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我會在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報到。」
斂眼看著皇溯衍在合約上頭蓋下印章,正式訂立合約,也付了一成的訂金和昨日的咨詢費!悲羽琉僅是禮貌性地勾笑,收下合約和訂金便想趕緊離開。
她累透了,只想趕緊回家補眠。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用這麼冷靜的態度面對他,她沒想到為了錢,自己居然可以退讓到這個地步。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是立即轉身便走,更別談咨詢不咨詢;而現在的她為了錢,除了身體,其他都可以出賣了。
「不是這樣子的吧,羽琉。」皇溯衍淡淡地說著,手托腮,慵懶而邪魅。
「什麼意思?」合約上頭不都載明了?
「我想你可能需要花一點時間了解一下皇極集團的內幕,包括集團里頭所有重要的干部,否則你要如何配合我的委托?盡避你再聰明,我也不認為你可以在明天立即進入狀況。」他修長的指頭輕輕地敲著黑亮的桌面。
「你的意思是說……」她很累耶!
因為與他這意外的重逢,昨天晚上她幾乎都沒有睡,只是心浮氣躁地躺在床上等著老天把黑幕掀開,露出薄弱的陽光。她躺得好累,現在只想睡覺。
「我替你準備了資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會客室旁的沙發坐下,好好把資料研究一下,早日進入狀況,你才能夠成為我得力的助手。」他笑得迷人,略薄的唇勾得完美,一臉的算計。
「我不能帶回去看嗎?」她挑眉睨著他特意放在辦公桌上厚得讓她頭昏腦脹的資料,她感覺自己快昏倒了。
「難道貴公司都是這樣處理客戶內部的重要資料嗎?」
事隔八年,她不再是當年的黃毛丫頭,好騙好哄,但是他也不再是八年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小憋子,耍弄把戲心機,對他而言簡單得有如囊中取物。
「當然不是。」她悶聲道,突覺盤踞在她身上的睡蟲跑掉一大半。
看來不是她的錯覺,他輕柔的話語中果真是句句帶刺帶刀,說起話來又是譏諷又是嘲弄,好像故意挑釁;不,或許該說他是明著對她挑釁,他變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那麼……」他把黃鼠狼的笑容學得入木三分。「請坐下吧。」
她恨恨地瞪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重得讓她有點踉蹌。
「小心。」他連忙站起身繞到她身旁,扶著她的肩。
「謝謝。」她連忙把他推開,刻意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點距離,盡避她覺得頭重得有點想吐,仍立刻著手處理那一堆像小山一樣高的資料。
「你的臉色不太好。」他隨即坐到她身旁,擔憂只展現在她看不見之處。「你會不會是趕著到這里來,所以沒有吃早餐?要不要我找個人去幫你買?還是你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畢竟我們已經有那麼多年沒見了。」
他把手撐在椅背上頭,側身坐在她身旁,迷人的唇停在她頸邊,滿嘴的挑釁,正等待著傻愣的獵物反撲。
「你!」
賓果,恭喜中大獎。
悲羽琉微惱地轉過臉去,孰知電光石火間,她已經來不及調整姿勢,就這麼狼狽地把唇貼到他的唇上,嚇得她瞪大眼,霎時往後退了一步,連忙退到沙發最邊沿的把手上。
他未免變得太多了!
他該不會以為在闊別八年後,他們還是情人吧?
「很高興你依舊如此熱情。」他舌忝了舌忝唇辦,笑得勾心攝魂,而黑透的魅眸更是噙著她不解的笑意,盡避只是蜻蜓點水,快得不夠讓他品嘗,卻足以讓他嘗到甜頭。這闊別八年的吻,嘗來格外鮮美。
「你這個混蛋!」她惱得再也撐不起淡漠的面具,一站起身,縴縴玉指便指著他。「你以為我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麼?我是秘書。是一個具備秘書資格,而且可以為你搜查證據的技術人員,不是你可以企圖染指的女人,請你先搞清楚!」還好她身上沒有放置任何具有殺傷力的物品,否則只怕現在的她得準備去吃免錢的牢飯。
「一百萬扮秘書,如果一千萬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委托你扮情婦?」他仿若充耳不聞,徑自評估著她的價值。
「你!」可惡,算他狠,她有點願意為了他去吃免錢的牢飯。如果他再逼她的話,相信一把小小的美工刀一樣可以奪人性命。「我是缺錢,但還沒有缺到這種地步!」可惡,別把她看扁了!
