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蝶是送走了,但寧府父子的爭執未斷。寧時鷹堅持娶白衣蝶為妻,誰來勸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而寧老爺拒絕允諾他和白衣蝶的婚事,于是父子兩人僵持著。寧老爺脾氣益發暴躁起來,成日板著臉,教丫環僕役們個個戰戰兢兢,深怕出了半點差池便免不了一陣打罵。
反觀寧時鷹,倒也不急著和爹硬踫硬,他仿佛沒事人一般。
不過,寧府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倘若蕭老爺興致一起和女兒怡紅過來用膳,那可大事不妙了。
終于這天,蕭老爺笑呵呵地帶了一堆東西過來,打算和好友一家用膳。
待一干人等入了座,怡紅笑眯眯地撿了寧時鷹身邊的位子,拉著地道︰「我和爹上京城看廠子,順便帶了一堆好吃的給你。鷹哥哥,你那麼久沒見我,可有想我?」
寧時鷹忙奢想白衣蝶,哪還惦著她?只有苦笑了。
席間寧老爺和夫人忙著和蕭老爺談京城幾宗生意之事,飯菜倒沒動多少。
寧時鷹瞧了瞧他們,悄聲對怡紅道︰「你跟我來——」
「好呀!」原來就迫不及待想和他獨處,怡紅樂得同他出了堂。
寧時鷹看她一副高興的模樣,心頭有三分不忍,但感情不能只靠同情,他咬咬牙坦白道︰「怡紅——」
「嗄?」她合情脈脈地望住心上人。
「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知道我一直很疼你的。」
她笑了。「對呀!鷹哥哥一向對我最好了。」
「可是……」寧時鷹面有難色,不知該怎樣說,她才會明白,才會將對她的傷害減至最低。
「可是什麼呀?」
「可是,那並不是愛情——」
蕭怡紅的笑凝住了。他說什麼?不是愛情?怎麼不是!她可是掏心掏肺愛他的呀!
他又說︰「怡紅,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蕭怡紅的心被擊碎了,她不敢相信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他怎麼不能娶她?這門婚事是所有長輩們都說好的呀!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對不起,怡紅——」
「為什麼不能娶我?」她雙眸含淚。「我們婚後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啊!為什麼要這麼狠的下決定?」
寧時鷹不想叫她仍存希望,他狠下心道︰「不可能的,我心里已有愛著的女人了。」
「誰?那是誰?」是誰竟敢搶她的時鷹哥哥,妒火瞬間燒焚她。
「總之,我希望你成全我們。」
她根本什麼也听不見,腦中拚命回想,然後地大聲喊出一個名字。「白衣蝶!」她雙眸恨睜。「是她!是她對不對?!那個無恥的女人!」
寧時鷹微慍斥道︰「不準你這麼說她!」
「我不答應!」她哭了。「我不要!我不準!」
「怡紅——」
「她是什麼東西?我和你認識十多年了,憑什麼她一出現就搶走你?」
「她沒搶走我,你還是我的好妹妹——」
她咆哮。「誰要當你妹妹?我是要做你妻子啊!我不準你和那個賤人成親!」
他生氣了。「怡紅,總之我不會娶你的。我若勉強娶你,心底忘不了她,反而害了你!」
「她她地!我哪點輸她?她的身分地位配得上你嗎?沒有人會同意的。」
寧時鷹堅決道︰「不管怎樣,我非她不娶。」
蕭怡紅瘋狂地恨起他的無情,更想殺了白衣蝶。「我不接受!」她沖回堂內,揪住正談正事的蕭老爺,不顧旁人都在,哭嚷道︰「爹!您要為女兒做主……」
