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飛雲堡堡主?!」容心蕾仰著臉,瞪著跳上桌子站在她面前的莫雪鳳驚道。「阿鳳,妳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
莫雪鳳雙手插在腰側,她俯低小小的身子,一張稚氣未月兌的小臉湊近容心蕾面前。
「蕾阿姨,方才大夫也說了,只有高麗蔘可以控制大伯的病。」她伸出食指晃著,一副老氣橫秋地表情說道。「飛雲堡堡主打算娶新的夫人,蕾阿姨妳一定得去試試。只要妳當上飛雲堡的堡主夫人,別說是一打高麗蔘,就算是——」她夸張地比了一個手勢。「一屋子的高麗蔘,也絕對沒有問題。」當然,只要堡主批準。飛雲堡啥事都要經過她爹的同意,莫雪鳳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容心蕾偏著頭,模著下巴思索起來,然後她挫折地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不行?」阿鳳急著問。
「不可能。」容心蕾嘆口氣。
「為什麼不可能?」莫雪鳳大叫,她希望這次她可以自己選娘親,她不要那種成天只會神經兮兮、唉聲嘆氣、無病申吟的娘,她要蕾阿姨當她的娘。
「那些擠破頭想進飛雲堡的女人,不是富紳的女兒就是官人的女兒。」她攤攤手。「阿鳳,蕾阿姨沒什麼顯赫的家世——」雖然這也沒什麼不好,但是她可不想作白日夢。「我相信飛雲堡的堡主想要的是個能與他匹配的千金小姐……」
「不!」阿鳳激動地握拳吼道。「我不要——」……那種娘,她及時收口。
容心蕾雙手環胸,一臉困惑地瞪著她。這個阿鳳在激動什麼?
莫雪鳳深深吸一口氣,她一定要說服蕾阿姨。「阿姨,飛雲堡的堡主不會在乎他老婆的出身……」才怪!他是個老古板,依循傳統的老古板。
「哦?」這可有趣了,容心蕾挑起眉毛瞪著阿鳳。她輕描淡寫地說︰「我倒是听說他是個霸道專制的男人,還听說他當女人都是笨蛋。我想,我不適合當他的夫人。」因為她可不是笨蛋。
「不不不……」阿鳳猛力搖頭。「事實上他對他夫人好極了,他讓她放手去效她任何想做的事,他不但不專制,而且還很溫柔很親切,一點都不霸道。」不霸道才有鬼,她沉默地加上。老天原諒她不擇手段的謊話連篇。
容心蕾瞇起眼楮。「妳好象和這個堡主很熟嘛!」這太詭異了,城里根本沒多少人可以貼近行事低調神秘的飛雲堡堡主。
莫雪鳳眨眨眼楮,面不改色地從容應付。「因為我爹曾經和在堡里做事的長工很熟。他們是酒友,所以我多少也听了一些關于飛雲堡的事。」她故作鎮定。
「原來如此……」容心蕾研究著莫雪鳳,不禁嘆氣地搖搖頭。「阿鳳,妳聰明得實在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兒。」她將她從桌上抱下來放到地上。這小阿太伶俐了。
「蕾阿姨,妳到底要不要去試試?」她抓住心蕾的衫子仰著臉問,她還不放棄。「丫頭,就算我想也沒辦法,我沒有推薦函。」她捏捏她可愛的鼻子笑著說道。
沒想到莫雪鳳從襟里掏出一團縐巴巴的紙團,然後很認真地將它在桌上攤平。
「喏,這就是推薦函,我跟那長工要的。」才怪,那是她跟晏總管搶來的。
心蕾失笑地模模她的頭。「妳真積極是不?」她很感動,這個素昧平生的丫頭竟然這樣為她設想。「好吧,我會試著寫好將它送去飛雲堡,不過會不會入選可就不知道了。」她拿起推薦函,心里卻想著自己肯定不會入選的。她十分篤定,她拚不過那些富貴人家的千金。不過,她不想讓阿鳳失望。她低頭對莫雪鳳微笑著保證道︰「我一定會寫。」她看見莫雪鳳咧著嘴笑,一行貝齒閃爍著皎潔的白光。
「蕾阿姨——」她肯定道。「妳一定會入選。」一定!就算掐死晏總管她也要讓蕾阿姨入選。
