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奕麟一進入風神保全公司的執行董事長辦公室內,立即被佇立在窗旁那頎長卻帶著孤獨的身影給震懾住。
「你何時回來的?康亞倫呢?」呆立數秒,他開口打破一室的寂靜。
「他休長假去了。」穆風簡單的回答讓鐘奕麟無奈地聳聳肩。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幫我換一位保鏢吧!」鐘奕麟說明來意,心里卻是百味翻攪。對換掉秦關月一事,他實在是感到無限的抱歉,不過,他會補償他的,畢竟他末做錯任何事,而且還曾救他一命;但假使不換掉他,他的定力與理智一定會把持不住的,唉!
「保鏢?」穆風回過頭,略微驚訝地瞅著鐘奕麟;以他對鐘奕麟的認識,請保鏢一事絕不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難道是天要下紅雨了嗎?「是我听錯?還是你說錯?你是說你要「換」保鏢嗎?」他略顯遲疑地問著,並邁步走到辦公室內的沙發上坐下。
「你沒听錯,我也沒說錯;目前我的貼身保鏢秦關月是貴公司的新進員工,而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想換掉他。當然,他沒犯錯,也非常優秀,一切純屬我個人問題,與他無關;在金錢方面,我會補償他,他真的非常優秀。」鐘奕麟嚴肅地再三強調。通常保鏢會被雇主換掉的原因就是保護能力欠佳,而這名被換掉的保鏢日後的前途鐵定堪憂,而他豈能因他心中萌生的情意,而害了秦關月正值起步的事業?
「秦關月。」穆風低聲默念。能讓鐘奕麟稱贊的人絕對有其特別過人之處,但既然他如此優秀,實在沒道理會遭到「被換掉」的命運。凡是吃保鏢這一行飯的人都知道,被雇主換掉是-件非常嚴重的大事……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辦公桌旁,按下電話內線。「把秦關月的資料傳到我辦公室來。」他簡短地下達命令,室內寂靜約一分鐘,忽听「嗶嗶——」一聲,傳真機動了起來。
當秦關月精致絕美的影印照片呈現在穆風眼前,他頓覺眼楮為之一亮,心想,好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她是個女孩。」
「不,他是男孩子。」鐘奕麟更正道。
「不可能,她絕對是個女孩。」穆風仔細地檢視照片後評論道。他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絕對不會看錯照片上的人的性別。
「穆風,有錄影帶為證,你若不信,大可調看便知。」鐘奕麟漠然地提醒他。難道眾目睽睽之下所拍攝的體檢錄影帶會有錯誤嗎?
「錄影帶?」穆風略微沉思,又按下電話內線。「將秦關月的體檢錄影帶送到我辦公室來。」他相信自己的眼楮,所以這支錄影帶肯定有某方面的問題。
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又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進來。」
「穆先生。」雷振興緩緩推開門走進辦公室,並將手中的錄影帶放置在辦公桌上。
「有事嗎?」
「秦關月在人事室填寫辭職申請書。」
「他要辭職?」鐘奕麟頗為震驚。他相信自己在他面前並未泄漏出-絲-毫要換掉他的意思……哦!難怪下班時他請求他載他至風神保全公司,說什麼是要來拿東西,原來是……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能不能麻煩你請秦關月到我的辦公室來?」
「好的。」雷振興點點頭,轉身走向辦公室門口。才短短的一天工夫,對這位康亞倫的代理人,公司每個人無不對他打從心底的畏懼;他沉默寡言又冷漠,處理事務一絲不苟又條理分明,他究竟是誰?風神嗎?康亞倫未說,他們也不得而知。而曾經有幸親眼目睹風神真面目的陳自強又因傷住院,以致無人能夠證實穆風是否就是風神。
穆風拿起錄影帶朝電視機方向走去,打開電源,立即將錄影帶放進錄放影機內,並按下play按鈕,電視機立刻出現影像。他再輕輕按下快速按鈕,一直到出現秦關月的畫面才停住,並立刻按下暫停按鈕;他仔細注視著那貨真價實的男人身材,雖然瘦如排骨,但男人該具備的物件,他是一樣也不少。
「秦關月的確是男孩子,瞧你的表情,似乎仍不相信。」鐘奕麟無奈地看著穆風走回辦公桌,拿起寫滿秦關月資料的紙張又走回電視機旁逐一比對舉止。
