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再不起來吃飯你就來不及了。」
江昀熟練地把平底鍋的煎蛋往上一翻,煎蛋順勢完美地落在左手上的盤子里,然後再把烤面包機里面的吐司一並裝人盤中,端到了餐桌上。
她一邊將身上的圍裙換下,一邊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她搖頭嘆了一口氣,無奈地.上了樓,門也不敲地進到她媽媽的房間,用力扯開床上的被單。
「你做什麼?我還想睡哪!」
她媽媽嘟著嘴,揉著惺忪睡眼地坐了起來,一把搶回她手中的被單,倒頭又要蒙頭大睡。
「起來了,你不能再睡了!」
江昀又一把搶過了她媽媽手中的被單。因為她媽媽有賴床的習慣,所以,這種戲碼幾乎每一逃詡會在她家上演一次。
「你這個不肖女,讓我再多睡一會兒有什麼關系?要是你爸爸在家,他才不會這樣虐待我。」她媽媽連眼楮也沒有睜開地喃喃抱怨。
「老爸從沒有一次叫得醒你,他早舉雙手投降了。
而且,是誰在昨晚一直提醒我,說她今天上午有一個會議要開?現在都快九點了,你是準備開幾點的會呀?」
「九點了?」她媽媽微皺了一下眉,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一下子睜大眼楮,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你說九點了!天呀!我要遲到了。」
只見她媽媽像表演特技般一邊刷牙還一邊洗臉,然後又用極不可思議的速度換上衣服,接著,一面上妝還能一邊不停地對江昀抱怨︰「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叫我?這下鐵定遲到了。」
江昀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媽媽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就將一切準備完畢。雖然這一幕對她來說早已司空見慣,可是每一次仍給她一種嘆為觀止的感覺。
真的有人能夠一心好幾用,且仍能把所有的事一次做好!
這對一次只做一件事,而且喜歡按部就班的她來說,實在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
「你有沒有泡咖啡?我現在需要一杯濃得可以苦死人的咖啡,不然,今天的審稿會議一定開不成。」她媽媽腳步不停地沖下樓,口中還直嚷嚷著。
江昀的母親姓季名嬙,是一個頗具規模的大出版社的編輯。每個人都知道,做編輯,忙起來二十四小時可要當四十八小時用的,或許是這樣,才讓她媽媽練就了這套分身術。
「不行,一大早起來喝咖啡是會傷胃的。早餐我已經做好了,你還是先吃早餐,這對身體比較好。」江昀跟著她媽媽身後下樓,說。
「我都快來不及了,還吃什麼早餐?等一下那一頓排頭就夠我飽了。」
「不會啦!現在還不到八點,我算過時間,你就算慢慢吃完早餐也來得及,甭擔心的。」
江昀慢條斯理地拉著她媽媽坐到餐桌邊。她早知道她媽一定會賴床,所以,她早就把時間算好了。
「八點不到?」季嬙整個臉都擠在一塊兒了,「那你剛剛為什麼說快九點了?你想嚇死你老媽我呀!」她沒好氣地瞪了江昀一眼。
「我說得也沒錯,是‘快到’九點,我又沒說已經九點了。」
「反正我都醒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白白多嚇了這麼些時候!」
「你的動作那麼快,哪有我說話的時間?」江昀很是無辜地聳了一下肩。
季嬙受不了似的翻了一下白眼︰「那是你的速度太慢!真想不通,我這個急驚風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慢郎中的?」
對于她媽媽的評論,江昀不作任何表示地聳聳肩,她早八百年前就知道這個事實了。一會兒後,她抬頭對她媽媽笑笑︰「當然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個干柴烈火的夜晚,十個月後我就出生了。」
她的話讓季嬙一下子兩頰飛紅,然後搖搖頭,白了她一眼︰「很毒辣而且別具風格的回答,不過,反應稍嫌慢了一點。」
「別顧著講話,吃你的早餐。」江昀提醒她媽媽。
季嬙看了一眼盤中的荷包蛋,眉頭一下子皺得半天高︰「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吃沒熟的蛋黃,那太惡心了。」
