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在歡慶會上為他們訂婚。」
坐在竹制的搖椅上,齊藤光野注視著庭院外的小橋流水,若有所思的宣布。
「魁主,此事萬萬不妥!」佐治孝雄一呆,隨即回道。
「有何不妥?昨晚你不也瞧見了。薰對隆史果然是舊情難忘,而隆史……我看不出有何不妥,再說你不也大力支持?」齊藤光野微側過頭,一臉不解的注視著他。整個計畫全由他一手主導,如今他決定執行,他卻反對!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懂他的想法。
「魁主,話是如此沒錯。可他們才剛見面,或許彼此仍有情意,但畢竟分開了這麼多年……屬下斗膽認為,此事應先暫緩,等確定少主的心意之後再作決定,過于倉卒恐怕有害無益︰而且少主對繼位一事仍有微詞,是以——此事急不得!」欲速則不達,尤其扯到情愛一事,佐治孝雄更忍不住擔憂。
昨晚齊藤隆史的反應雖然不壞卻也未如預期般的好,他就像個陌生的小叔在對待初見面的大嫂……唉!他倒情願他冷嘲熱諷就是別冷淡生疏得緊,仿-一切均已過去的感覺令他一夜輾轉難眠。
「是急不得,那你認為隆史會答應嗎?」齊藤光野喟然嘆道。
提到魁主繼位這事就讓他夜不安枕,特別是在正樹往生之後,組織內有許多事他都提不起勁去處理;無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魁主,我不知道。愛情這事並非外人可以論斷,只是……」佐治孝雄一怔,隨即黯然的搖搖頭。畢竟這攸關薰後半輩子的車福,並非他一廂情願就能決定這事,所以一切遠不如確定齊藤隆史的心意來得重要;更甚者,他害怕隆史會將當年的情仇加在薰的身上。
「只是什麼?」
「魁王,屬下只是覺得少主有百分之六十會願意。薰是我的女兒,請魁主原諒我的自私!少主若非百分之百願意,屬下對這樁婚事亦很難認同。」佐治孝雄下得不說出內心的隱憂。
「佐治——」齊藤光野若有所悟的看著他。
自私?他又何嘗不是,只要是人怕都免不了吧!
叩叩敲門聲響——
「誰?」齊藤光野不甚愉悅的問道。在他心情不算頂好的時候,竟有人來打斷他和佐治孝雄的會談,簡直是下可饒恕!
「老魁主,是我——柳澤雅治。」門外傳來一熟悉的男性嗓音。他正是齊藤家的家庭醫師,也是鬼煞組醫療團的首席醫士。
「喔,是柳澤醫生,請進吧!」齊藤光野微皺起眉。他都忘了今天是他定期身體檢查的日子。
「是的,老魁主。」柳澤雅治恭敬的回了聲,才打開寢室房門走進。在看見佐治孝雄也在這時,他愣了一下。「佐治先生,日安!」隨即亦恭敬從容的打聲招呼。
「日安,柳澤醫生。魁主,既然你要作例行檢查,那我就先告退了!」佐治孝雄瞥過柳澤雅治那過分白皙又俊美的臉龐。
「佐治先生請等等!最近氣候陰冷,流行疾病來得凶猛;特別是年過六旬的人更該注意身體。老魁主本身有心髒病、高血壓,膽固醇又偏高。佐治先生!我听宮結醫生說您老也有相同的毛病,不如今日就讓我一起幫你做個檢查,很快的!不會浪費多少時間,你和魁主也可以繼續未完的話題,你說好嗎?」柳澤雅治柔聲說道。
「不勞柳澤醫生費心。昨日宮結醫生就幫我做過檢查了,一切都沒問題。你還是幫魁主檢查就好!至于——魁主不介意我在這兒等候吧?我突然想到還有些事得和魁主商量研究一下。」
佐治孝雄淡然一笑。打小看著他長大,但他就是對他的存在感冒得緊;若非他的醫術了得,使得他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只是感覺是勉強不來的,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對盤,他看他就是不順眼!