「這個錄影帶里的秦關月的確是男孩子沒錯,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穆風頗感困惑地說。這兩張臉是如假包換、同出一轍,但是那雙眼眸卻明顯地透露出不同的神韻與味道。
「是嗎?」鐘奕麟不置可否地回答。事實上,當他看到這卷驗明正身的錄影帶時,無非更加清楚地提醒他,他和秦關月是沒有「明天」可言;這一剎那,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咦——」驀然,穆風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叫出聲︰「藍斯,你快看,我就說不對勁吧!」藍斯是鐘奕麟的英文名宇。
「看什麼?」鐘奕麟沒好氣地說,但眼光卻不由自主地順著穆風手指的地方望去——其所指的地方是秦關月下顎約五公分處的一顆小擺痣。「那又能證明什麼?」
「你看這張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但我相信這個秦關月應該是沒有黑痣的。」穆風將手中的紙張遞給鐘奕麟,他接過紙張,再比對電視機上的影像。
「這……」一時之間,他語塞地注視著穆風。
「叩、叩!」敲門聲響起。
「看來——主角登場了。」穆風微微一笑,他切掉電視機的電源,從鐘奕麟手中拿回紙張後走到辦公桌旁,並將紙張放到抽屜內後關上,自己亦在牛皮椅上坐下。
「穆風,別打草驚蛇。」鐘奕麟倏然開口,腦海中紊亂的思緒在快速的運轉下愈見分明,那是難以遏止的喜悅充塞心胸。天哪!這是真的嗎?他能相信這是真的嗎?
「敢情你是對她動了心?好吧!既然你是本公司的顧客,我自然得替你免費做一次售後服務嘍!」穆風打趣地說。
「叩、叩、叩!」大力的敲門聲,顯示出來人正逐漸喪失耐性中。
「進來。」穆風在瞄見鐵門大晃動時趕緊出聲。嚇死人啊!地震嗎?
秦關月大力地推開門,卻在望見鐘奕麟時輕輕地帶上門;在心愛的人面前,她的言行舉止自然反常。「穆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藍斯,麻煩你先出去吧!我和秦關月要談的事,你並不適合在場旁听。」穆風清清喉嚨,相當明白地朝鐘奕麟下逐客令。
「當然。」鐘奕麟緩緩站起身往大門步去;經過秦關月身旁,他深深地往她下顎的位置望了一眼,而她卻不明所以地抬起頭,只見鐘奕麟忽然展露笑顏走出辦公室。
那燦爛的笑容足以媲美太陽神阿波羅,英俊的臉龐仿若染上耀眼的光采,秦關月失神地呆愕原地。原來不笑的人偶爾綻放的笑容,簡直就像十萬伏特高壓電流,電得她馬西馬西,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秦關月,請這邊坐。」穆風低沉的嗓音猶如曙光穿透迷霧般,喚醒了失魂落魄的秦關月;親眼看見她,更覺得她美得不帶一絲凡塵味,宛若九天玄女降落人世。無論他從任何一個角度觀看,實在無法將她和男人畫上等號,而鐘奕麟欲換保鏢的理由,應是受其吸引……他想,不久的將來,他恐怕會收到一張紅色炸彈,而日期絕對在新年來臨以前。
「喔!」秦關月有如大夢初醒般,略微困窘地在沙發上坐好,眼光局促地往穆風偷瞟——那是不同于康亞倫的粗獷,豪邁中帶細心;此人斯文、郁韻的氣息,雖無鐘奕麟俊逸,卻別有-番獨特的男性魅力,令她欣賞卻不心賞。感覺實在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能讓人一眼就分辨出自己對某人的喜愛與厭惡程度,而情愛便是依藉喜愛孕育而生。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也不想佔用你太多的時間,我就直接說吧!你為什麼要辭職?是因為本公司的待遇或福利不好?還是雇主對你百般刁難?或者是你自感能力不夠……」穆風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停——」一連串的問號猶如連珠炮一般炸得她頭昏眼花。她試想,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一次最多只能承受一個或兩個問題,五、六個一起來,她根本分不清方向,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啊!