嚇得蕭老爺忙問︰「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寧時鷹要退婚了!」
退婚?蕭老爺霎時紅脹了一張臉質問寧老爺。「這怎麼回事?」他摟著哭花了一張臉的寶貝女兒。
「這……」寧夫人低下了頭。
寧老爺揮手否認道︰「沒的事、沒的事——」
「爹呀……」蕭怡紅哭啞了嗓子。「他說要娶一個叫白衣蝶的賤人!」
「真有此事?」蕭老爺勃然大怒。
寧老爺試著力挽狂瀾。「沒事沒事,別听孩子瞎說。」
「我沒有瞎說!」寧時鷹光明磊落的走了進來,對蕭老爺的怒氣毫不畏怯。「很抱歉,我不能依爹娘的意思娶您的女兒。」
「混帳!」寧老爺氣得暴跳如雷。「你給我閉上嘴!」
蕭老爺僵著老臉,耐住性子又問一次。「寧時鷹,我問你,你說的可是認真的?」
「蕭伯父,承蒙您錯愛,但晚輩心中已有他人,而且非她不娶。」
蕭怡紅一听哭得更大聲了。
寧老爺咆哮。「我不準你娶那個姓白的。」
蚌然廳口傳來響亮一句。「誰敢不準?」
這聲音?寧老爺怔住了。
夫人也嚇得僵住身子。
一干人望過去,只見一名駝背的老婆婆,拄著拐杖,雙目銳利如鷹,雖高齡然而步伐穩健,不疾不徐踱了進來。
綁頭跟了一堆僕役尾隨。
寧時鷹宛如見到救星奔上去攙她。「師父,您終于到了。」
一見寧時鷹,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立刻笑了。
「娘……」一聲蚊鳴似的囁嚅,是青了一張臉的寧老爺。
老婆婆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位是……」蕭老爺困惑著,似曾見過。
「哦,這是我娘。」寧老爺忙介紹。
蕭老爺禮貌地招呼道︰「原來是太夫人,失敬失敬!」
太夫人唇一抿威風道︰「你也知道失敬?硬推個女兒要我孫子娶?」
「你——」蕭老爺登時一張臉黑了。
蕭怡紅惱羞成怒,哇的一聲哭得似打雷。
太夫人皺眉斥道︰「哪來的一只牛蛙,吵死了!攆出去!」
寧老爺拉住太夫人。「娘,你少說幾句——」話未說完,「咽」一聲,寧老爺頭頂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唉呀——」
寧老爺被人當三歲小阿般修理了?不會吧?!蕭老爺看得目瞪口呆。
太夫人發威了。「不肖子!叫我少說幾句?!膘帳東西!」
太夫人原為夷邦之人,帶著一身功夫遠嫁中原,自然不理漢族的規矩。她行事孤僻乖張,最厭惡虛偽之人事。
她拉住寧時鷹手腕大聲喝道︰「你們听好!我耶律綺羅的孫子高興娶誰就娶誰,誰要在那嗦嗦我可不客氣了。」
她那副凶樣倒堵了眾人之口。
只有個不長眼的蕭怡河言撞。「老太婆,你講不講理啊?時鷹哥哥本來就是要娶我的,怎麼可以說不娶就不娶?他高興了,我可不高興?!」
那剛打過人的拐杖,咻地猝然揚起,寧老爺嚇得跳起抓住。「娘……」
寧太夫人力大無比,寧老爺整個人猴子似地吊在拐杖上,她仍可以持著拐杖不放。
蕭老爺見狀,甚覺屈辱。抓了女兒,丟下氣憤的一句。「豈有此理,從此我們兩家恩斷義絕!」他拖了女兒往外走,氣得渾身顫抖。
寧時鷹欣喜若狂,和太夫人身後的丁邦使了個「成功」的眼色。
太夫人忽地扔了拐杖,寧老爺「唉喲」一聲摔在地上。
她低聲道︰「鷹兒……」
「是。」
她傲然伸出手。「扶我去房內休息。」
「是的,師父!」他笑眯眯地攙著師父,一路直說︰「走好啊!小心小心!徒兒待會兒叫廚房熬您最愛喝的蓮子湯來。走好——」
寧老爺望著他們的背影,正想發火,忽然「唉喲」一聲,他按住摔著的右臀。
寧夫人忙扶住他。「好了好了,先去躺下歇歇吧!」她扶他回廂房,一路一又忍不住笑著惡劣地學兒子的殷勤。「小心小心,走好走好!」
寧老爺氣娘。「你是嫌我還沒被那一老一少欺負夠嗎?」
寧夫人沒奈何,只有暗自偷笑,不讓寧老爺瞧見。
