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鬼啊?」陰魂不散!
席摩耶沒好氣地站在自個兒的家門口,看著為她開門,弄得一屋子誘人垂涎香味的男人,是又氣又惱、又悶又煩。
她是餓了,她也累了,但是鐘離楚煮的菜她不想吃,有他在的地方她不想待,如果他再不走,她會考慮住飯店,不!彬許她該考慮的是搬家,就不信他還能再次巧遇她。
如果還可以在異地巧遇,她就認了!
「你看過這麼帥又乖巧的鬼嗎?」鐘離楚笑著,不容置喙地拉著她進門。「餓了吧?累了吧?我煮了你最愛吃的萊,也幫你放了洗澡水,看你是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你……」疲憊地窩在沙發上,她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你干嘛要這樣伺候我?」
長這麼大,連爸媽都沒像伺候大老爺般地伺候過她,為什麼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卻願意這般仰承屈意地伺候她?
她想不通。
她想了一個下午,仍然不懂他為何不睬身邊的女人,卻偏偏挑中了她。她沒有女人味,甚至有人說她是Gay;她不會煮菜,不會服侍男人,長得又不漂亮,也沒有身材,工作又不順心,嘴又不甜,人緣也不好,他到底是圖她什麼?
算了算,她還真找不到自己的優點哩!托他的福,讓她省悟到自己居然沒有半個優點。
「因為我喜歡。」就這麼簡單,不需要理由。「看來你是想要先和我聊聊。」
也好,他已經把十克拉的鑽石項鏈擱在桌上,待會兒一道談,犯不著再跟她迂回曲折。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地方?」她不禁要問。
「我喜歡你炯炯有神的眼,給人不怒而威、不惡而嚴的氣概,還有白皙圓女敕的臉……」
「我不是指這些東西!」真是夠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怎麼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我不是指表相,而是你曾經跟我提起的涵養啊,韻味來著的,我想知道我到底有什麼內在美是自己不知道,卻反倒讓你給一眼看穿的。」
「你的良善、你的盡責、你的笑。」他要的不多。
「我良善?」殺人放火的事是沒干過,但這不代表良善吧?「你從哪里看出我的良善?」
「我曾經在你的記事本中看過幾個愛心捐款的帳號,所以那一次我們起了沖突,我會轉身離開,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倔強的態度讓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所以我想我們需要花一點時間沉澱雜亂的心情。」他索性倒了兩杯茶在她身旁坐下。
席摩耶不爭氣地別過眼,不敢看他,就怕自己又讓他看穿了什麼。「啐,那根本不算什麼,就連工作盡責也是因為我想要升遷所以才盡責的,況且每個人都會笑,笑有什麼了不起的?」
「想升遷的人不一定會盡責,而每一個人的笑容自然也不同,其他人怎麼可能擁有如你一般教我動心的笑?」他湊近她,卻不敢再輕舉妄動。「是因為你的笑讓我心動,讓我情難自遏地想要接近你。難道我讓你覺得厭惡嗎?」
懊近好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看見他濃密卷翹的眼睫輕顫著,猶如她為自己加持了一個下午卻依舊為他怦然的心。
「我不覺得厭惡啊。」有誰舍得對他厭惡?巴住他都來不及了。
只是不懂他怎會為了一抹笑而動情?她不懂一見鐘情的滋味,更不可能為了一抹笑而甘心為人作牛作馬。
而他的眼卻赤果果地蓄滿了深情,在寂靜的空間圍剿著她慌亂的心智。不成,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在不知不覺中舉白旗投降的。
苞亂在桌上抓了遙控器打開電視,隨便一點聲嫌詡會讓她覺得舒服一點。
「我想也是。」他笑彎了眼,斯文中綻現霸氣。「所以,你欠我的三個心願準備還清吧。」
「唉?」怎麼又轉到這話頭上?