「什麼?」穆風-愣,不解地望著秦關月。
「穆先生,拜托你一個一個問好不好?」秦關月不好意思地說。
「呃!抱歉,那我就一個一個問好了。請問你為什麼要辭職?」穆風不禁往大門方向望去。真是奇特的女孩!澄亮清澈的翦水秋瞳有著不容錯辨的純真,從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可以斷定她毫無心機可言;她今年十八歲,想那吳倩玫差-個星期就滿十八歲,但她則太狡猾,年紀輕輕的,居然就懂得威脅,這像話嗎?但他內心深處卻大為激賞,唉!這等自相矛盾的情緒,實是無理可解。
「你怎麼知道我要辭職?」秦關月驚訝地說。她所填寫的辭職單尚未交出,而日理萬機的穆風,照理說,像她這種新進員工的去留根本不可能會引起他的注意的。哇!他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你別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為什麼想辭職,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我……」秦關月張開嘴,吐不出半個字來,因為那心底真正的原因叫她不知如何啟齒。面對穆風的詢問,一時片刻也找不到完美的理由;愈急她心就愈慌,腦袋「轟」地呈現空白狀態。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救命喔!她在心底不住地吶喊。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便勉強;不過,你目前是鐘奕麟的貼身保鏢,豈能想辭職就辭職?最起碼你也得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才能辭職,畢竟出外做事要有責任心和職業道德,知道嗎?」穆風盡量用婉轉的口氣來留住她。
「穆先生,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這會給你和公司帶來很多麻煩,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繼續做鐘先生的保鏢了。」秦關月激動地握緊拳頭。假使她再和鐘奕麟朝夕相處下去,就算她的偽裝未被拆穿,她也會因自己內心對他萌生的情感而做出像那天早晨失控的舉動來。
「秦關月,你應該清楚鐘奕麟的身分;你要知道,他目前生命正遭受到威脅,本公司無法負擔違反契約的高額賠償金。」靈機-閃,穆風為難地解釋。
違反契約的高額賠償金?意思不就是指「錢」嗎?秦關月聞言,當場傻了眼!她哪來的錢啊?家里雖然開道館,卻非富豪之家。
他滿意地瞄了秦關月擔憂的神情,繼續說︰「當然,你有苦衷,我又不能強留你。這樣吧!你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等我找到接替你的人選之後,你再辭職吧!畢竟鐘奕麟現在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如果沒有保鏢的保護,那後果實在不敢想像;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吧!」
「當然!」秦關月猛點頭。天呀!她居然忘記鐘奕麟被歹徒恐嚇一事,猶記昨日,若非她眼明手快,他差點就到閻王殿報到去了。
「既然如此,就別讓鐘先生在外面等太久。」穆風緩緩道。一個星期應該足夠他拐到秦關月的心吧!看著秦關月從頭至尾對他的話深信不移的模樣,倒讓他感到些微的良心不安;畢竟要擄獲她的心,他相信鐘奕麟絕對是沒問題,而重點則在于兩人的「未來」。要讓極端注重門當戶對的鐘毅接納僅僅是小康家庭出生的秦關月,他們會有結果嗎?