一千萬算什麼?如果她回到老爸的公司,哪怕自己沒有一千萬的身價?可她卻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而逼著她有家歸不得的人,是他和自己。
「一千五百萬。」像是與她杠上了,他全然不睬她怒不可遏的宣言。
「你!」她戰栗地勾出笑,已經把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淡漠丟到一邊,雙手狠狠地緊握成拳。「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可惡!她真想掐死他,想要撕爛他臉上蠱惑人的笑,可是……
「吵什麼?」
一道威厲的嗓音突地殺入總裁室里,化羽琉依聲望去,瞧見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正挺直著保養有道的身段站在門口,不苟言笑的麗顏顯得有點嚴肅。
「姑姑,她是我新聘請的秘書。」
頎長的身軀瞬即自沙發上站起,很自然地走到化羽琉身邊,保護意味濃厚。
「秘書?」皇馨怡挑起細長的眉,上下打量著化羽琉。「溯衍,我可真不知道你聘請秘書的要求到底是哪幾點,但是看在我眼里,她一點都不合適,請她回去吧,別耽誤她其他的求職機會。」她說得極狠、極無情,而且理所當然。
悲羽琉傻眼地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數落得如此不值,她根本還不認識她,不是嗎?這可是她畢生最大的恥辱了!
「姑姑,她……」
「很抱歉,我尚未自我介紹。」化羽琉笑嘻嘻地走到皇馨怡面前,微微彎身,從自個兒的皮包里取出數張卡。「這些是我的技術士證,如果你有疑問的話,可以私下調查,我可以保證這些證件絕對不會是偽照的。」
這些原本是打算拿來跟皇溯衍炫耀的,但到底是為了什麼心態而炫耀,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很高興總算可以證明自己並非只是一般的花瓶秘書。
長得漂亮不是她的錯,但是以她的漂亮否認她的才能,那她就有罪了!
筆馨怡微愕地盯著手中數張技能加訕的證件,隨即又揚起眉頭輕聲說︰「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我會很欣賞你,也很歡迎你成為皇極集團的一分子;但是在這間辦公室里,請帶著你的莊重扮演好你的角色。」
「那是他——」
「姑姑。」化羽琉還來不及解釋,皇溯衍已經拉著皇馨怡往門外走。「放心,你不要擔心,沒事的。」
「你要知道,你已經是個結了婚的人了,我不希望你搞些無聊的婚外情惹出風波,導致黯然下台,凡事要謹慎一點,不要節外生枝。」皇馨怡沉聲道。
而門內的化羽琉仿遭五雷轟頂似的,五髒六腑被炸得七零八落,整張熠熠生光的小臉霎時黯淡下來,錯愕地盯著門外的皇溯衍。
他沒有反駁,那他真的是結婚了?
他結婚了!
王八蛋,既然他已經結婚了,為什麼剛才還要調戲她?
原來打一開始,他就不曾愛過她,是不是?否則他怎會從未找過她,甚至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結婚了,那麼一直耿耿于懷的她豈不是像個傻子一樣?
她踉蹌地跌坐回沙發上,連想離開這里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現實是這麼可怕的,現在她真正見識到現實的殘酷了。不行,她不能再想著這件事,她不能讓他發現她是那麼在意,她必須找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否則他會看出端倪的。
「羽琉,很抱歉,因為我姑姑她……」送走皇馨怡後,皇溯衍立即走到門內跟化羽琉解釋,卻發覺她盯著資料的眉眼恢復了初見面的淡漠。
嗟,姑姑來得真不是時候,他好不容易逗得她像個人樣了,卻……
看來他得重頭再來一次。無所謂,今天不過是實習罷了,往後他多得是時間改造她,不,或許該說是把她變成原本的樣子;而在這之前,他想知道這八年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說,他也會查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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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該不該叫醒她呢?
筆溯衍輕聲落座在化羽琉身旁,睇著她伏在茶幾上睡著了,勾在唇角的笑意很溫柔、很深切,可惜她沒看見。
他斂眼睞著她果真把成堆的資料翻到最後,不禁有點意外她的轉變,真是教他另眼相看;倘若是八年前的她,絕對不可能有這一分耐心把這堆資料看完,而且這里頭還包含許多商業專用術語。
如果他沒記錯,當年她應該是報考外文系才對,而商學院則是她敬而遠之的,可為何她的轉變會如此大?這八年沒有他的日子,她恨不恨他?
她隱藏得很好,他看不太出來,但是不變的是他的心,盡避被束縛在皇極集團八年,他仍是沒有一天忘了她。
怎麼能忘?可愛的小鮑主為了他作了如此多的改變,要他如何不心動?人一旦心動了,就很難回到原點。如果沒有發生這些意外,或許他們兩個現在會過得很平凡、很簡單,但是一定會很快樂。
如今該怎麼做,才能讓一切回到原點?