幾日後,一行儀隊伴著大紅花轎,敲敲打打,一晷氣洋洋地把白衣蝶自金鼎客棧給抬進了寧府。
那日,蕭府氣氛陰晦,只听見蕭怡紅怨憤的哭聲,還有蕭老爺的咒罵聲。
相較之下,白衣蝶戴著鳳冠,一身艷紅嫁衣,唇角抿著淡淡微笑,與寧時鷹行完了所有大婚儀式。
鳳冠內的她,看不見堂上寧氏夫妻僵硬的表情,她只感覺到身旁良人透來的溫暖,她也體會不到堂邊十二金釵們的不屑和妒意。
被寧時鷹保護著的白衣蝶,天真地忙著高興,完全忽略了寧府一干人的敵意,她以為自己已得到眾人的祝福。
而其實,要不是堂上另外坐了個夠分量的太夫人主婚,憑她的出身哪能入寧府的門。
拜完了堂,白衣蝶立即被人扶進洞房。
辦燭高燒著,白衣蝶坐在喜床上,慶幸自己的好運。從來婚事難以自己做主,而她竟可以如願地嫁給他。喲切如夢般美麗,令她不敢置信地發起呆來……
蚌然,她听見他的腳步聲,他來了。他推開門扉,筆直走向自己。
曾經在賭坊,他掀開她的頭蓋,嚇著了她也驚喜了她。
而這一次仍是他掀起她的頭蓋。這次,她是他的新娘。
白衣蝶含羞帶怯,仰望住他那對鷹般執著的黑眸。為什麼他那張臉、那似笑非笑的唇,總是勾住她的魂魄,教她看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特別是今晚,她竟不知所措,又羞又尷尬。
反倒是寧時鷹如平日那般自信自在。他看得出她的緊張,這和平時冷漠的她不同,他竟甚覺高興有趣。
「衣蝶……」寧時鷹溫柔地替她摘去鳳冠。「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說著,他放下她盤起的發。「記得嗎?」他忽地在她耳畔低喃。「你記得我們早是夫妻了嗎?」
白衣蝶瞬間飛紅了雙頰。
寧時鷹輕抬她下頷,問她。「為什麼臉這麼容易紅?一定是領扣扣太緊了。」他促狹她,伸手解了她領上的鴛鴦扣。
她下意識伸手阻止,小手兒卻被他緊緊抓住。
真是,她的臉紅得似胭脂,手也熱了起來。望著他的雙眸三分純真七分嬌艷,看得他眼眸深邃凜斂。
仿佛惡劣地想逗弄她似的,寧時鷹將她的手往前輕扯放上他胸口,他半命令半懇求。「幫我解了外袍。」
白衣蝶先是一怔,隨即貼著他壯闊的胸膛,柔滑的小手伴隨著胸膛起伏滑下,停在他的腰帶上。
白衣蝶仰頭看見他鼓勵的眼神,她唇一抿,下決心地低頭一扯,扯開了他的腰帶,外袍隨之松放開來。她的心跳得活似在擂鼓……
苞著,他也松開她的紅嫁衣。
「我們還沒喝交杯酒!」他說,起身去斟了兩杯酒過來,一杯遞給她。
「飲了它——」兩人的手臂纏繞,各自飲了杯中酒。白衣蝶不慣烈酒,啜了一口卻不小心灑了大半出來,濺了自己的頸子和臂膀。
她起身要拿帕子擦拭,他卻制止。接著他帶點原始的蠻橫將她輕輕推倒在喜床上。跟著,他俯身過來咬了她的頸子。
白衣蝶驚叫出聲,下一刻他吮吸她雪白的頸,吮去了濕滑的酒,也吮去了她腦中清醒的念頭。她感到他強烈的灼熱,他誘惑的挑逗帶給她刺激感。
褪去了火紅的嫁衣,曾經共度的那夜仿佛又再來臨。
斃惚中,他已褪去兩人的衣衫。在迷幻中,她迷蒙的眼看著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他的吻時而溫柔時而粗暴地啃咬她每一吋肌膚,粉紅蓓蕾在他存心的舐吻下如蜜欲滴。他存心燒融地,令她不能自抑,丟掉層層防備。他的吻、他的舌,游移在她光果的每一處,攻陷每一吋,不理她如何申吟哀求,侵略地每一個隱密的地方。
他已馴服她反抗的意志,她情不自禁配合他、迎合他。她已經不由自主臣服于他的魔力。
他威脅地逼她在那決定性的一刻、交出她的心。
蚌然,寧時鷹用他的堅挺抵著她問道︰「你愛我嗎?」
老天!她哪里還能思考?「嗄?」她昏頭昏腦,所有的神經早已繃緊……怎麼可能听清楚他問了什麼?
