一張足以媲美包青天的「黑」
臉,陰沉地走了出去。這番陣式,倒叫柳雁為屋外之人深深的、由衷的致上「哀悼」之意,他的下場……
「是誰在那兒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嗎?」冷眼掃視花廳,但見馬賽的姿勢和先前並無二樣,可見「凶手」另有其人。
「回大王,臣孟沙有緊急大事要稟告大王。」屋外傳來加倍恭敬的聲音,只因撒旦王的聲音帶有濃濃的火藥味,稍一不慎,怕不炸得粉身碎骨、永溺黃泉之中才怪。
「進來吧!」撒克拉寇爾在沙發上坐定,並示意馬賽退下,同時,眼角余光瞄到一嬌小身影悄悄地往屋外躡手躡腳的走去,眉立即緊緊地攏在一起——柳語雁想腳底抹油溜啦!?
正準備開口阻止她的「落跑」,外交大臣孟沙已恭敬地踏人花廳之內,唉!也罷,她逃得過一時,也逃不過一世;況且,跑得了和尚卻跑不了廟,他跟她的事,還沒完呢!?她居然這麼稱呼他,他會讓她為這句話付出一點代價的——
*——*——*——*——
順利溜出逍遙居,柳語雁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道。一回想起撒克拉寇爾鐵青的臉,哇!她就膽怯懦弱得無法再度面對他。明明是他不對,但沒來由的,她就是心虛,早知道,她就見死不救,不就什麼事也沒了嗎?
「馬賽,你怎麼在這?」詫異地發現前方有一熟悉的身影,她開心地跑過去,孰料,那身影一听見她的聲音,頭也不回,拔腿就跑仿佛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似的。
「搞什麼?」柳語雁一頭霧水地盯著他的背影,她是不是認錯人了?深吸一口氣——奇怪的事又發生了,她整個人如箭矢一般沖上青天……「啊!」她驚謊地尖叫出聲。適才在逍遙居,因為治療療她的花粉過敏癥時,她是處于昏睡狀態,但當她清醒後,也是像現在這樣深呼吸,整個人就莫名其妙地往上沖,還很淒慘地踫到屋頂梁柱又被反彈回來,那時有撒克拉寇爾做她的肉墊,現在呢?
誰來救她啊?還是張大眼楮,準備投胎吧!
「小心。」
從留香居出來,正準備前往逍遙居的哈陶爾,乍見救命恩人柳語雁居然一飛沖天,這等輕功她何時學會?士別三日,還真是刮目相看哪!但是,她回到地面的姿勢似乎不大對勁……他趕緊沖上前去,伸手一抄,柳語雁蒼白著臉,卻安安穩穩地腳踏平地。
唉!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一飛沖天,摔下來的滋味,她不想也不願領教。
「你沒事吧?小雁。」哈陶爾皺眉問道。柳語雁就像泥雕塑像一般,動也不動,還真令他擔心;況且,他尚欠她一份人情一份心意,尤其她派去服侍莉莉安娜公主,透過她,他的機會又略勝火奴魯魯一籌,柳語雁真是他生命中的「貴人」啊!
「哈陶爾——我——我沒事了,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平安歸來,但黨全身虛軟無力,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她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猶記得她一抵達冥界的領土之後就喪失失了「飄」
的能力,沒道理她又恢復了吧!包何況那速度比她在凡界做鬼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也安呢?這種異常的能力好像是在撒克拉寇爾替她醫治花粉過敏癥之後……天哪!他該不會是對她的身體動了什麼手腳吧!
「小雁,你不會死的,最多摔個骨折而已!」哈陶爾評估道,從那麼高的距離摔下來……」
「我不會死?對呀!我居然忘了,那家伙剛剛肯定是在裝死,啊!我的初吻就這麼泡湯了,那只……當時應該給他一巴掌才對!」恍然大悟後,柳語雁忿恨難平地自言自語;此時此刻,她恨不得立刻沖回逍遙居給撒克拉寇爾「啪!啪!」兩大鍋貼。
柳語雁說的話,哈陶爾是一句也听不懂,瞧她一邊踱步一邊說話,還不時目露凶光,這一副語無倫次略帶有點歇斯底里的模樣……柳語雁很可能是中邪了,再不就是受到刺激——瘋啦!
不,不行,他必須救她。
「小雁!」鼓足全身力量,他扯開喉嚨對著柳語雁大喊一聲。
可憐的柳語雁,沉溺于無邊無垠的思緒當中,哈陶爾的「獅子曠,嚇掉她的二魂六魄不說,還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造成的失聰。老天,哈陶爾發瘋了嗎?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大叫她的名宇?嚇死她了。
「小雁——」哈陶爾輕輕地叫喚一聲,柳語雁仍然毫無反應.莫非他喊得還不夠大聲嗎?她的神智看來還沒有回歸本位,嗯!
他得再費力一點。于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叫︰「小……」
驚覺哈陶爾的舉動,柳語雁連忙捂住他的「大」嘴巴;第一次可以原諒,第二次就是故意啦!他擺明了想嚇死她,太可恨了!
虧她平日待他不薄,三番兩次在莉莉安娜面前夸獎他,頻頻制機會給他,惹得火奴魯魯將軍視她為眼中釘,豈料……她總算嘗好心沒好報的滋味了。
「哈陶爾,你想嚇死我呀!」越想越嘔,她發火道。這男人,就是不能對他太好!
「小雁,你總算回神了。唉!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中邪了呢。」哈陶爾安心的松了一口氣。
啥咪碗糕?誰嚇誰呀?竟然惡人先告狀。中邪?他才中邪兼發神經哩!柳語雁正待反唇相稽,豈料——
「對了,莉莉安娜都告訴我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哈陶爾拍拍胸膛,自信滿滿的說。
「莉莉安娜……什麼事包在你身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柳語雁擔憂地急問道。
「你想交男朋友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呢?
不過,你運氣挺不錯的,今天早上我剛接到我的好朋友今晚要抵達冥界的消息呢?他可是蛇界的大將軍哦!記住,打扮漂亮一點,莉莉安娜公主會帶你出席宴會……哦!我不說了,我得去覲見在冥王,晚上見嘍!」哈陶爾偷悅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往逍遙居走去;他終于可以還她一份人情啦!
柳語雁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丟臉哪!她是想交男朋友沒錯,可不是要相親耶!要她出席宴會?還不如拿一把刀給她算了!如果對方中意而她不中意,或者她中意而對方不中意,那可怎麼辦?再說,對方是蛇界大將軍——對方鐵定不會中意她的,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啦!糟了,晚上她出丑出定了!嗚——嗚——她不要啦!懊丟臉哦!
莉莉安娜!?
是她,都是她!如果她不把她想支男朋友的事透露給哈陶爾知道,他自然就不會「雞婆」想為她牽紅線了,如此一來,她晚上也不用出丑丟臉;最重要的一點,撒克拉寇爾一定會出現在宴會之中,經過剛剛的情形,她不想看見他,更不想在他面前出丑,她該怎麼辦?一幕被拒絕的畫面像放錄影帶一般,一直在她腦海播放,她該如何是好?簡直是欲哭無淚。
莉莉安娜!?
沒錯,就是她,她應該回去找她算帳,然後不陪她出席宴會。
斑!她柳語雁絕對不能丟臉,尤其是在「他」面前,否則……逍遙宮她就沒臉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