容心蕾很好奇這丫頭是哪來的信心?她很感動地蹲子將阿鳳小小的身軀拉近懷里,然後合上眼,在她粉女敕的頰子上親了一口。「謝謝妳,可愛的丫頭。」
莫雪鳳怯怯害羞地微笑著躲入她溫暖的懷抱。她說她可愛,她親她,她的聲音多溫柔、多好听呀……一股暖流涌上莫雪鳳心房,這才是她要的娘,她好愛蕾阿姨,她摟住容心蕾的脖子猛親了她好幾口,逗得容心蕾哈哈大笑。
「蕾阿姨,我好喜歡妳喔。」她不好意思地說。
容心蕾捏捏她的面頰。「我也好喜歡妳。」
莫雪鳳高興極了,她枕上蕾阿姨的秀發間。好吧,要是爹膽敢不選蕾阿姨當他老婆,她就掐死爹。
此時的飛雲堡,晏總管及堡主在軒廳討論著極嚴肅的事。
莫紹擎坐在雲屏靠背椅上,他的體形將整張椅子吞沒,他佣懶地靠著椅背,然而表情卻是嚴肅冷酷的,兩道濃眉緊緊皺著。他專注地聆听晏總管說話。
晏總管駝著背拄著拐杖,他撫模著已經白透了的長長胡須,擔心道︰「看樣子莫慎還不放棄奪權,他憎恨你。當初太堡主不該只是將他驅逐,應該要斬草除根。」他說的是莫紹擎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同莫紹擎是截然不同的性情。莫慎自小憤世嫉俗,心狠手辣,不受約束。後來玷污了堡里做事的女婢,害得女婢憤而上吊自殺,因而被驅逐出孔雀城。沒想到他始終懷恨在心,曾聯同外城的土匪試圖奪下父親的政權,但卻被莫紹擎率兵擊退。
一念之仁卻縱虎歸山,如今莫慎又聯結了外邊山寨的上匪,企圖再犯孔雀城。莫慎對于登上堡主之位的長兄莫紹擎眼紅嫉妒,始終覺得父親太過偏心。
「根據今晨各處眼線的回報,他似乎勾搭了許多烏合之眾。」莫紹擎冷漠說著。「他要再犯飛雲堡一次,我便殺了他。」他已經受夠胞弟的野心和野蠻,更痛恨他種種卑鄙的手段。對于莫慎,他再了解不過,莫慎是那種想要什麼就絕對要得到的人,更是那種只會為自己著想、全然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晏總管不住地又一次提醒。「堡主,非必要萬不可現身人群之中,莫慎那叛徒恨不得您出什麼意外,好回來掌權。」
「我明白。他想殺我不是那麼容易。」他一直很謹慎,況且他對自己的能力相當自信。
「但暗箭難防。前堡主一再叮嚀您不可曝光,為的就是要保護你。听說……」
「听說我早上救了個女人是不?」他揚眉,抬起一邊嘴角。「這個阿莽倒是跟你頗貼心的嘛,啥事都向你報告。」
「奴才們只是謹遵前堡主的吩咐。」晏總管必恭必敬地拱手道。
「你放心,我沒有曝光。」想起早上那個有趣的女人,他禁不住啊現一絲笑意。然後他問晏總管。「關于新夫人的事……」
「推薦函已經堆滿書齋就等您去篩選。」他迫不及待回道。
莫紹擎不感興趣地揮揮手。「不必,由你決定。」他相信晏總管的眼光。歷任的堡夫人幾乎都由他挑選。
「是。」晏總管極有自信的應聲。「老身一定會盡力挑選出一位出色的堡夫人。」
「哈哈哈哈哈……」芳姨已經笑了足足一刻鐘了。「妳、妳、妳、妳要去選堡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嗆著了氣猛咳起來。
而芳姨的笑聲令正在幫父親擦臉的容心蕾皺眉。都怪莫雪鳳那丫頭,迫不及待地便將事情說給整問當鋪的人知道,彷佛是怕她會反悔一般,不給她有後侮的機會。
「蕾蕾啊……」容老頭躺在床上,睜大著眼楮問。「妳真的要去選堡夫人?真的嗎?」
容心蕾表情僵硬地回答︰「真的。」然後她瞪大眼楮,不敢相信地看爹爹哆嗦著將頭埋進棉被里,該死,爹在笑嗎?他竟敢?!
「容老頭,妳女兒大概被你的病折騰得腦袋變漿糊了,她是什麼出身?她想當堡夫人?哈哈哈哈……」現在她簡直笑出眼淚了,笑得前僕後仰。
容心蕾瞇起眼楮瞪著芳姨,奇怪,笑成這樣怎麼腰還不會斷掉?!她又冷冷地問蒙著棉被的爹。「你也在笑我嗎?」搞清楚,她這樣做究竟是為了誰?