「佐治,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談談。柳澤醫生,那你就開始吧!」
「好的!」柳擇雅治微微一笑。
算他雞婆吧!從佐治孝雄自他父親死後就改由宮結貴智診治,他就該明白他對自己的感覺,偏又是要拿自個兒的熱臉去貼冷。唉!他拿起隨身攜帶的醫療器具,卷起齊藤光野和服衣袖,準備為他量脈博。
「歡慶會一切都打點過了嗎?」驀地,齊藤光野開了口。
一思及半年前的魁主交接大典,他就禁不住擔心。鬼煞組在關東雄霸多年,多的是幫派想取而代之;他老了死不足惜,怕就怕對方得手一回還想再來一回;他實在無法想像那後果——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真是讓他痛徹心扉,他可不想再受一次。
「魁主請放心!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對方不來算是命大!若來管教他死無葬身之地!」佐治孝雄沉著臉冷笑。
半年前,刺客暗殺鬼煞組的新魁主得手,硬是教他這個鬼煞組智謀團的總指揮人栽了個大-斗,至今猶覺顏面無光︰雖說在事後短短一刻鐘就逮著了刺客,但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挽回,這回……哼!
「哦?說來听听!」
「魁主,還是等你做好了檢查再說,免得影響了你的心情,那檢查就不夠準確了。你說是嗎?柳澤醫生。」看著按照步驟一項項為齊藤光野檢查身體的柳澤雅治,佐治孝雄淡笑著說。
「是的,佐治先生。老魁主,我正想說呢!公事雖然重要,但您的身體也要顧。你可是齊藤家的大家長,又是鬼煞組的支柱;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還是請您等我檢查完再說好嗎?」柳澤雅治溫柔說著。
「這……好吧!」兩票對一票,齊藤光野只有屈服的份。
時光就在柳澤雅治各項身體檢查中緩緩流逝,就在一切要結束的時候,房門又響起了叩叩敲門聲,室內三人莫不相互對望。
「誰?」齊藤光野皺起了眉。
「是我!父親。我可以進來嗎?」郭靖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室內三人當場均驚詫的震在原地。特別是齊藤光野,在听見「父親」兩字根本就當場傻住,壓根不知道要回應。
「老魁主,少主在等你說話。」還是一旁的柳澤雅治率先反應過來,微推了推齊藤光野的手臂。
「父親,我可以進來嗎?」郭靖海的聲音再度響起。
「啊——隆——隆史,你快進來吧!」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齊藤光野有點不知所措的開口。有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鼻一酸,老淚差點滑下眼眶。
冰靖海推開房門走進,身後亦步亦趨跟著武田浪。
「武田,你在外頭候著!」
既然大伙都在場,倒也省了他一番工夫。他視線在掠過柳澤雅治時稍稍停駐,面對這兒時玩伴,六年未見,感覺倒也生疏得緊。
「老魁主,檢查完了,我先下去了!」迎上郭靖海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柳澤雅治頓覺心頭一緊,忙不迭的拿起器具恭敬說道。
「嗯。」齊藤光野點點頭,眼楮直盯著郭靖海。
「老魁主,你的情緒似乎過于激動,我還是留下會好一點。」看見齊藤光野這模樣,柳澤雅治又忍不住擔心的說。畢竟一星期前的晚筵席上,齊藤光野被他氣得差點心髒病發。
「柳澤醫生,你放心吧!這回我會注意的。我想和我父親談談歡慶會上的事。」郭靖海含笑的挑了挑眉。
不愧是醫療團的首席醫士,心思恁地細膩;只是這回不比以往,誰還有那個心情針鋒相對?
「歡慶會?少主,你該不會是——」佐治孝雄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郭靖海,那莫測高深的笑臉委實教人瞧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佐治先生,你說我是個聰明人,對于繼位魁主一事,我自然不會做出愚蠢的決定;我既然無力改變現況,倒不如盡心參與會好一點。老實說!我還真怕我會跟我大哥一樣,所以……我可不想步上他的後塵!當魁主當然得像我父親一樣長命,那才享受得到榮華富貴,你說是嗎?」郭靖海自嘲的揚起嘴角。
「隆史,你終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鬼煞組有你繼承,我就放心了!」齊藤光野欣喜若狂的說。
罷剛還教他煩惱操心個半死,現在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上蒼對他終是不薄,在他失去一個兒子之後又找回一個兒子,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老魁主,你的情緒太激動了,萬萬不可!」柳澤雅治向來溫和的臉,在瞧見這一幕時霎時又緊張起來。高血壓的患者最忌過于興奮或生氣,更遑論齊藤光野還有心髒病,這教他如何放得下心?
「柳澤醫生,不礙事。你先下去吧!我想單獨和隆史好好談談。對了!佐治,
你不是有好的對策,快告訴隆史!」齊藤光野朝他揮揮手。
在他心情如此愉快的情況下,最不需要的就是醫生的叮嚀和囑咐掃了他的興!