他又重問一次。「你愛我嗎?我要你親口對我說!」
「當然、當然愛你!」
瞬間,他狂野地進入她深處。那充實的感覺,令她驚得不禁顫栗,狂喜的淚亦奪眶而出。
在寧時鷹猛然的撞擊下,白衣蝶感到長久空虛的心房一點一點被填滿。她攀住他強壯的身軀,纏在他身上。
她知道他們已合為一體,今後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在她承受不住、繃緊的軀體將要和他一起飛上雲端時……她看見他肩後,一只飛蛾正向燭火里奔去……
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飛蛾,正撲向他這團交織的焰火。
白衣蝶和寧時鷹纏綿了一夜,睡得又香又沈,不似平日清晨便早早下了床。
寧時鷹倒比她早醒。他睜開眼,除著臂彎里熟睡的愛妻,心頭暖烘烘的。手指輕點地如雲似的睫毛、櫻桃似的唇。她的肌膚白如雪凝如脂,只可惜背上布滿丑惡的鞭痕。
想及此,他心疼地更加摟緊了她。幸而他們相遇,今後她再也不必苦熬,否則這樣一個靈秀的美人,不知還要在紅塵中受多少折磨?
寧時鷹又想起采花大盜胡群,以及照大深……只要是男人,莫不為著白衣蝶的美而動了佔有輕薄的欲念。也怪不得白衣蝶生性低調,總是孤僻地防備著人。
寧時鷹決意好好地保護她,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他正想著美好的遠景,門外丫環回報寧太夫人喚他。
寧時鷹遂下床,輕聲地命丫環守在房外,不準任何人打擾少夫人睡覺,吩咐完這才趕著去見女乃女乃。
見著了女乃女乃,他忙拉著她哄她開心。「什麼貴事,一早就喚鷹兒?」他懷壞地笑。
老女乃女乃孩子似地掐他嗔道︰「喲!舍不得拋下妻子來見女乃女乃啦?」
「師父呀!誰敢冷落您了?我該死了我!」
耶律綺羅被他的伶牙俐齒哄得呵呵大笑,又和他閑話了一會兒,問起他新娶的妻。「那白丫頭倒是長得十分靈氣,怪不得你固執地非要娶她……」別說鷹兒喜歡,她自個兒對孫兒的品味也挺滿意的。
就只有太夫人支持他,寧時鷹感嘆。「也就只有您懂得我了。」
「難不成還真任你娶了姓蕭的刁鑽貨?呸,也只有你那笨爹虛榮得只顧著「門第」之說,倒忘了人品為重。我的鷹兒聰明絕頂,也只有那白衣蝶襯得上你。」老女乃女乃流暢道︰「你自小隨興放肆,合該配上白衣蝶的清高內斂。只是……」寧太夫人忽而蹙起眉頭。
寧時鷹向來對女乃女乃識人的功夫最佩服。見她皺眉,知道必定有事,急忙問道︰「只是什麼?」
太夫人想了又想,才決定告訴他。「鷹兒,女子太美只會招惹災禍;人生得太過靈氣,易生憂愁煩悶。還有性子太孤僻自然不懂如何同人相處,更無法體會得出人心的險惡。」
「她不必體會,我只要她全心和我在一起便夠。我不要她去理會那些俗事,我可以保護她!」
「保護她?」太夫人冷笑明道︰「難道你可以整日守住她?你是神嗎?能不顧一切俗事,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還夸你聰明,一日愛上了人,也是個糊涂蛋!」
寧時鷹瞬間明白過來,擔心問道︰「師父教訓的是。但不知如何才可避掉這些困擾?」寧太夫人瞥了瞥他,繼而搖頭嘆氣。「那麼靈氣的女子,她若外表受了一分傷害,內心實就受了兩分。她那麼封閉,人家若有一分的苦,到她身上就變成兩分。這樣的人最好別遭受什麼大難,否則哪活得下來?」