看來他只能選擇捉出元凶,要爸爸放他自由。
一旦自由了,再沒有人能夠束縛他,他便能放下一切回到她身邊。爭權奪利的世界,他真的有點膩了,人的一生不該只耗在這些地方,至少這一切都不是他真正想擁有的,他要的只有她。
他的手輕柔如風地撫過她柔女敕的粉臉,盡避有些疲憊和憔悴的陰影,卻無損她醉人的美。
最誘惑他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的真,和這一份真正可以將他救出深淵的美麗。爾虞我詐的商場戰略,天天見招拆招,煩不勝煩,如果不打從源頭徹底斷絕的話,只怕這不過是人生輪回的一小部分。
他是如此希望得到她的諒解,希望可以擁她人夢。
如果把一切都告訴她的話,她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唉,倒不如讓一切順其自然吧!要他親口告訴她,倒不如讓她自己去發現,發現八年前他為何不告而別,發現這八年來,皇極集團改變了他多少。
「嗚……」化羽琉伸手揮舞著,想抓開在臉上爬行的可惡「蟲子」。
討厭,她睡得正舒服。
筆溯衍斂眼笑著,不懷好意地笑著,慢慢地跟著她伏在茶幾上頭,微勾的唇離她約有五公分的距離。
「羽琉?」他柔魅似魔地喚著。
「嗯?」她皺了皺眉,腦中還是一片混沌。是哪個不想活的家伙,居然敢在這當頭吵她?難道不知道她昨天睡得很少嗎?不對,她根本就沒有睡,一大早就把自己的房間當成伸展台,連換了數套衣服,可怕的行徑跟個花痴沒兩樣。
「羽琉,時間到了,該醒醒了。」他刻意放低嗓音,慢慢地把氣息吹到她鼻息之間。
盡避在半夢半醒之間,化羽琉仍是戒備地清醒了一些。
誰?誰會這樣叫她?好熟悉、好熟悉的聲音。
「再不起來,我就要親你-!」多甜蜜的恐嚇呀,他甚至已經蠢蠢欲動地擺出最佳狩獵姿勢,等著可愛的小兔子自動跳進他嘴里。
盡避雙眼沉重得像是灌進數十噸的水泥,而且腦袋還不是完全清醒的,但化羽琉仍是出于下意識地揮出正義的左拳。
叭,可真巧啊,不偏不倚地打中了滿腦袋邪惡思想的大野狼。
「呃……」
筆溯衍毫無心理準備地迎向小兔子毫無預警的拳頭,當場爆下柔軟的沙發,狼狽地以手捂住犯罪後被反擊的痕跡。
悲羽琉突地張開醉人水眸,眨了眨濃密如扇的眼睫,登時發覺自個兒的手背有點痛;而惺忪的眼往下探去,見到一道可憐的身影正伏在她腳邊,嚇得她登時跳了起來。
「是我。」可憐,鼻音還是很重,畢竟受重創之地正是他引以為傲的鼻梁,沒有滴下男人淚,他算是夠勇敢了。
「皇溯衍?」她斂眼盯著他。「你在那邊干什麼?」
不過是小睡片刻罷了,他干嗎躡手躡腳地晃到她身邊?這是非常危險的。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因為過失殺人而坐牢。
「我想叫醒可愛的小羽琉啊,哪知道會天外飛來一拳,還不偏不倚的。」呃,真的好痛。
「你神經病啊!」她漲紅了臉,嬌羞地轉過臉去,登時想起在昏睡之前,自己為何會如此認真地查看資料的主因,是因為听到他已經結婚的消息。
他到底想做什麼?
既然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就該安分守己一點,是不?招惹她做什麼?他覺得很好玩嗎?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她很清楚,八年前的那一天,兩人之間的聯系便已經因為一個小生命的離開而結束了。
「已經中午了,我是想請我好學不倦的秘書吃中飯,哪知道……」好冤啊!