這種好事可不是天逃詡發生的,他還想舉杯慶賀一番哩!
「是的,魁主。少主!那我們就移駕到書房,那里比較適合接下來的話題。」
佐治孝雄亦欣喜的說。
「嗯,佐治先生說得是,我也是這麼覺得。父親,那我們去書房談吧!」看了柳澤雅治一眼,郭靖海望向齊藤光野。
說真格的!他的身體是不容許過分激動,何況他的來意也不好讓太多人知曉。
「好、好!我們這就去書房。」又是兩票對一票,齊藤光野自是只有同意的
份。
「少主,那就請你切記不要讓老魁主過于情緒激動。」柳澤雅治只有再度叮
嚀。
「我曉得,謝謝你了!柳澤醫生。」郭靖海朝他點了一下頭。
「少主,這是我應該做的!」柳澤雅治目送著三人朝寢室相連的書房緩步踱去,這才轉身離開。
☆☆☆
夜幕就在紗美奈心慌意亂中悄悄降臨,一直警戒著自己不能來、不該來!但雙腳彷若自有主張,完全不听大腦使喚。她又來到近日來所挖掘的地洞,看看已比原有的規模又擴大了一倍,足夠她全身而過不會卡住,她——果真順利爬了進去。
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屋宇,她硬是克制著內心的渴望喊煞車,不行!她不可以再放任自己的情感無止盡的沉淪……她留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強迫自己往先前來的地方折回,但視線在瞟過庭院中的水池,她猛地停下腳步。
糟糕!她竟然忘了那個寶貝的珠寶盒!既然有這個機會,她豈能錯過?她忙不迭的立刻奔向水池邊的第二棵銀杏樹,彎努力的耙開泥上……
當手觸及一鐵制的物品,紗美奈不禁欣喜一笑。她有點迫不及待的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拂去盒上的污泥,然後趕緊站起身要往來路走去。
她得動作快點,不能教他人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小壩詮,你好像走錯方向了!」
在暗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後,郭靖海簡直無法相信她只是拿回了珠寶盒就要打道回府!她不是深愛著他嗎?為何他給了她機會她卻不把握——這算什麼?!事實明擺在眼前已由不得他不信——他的小壩詮居然要落跑了,這怎麼可以?!不會是早上真把她給嚇壞了吧!他不得不如此安慰自己頗受打擊的男性自尊。
「啊——」紗美奈倒抽口氣的愣在原地,只因她竟听見少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遲疑的轉過身,只見他環抱著雙手站立在她面前。
她「啊」的一聲驚叫,隨即搗著嘴,手中拿著的珠寶盒立時踫的一聲掉落在地。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所看見的人影——是他、真的是他!她赫然腿乏無力的癱坐在地,下知該如何反應,她怔然的看著他。
「看見我有這麼可怕嗎?」她一副見鬼的模樣,教他是既好氣又好笑;尤其是她手搗著嘴的駭然模樣,表情委實爆笑到了極點。
他不禁搖頭灑然一笑,眼角在瞟見掉落在地的珠寶盒,他略挑了挑眉,然後半俯子拾起。
「啊!不可以——」她如遭電殛的跳起阻止,但為時以晚的看著他打量著她的珠寶盒。
「為什麼不可以,這東西是你的嗎?」他邪邪一笑,促狹的朝她眨眨眼,然後拿著珠寶盒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它是我的,能不能請你把它還給我?」他根本就是在戲弄她,拿著她的東西在她面前招搖,逗她取樂,但她卻不能也不敢造次。
「我有沒有听錯,這是你的?我記得這是你從樹下挖出來的東西吧?既然這東西在魁居,而我是魁居的主人?想當然爾,這東西自是屬于我的。一旦屬于我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無視于手中的珠寶盒,他頹然的發現她眼楮直勾勾的盯著他的手。
唉!看來這話她怕是沒能意會哩!
「但,它是我的,真的!是我五個月前藏在這里的。真的,我不會騙你!也下敢騙你,少主!」他居然要佔為已有?紗美奈驚慌叫道。她已經一無所有,她不能再失去這唯一可以思念、擁有他的東西,她不能!
