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認識她!
展持翼驀地-緊黑眸,長睫掩去的眸底微綻出冷光。
看來她並沒有騙他。
原本,以為她只是說說氣話而已,以為她只不過是在激他罷了,沒想到嚴子欽真的認識她。
若是如此,豈不是代表著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家里的擺設,她身上的行頭。
沒有一個男人會對一個女人不求回報地獻上貢品的。
而那些男人心里在想什麼,同是男人的他豈會不知道?
只是,她挑人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吧?想要物質享受,想要擁有權貴地位,也不該這樣糟蹋自己。
這個男人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哪時候要歸逃詡很難說,她若是想要一張短程車票,好歹也要搭自強號吧!
真是個笨女人……
笨蛋!
一想到這里,展持翼不禁斂下眼,濃眉也不自覺地緊蹙。
嚴子欽也跟著緊蹙眉頭,不發一語地垂下眼。
總經理怎麼會突然問起曙凡的事?
難道,他已知道他和曙凡的關系?
她明明答應過他不會告訴任何人,怎麼……她要是敢砸了他的工作,看他怎麼對付她!
嚴子欽在心里暗自咒罵著,卻壓根兒沒發覺展持翼陰鷙地睇著他的神情。
「我記得你……」展持翼狀似漫不經心地道。
「嗄?」嚴子欽微顫了一下,顯露幾分慌張。
展持翼挑高眉,似笑非笑地睇著他。「嚴經理,你怎麼了?」
「沒、沒,我只是……」嚴子欽呵呵干笑,拿出手帕擦著自額間不斷冒出的冷汗。
「天氣有那麼熱嗎?」展持翼戲謔笑道,黑眸卻是萬般犀利地審視著眼前人。
斑,敢做不敢當嗎?
他有本事在外頭包養女人,卻沒膽子承認?
他到底是憑什麼能力爬到行銷經理這個職位的?
「不……」
「我記得嚴經理在三十年前結婚,生下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對吧?」
他怕嗎?他還要教他再怕一點。
鮑司明言規定不得有破壞公司形象的緋聞,一旦查獲,一律開除……
他很怕吧?
嚴子欽睇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地點點頭,卻猜不著他接下來要問什麼。
「應該快要三十周年結婚紀念日了。」瞧嚴子欽又點點頭,展持翼繼續道︰「和尊夫人的感情應該還不差吧……」
嚴子欽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地勾起笑道︰「是啊,結婚不一定是愛情的墳場,有時候是進入另一段人生,我倒覺得總經理的對象是上上之選,肯定會帶給總經理更不一樣的生活。」
「哦?」他挑眉笑得戲謔。「是這樣子嗎?不見得吧……就像我,就是我老爸在婚後,不小心對我老媽一見鐘情,不小心生下的……他的人生大致上過得還滿不錯的,但是我和我媽的生活就被搞得一團糟。」
「呃……」
不知為何,他老覺得總經理說的話意味深長,好像拐彎抹角地在跟他暗示著什麼。
是他的錯覺嗎?
可是……
「男人就算是在婚後也很難安分,不知道你認不認同我的看法?」展持翼只手托腮,魅眸微-,唇角是他一貫的慵懶笑容。
「交際應酬,或者逢場作戲……是不過分,只要別……生了私生子。」他徑自接話,純粹自嘲。
嚴子欽心頭狠狠地一震,只覺眼前一片黑暗……
說了,說了,曙凡肯定是對他說了什麼!
他早就在猜她和總經理之問有著不尋常的關系,這兩天他找她,她老是避不見面,原來是她在總經理面前參了他一本,所以現在怕得不敢見他了?
「嚴經理,你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展持翼走近他。
嚴子欽抬眼,隨即起身,往後退了幾步。「總經理,我有些不舒服,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我先走了。」話落,他徑自走了。
展持翼冷冷地睇著他離開,心頭一樣不舒坦。
沒有半點快意,心頭就像是被層層迭迭的烏雲給掩住般,教他快要不能呼吸。
敗難受,他真的很難受……他非得要找她談談不可。
原以為她該是會後悔的,她應該會來找他的,誰知道他安分地等上好幾天,卻沒得到她半點消息。
難道他在她的心中,真是那麼一文不值?