「喔!懊,謝謝你,穆先生,那就麻煩你了。」秦關月站起身,心想,她只需要再忍耐一個星期就可月兌離苦海了,以後就算打死她,她再也不搞女扮男裝的把戲了。瞧瞧,她把自己搞成啥德性?有喜歡的人卻礙于偽裝之故而無法啟齒,痛苦呀!
「麻煩我?」穆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找接替我工作的人嘛?」秦關月完全沒有懷疑地告訴他。可憐哪!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喔!
「喔!對、對,一個星期之內。」穆風乾笑地回答,心中則暗下決定,必要時,他會盡全力為秦關月爭取應有的補償和權益。
***
全副武裝完畢,秦關月稍覺安心地走出浴室,但胸部傳來的疼痛,卻強烈地抗議著這不仁道的折磨,幸好這苦難的日子將在一星期之後結束。
「你洗好了?」臥房內猛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秦關月好大一跳。是鐘奕麟!他不是在書房非待到三更半夜才會進房的嗎?怎麼反常了?但見他身披一件藍色絲質的晨褸,而其透明的程度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結實性感的體魄是一覽無遺;而他在晨褸內則是一絲不掛,連最基本的遮蔽物——內褲,也未見蹤影,這項「觀」知,令她臉頰倏然飛上兩朵紅彩。
「鐘先生,你……公事處理完了啊?」秦關月低著頭問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燥熱、嬌羞讓她無所適從,尤其對方幾乎是赤身的模樣,一顆心頓如小鹿亂撞般猛跳個不停。
「我的公事永遠也處理不完,只是我今天心情非常愉快,想找人一起喝酒。小奏,過來這里陪我喝兩杯,一個人喝酒實在很無趣,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吧?」鐘奕麟拔起木塞,在茶幾上放置的兩個白蘭地酒杯里注入酒液。從第一眼看見秦關月時,他就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因當時他以為她是男人的身分而強自壓抑他要她的沖動。哦!一見鐘情听來雖然荒謬,卻是他最真切的感受。尤其隨著兩日的相處,那分感受更加強烈——他-定要得到她!因為他愛她,盡避要不擇手段,他相信自己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短短一個星期要讓秦關月對他死心場地、此情不渝,時間稍嫌急促了些;還有,要讓重視門第觀念的鐘毅接受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孫媳婦,非使出撒手 不可——那就是還有什麼方法比得上「孩子」來得有效呢?
酒醉失身是最自然也不過的事了,方法是卑鄙了一點,卻是一石二鳥的好計——既能得到秦關月,又能讓鐘毅點頭,何樂而不為?最好一舉就能成功。唉!希望秦關月的肚皮爭氣一點,當然,他也會非常、非常地賣力,一切只求天公作美、注生娘娘望成全。
「鐘先生,我不會喝酒。」秦關月囁嚅地說。從小到大,她從未喝過酒,沒辦法,在道館,花飄香盯得太緊;在外面,由于同學們都是女生,也沒人會想要喝酒,所以她從未嘗過酒的滋味。
「個別叫我鐘先生,叫我藍斯就行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如此生疏才對。」鐘奕麟微笑著更正她的稱呼。今晚以後,她便是他的親密愛人,老是先生長先生短的,簡直就像在喊陌生人一樣。
「藍斯?」秦關月一呆。「鐘先生,你是我的雇主,我應該稱呼你鐘先——」
「叫我藍斯,這是我的英文名字,在本地,只有幾位好友知道。小秦,我希望你也這樣叫我,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是叫我鐘先生,好像大見外了。」鐘奕麟連忙解釋。他暫時還不想引起秦關月的懷疑,這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真像是童話故事小辦帽里的大野狼。
「但是……」好像不太對勁哦!空氣里彌漫著詭異的氣息,秦關月困惑地注視著他。哦!那醉人的紫色眼眸,閃耀著誠摯的光輝……
「當然,我不能勉強你,不過,如果你肯叫我藍斯的話,我會很高興的。」鐘奕麟沮喪地說,並拿起酒杯一仰而盡,眼角余光則偷偷捕捉她臉上猶豫的表情。
「鐘先生……」秦關月不由自主地走到沙發旁,瞧鐘奕麟一臉失望,她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藍斯和鐘先生,反正都是稱呼鐘奕麟,他既然希望她這樣叫他,她又何必太執著于形式呢?「藍斯先生。」
「天哪!你非得冠上「先生」這兩個字嗎?」鐘奕麟宛如斗敗的公雞。藍斯先生?豈非等于換湯不換藥嘛!