「這是我昨天才買的新鮮土雞蛋,生吃都沒關系,蛋黃弄太熟的話,養分就沒有了。」
「能不能不要吃?」
季嬙憎惡地推開面前的蛋,然後用一種期望的眼神看著江昀。
「不能偏食!」江昀沒得商量地搖搖頭。
「喂!到底我是你老媽,還是你是我老媽呀?」季嬙不服氣地質問江昀。听听她這個女兒講的是什麼話,倒像她才是她的女兒似的。
「當然你是媽媽!」江昀不動怒,微微一笑,「既然你是媽媽,就做媽媽該做的事,我想,偏食可不是做媽媽的人能做的事喔!「
這話的語氣不帶殺意,但是卻教一向辯才無礙的季嬙當下無話可說。不過,要她就這麼棄甲投降的話,那也未免太小看她了,于是她微微一笑。
江昀一看到她媽媽這個甜得膩死人的笑容,不覺心中一悸。看來.她老媽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當媽媽就要有個媽媽的樣,那你這個寫作的也該拿出點道德良心來交稿了吧!」果然,她使出編輯最強的一招——催稿。
「喂!我上個月不是才交稿?」江昀急急地說,臉上竟然還冒出了冷汗。
她媽媽催起稿不像一般編輯又打又殺、威脅利誘全部出籠,她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你,一點逼迫的樣子也沒有,讓人就算不快快交稿,也會被她那看似無害的笑容嚇得心驚膽跳,恨不得早交稿早解月兌。
「你不知道稿子是永遠不嫌多的嗎?而且你的書這麼暢銷,不多寫點怎麼行?」
「我說過這陣子要休假的。」
幾年前,還在大學就讀的江昀突發奇想,寫了幾篇有關電影和書的評論,而她媽媽順手幫她投了稿,無巧不巧,那些評論竟然大受讀者的青睞。于是,她的頭上就莫名地套上了暢銷作家的大帽子,從此,也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平步青雲是人人求之不得的事,那她為什麼把自己形容得這麼慘呢?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人人都知道,一個作家最怕的東西,編輯通常是排名相當靠前的,而她竟然和一個編輯生活在一起,教她連想拖稿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我已經幫你答應了一項工作,連合約都簽好了,你可不能不做。」
「什麼?!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江昀的眼楮一下子睜得老大,她可以預見自己好不容易的休假在她面前長翅膀似的漸漸飛遠,「我不管,我早說過要放假的,那是你簽的約,你自己去寫。」
「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還真的想去看一看,可是現在叫我到亞馬遜河流域,我這把老骨頭可能受不了。」季嬙一臉哀怨地說。
「亞馬遜河流域?」江昀的眼楮一下子睜得更大,「你怎麼會以為我會遠離家園到那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甚至連烏龜都不靠岸的蠻荒之地去?」
誰都知道她江昀是個標準戀家的動物,從小到大,除了短程三天的旅行之外,她可從不曾長時間地離開家過。就連念大學時,為了志願而填了一所較遠的學校,她都寧願轉兩班車通勤而不肯住在外面。
現在,竟然要戀家成狂的她到那個光想就讓她頭皮發麻的地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可以成為一個世界級攝影師的撰稿者,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
「那就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吧!我不希罕!」
對江昀來說,家可是她的城堡、她的生活重心,要她離開家到那麼遠的地方,那她可辦不到。
「可是約我都簽好了,如果違約的話,可是要罰一百萬違約金的。」
「一百萬?!」江昀忍不住提高聲音。
她覺得她的牙根又在抽痛。每次只要她媽媽做了什麼會讓她很麻煩的事,她的牙根就會像感應器似的痛起來,而且屢試不爽。看來,這一次的事絕對會很麻煩,要是她夠聰明的話,最好閃得遠遠的。
「所以,你可不能說不去。」季嬙用力地點點頭說。
「我說不去就不去,反正約是你簽的,你一定有辦法解決,要我到那種地方去——免談。」江昀口氣堅決地說。
她說什麼也不能心軟,從小到大,她老媽帶來的麻煩就像牙疼——不是病,痛起來卻要人命!