少主!郭靖海皺起了眉,不能接受的看著她一副宛若被判了死刑的模樣。
「好吧!你說這是你的東西,那你告訴我這珠寶盒里有什麼,若完全無誤我就還給你。你認為如何?」他暫且隱藏起內心的下院。
少主!她都已經是他的女人,而且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說什麼她都得好好的補償他。
「我、我不能說!」紗美奈心頭一震。
這里面全放著有關他的事物,她不能說!說了教她如何再以平常心來面對他;況且她都決定要將這份愛深埋心底,不然未來她該如何活在無法擁有他的生活中?對這份難以實現的愛渴切得幾乎要撕裂扯痛她的心。
「不能說?那就是說這不是你的東西嘍!那就讓我來看看這珠寶盒里究竟有什麼東西。」郭靖海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然後作勢欲打開已然上鎖的珠寶盒。
「不行!你不可以看。」眼看他就要打開珠寶盒,紗美奈心一急就撲上去想奪回,壓根卻忘記她曾經上鎖;但這一來反被他攬入懷中,活像是自動投懷送抱的落入他懷中。
「我為什麼不可以看?小壩詮,莫非這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他一手摟住她,一手舉高珠寶盒,讓她壓根構不著,徒在他身上摩來蹭去,柔軟的胸脯擠壓著他煞是舒服得緊。
「沒有!這里面什麼都沒有?」紗美奈氣極敗壞的矢口否認,雙手猶未死心的想搶回他手中的珠寶盒;偏她的手硬是構不著,徒然是白費力氣。
「小騙子,這里什麼都沒有你會這麼緊張?呵呵……要我說,這里面一定藏有稀世珍寶,否則你哪會這麼急著搶回去?」郭靖海戲譫的瞟過她焦急的神情,內心卻漲滿了喜悅。
他當然知道這里面沒有稀世珍寶,有的不過是一些記載他相關資料的雜志剪報;看來她對他的心是不容置疑,只是讓他瞧一眼有這麼嚴重嗎?她為什麼不願給他看呢?
「沒有稀世珍寶,真的!少主。這里面的東西對別人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可對我來說,卻是無比重要的東西。少主!求求你還給我好不好?我求求你……」紗美奈有點絕望的垂下手,紅了眼眶。
「好吧!我不看就是了。瞧你!這珠寶盒好像比你的性命還重要似的。」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擰痛了他的心,郭靖海微微一笑,舉高的手垂王她面前。
反正他早就瞧過珠寶盒里的東西,看不看都無所謂,沒想到卻真逗哭了她……他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哄女人呢?再度感覺到她的柔軟,那記憶的甜美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品嘗回味……
「這珠寶盒本來就比我的性命還重要。」她喜極而泣的一把奪回揣在懷中,才發覺自己和他竟如此接近——
「啊!」她驚叫一聲,雙手下意識就想推開他以隔開兩人的距離。
不該這樣的!她都決定不再和他接近了,更遑論是肌膚相親。
「要叫可不是在這兒叫吧?走吧!我們在這也待得夠久了。瞧你!臉上、身子都髒兮兮的。不過——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洗個鴛鴦浴。」她的推阻讓他的高漲,尤其在她的小手使力貼著他的胸膛,瞬間他的身軀像著火般的熾熱灼燙。
鴛鴦浴!紗美奈倒抽口氣。他不會是說真的吧?在迎上他闐暗雙瞳中閃耀著如火般的熾烈光芒時,她慌亂的匆匆移開視線,心跳卻如擂擊般亂了次序。
「我要回去了!」她臉不爭氣的脹紅,思緒亦不自主的飄到上午那纏綿悱惻的歡愛情景……噢!她不能想,停止、停止!
「回去?才剛來就要走。再說抱著珠寶盒會比抱著我好嗎?」郭靖海眼楮眯了起來,對她羞紅的臉頰一陣心蕩神馳。
「你說什麼?」紗美奈錯愕的抬頭看他,神智有點反應不過來。
珠寶盒和他——難下成……不會的!不會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把東西藏在這里,所以他又怎麼會知道珠寶盒里有什麼東西?
「我說什麼?」他心中一震,佯裝不解的聳聳肩。
他竟然會犯下這種錯誤!!只因為他己忌妒一個珠寶盒竟可以在她心中佔有一重要的位置,而他這個本尊卻什麼都不是!他忌妒這樣不平等的待遇,所以……
「你說——」紗美奈頓然住口,在他深情的注視下說不出口。
「我說什麼,你說呀?」他挑了挑眉,唇邊掠過一抹了然的促狹笑容。
這個小壩詮包子!早先不認識他的時候,對他大膽的傾吐愛意;現在卻反倒害羞別扭了起來。不過——他喜歡!