容老頭連忙將臉露出來頂認真地搖頭撇清。「不,乖女兒,爹是高興。」高興女兒還會天真的發白日夢,當堡夫人?真可愛,她真樂觀的過分了。
容心蕾繃緊下顎。「有的時候會出現奇跡。」是爹說的,暗到最深處時就會看見星星。
「是是是……」他猛點頭如搗蒜。「奇跡。啊,蕾蕾……也許奇跡真的會出現。」容老頭欣慰地握住女兒的手。「妳這麼做都是為了爹爹,對吧?」他哽咽地紅了眼眶。「也許,妳的孝心會感動老天爺。妳可能真的就當上堡夫人了!」
芳姨大笑。「哈哈哈哈哈……能「入選」就是天——大——的奇跡了!妳要是能入選,我頭給妳。」她一副受不了地離開房間。這對爺倆就愛作夢,蠢到極點了。怎麼想,飛雲堡的堡主都不可能選一個開當鋪的女兒當夫人,門不當戶不對到極點了,太可笑了。她的笑聲直到她步出房外都還清晰可聞。
容心蕾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太天真了。她悶悶地坐在床沿,容老頭笑瞇瞇地同她說話。
「乖女兒,妳猜當初爹為什麼會討芳姨這樣壞的女人當老婆?」
「是啊,為什麼?」這一直是她多年的疑問。
「看走眼了……」他嘆氣道。「所以奇跡是會出現的。搞不好咱們堡主也會看走眼一次。」
她哭笑不得,看走眼?爹是在安慰她嗎,用這種比喻?她大聲嘆氣,她幫爹拉好被子。「算了……」她微笑的告訴爹。「就算沒入選我也不會失望。」意料中的事嘛,她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心中倒是很擔心爹的病情會持續惡化。
上天明鑒,奇跡出現了!
半個月後容心蕾的名字被貼在告示上,她入選了。而創造這個奇跡的不是別人,正是為達目的絕對不擇手段的莫雪鳳。
幾天前的一個夜里,當晏總管看見編號第一百二十號容心蕾的出身時,立即將她扔進被淘汰的那一大疊書函里。不過,在他離開書齋後,莫雪鳳溜了進去,將容心蕾的那一份找出來,歸到入選的那一疊里。而且她還一不做二不休,大大刪改了推薦函的內容。
把當鋪的出身劃掉,然後隨便捏造了一個官名填上去,把容心蕾改為官府千金。
當然為了順從爹的意願,她還仿照晏總管的字跡,在上面加了眉批——
此女經調查自幼身體健康,不曾害過病痛。此外性格溫順,遠近馳名。溫柔听話,秀外慧中。莫雪鳳舌忝舌忝毛筆,大大地提了一個字——優!
所以容心蕾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入選,莫名其妙到芳姨瞪著告示的眼楮差點沒掉到地上去了。那天起,芳姨每回看見容心蕾都趕緊護住自己的脖子,深怕頭會掉下來。
心蕾本是興高采烈地欲同父親分享這好消息,然而父親卻在這日病發,大夫來了好幾趟,只是搖頭嘆息。
「一定得靠高麗蔘補足他的元氣,否則,他撐不了多久,就會因肺病而虛弱致死。」
看著父親頻頻咳血,容心蕾眼眶泛紅,心痛極了。她恨芳姨自私的不肯拿出她的金子換爹的一條性命,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蕾姨……」莫雪鳳拉住蕾阿姨的手。「蕾阿姨,我听那長工說妳只要這樣做……」她低聲同蕾姨說了好長一番話。「……肯定就能當上堡夫人。」
容心蕾听完後震驚地瞪大眼楮。「但你不是說那堡主是個對夫人很體貼、很溫柔的男人,怎麼會要求他夫人……」
莫雪鳳眨眨眼楮。「唉呀!當然私底下是這樣沒錯,但台面上多少要顧及他的顏面和那些臣子的想法。听說選夫人的條件是飛雲堡歷代的鐵訓,資格就是如此,蕾阿姨,妳只要做做樣子就好。當上堡夫人就不一樣了,況且,容伯也不能再拖了。」