而且就算她不管,以她老媽精靈古怪的個性,沒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通常的情況是她已經急得無汁可施,而她媽媽這個始作俑者卻一臉沒事地在一旁觀看,然後又像變魔術似的吹口氣就把一切都解決了,每每讓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白忙一場。
所以,這回不管她媽媽說什麼,她絕不會再上當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也是為了你好啊!結果你卻這樣對我,你忘了你爸爸出差前交代你,要你好好地照顧我嗎?嗚——你爸爸不在你就欺負我!」季嬙說著,還把臉埋在手中,整個肩膀不停地抖動,狀似悲切地哭了起來。
一看到她媽媽這樣,江昀也慌了起來︰「媽,你別這樣呀!我怎麼敢欺負你,好啦!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哭了!」
「真的,這是你說的,騙人的是小狽!」季嬙連忙抬起頭,臉上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容。
「騙人的是你吧!」
江昀不可思議地瞪著一臉笑意的老媽。她媽媽臉上哪有什麼哭過的痕跡?她懷疑剛剛她媽媽肩膀的顫動是忍笑的結果。
「反正是你說‘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祝你旅途愉快。」季嬙笑得可得意了,事實證明她是寶刀未老,只要她一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
因為編輯的守則之一就是——連哄帶騙、威脅利誘,以拿到稿子為最高指導原則。而江昀呢?遇上她老媽,她想不高舉雙手、棄械投降都不行。
誰教天底下的肚皮這麼多,她哪個肚皮不鑽,偏要選上這個做編輯的天才老媽?除了認栽之外,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有夢園」是一家佔地相當大的茶坊。它是一幢木制的兩層樓建築,整個架空在一座大型的蓮花池上。
池中有錦鯉戲水,岸邊還有迎風弱柳,伴著茶坊播送的中國古樂和陣陣檀香,營造出幽雅而具詩意的情境。
所以,這里就成為三兩好友聚會聊天的好去處。
「真虧你能有這種點子,把房子建在水池上,從窗子向外看,就能見到朵朵青蓮和戲水游魚,難怪每一次我來這里都是賓客滿堂,生意興隆。」
紀強順手丟了一塊茶點到水中,只見一大群鯉魚一下子聚來,只為爭奪這突來的佳肴。
狄元起笑一笑︰「哪比得上你?現在一提出‘紀強’兩個字,大概鮮少有人不曉得的。」
「是嗎?」紀強不在意地聳聳肩,隨意地看著水中魚兒爭食的樣子。
「你自己是搞攝影的,卻從來不露面。如果你肯走到鏡頭前,不知道會迷死多少小女生,現在的偶像沒幾個像你這麼帥。」
狄元起看著這個多年的好友。縱使相識了這麼多年,每一次見到他,自己仍有初相見的驚嘆。真的難以相信有男人可以生得這樣灑月兌而率性,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不經意,卻比舞台上刻意營造姿態的模特兒更吸引四周人的目光。
不過,這個紀強卻有一個怪癖。他雖然是個攝影師,卻從不輕易將自己擺在鏡頭前,所以,即使「紀強」這兩個字在攝影界赫赫有名,卻沒有幾個人看過紀強本人,于是「幻影攝像家」這個名號就這麼傳了開來。
「是嗎?」
紀強仍是淡淡的兩個字,不肯定也不否定。
「你還是沒變,從來不給人一個肯定的答復。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安定下來的一天。」狄元起受不了地搖搖頭,要從這個男人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簡直比登天還難。
如果真要給他加上形容詞的話,或許就只能說他像是一陣風,不但說起話來像風一樣難以捉模,就連行蹤也像風一樣飄泊不定。
「安定是人類退化的因素,那是違反宇宙規則的,這世界的所有事物一直在動,時間在動、空間在動,就連我們生存的地球都不停地自轉和公轉。安定和死亡,對我來說就有如同義詞。」
這就是紀強,一個從不安定也不想安定的男人!
「又來了!不愧曾是辯論社的第一把交椅,我知道我說不過你,好了,說說你這一次回來準備待多久?下一次的計劃是哪里?」狄元起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面對紀強的論調,狄元起舉雙手投降。他知道,論口才,他絕說不過這個當年以黑馬姿態打敗法律系的眾家好手、拿下新生杯辯論賽的紀強。要不是他說當社長是一種責任、一種牽絆,辯論社社長的位置可是非他莫屬。
「我的下一個目標是亞馬遜河流域,那是一個仍存著許多謎,卻逐漸在消失的地方。這一次我回國,就是想找一個撰稿者跟我一起去探訪那個流域,我想讓人由文字和圖片去認識一下這個有‘地球之肺’稱號的地方。」
「那找人找得如何了?」
狄元起利落地將煮滾的開水倒進茶壺中,不一會兒,高山金萱那特有滑膩的茶香便彌漫在他們四周。
「別提了,你有沒有看過一本叫《末世紀神話》的書?」紀強接過狄元起遞過來的茶,由聞香杯中倒進茶杯,再拿起聞香杯品了一會兒茶香,然後轉頭問著狄元起。
狄元起點點頭︰「是晨曦寫的吧!她是近幾年來極受歡迎的一個女作家,寫了不少有關評論和散文方面的書。不過,我想她的論調你可能不會認同。怎麼提到這個?」他讓茶在口中潤了一會兒,慢慢品嘗高山金萱的香味。
「她是出版社推薦給我的撰稿人,所以我就去找了本書來看,我承認她的文筆是不錯,但是那個內容實在是……」
「怎麼樣?」
「還有幾年就到二十一世紀了,她竟然還在談貞操、提倡柏拉圖式的精神愛情。那個女人大概還活在未開化的年代,難怪那本書要叫《末世紀神話》,簡直是末世紀出的神經病講的廢話。」紀強搖搖頭說。
「有這麼嚴重嗎?我倒覺得她寫得也挺有道理的。
這是一個盲目的年代,現在的人只是盲目地追求速成的愛情、盲目地大談性開放,變成了只為愛情而愛情,只為性開放而性開放,反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意義,造成許多社會問題。你不要因為她的論調和你的處世態度相異甚大,就把人家說成這個樣子。」
「她根本就是在阻礙這世界的進步,用文字來毒害現代人的思想。我想,她八成是一個嫁不出去而心理變態的老處女,那種人只適合活在沒有文明的時代。」
紀強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