「我——」
「我看我們不如到寢室里說會好一點。」他邪邪一笑,不由分說便拉著她的手往玄關走去。
「不行!我不去。少主,你放開我!少——」紗美奈瞠大眼的掙扎,無奈他的力氣遠勝出她許多。
「你再叫我少主,小心我打你小!」他狂笑的語出威脅,半拉半摟著她一路走進玄關來到寢室;遠遠的就瞧見武田浪站在房門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
這家伙!早先黏得他死緊,現在倒還識相。
「不要!我不要進——」一被拉進玄關,紗美奈的心幾乎停擺。
不要!她不要!她抗拒得如此辛苦,為何他還要給她「妄想」的機會,她只想保有對他無盡的愛意啊!她不要……
「住口!你不想教武田浪看笑話吧!」她的心情全顯現在她臉上,她的恐懼惶然揪痛了他的心。郭靖海放低嗓音輕聲細語,期望能安撫她內心的不安和害怕,只因他尚未對她表明心跡……走道自然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唉!他還是快些將她帶進寢室,省得她對他的愛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紗美奈怔然頓口。
可不是,前方寢室門旁正站著鬼煞組的第一護衛武田浪,那冷峻的臉龐,面無表情的瞅著他們,恐懼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瑟縮進郭靖海的懷中。
冰靖海自然樂得趁機擁緊她。早知道武田浪這表情對她有用,他就不會懲罰他去挖大地洞——要一個堂堂護衛做這種佣僕的工作,著實對他算是種嚴重侮辱!不過,他該因此明白紗美奈在他心中的地位。
「少主……」遠遠就瞧見郭靖海強拉著紗美奈往寢室走來,武田浪在心中嘆息。
這麼個優秀的主子配得起條件比她不知好過千百倍的女子,好比薰夫人……只可惜終是晚了一步,而罪魁禍首正是他。在她第一次擅闖魁居的時候,他就該殺了她!偏他一時失算,讓她就這麼闖入了少主的世界,完全來不及阻止……被這個身分卑微,家世低下又相貌普通的女佣給奪走少主的心,完全是他的錯!偏他已無力挽回這一切。
「嗯。」郭靖海微點下頭,看著武田浪打開寢室房門,然後才擁著幾乎整個頭完全埋進他懷中的紗美奈走入房中,並隨手帶上門。
門喀一聲的關上,紗美奈就抬起頭掙扎的想月兌離他的懷抱。
冰靖海好笑的松了手不難為她——反正門口有武田浪守著,她能逃到哪去?不過是一時的自由,到最後她會發覺,唯有他的臂膀才是她永遠的棲息之地,現在——不急。
「少——」發覺自己沒膽子在未經他許可之下離開此地,她只得硬著頭皮開口;可視線在迎上他倏地銳利的目光,那個「主」字便教她硬生生的給吞回肚里。「靖、靖海!我能不能回去?我不想留在這里,求求你!」她死命的捏緊手中的珠寶盒,仿佛藉著它可以帶給自己一絲勇氣;但,她失望了!因為在看見他邪佞的眸子時,她幾乎難以自持的羞紅了臉。
「為什麼不想留在這里?」
她似乎嚇壞了。郭靖海微微揚起嘴角,但她實在太可愛了!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天曉得他忍耐了多久才盼到她來;結果還是他先逮著了她,要不她早從他身邊溜走了。這個沒良心的小壩詮包子!他在這兒望眼欲穿,她卻是一點兒也不留戀哩!
「因為我不能留在這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說實話都不行。因為她可以明顯感覺到他並不想放她走,但她怎能留在他懷里,一個終將不屬于她的懷抱——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為什麼不能留在這里?有人在等你嗎?」郭靖海逸去笑容。
她說「不能」而非「不願」,顯然她是渴望能留在這里;既然如此,她又為何執意要走。她愛他的,不是嗎?
「沒有,但是——」
「既然沒有人等你,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走?你不是愛著我?難道你以前所說的全都是在騙我?」他不耐的截斷她的話︰心中不解那當初偷偷愛著他,一度讓他極為困擾的小女人到哪兒去了?眼前的她讓他心里一陣忘忑不安。他不想听她說任何理由,他只要她繼續瘋狂盲目的愛他!她下能變節!他不準!