「稱呼你先生有什麼不對嗎?」秦關月費解地問,眼神中明顯的疑惑令鐘奕麟警鈴大響。他真是個白痴!餅于急躁只會壞事,他必須一步一步來,但天可明監,他的時間實在不多呀!自從遇見秦關月之後,他整個人可以說是性情大變,在外人面前,永遠只有一號表情的他,開始出現二號、三號表情,這姑且放置一旁不提,一向將工作排在第一位的他,如今他滿腦子的思維,全部都被她的倩影給佔據、給填滿;為了她,他甚至即將做出下三濫的行為……天呀!他實在不敢想像現在的自己究竟變成什麼樣的人了!
「沒什麼不對,你喜歡就好。過來陪我喝一杯酒,好嗎?」鐘奕麟微笑著請求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則海闊天空,沒錯,等她成為他的女人之後,再來糾正她的稱呼也不遲,到時還怕她不說嗎?
「藍斯先生,我真的不會喝酒。」秦關月嘴巴聲明,身體卻無法控制地在他身邊坐下…他的笑容就像春風,溫暖又舒適地吹拂過她的心靈,彷佛在他身旁就會感到心安和幸福似的。
「小秦,陪我喝一杯好嗎?只要「一」杯,然後我絕不勉強。」鐘奕麟勸誘道。只要她喝下第一杯,哈哈!第二杯、第三杯他都有辦法讓她喝下去,直到她不勝酒力為止,然後……
「一杯?」秦關月為難地瞪著茶幾上的白蘭地酒杯。「那就一杯好了。」她略微困難地吞咽一口口水,硬著頭皮,鼓起勇氣拿起酒杯,「咕嚕」一口仰盡,熱辣辣的液體猶如火燒一般竄入口腔直下食道,嗆得她眼淚、咳嗽不斷。
「小心,這酒要慢慢喝。」鐘奕麟趕緊輕拍她的背。
「可是我就是看你這樣喝啊!」秦關月一邊咳嗽,一邊埋怨,熱辣辣的感覺-過,嘴角留有白蘭地獨特的酒香,味道還不錯,就是辣了點,嗯!挺好喝的。
「我……」鐘奕麟一愣。「你有沒有不舒服?頭會不會暈?」他仔細地端詳秦關月的面容,竟無絲毫異狀。奇怪?第一次喝酒的人,而且還是一口灌下一盎斯白蘭地的人,照理說早就臉紅得跟關公一般,而她非但未見紅彩,反而顯得蒼白,哪按呢?