「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容心蕾堅決道。「阿鳳,就按妳的主意,我非當上堡夫人不可。」她不會任爹這樣痛苦下去,絕不!她下了決心,定要放手一搏。
選親的日子近了,容心蕾沒有華麗的衣裳可以穿,不過,她當然不會就被這樣一點小事給打敗,她從爹那堆滿了垃圾的倉庫里找出幾件不值錢的女衫,然後趁著一個好天氣的日子,和莫雪鳳兩人將衣服全數染成紫紅色。
莫雪鳳玩得不亦樂乎,她身上不可避免地和蕾姨一樣染上了不少墨跡。
「呀!丫頭——」心蕾蹲下來瞪著莫雪鳳大笑。「妳變成個紫人了。」那日在夕陽暖暖的余暉中,容心蕾耐心地捧著雪鳳的小臉,幫她將臉上的墨跡溫柔地擦拭干淨。
莫雪鳳笑嘻嘻地伸手模了模蕾姨的臉蛋兒。「蕾姨,妳變成了個大紅人,臉蛋兒紅撲撲地,活似涂壞了胭脂。」
「是嗎?」心蕾蒙住臉蛋。「糟糕,方才沒給客人看見吧?」
莫雪鳳笑道︰「怪不得今兒個當鋪客人很少,被妳嚇跑的。」兩人笑成一團。
隨著選親日子將近,莫雪鳳常往當鋪跑,她會著迷地趴在蕾姨的腿上,驚嘆的看她將那拼湊起來的紫紅色衣裳裁成琵琶襟雙面背心,然後她又利用剩下的衣料縫成了一件紫紅綢地鳳尾裙。跟著她還極耐心地一針針繡上金彩。其上還用了鏤花貼絹繡法,裙褶用了粉紫、白、橘紅、深藍等顏色,整套衣裳色彩斑斕,變得非常亮麗搶眼。
莫雪鳳連連發出贊嘆聲。「嘩!變得好漂亮,看不出來是那些破爛衣裳制成的!蕾姨,妳好厲害喔。」
容心蕾笑瞇瞇地模著終于制好的衫子說道︰「沒錢,就用沒錢的法子。一樣可以擁有美麗的東西,但是要動點這兒的心思。」她指指自個兒的腦袋。然後她微笑對莫雪鳳說道。「也許,大家都錯看堡主了。」她喜悅地說道。「也許他真是個很好的人,我能入選就代表他沒有那種門當戶對的陳腐思想,表示他是個很開化的男人,不是那種當女人是笨蛋的男人。」她對雪鳳點點頭。「他應該會是個很尊重女人的好丈夫,是吧?」
扒呵呵呵呵……莫雪鳳心虛地摳樞耳朵摳摳指甲。她說的那些好象都和爹爹沾不上邊,而且爹的專斷還勝過一般男人數十倍不止吶!
莫雪鳳內疚地看蕾姨一副高興的模樣,她幾乎要罪惡地吐露實話。不過——現在她是騎虎難下了,費了這麼多工夫,事情不干到底也不行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蕾姨……」她激動地說。「選親的是總管,和堡主無關。反正不論如何妳都要努力過總管那關,那老頭听說思想陳腐,所以……」
「所以我要極力、虛偽地附和他的大男人,是不?」她一臉堅決地道。「放心,妳跟蕾姨說的那些話蕾姨都放在心上,事關我爹的性命,蕾姨一定會全力以赴。既然已經入選,那麼我肯定要拿第一。」
選親之日,理當父母陪同女兒列席,然而容心蕾的父親病情惡化,所以只有繼母芳姨陪同列席。
天才剛亮,芳姨就追不及待地穿上她特別去訂制的紅色瓖金大襟衫,頭上插滿了叮叮咚咚的發簪,臉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她盛裝得好似要去選夫人的人是她,嘴上還不時愉悅地哼著小調。
容心蕾用早膳時忍不住冷冷地嘲諷她。「爹沒錢買藥吃,妳倒是有錢買衫子嘛!」
「呦!快別這麼說了,乖女兒。」她勢利地一改平時對心蕾的凶惡口氣,整張臉甜滋滋地直沖著容心蕾笑,而容心蕾只是冷冷地看她臉上的脂粉都快要掉下來了。
芳姨從懷里掏出一對簪子。「喏,就知道妳沒發飾,這樣怎麼同人家比呢?娘給妳買了一對簪子,來,我幫妳插上——」
她也不管容心蕾拚命閃躲,自個兒硬是興奮地將簪子插上去,一邊滔滔念個不停。「要是妳選上堡夫人,娘和爹一定會陪著妳住進飛雲堡,免得妳在那兒沒個熟人會被人欺負。」她才不準這丫頭獨自享福,所謂親人就是有福同享嘛!