心像是破了個大洞,很澀、很痛……
他想要見她,迫不及待,沒法子再等待下去。
展持翼拿起電話正要撥號碼時,卻驀地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他微惱地將電話砸向大理石地板。
「-好歹也打給我啊!」他不禁對天咆哮。
她的手機里有他的電話號碼,她為什麼不打給他?
她真那麼想結束和他的關系?別傻了,結不結束是由他決定的。
五年前,他任由她作威作福,這可不代表五年後他還吃她那一套。
她不找他、不理睬他……
他主動出擊總可以吧!
真的結束了!
于曙凡傻愣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就連晚飯也沒半點食欲,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細細地品嘗那一份孤寂。
他走了,但是這房子里還殘留著許多屬于他的氣味,好似他還在這里,而她還無可自拔地沉溺在他惑人的豐采里。
她早就知道不妙……真是不妙啊!
五年前,她來得及懸崖勒馬,可這一回,她真是把自己一把推進地獄里啊。
她該怪誰?怪自己一時不察嗎?
天曉得他竟是個掩飾身分來報當年一掌之仇的混蛋,教她一點防備都沒有,真以為他是個小白臉……
真虧他想得到用這種法子羞辱她。
然而,真正教她心痛的不是他刻意的羞辱,而是他拐彎抹角地意指她人盡可夫……
她的清白都給他了,他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嗎?
居然還誣賴她是那種女人,簡直是個沒有人性的混蛋嘛!
斑,她不要想他,再也不想他了,反正他接近她,不過是他布好的局,等著時機成熟給她正面痛擊。如今她被擊倒了,他痛快了吧?
她也痛快了……
反正,當初她負了他,如今他傷了她,兩人算是扯平了。
如今,誰也不欠誰,這種結果……應該很好吧!
于曙凡輕輕吐了一口氣,翻了翻身子,不禁緊蹙起眉頭。
她在騙誰啊?微惱地坐起身,感覺無助的孤寂彷若驅逐不了的黑夜,好似快要將她吞噬,她慌得不知道該上哪兒去……
叮咚、叮咚──門鈴一響,于曙凡隨即彈跳起來開門,一見出現在門口的人,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而驚回她心神的是一臉怒火的嚴子欽。
「爸……」她還以為是……哇,好濃的酒味,他喝醉了嗎?
「誰是-爸?」嚴子欽大方地踏上玄關,怒瞪著她。「我由著-揮霍,-要什麼,我便給-什麼,而-卻一狀告到總經理那里,-是存心逼我去死嗎?」
若是有了緋聞,公司會立即開除他的,她會不知道嚴重性?
「我沒有。」她惱道。「八成是你自己被他套出來的吧。」
展持翼誤會了她和老爸的關系,說不定……
「我不管,反正事情是因-而起的!」嚴子欽一把掐住她的頸項,雙眼幾乎暴凸。「-威脅我,而我都照辦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于曙凡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她的父親竟然要她的命……
倘若他真是不松手,她是不是真會這樣死去?死了之後,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這麼痛苦,總算可以解月兌了?
可是、可是……她想要再見他一面,想要再瞧瞧他,她……
腦袋一片混沌,耳邊皆是刺耳的異樣聲音,然而,-那間,有道更加銳利的聲音竄進她的耳里──
「混蛋!嚴子欽,你在做什麼?」
「總經理?我……啊!」
嚴子欽話未說完,展持翼結實的一拳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鼻梁,教他當場血流如注,痛得說不出話。
「你混蛋,你居然……」展持翼眥目欲裂地瞪著他,走上前,抬起腿打算再踹他個幾腳。
要是他再遲些到這里,她是不是真要死在他的手中了?