「不會呀!藍斯先生,這酒好好喝喔!我能不能再喝啊?」秦關月突覺意猶未-盡,不好意思地說。
「當然可以!你想喝多少就盡量喝吧,別客氣!」鐘奕麟未料有此突發狀況,這跟他心中的想法實是不謀而合,不過情節似乎左右相反……唉!避他的,能達到目的就好,過程是圓是扁,則無須計較了。
秦關月開心地拔開瓶塞,將兩個酒杯都倒得滿滿的,一杯遞給他。「乾杯。」一杯就直接灌入喉中。哇塞!熱辣辣的感覺再度從喉嚨一路燒至小骯,那熱滾滾的滋味,真是有說不出的快感。她愉快地抬起頭,看見鐘奕麟呆若木雞地瞅著她直瞧,而酒杯依然原封不動地握在他手中。「你不喝嗎?」她納悶地詢問。
「不,我正要喝。」語畢,他亦一口仰盡。當唇一離開酒杯,秦關月就又欣喜地為他們倆倒酒,然後再一口喝乾她手中的酒……哦,上帝!她這種喝法哪里是在喝酒?拼酒還差不多!就算是酒國英雄,也不是這等喝法;況且,最重要的一點,他的酒量不適合喝「快」酒,-旦快,便容易醉,但他如果喝醉了,那今晚不就沒戲唱了?不行,他非得穩住自己不可。
「藍斯先生,你怎麼還沒喝?」秦關月不解地望著鐘奕麟手中注滿酒液的酒杯。他不是要喝酒嗎?怎麼好像都是她先喝完的?乖乖!想不到「酒」的滋味這麼棒,體內聚涌的熱氣逐漸沖上心田,使她備覺溫暖。
「呃——我……」他能不喝嗎?看她一點醉意也沒有,而且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酒杯,彷佛他不喝,她也要跟著作罷,那他今晚的計畫不就要泡湯了?不行,不能前功盡棄!他一仰首,酒便入喉,豈料唇一離杯,酒又被注滿;遲疑之際,身邊又傳來「咕嚕」一聲,不消說,她又喝完了。天啊!她……真的不會喝酒嗎?他非常、非常懷疑。
「啊!酒沒了。」秦關月呆楞地看著一滴酒也不剩的酒瓶。「藍斯先生……」
懊不容易又灌下一杯酒的鐘奕麟,聞言朝她凝目望去。「怎麼了?」絕美的臉頰出現一層淡淡的醺紅。哈!酒精總算發揮了一點作用,可惜她那雙美目依舊清澄。
「沒有酒了呢!」她拿起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
「樓下酒吧里還有很多……」
「我去拿,你穿這樣,別到處亂跑。」秦關月連忙站起身往房門外奔去,亦不忘交代。
「小秦、小……」鐘奕麟無奈地垂下頭。在他的私人領域內,他本就是如此穿著,因為這里除了他和她之外,並無第三者的存在。別到處亂跑?開玩笑!這里可是他的地盤,瞧她說話的語氣,顯而易見,她的大腦或多或少也被酒精給影響到,而他也不例外,畢竟那種「灌蟋蟀」的喝法,想不醉都很難。
「開門啊!藍斯。」秦關月的大嗓門在房外響起,鐘奕麟狐疑地起身,走到門旁轉開門把,卻呆在原地——只見秦關月兩手環抱約有五瓶XO。他傻眼地看著她——五瓶XO?她不會是想一次將它們喝完吧?
「你……」
「今晚我們來喝個痛快。天呀!我從來不知道酒的味道是如此美妙!」秦關月走回沙發,將五瓶XO放置在茶幾上後,完全無視于鐘奕麟驚愕的面容,邊說邊打開瓶塞。
秦關月鐵定是酒鬼投胎轉世,瞧她喝酒的姿勢和神情,彷佛有人要跟她搶酒喝似的,拿起酒瓶就灌,而酒杯早就可憐兮兮地被她棄置一旁;憑良心說,他已經失去喝酒的興致,但計畫還是要完成,而這-點,她自己就可以幫他搞定。
「喝、喝……」秦關月一掌拍在鐘奕麟的肩膀上。「藍……藍斯,這酒……真……真好喝……」她口齒不清的嗓音猶如黃鶯出谷,可見平日低沉的聲音亦是偽裝的。
鐘奕麟哭笑不得地注視著她那張紅如桃李、醉態可掬的芙蓉粉臉。「你喝醉了,來,把酒瓶給我。」