「我把鑽石帶來了。」他打開放在桌上精致的盒子,乍現的鑽石展現迷人的豐采。「我欠你一個,所以你至少還要給我兩個心願,願賭服輸,別賴皮。」
她瞪著鑽石項鏈傻了眼。「我怎麼知道這是真是假?」
不可能是真的吧?他怎麼可能有錢買?就算要貸款,憑他這個窮畫家貸得到嗎?不對,說不定他真是專畫仿畫的專家,早在國外撈了一筆也說不定。
「上頭有電話和保證書,你可以打去詢問。」
瞧他信心滿滿的模樣,席摩耶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喂,你該不會是以畫仿畫維生的吧?」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不禁放聲笑著。
「不然你哪來的錢?十克拉的鑽石耶,又不是石頭!」
「鑽石也是石頭的一種。」是挺貴的,但到底有多貴,他也不知道,反正是小叔代墊的。
「但它卻是最貴的石頭!」她的心髒快要停了。
十克拉的鑽石到底值多少錢?光是一克拉再便宜也要十多萬了,那十克拉……她不會算。
「你喜歡就好。」鐘離楚的魅眼直勾著她。
「我……」什麼喜歡不喜歡?她只是想挫挫他的銳氣罷了。沒有人會討厭鑽石吧?尤其是不用錢的。「算了,你說,你到底要許什麼心願,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先不管他到底是哪里賺來的錢買的鑽石,光是看他這麼有誠意,她再賴下去就太孬了。願賭服輸,她輸得起。
「什麼都答應?」他輕揚起眉。
「呃……」說得快了些,但……「對!」
來吧!看是要殺要剮都隨他了。倘若他真是那麼喜歡她的話,就算要她的身體,她也不會拒絕;只是她的身材真的不好,他會不會要求退貨?
她羞澀地閉上眼,屏息以待,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像是蓄意逗她似的,鐘離楚緩緩地道︰「那我要你當我的模特兒。」
「嗄?」就這樣?她還以為他會要她嫁給他,再不也要玩弄她的身體。男人嘛,那個不要求回報的?要不……「是模特兒嗎?」
那豈不是要她去死?她的身體見不得人的。
「不用,因為我只畫臉。」是因為她,他才想要畫人物畫的。她八成是想歪了,可愛得緊。
「哦。」說的也是,這身體上不得台面的,還是別嚇人的好。「我還以為你會用心願逼我嫁給你,要不就是逼我……」嗯,說太多了,搞得好像她饑渴得很似的。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如果只是單方面的強迫,打一開始我就可以這麼做了。」他可不認為自己還得狼狽地使盡爛招術。
席摩耶盯著他,在那雙惑人的眼里是澄澈得看不見污濁的干淨,沒有任何雜質,只有純粹的深情。
他說的都是真的,但在宴客廳上見到的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想問也不敢問,卻憋得自己很辛苦。
「是因為你早已經有了那個女人,所以你才會這麼說的吧?」
唉,還是藏不住心思。她受不了不斷胡思亂想的自己,仿佛快要把自己給逼瘋似的。
「女人?」鐘離楚微挑眉,少頃立即明白她所指何人。「你說的是小梵,她是我的妹妹,我跟她的關系……」話未竟,他不禁放聲大笑,不是因為她問得白痴,而是她的問題之中已潛藏了一抹佔有和嫉妒,讓他知道辛苦果然沒有白費。
值得,真的值得。
「她?」不對吧!「她怎麼會是你妹妹?我記得我好像看過她,而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也有點似曾相識,有點像是電視新聞的主播……」
席摩耶茫然地盯著電視熒幕中的男人輕掀薄唇,一啟一合地報導一條新聞,接下來的畫面有些光怪陸離,比太空人登陸火星還教她震驚,只因鐘離楚出現在新聞上頭。
鐘離楚猛地轉頭,盯著自己佛多大師的身份居然被他可愛的妹婿給報導出來,突地電視台中斷了播送畫面,但已不及……
***
「小梵呢?」
砰的一聲,西聖集團總裁辦公室就這麼沒有半點尊嚴地被人踹開,來者如一陣狂戾的疾雷,不偏不倚地敲打著辦公桌前的男人。
鐘離楚一把拽起許久不見的堂弟鐘離焚,緊抿著唇,微眯起眸。
已是許久未見,再見面時該是雀躍欣喜,不該是這般戾氣橫生,但是此時此刻他哪里顧得了兄弟情分?
眼看著一切都快完成,只差那臨門一腳,孰知尉庭摩那個混蛋就這麼輕易地毀了他一個多月的辛苦。
摩耶她就快點頭了,就快心甘情願地撲到他的懷里,誰知道他的新聞早不播晚不播,偏在這當頭播。如果不讓他狠扁個兩三拳,他這一肚子氣是無處可消。
「失蹤了。」鐘離夢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辦公室里。「我比你早一步到辦公室,可是小梵已經不知道帶著那個男人躲到哪里去了。」
「是嗎?」早知道如此,他昨天晚上就該過來。鐘離楚側首問著鐘離焚。「你沒有封鎖機場巴港口嗎?」
他非逮到那個男人不可,誰來求情也沒用!