「那不是剛好?亞馬遜河流域听起來蠻符合你說的條件,那你是決定帶她一起去了?」狄元起好笑地說。
不知道這個晨曦是哪里犯到他了,竟然讓紀強這個總像是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一改往常的風格,大肆地批評起她來。
「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提議,只不過我這個人沒好心到想為世界清除公害,讓這種女人跟在自己身邊,這種重責大任還是交給別人好了。」紀強一臉小生怕怕的樣子。
「那你是準備回絕晨曦當你的撰稿人了?」
「當然了!」
紀強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點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江昀急急忙忙地趕到和摯友約定的地方,一看到凌若月已經坐在位置上,她連連向抱著胸看著她的凌若月道歉。
「又是你媽?」凌若月一猜就中。
巴江昀認識也不是-天兩天的事了。江昀是一個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人,她的世界永遠是有條有理,而且一絲不苟的,這其中惟一的例外就是江昀那總是出入意外的媽。
「你知道就好,那可以原諒我嗎?你要的東西,我可是一樣不少地乖乖雙手奉上了。」江昀討好地說。
「好吧!就看在你送的書的分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地放過你一次吧!」凌若月接過江昀遞過來的書,得意地晃了兩下,然後一點也不客氣地收下。
「真是太感激你了。」江昀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
「你媽是不是又出了什麼難題給你?」凌若月好奇地問。江昀和她媽媽之間的斗法往往精彩非凡,比連續劇還好看呢!
「別說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媽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江昀揮揮手,一想到她媽媽早上跟她說的事,她就頭痛。整件事惟一讓她還能接受的只有她很欣賞那個有「幻影攝像家」之稱的男人所拍出來的照片。
那個男人所拍的照片有一股能震撼人心的力量,能夠一睹那個從不露面的著名攝影師,大概是這次事件中惟一的好處吧!
「這是當然的,你媽媽是雙子座的,雙子座是屬于風象星座,這種星座個性靈活而多變,做起事情來總是不喜歡按照牌理出牌,常常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這種人的心理怎麼會是你這個什麼事都要計劃、按著規矩一步一步做的標準金牛座的人能了解的?」凌若月就星座分析江昀和她媽媽的個性。
「規規矩矩有什麼不好?做任何事就是要一步步地來,有道是欲速則不達,做事沒有事先計劃是很容易出錯的。」江昀自我辯解地說。
「這對你這個金牛座的人來說是很正確,不過,你不能不承認,雙子座的人就是有辦法在短時間里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好好的,不是嗎?」
江昀有些不甘心地點點頭。
沒錯!她老媽就是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像變魔術一樣地把所有的事都弄得好好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江昀看了一下手表,然後拿起桌上的賬單站了起來,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對凌若月說,「說到我那個季嬙老……」
江昀的「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正走向門口的凌若月撞上了她前面突然停下來的男人,把她手上的東西都撞了一地。
「小姐,你還好嗎?」
那個男人連忙扶起凌若月,然後再幫忙把她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還她。
「我沒事。」凌若月謝過他的關心。
「小姐,這本書是你的嗎?」那個男人手中拿著的正是江昀剛剛送給凌若月的那本《末世紀神話》。
「是的!那是我的。」凌若月伸手由那個男人手中接過那本書。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紀強。
他本來正要離開,卻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便停下腳步,才會和凌若月相撞。
「紀強,發生什麼事了?」狄元起原本走在最前面,一听到身後有聲響,連忙回頭問。
「你叫紀強?」江昀訝異地說。
這世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吧!
紀強這時才發現凌若月身後的江昀,听她的聲音,明明就是剛剛叫他名字的人︰「剛剛不是你在叫我嗎?」
「我?」江昀突然會意過來,「季嬙是我媽媽。」
「紀強,你什麼時候變成人家的媽媽,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女兒?」狄元起好笑地說。
「看來,是我听錯了,不過,就看在我和你母親名字發音相同的緣分上,我勸你們一件事,像你們這樣美麗的小姐還是不要看這種書。那個作者八成是嫁不出去,心理不平衡,所以,想讓其他的人也跟她一樣,這種書可以趁早丟了。」
他的話當下讓江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不過,一向沒什麼脾氣的江昀硬是忍了下來︰「我能不能請問你一件事,你和那個攝影的紀強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我認識你嗎?還是你對攝影也有興趣?」紀強沒想到眼前的女人一下子就能把他的名字和身份連起來。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嫁不出去、心理不平衡的女人,這樣你算不算認識我呢?」江昀咬牙切齒地道,心中恨不得自己咬的正是這個膽敢侮辱她的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