「我沒有喝醉……喔,我知道了……你還想喝對不對?我幫……你倒……」秦關月搖搖蔽晃地移靠到鐘奕麟身邊,突覺天旋天轉,人軟軟地往前一趴,但雙手仍然緊抓著酒瓶不放。
鐘奕麟眼明手快地抱住她,並試圖拿開酒瓶。「月兒,乖,把酒瓶給我好不好?」他柔聲哄道。乍見酒瓶內不到二分之一的液體,秦關月能撐到這個時候尚未躺下,實屬不可思議。
「不……不好……」秦關月猛然推開他,並拿起酒瓶,一手按住他,一手將酒瓶對準鐘奕麟的嘴巴灌進去;可憐他哪里掙月兌得開力大無窮的她?就這樣,僅余的X0全數入了他的口中。「我倒給你喝……倒給你……喝……」
當箝制之力-減輕,鐘奕麟忙不迭地推開秦關月,使她因而往後倒去;緊閉的雙眼很明白地告訴他——她醉死啦!她若不醉死,他很可能會窒息而死,或被嗆死!這小妮子一失去神智,根本就是暴力份子。昨晚他後腦勺的傷勢至今猶隱隱作痛,而她卻是毫不知情;照這樣的情形看來,歹徒殺不死他,而他極有可能會命喪她手,正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他想,她百分之百是他宿命里的克星,才短短幾天的工夫,他就願意為她死;或許是他上輩子欠她,活該今世償還,但無論如何,他就是毫無理由、心甘情願地愛著她。
凝望著醉死在沙發上的秦關月,他緩緩站起身,卻因強烈的暈眩感反躺回沙發上。唉!看來他也醉了——逼不得已地被灌醉。嘖!有沒有搞錯?他強撐起搖蔽不穩的身軀,硬抱起秦關月那癱軟卻宛若重逾千斤的身體。
一抵達銅柱大床,鐘奕麟全身虛月兌地將秦關月往床上一丟,人亦跟著躺下,之後就失去知覺了;至于原先的計畫,自然是付諸流水。現在的他,別說是想實行任何有關計劃,他就連幫她月兌衣服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
凌晨三時——
「熱!懊熱……好熱……」不斷的囈語發自秦關月的口中,只見一件白棉T恤從銅柱大床上被扔至長毛地毯上,緊接著白布、短褲、三角褲和兩雙襪子也相繼掉落在地毯上。
「熱……」秦關月迷迷糊糊中月兌光自身的衣物,稍覺涼意,卻在踫觸到鐘奕麟的絲質晨褸時,又覺熱氣直竄。這該死的火爐,去死吧!她的雙手下意識地將它扯開——在這寂靜的夜里,只听「卡滋」的一聲,絲質晨褸就首尾分家而蒙主寵召
「嗯……」死火爐總算被消滅,秦關月心滿意足地抱著人肉枕頭沉睡,幸福的感覺環抱著她整個夢境。
清晨,天才蒙蒙亮,生理時鐘準確又盡職地喚醒鐘奕麟;宿醉造成的頭痛欲裂和胸口沉重的壓力,幾乎讓他不想起身——咦?這頭痛他能明了,但這胸口沉重的壓力……他霍然睜開眼楮,眼前的景象霎時讓他血脈債張、呼吸急促。
凝脂玉膚、酥胸高聳,而害他胸口沉重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一雙修長的美腿。他張開眼楮的第一個景物,竟是個沉睡的絕色美女,這怎不叫他熱血沸騰、-火焚身?而宿醉所造成的頭痛早已不知道被遺忘至何處去了。
他伸出雙手,輕輕撫模她那光滑細致的蓮足;想不到秦關月自小習武,身體卻未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曼妙的曲線簡直是得逃誒厚。他小心翼翼地移開她的腳踝,緩緩坐起身。記得昨夜他醉得根本無法進行計畫,而她此刻的模樣……是誰月兌去她的衣物?疑惑的眼神一看見大床上那件破破爛爛的藍色絲袍時,他赫然尋找到答案。