「阿楚,不需要把事情搞成這樣吧?再怎麼說,你也是很疼小梵的,犯不著像對待通緝要犯一樣地對待她吧?」鐘離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拎著衣領。
「再怎麼說小梵也是自己人,我寧可傷了自己也不會傷她;問題是尉庭摩那個小子,別想我會讓他這麼好過,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斂笑的俊容橫陳著教人駭懼的肅殺之氣。雖然鮮少動怒,但是托尉庭摩的福,他總算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讓他公布了真實身份,不是他發火的主因,但卻是他推卸不了責任的間接原因。從不以真實身份出現,是因為久而久之沿用下來的習慣,並不是刻意要如此;但問題是摩耶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尉庭摩的報導卻讓她誤以為他是掩飾身份和她玩迂回游戲。
誰會那麼無聊和一個女人玩長達個把月的游戲,卻什麼甜頭都沒嘗到?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若是往常,怕早啃得她連骨都不剩了。
倘若不是因為真的動了心,倘若不是真的動了情,他豈會這麼疼惜她?
「哎喲,干嘛像是吃了炸藥一樣?我們親兄弟這麼久沒見面了,你一沖到我辦公室,也不管我正在忙,就拖著我到阿焚這里來,我在樓下停車你也不等我,真是一點多年未見的重逢感動都沒有。」鐘離禁干笑著自門外走進來,輕輕地拉開鐘離楚揪住鐘離焚衣領的手。「大伙兒都是兄弟,別這樣嘛,難看。」
鐘離楚盯著鐘離禁半晌。「我听說是你替小梵和那個臭小子牽線的?」意思是說,是他把那個瘟神帶進鐘離家族的。
「對,沒錯,就是他。」鐘離焚連聲應道,連忙退到阿夢身後。
「喂,你也太沒義氣了吧!」鐘離禁不禁抱怨。他可是來幫他的,怎麼好像把他當成替死鬼?
「本來就是你的錯!」一想起那件事,鐘離焚不禁也一肚子火。「當初是誰跟我說只要是小梵要的就要給她,兄弟們一定會支持她來著?我就跟你說尉庭摩耶個男人不妥,你就說只要是小梵要的,就算是星星你也會上天摘下來;看看現在,阿夢和阿楚都找上門來,只剩下阿棼還沒來找我。這全都是你的錯!」
「你這混蛋,當初到底是誰擅離職守,讓我替你做了一個禮拜的白工來著?」想翻舊帳?來啊,大家一起來,誰怕誰啊?」要不是你不知道失蹤到哪里去了,小梵會跑去找那個男人?如果你沒有擅離職守,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當初幸好只有我知道,如果讓他們兩個知道,你還能活到今天?」
膘蛋,沒人性的家伙,都忘了他幫他這麼一個大忙,現在膽敢和他翻舊帳?
「可問題就是因為當初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不希望他們在一起!」不是他不尊重小梵的選擇,而是她所選擇的男人一點都不受教,而小梵卻又把鐘離家一堆內情都告訴他。
這一次只播這麼一小條,算是給鐘離家一點面子了,那個該死的扒糞主播,這一次鐵定要逼他退出新聞界不可!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砰的一聲,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霎時噤若寒蟬,側眼瞪著不曾發怒的老大哥一腳踹歪了原木辦公桌,兩人只得乖乖地閉嘴。
「我沒有興趣看你們兩個吵架,別想乘機轉移我的注意力。」鐘離楚陰鷙地瞪著他倆。「我問你,阿焚,你有沒有在第一時間封鎖所有的港口和機場?」
「我……」他哪敢說他非但沒封鎖,甚至還催促他們兩個上飛機。
「我剛才查過班機,他們兩個在昨天晚上就出境了。」一直沒開口的鐘離夢適時地講解。「如果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有人慫恿,要不然他們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內出境,然而最有可能幫助他們的人……我們心知肚明。」
有些話說得太白就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鐘離焚身上,鐘離楚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的目的地是哪里?」他側首睨著鐘離焚。
「曼徹斯特。」
「好。」他點了點頭隨即往外走。
「阿楚,你不會對小梵怎樣吧?」鐘離禁和鐘離焚不約而同地問道。
鐘離楚走到門邊停住,沒好氣地回頭瞪著他倆。「你們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看,阿夢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問題。我要對付的人是尉庭摩,即使做錯事的人是小梵,要付出代價的人還是尉庭摩!」
「但是如果你傷了尉庭摩,小梵會傷心……」
「用小梵當擋箭牌嗎?」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樣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只是他還是先回家一趟好了,想再和摩耶好好談談。
唉,她到底是在和他鬧什麼別扭呢?