悲羽琉睇了他一眼,發現好像凶案正是出自于她的手,只好扁了扁嘴地道歉︰「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冷靜一點,他不過是她的客戶,她只是為了錢而工作,而工作永遠是不會和感情扯上關系的,盡避有過那麼一段情,但也都已經過去了。
「我沒有怪你,只是要你陪我去吃中飯,這是秘書分內的事。」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快速地走進電梯。
「這是秘書分內的事?」她不太相信。
「有些秘書分內的事可還多得很。」他寓意深遠地道,笑得很曖昧。
即使他沒說出口,她也猜得出他的意思。
「無聊!」她啐了一口,逼迫自己無視于他的存在,把漂亮的鈔票映滿自己的眼前,她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陪你吃飯沒關系,一場飯局追加五千塊的額外津貼。」這是屬于她自己的,不用跟公司拆賬。
「好可怕的金額。」密閉的空間慢慢地往下降,而他最拿手的絕招便是把她逼到無路可退的牆角。「如果我願意再追加一百倍的價錢買——」
「皇先生,你必須記得,你買的是我的專業,而我賣的是我的技能。」她不客氣地打斷她,一張好不容易冰凍起來的粉臉又因為他簡單的三言兩語融化,進而狂燃成災。
「可我也想買你其他的技能啊!」他說得好無辜,語帶暗示。
「你!」很好,這一拳下去,保證他無臉走出皇極商業大樓,可惜的是被他接個正著。
「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的。」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事隔八年,當你再次見到我時,你會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想不到你給我的會是記熱情的鍋貼。」
「那是你罪有應得!」她怒不可遏地吼著。「你也不想想看你都已經結婚了,還處處騷擾我,我這樣對你已經算是客氣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還沒結婚,你就會給我一個擁抱?」他偏是拐著彎說話,仿佛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說的話全是個屁。「或者是讓我們兩個再次重溫舊夢?」
水眸幾乎要噴出足以融化北極冰山的火焰,化羽琉的心在胸口狂烈地跳動,有恨、有怒、有悲,還有那麼一點點想哭的情緒。「事隔八年,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要臉?你以為當你被東方集團總裁的孫女看上後,就宛若魚躍龍門了嗎?我以你為恥,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沉溺在權勢斗爭中,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婚姻為媒介!」
看了那一堆資料,她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當年皇溯衍的父親愛上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于是帶著她私奔,卻在生了皇溯衍後便過世了。一直從母姓的皇溯衍在八年前被帶回皇氏企業,正式認祖歸宗,甚至以聯婚之名挽救幾乎宣布破產的皇氏企業。
彬許八年前的事真的不能怪他,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他變了,變得教她陌生而生疏。
「你說對了一半,也猜錯了一半,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就像八年前,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你,但是到最後我終究得離開。」他仍是勾著笑,仿似不甚在乎當年的事,更不在乎自己是用婚姻鞏固現在的地位。
她看不清他的真心,但此時的他卻也不願多說。
「我不想談那些,畢竟事情都過了八年,即使當年我再愛你、再恨你,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聯系我們的只是很單純的工作關系,除此之外,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糾纏。」
她義憤填膺地吼著,淚水卻不爭氣地充塞在她多年干涸的水眸里;她羞憤欲死,卻又逃不開他的鉗制,逃不開這小小的空間。
以前的她只活在有他的世界里,但是現在的她則不。
「不,你錯了,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的糾纏可深得很。」他笑得很狂。「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們之間會從現在開始,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些年來,他學得最好的便是不擇手段地擇其所愛。
「你……」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才想要再開舌戰,孰知電梯突地劇烈搖蔽,刺眼的燈光霎時熄滅,仿佛回到了人類最原始的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地震?還是……」
「噓。」他一把抱住驚慌失措的她。「不要怕,大概是停電了,備用電待會兒便會啟動,這里很快就會亮了起來,你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你用不著害怕黑暗。」
悲羽琉愣在他懷里,任他擁緊。他還記得她怕黑?
「放開我,我已經不是小阿子了,我不怕黑。」她顫著聲倔氣地推開他,卻發覺自已被他摟得很緊,兩人之間仿佛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不,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他輕聲笑著,淡淡地牽引著厚實的胸膛,而貼在他胸膛上的化羽琉卻益發無措,眸中的淚水不知不覺地沾濕了他的名牌西裝。
沒有恨就沒有愛,沒有愛就沒有恨,然而停駐在她體內的一切到底是什麼?
她背負著巨大的十字架,忘不了自己犯下的錯,更逼迫自己不能忘,甚至逼迫自己必須正視這個錯,痛苦地活過這輩子,警惕自己曾經親手扼殺了一條尚未成形的生命,而擁著她的人是共犯。
在某些觀點上,她是恨他的;但在某些立足點上,她知道自己不該恨他。但是很多時候,人類是被情緒駕馭的生物,她沒有辦法完美地控制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恨不去愛。
因為她曾經是那麼地愛他,甚至願意為他拋去一切,又曾經是那麼地恨他,甚至在睡夢中不知親手殺了他多少次。
她不是個是非不辨的人,她知道當年的事錯不在他,算來算去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是老天讓他們有緣無分,既是如此,她是不是該拋去以往殘存在心底化不去的恨和怨?
八年了,多麼漫長的等待。她不想愛了,也不想恨了,她想讓一切回到原點,什麼都不要想,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
把愛忘了、把恨忘了,她只想過著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