「你不要打我爸!」于曙凡猛地回神,壓根兒不管喉頭是否還泛疼,也不管腦袋依舊恍惚得嚴重,趕緊從他背後抓住他。
「嗄?」展持翼抬起的腿還騰空著,他往後一睇。「-說什麼?」
「他是我爸!」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展持翼倏地-起黑眸,心頭的烏雲瞬間消散,雖然沒有快意,可他感覺整個人清爽多了,就連視野都廣闊了一些;只見嚴子欽捂著一口血逃出門,他也沒興致追上去把他給逮回來。
不過事情好像不太對勁。「不對,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都見過了……」瞧她微惱地松開手,他隨即反手扣住她。「難道……-是他在外頭的私生女?」
她微惱地甩開他的手,走到窗邊,不自覺地睇著外頭的路面。「不行嗎?」
「不是行不行的問題,而是我有點意外。」
「你根本就以為他是我的男人吧?」于曙凡確定父親已經走出公寓,她才回頭瞪著他,隨即又斂眼瞅著窗外。「真虧你有那麼了得的聯想力,對了,你怎麼會突地跑來?」
她沒想到他會來的……他的出現讓她嚇了一大跳。
「我想。」
「惡心。」
「我是說真的。」展持翼緩緩地走到她的身旁,順著她的視線探去。「-擔心他?」
「我擔心他?」她不禁發噱。「我擔心的是,他這樣跑了,往後不知道要怎麼坑他錢了……」
「坑?」他一愣。「-說的是……」
「我坑他有什麼不對?」她說得理直氣壯,女圭女圭般的臉上驀地出現淡淡的憤世嫉俗。「我也是他的女兒,我拿他的錢買些生活必需品有什麼不對?再者,他要是沒做錯,干嘛要怕我威脅他?」
「哦,原來-高檔的行頭是這麼來的。」不知怎地,他的心又更寬廣幾分。
今天來,還真是來對了,時機對極了。
「我的目標是想要認識他的頂頭上司,到時候就能夠百分之百地箝制他,但是,我沒有辦法一開始就認識高層,我自然得要先拉攏一些低層的人啊。」
不然,他真以為她是人盡可夫嗎?
他很快地聯想到一切。
「那-接近我大哥……」她會看上大哥是因為大哥是昱廣的總裁?
「你偷看我的電話簿?」她微惱地瞪著他。「我原本那時候是打算對展總裁……可是,我發覺我不能這麼做,因為他和總裁夫人之間的感情……」
瞧她斂眼彷若陷入沉思,他隨即將她摟得更緊。
「-為什麼沒有打電話給我?」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那是因為你一直刪除我的電話簿,到最後,你連自己的號碼也都刪掉了。」
真虧他說得出口,要不是他自己老是在那兒搞些有的沒的,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是嗎?」他撇了撇嘴,「那-就笨得不會打電話給-爸,跟他問我的電話號碼嗎?」
「我躲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問他?」
「-在躲什麼?」
「因為我猜他一定會誤會我在你面前說了什麼……」哼,還真是教她猜得分毫不差。「哼,他果真是為了他的前程而來,就說嘛,他找我肯定沒好事……」
見她倔強地垂下眼,硬是不訴苦,他不禁又摟了摟她,笑道︰「-很笨,-還有我呢,我一樣是-不二的人選。」
「哼,你不是要結婚了?」她挑高眉,對他是百分之兩百的不信任。
一個要結婚的男人了,說這些話算不算太沒人性了?
在這當頭還跑來找她……他到底要做什麼?再羞辱她一回嗎?
「對-而言,我結不結婚有分別嗎?」
「不要,我不想再和你見面了。」她蹙起眉,一臉懊惱。
「由不得-說不要,因為-肚子里應該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他的雙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腰。
「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展持翼笑得戲謔。「-可以自己算算看,看我是不是在唬。」
他可是信心滿滿,畢竟那幾天他的攻勢那麼猛烈,而且是接連數天……
原本是打算以此打擊她的,他沒想過會在這當頭變成他扭轉乾坤的一步棋。
聞言,于曙凡不禁一愣。
可不是?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已經……
「-不會想生個私生子吧。」他在她的耳邊低喃著,彷若惡魔般蠱惑人心。「再者,-未嫁,我未娶,咱們沒道理不在一起吧?」
「你要娶我?」
「難不成-不想?」
「不想。」她想也沒想地月兌口道。
「為什麼?-知道一個女人要獨自扶養小阿長大成人有多累人?我老媽是我老頭的情婦,我老媽的苦,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差一點點就犯了和老頭一樣的錯,還好、還好……還有法子補救。
「我為什麼非要生下來不可?」更何況,八字都還沒一撇耶,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誰都不能保證她現在已經懷有身孕。
「-要拿掉?」他微愕。
「不成嗎?」
「太沒有母愛了吧……」
「沒有母愛的女人所生的女兒,你說,她能有多少母愛?」她冷哼道。
「可是,就算沒有母愛……至少,換個角度想,拿這個孩子當籌碼,-好歹也能換到一筆錢,為什麼不生?」說她笨還不承認。
「你要我拿小阿當斂財的工具?」她震愕極了。
「總好過-不要他。」他涼涼地道,好似事不關己。「而且,-知道嗎?墮胎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不但母體很痛,就連剛成形的小女圭女圭都會死在夾子底下,-于心何忍?」
「你?」利誘不成改換恐嚇?