「嗯……」秦關月輕輕地翻轉過身體,絕美月兌俗的臉龐切入他的眼簾;她似乎要醒了,不點而紅的朱唇微微開啟,性感撩人的無意識動作,令他原先蓄勢而發的激情猶如月兌韁野馬控制不住地低下頭,溫柔地輕吻住她那櫻紅的嘴唇。從今而後,他發誓秦關月的人、身,甚至「心」,均將歸他所有,任何人皆不得擁有。
這是一場美夢,她夢見鐘奕麟居然在吻她,而且吻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厚實力大手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游走,陣陣的快感從他手掌所經之處傳到大腦,令她全身止不住地輕顫……嗚,好美又真實的夢呀!有點像是限制級的春夢……她沉醉在春夢的狂喜中而不想張開眼楮,深怕一張開眼,美夢就會消失……
當一股刺痛突然地貫穿全身。「啊!」秦關月痛呼出聲,張大了眼楮,當視線觸及到那雙因激情而變得紫黑的眼眸時,她怔仲地凝望著他繃緊的俊美臉龐。
「月兒……月兒……」他輕聲地在她身邊呢喃,隨即吻住她那艷紅的唇瓣,而她那迷蒙的眼眸令他克制不住……
「嗚……」秦關月尚未弄清楚狀況就被他用唇堵住了唇。
先前夢中的狂喜再度包圍住她,腦海中僅留巨大的愉悅,而思想、理智統統被掃地出門……
她與他一起奔赴快樂天堂……
激情過後,秦關月緩緩張開眼楮;當鐘奕麟沉睡的面容祥和地呈現眼前,赤果的身體猶帶著過度激烈運動後的汗水,羞慚立刻席卷全身。天呀!她居然失身了!迷迷糊糊就失去了童貞,現在的她,非但頭痛欲裂,還外加全身酸痛,這些也就算了,最嚴重的問題是她的偽裝……哦!她該怎麼辦?欺騙他的下場,結果會是如何?
她茫茫然地輕輕翻下床,無言地拾起衣物一一穿好。失去的東西是再也要不回來了,但她一點也不責怪鐘奕麟趁她酒醉佔有她的身體,因為酒會亂性嘛!一切只能怪她太貪杯。往後,她該用何種心情來對待他?而他又會用何種心情來對待她?天哪!她該如何是奸?
她心亂如麻地猛扯頭發,困惑得無所適從,當鐘奕麟清醒後,他會用何種態度來面對她?听秦關星說,他最痛恨說謊的人,那她的女扮男裝算不算是欺騙的行為?答案是顯而易見……媽呀!看來她別無選擇,唯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因為她無法想像自己的下場究竟是喜是悲。逃避問題雖然是懦弱的表現,卻能使她暫時逃過一劫,反正她一個星期以後還是要離開此地,早走晚走不如現在就走,當然她會通知穆風,懇求他先臨時找個人代替她的工作,畢竟她不能棄鐘奕麟的生命安危于不顧……瞧!她還是非常有職業道德的,不是嗎?目前,她得躲藏起來暫避風頭,等鐘奕麟忘記她的存在後再說吧!唉!這想法真令她心痛,想到以後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她的雙腳宛若生了根而不肯移動分毫;或許他根本不在意她欺騙他,或許他也喜歡她,或許……唉!依然僅僅是或許。
他和她根本不可能會有未來可言,這樣的想法令她不由自主地環顧四周——昂貴的家具、名家設計的裝潢,充分表現出他和她分屬于兩個不同的世界,富貴-赫的鐘家並無她容身之處,她最多只是一個過客罷了!
今天,即使鐘奕麟喜歡她、愛她,甚至願意娶她,而一無是處的她,也無法在豪門世家的環境里生存,尤其那該死的禮儀規範會先把她給逼瘋!單是花飄香的淑女教條,她就快「發狂」了,更何況是鐘家呢!啊!扁想像就夠讓她毛骨悚然了!于是她決定——不,她發誓,今生只做單身貴族!主意一定,她便轉身,並火速奔離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