「甭費心。」被妳欺負才真。心蕾冷淡地瞧著繼母那勢利的嘴臉,再想到早上同父親說話時,父親虛弱昏迷的模樣,她心坎一疼,胃口盡失。她扔下箸子丟了句︰「我走了。」霍地,她起身迅速往門外走,一踏出門,她即拔去發上的簪子扔到地上。
「ㄟ——等等我啊,ㄟ!蕾蕾?蕾蕾?」芳姨見狀趕緊尋著她的荷包又忙著到銅鏡前補妝,狼狽地撲出門外,著急地追著女兒。
「蕾蕾啊、蕾蕾啊?」該死,屋外已沒了她蹤跡。這臭丫頭的腳程竟然這樣快,她趕緊攔了個車夫追往飛雲堡,說什麼她也不肯錯過這個能進飛雲堡大門的光榮機會。
她催促著車夫,一邊得意地想,搞不好這臭脾氣的丫頭當真會走了狗屎運選上堡夫人,那麼……她掩住嘴竊笑,她不就成了飛雲堡堡主的岳母了,呵呵呵,真要讓人羨慕死了。
懊不容易一到飛雲堡,芳姨興匆匆地扔了車資給車夫,就往滿是人潮的飛雲堡奔去。
老早守在堡上的莫雪鳳已經嚴陣以待,開玩笑,她可不能讓這膚淺的芳姨壞了她的大計,今日的容心蕾可是大官人家的女兒。芳姨一出現啥都穿幫了。
她站在僕役背上,威風地眺望城外,當她見一名全身艷紅、瘦皮猴似地猥瑣婦人遠遠奔來,莫雪鳳嘴角微微拾起,那準是芳姨。
她朝腳下的人喊︰「就是那個紅衣服的。」
一旁僕役們領命。「是的,小姐。」旋即其中一名較年長的趴上城牆,朝下方待命的僕役大吼。「放狗——」
霎時,城門旁一群惡犬狂吠著往芳姨的方向奔去,芳姨見情況不妙,尖叫著掉頭拔腿逃命,可小腿肚上還是被咬了幾口,只見她當著眾人面前「哎哎哎哎」,叫的一路爬著竄逃回去。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莫雪鳳見她那滑稽的逃命樣,笑倒在地上,笑得都噴出了眼淚。
「什麼事笑成這樣?」有人將她一把抱起。
莫紹擎將女兒環抱胸前,他研究著女兒的表情。
「爹啊,你今早兒好嗎?」她歪著臉眼楮閃爍。
莫紹擎將女兒湊近面前,炯炯有神的眸子盯著女兒。這丫頭準是有事瞞她。他抬起一邊眉毛。「妳是不是又干了啥壞事?」
莫雪鳳立即地眼眶泛紅。「爹討厭,一大早就訓鳳兒。」她扁起嘴,只想趕快月兌身好去照應蕾姨。而且,她沒干壞事,是好事。像芳姨那樣惡毒的女人是該有人來伸張正義了。
莫紹擎知道除非抓到證據,要不想從女兒口中問出什麼,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妳一大早就召了這麼多個僕兒干麼?」
「爹——」莫雪鳳可憐兮兮地瞅著父親。「我還沒用早膳,好餓喔。」
他浮現笑意。「那正好,爹也是。走吧,爹陪妳一同用早膳。」
「不用了。」她慌張地掙月兌爹的大掌,跳下來直往梯間奔去。「我突然肚子痛,爹你先去,鳳兒隨後到。」她匆忙地溜了。
莫紹擎凝視女兒慌張的背影,然後問起一干奴僕。「小姐近日慌慌張張的在忙什麼?」
一干人面面相覷,某人回道:「說真的,堡主。咱們這些奴才向來都搞不清楚小姐在想什麼。」這是實話,莫雪鳳從來不按牌理出牌。
莫紹擎嚴肅地冶冶詢問︰「你們告訴我,今早小姐要你們做什麼?」
「要咱們放狗。」
「放狗?」他奇怪地凝起眉毛。
「咬人。」某奴才又補了一句。「要咱們放狗咬一個看起來頂三八的婦人。」
「是麼?」莫紹擎思索起來,然後他抬頭問。「那婦人呢?」
奴才們一齊指向城外。「那婦人「哎哎叫」地逃到那頭去了。」那景況可是很難忘記的。
莫紹擎于是下令。「你們去查清楚那婦人的來歷。小姐不可能無故放狗咬人,我要知道原因。必要的話,將那婦人帶來見我。」這里頭肯定有什麼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