「話又說回來,我們兩個都是自由之身,又不是環境不允許而結合不了,-為什麼不為了這個孩子促成這一段良緣?」他款款柔情地看著她。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真虧他說得出口。
「是啊!」展持翼回答得理所當然。
聞言,于曙凡不禁翻了翻白眼,想走開,卻被他擒得更緊。「你!」
這個瘋子,他還打算要怎麼惡整她?
「嫁給我吧!-要是不嫁給我,我要怎麼結婚?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我負責把快樂交給。咱們好歹也同居了一段時日,我應該也帶給-不少快樂吧。」他將她攬進胸膛里。
她听著他有些失序的心跳,先是一愣,而後卻不自覺地勾起淺笑。
斑,還以為他真是很無敵、百毒不侵哩,原來他也會緊張呢!
「真虧你敢說……」她苦笑著。「天曉得你哪天會不會又拐彎抹角地說我人盡可夫呢?」
「不會,絕對不會,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可能再說出半句傷-的話,要是我再傷了-……-可以開罰單給我,我會守規矩地繳罰款的。」這一點應該會讓她很心動吧!
「罰款由我決定?」她眼楮一亮。
「嗯。」他點點頭,賴皮地將下巴蹭上她白皙的脖子。「所以……嫁給我吧。」
她挑起眉,抹在唇角的笑意瞬間褪去苦澀,帶著幾分雀躍和難以置信,思忖了半晌之後──
「我有個條件。」
她怎能那麼簡單地就放過他,他總得給她一些安全感,教她可以安心地把自己托付給他啊。
「沒問題,我馬上把他開除。」
「誰?」她一愣,她還沒說啊!
「-老頭啊。」他-眼睇著她頸項上明顯的勒痕。
王八蛋,他真是沒有留半點情,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該這麼過分,方才應該對他飽以老拳才對。
她又是一愣,過了半晌才咬牙道︰「你要是把他開除的話,往後我就不能從他身上坑東西了。」誰要這種條件?
「我可以買給。」
「不要,那是不一樣的感覺。」
他斂眼瞅著她,涼涼地道︰「戀父情結……」她剛才睇著窗外的目光,他可是壓根兒沒忽略。
「我才沒有!有戀母情結的人是你!」
「我哪里有戀母情結?」
「我又是哪里有戀父情結?」
展持翼斂眼瞅著她惡狠狠的目光,驀地將她一拐,一把拐到床上去。
「喂、喂……太卑鄙了吧。」于曙凡抗議。
「兵不厭詐,再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為了這種無聊的問題爭吵?」他將她拋上床,隨即將她強壓在下面,熱吻彷若綿綿細雨般一點一點地落在她的臉上、唇上。「倘若……-要是不要,-可以拒絕我……」
「我可以拒絕?」她嬌聲低喘著。
「要是-有本事開口的話……」他驀地張口封住她的唇,大手放肆地探入她的衣衫底下……接二連三的攻勢猛烈而霸道。
于曙凡-起水眸睇著他如焰似火般的熱情將她團團包圍,彷若要將她給吞噬焚化……
頃刻間,理智燒成了灰燼,一片片地飄遠,終至不見……
在翌日醒來之前,她根本就沒有機會開口拒絕。
可惡,她的條件還沒說,她還沒答應啊!
她的條件是,要愛她一輩子,要不然,他就得要賠上一半家產當贍養費!
可惡,居然不給她機會說……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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