「沒有,我沒有騙你!我還是很愛你。只是我不能留在這里,你看不出來嗎?」
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呀!他可以無所謂的佔有她的身體,她卻沒辦法克制自己的心。她怕!怕自己終將無法滿足這一切而做出令人憎惡的行為來,她不要!她寧願回到最初!!能偷偷暗戀著他,這樣就夠了!真的……真夠了嗎?天!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看不出來什麼?既然愛我就留下來!難道你不想在我身邊?」郭靖海撇撇嘴說。幸好她仍愛著自己,要不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我想在你身邊,可是我——不能。」
「不能?!你一直強調不能,我實在看不出你為什麼不能?你可以明白點告訴我嗎?我不喜歡猜測!你若能說出個好理由,我就讓你走!否則——就由我來決定你的去留!順便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郭靖海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霍地失去光采的眼神,他可以感覺到她內心的不舍,偏偏……
「為什麼要我說?你該知道的!」事實明擺在眼前,他還想怎樣折磨她?
「笨蛋!如果我知道,那還要你說出來嗎?噢!我這麼聰明絕頂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前後矛盾︰心口不一的女人?!上一秒鐘還說深愛著我,下一秒鐘卻說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在接收到她控訴的眼光,郭靖海霎時失控的吼道。
這個笨河詮包子!竟然讓他失口說出愛語,嘖!究竟是誰笨?他怎會笨得控制不住自個兒的情緒?
「嗄?」聞言紗美奈驚喘著倒退數步。
他說喜歡她——怕是听錯了吧!尤其他看來是那麼光火,活像要扁人的模樣和語氣。
「你听到了!那你怎麼說?」算了!說都說了,總是要攤牌的不是嗎?早說晚說都沒什麼差別,此刻可不是感情沖動的時候。
紗美奈一呆,當真反應不過的直瞪著他看。
「我——我要說什麼??」
「你要說什麼?!我說我愛你,你好歹也表示一下好嗎?」郭靖海真是頭疼了。許久沒說這麼露骨的話,沒想到她竟是這副德性,怎不教他火冒三丈?更何況是她先倒追他的耶,如今情勢竟有些反轉過來,有沒有搞錯?!
「你愛我?你在開玩笑!是我愛你,你不能愛我的!」他怎麼會愛上她!不可能、不可能!今天可不是四月一號。紗美奈猛搖著頭無法相信。
「好笑!只準你愛我,我為什麼不能愛你?」郭靖海欲哭無淚又哭笑不得的問她。听听她說的是什麼話!他不能愛她——誰規定的?
「因為你是少主、是鬼煞組未來的魁主,而我——我只是個身分低下的女佣,你當然不能愛我!我們門不當、戶不對的,這是沒結果——」
「等一下!難道你剛剛說的不能,就是指我們不是門當戶對?」去他個門當戶對!郭靖海再也听不下去,因為他終于抓到小壩詮包子的重點。
「難道不是嗎?我說過我有自知之明的。可是你一直這樣對我好會讓我很痛苦的。」
「我對你好不是很好嗎?你喜歡我就更該抓住我給你的機會,這樣我才更容易愛上你,為什麼會痛苦?」痛苦?她到底有沒有說錯?
「當然痛苦。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娶我;如果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卻不能擁有你,甚至有可能得眼睜睜的看著你娶一個足以和你相匹配的女子。與其那個時候才來痛苦,還不如——」
「還不如現在就離得我愈遠愈好是不?」郭靖海眯起眼,對她的「深思遠慮」差點沒吐血!她連問都不問就逕自決定了一切,讓他氣得火冒三丈。好歹他也是當事人之一,再說她又不是他!怎知他心中如何想?門當戶對?去他的門當戶對!
「嗯。」紗美奈點點頭,乍見他愈漸冷冽的眸光,她不自覺心虛的低下頭。
懊可怕的眼神!讓人打心底冒出寒意,她說錯了什麼嗎?但,她說的是事實呀!
「要不要我告訴你我現在在想什麼?」郭靖海冷著臉笑了,眼楮卻直盯著紗美奈。他會讓她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
「我——不、不用了!紗美奈頭皮一陣發麻,對他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感到心驚。
「怎麼不用?你非常需要的。不過我覺得你現在全身上下髒兮兮的,這樣不好,非常的不好!來,讓我先帶你去洗個澡,然後我會把我心中的想法一句句仔仔細細的說給你听。」郭靖海笑得更燦爛了,一伸手就拉起她往相鄰的浴室走去。
「我回去自己洗就行了……」她只得絕望低語的被拖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