「女乃女乃……」寧時鷹忽而難過起來。他很清楚一向精明的女乃女乃絕不會無端端告訴他這些事,必定其中有因由。難道衣蝶還會受什麼劫難?莫非他還不能保護好她?他生平頭一回竟莫名地感到恐懼,沒來由地心慌。「不行——我不信我拚盡全力還保護不了她!」
老女乃女乃笑了︰「她若知道有人為她這麼拚命,一生已知足了。你呀!同你爺爺當年一個樣。傻孩子!你盡避去拚命,只是記著女乃女乃一句話︰盡了力,得不到,莫強求。」
「我無法想像她不在我身旁。更不能忍受她會消失!我絕不準許。」
老夫人臉上又悲又暖地。「你爺爺不也曾這麼說?誰知那老頭倒比我先走了一步,留我在世間當個老不死的怪物!」
「誰說您是怪物來的?我還當您是個老頑童哪!」
她听了呵呵一陣笑,摟住孫子,慈藹地說︰「鷹兒,妻子女乃女乃是幫你娶到了,將來如何就看她的造化了。女乃女乃要回蒙古去,你別同任何人說,免得又被他們嗦我一陣。」
「蒙古?可是——」
「別擔心,你師父我身子健壯得很,可以照應自己。何況你爺爺去年走後,中原再無我可留戀之事。反而是蒙古老家曾是你爺爺和我相遇之地,我要回那兒重溫舊事,靜等你爺爺接我過去呢——」
女乃女乃和爺爺兩人情深意重,漢蒙聯姻曾遭受極大之阻撓,他們經歷了多次分合,爺爺還是不顧一切地把女乃女乃娶來了中原,和她廝守一生。
寧時鷹自然能體會女乃女乃想回蒙古長居的心意,也不好強留她,只能不舍地叮嚀。「切記要照顧好自己——」
「甭擔心我了,顧好你的妻子吧!」
「什麼時候動身?」
老夫人爽快道︰「待會兒就上路,你不必送了。」
「不送不送,但至少讓我陪您再多聊一會兒吧!」
祖孫二人,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
巴太夫人話別後,寧時鷹穿過花園蜇回房里,卻不見白衣蝶。
適巧冬兒帶著丫鬟來打掃房間,他遂急急問道︰「少夫人呢?」
見他著急的樣子,冬兒又妒又笑。「真是!沒見少爺這樣慌過,難不成我們會吃了少夫人不成?」
「少貧嘴了,快些告訴我!」
冬兒掀掀眼,懶懶回他。「少夫人被請去雅興堂和老爺他們用膳了。」
寧特鷹生氣了。「我出門時交代過不準任何人吵醒少夫人,怎麼還被請了過去?」
冬兒頓覺委屈。「少爺,你心也太過于寵少夫人了。老爺差人過來請,誰敢不依?再說她不懂得尊重老爺,您也該——」
「放肆!」她話未說畢,冷不防地,寧時鷹劈來一句驚嚇了她。「你以為你是誰?由得你說少夫人的不是?」
冬兒眼眶一紅,低了頭退下。何曾見少爺如此凶過?從小她們十二金釵和他一起長大,現在少夫人一來,她們登時豬狗不如了。
她真覺不平和委屈。那姓白的出身不比她們高尚多少,少爺竟娶了她,還為她不惜責罵自己。
寧時鷹見她哭了,不忍再說她什麼。「好了,冬兒,別哭了。你知道我當你們十二個姊妹像自家人。只是,少夫人剛嫁進寧府,很多事都不慣,要是連婢僕們都反著她,她如何立足?」
「我知道。」冬兒口是心非敷衍。「少爺別擔心了。」
「嗯——我過去雅興堂。」他怕爹請她過去吃飯八成沒安好心。
寧時鷹急匆匆地走了。
冬兒踢了錫椅子,又扭頭對小丫鬟斥喝。「還不快收拾好,等會兒惹少夫人不高興,少不得挨少爺罵。」她諷刺地道。「我們少夫人可禁不起半點委曲!不同我們可以隨人斥罵!」她一副氣難平的模樣,說得連小丫環也覺得少夫人惹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