不懂啊,真的是不懂。
***
席摩耶把外頭的喧嘩鎖在窗簾外,透著微微的光線睇著一直擺在她房內床頭櫃邊的畫,那是在巴黎時,鐘離楚為她繪的簡易素描。
她不懂畫,但是卻覺得他畫得極好,畫的不是她的像,反倒像極了她的心,以往不懂,現在卻突然有點開竅了,不知道是因為在他的身邊待久了,還是因為突然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使得畫的藝術價值突升才讓她懂得畫的美?
他居然就是佛多大師,是放棄鐘離家族繼承權的唯一逃兵。
她早該知道的!
斂眼瞅著畫,看著下頭落款處的簽名。在他房里待了足足三天,看著他熟練地簽上佛多大師的名,那時便覺得他的簽名和為她畫的畫一樣,她為什麼沒有發現?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曾用心地看過畫,不知道他早在給她的畫作上頭留下記號,是她自己笨得沒有發現。
她也早該明白為何放了三天假之後,經理竟意外的被開除,那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要經理負責,而是他利用身份強壓的。
知道他的名字,卻沒猜出他是鐘離家族一員,是她自己的疏忽。
可這又有什麼法子呢?她什麼都不懂,永遠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頭,沒有多余的氣力注意周遭的改變。
她從小就不斷地念書,為了實現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為了讓老爸刮目相看,所以她拼了命地念書,發了狂地啃書,孤立了自己,隔絕了朋友,到現在回過頭來,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寂寞地發出哀鳴。
在習慣他的陪伴之後,孤獨卻成了最磨人的傷害。
寂靜的空間里全是電視機傳來的聲音,抬眼盯著電視里美形的藝人,頭一次正視自己的臉確實是平凡到不行,站在他的身邊更會讓人誤以為兩人是愛人同志,這樣的她,到底要憑什麼讓他追求?
他有錢、有名、有勢、有地位,而她竟以為他是一個專畫仿畫的街頭藝術家!
他熱愛藝術,她卻滿身銅臭,他風流倜儻,她卻平凡無可,他猶如天之驕子,遠遠地霸住天際的一隅,而她卻像一堆爛泥,渺小地浸婬紅塵的谷底。兩個人是劃開空氣對望的兩隅,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闌珊地晃到客廳關上電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瞧見那一串鑽石項鏈,想伸手觸模,卻感覺太過貴重讓她觸模不得。
他像是光艷無瑕的4C鑽石,而她則是隨處可撿的無奇石頭。本質相近,價值卻是天與地,完全無法相比。
「摩耶。」
門外突地響起鐘離楚微啞的輕喚聲,松懈疲乏的神經霎時繃緊,席摩耶緊抿著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也慶幸自己剛才把電視給關了,如此一來就可以假裝她根本不在家。
「我知道你在里頭,但若是你不想為我開門也沒關系,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鐘離楚低嘆了一口氣,知道她根本在家卻不願應聲。「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是因為沒有這個習慣,並不是刻意掩飾,因為我想用平常人的方式追求你,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所謂的名和利是加諸在我身上的枷鎖,那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我要的,就像是我畫中的景象,在大自然之中生活,倘若身邊可以有個你,這一生就圓滿了。」
席摩耶斂下眸,心不再躁進,然而卻依舊沒有走向他的勇氣。
說穿了,是她自卑。
她認為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她受不了當兩個人走在一起時,身後卻有人指指點點的。但是她真的是動心了,面對如此深情卻又毫不做作的男人,誰能不動心?倘若不是因為動心,她又怎麼會想以身相許?
她又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我再了不起,也只是個人罷了,終究要歷經生老病死,和尋常人一樣會渴望一個溫暖的家庭,會想追求心愛的女人,你總不能硬是把家族的光環套在我的身上,成就了我的痛苦吧?這對我是不公平的。」得不到半點反應,他頓了頓又道︰「愛了就是愛了,我只是一個愛上你的平凡男人,希望你一定要記住。接近你是真的愛上你,只是希望你能夠心甘情願地靠近我,不用考慮到任何其他因素,只是單純地等待你為我傾心。」
席摩耶突地站起身,有股沖動,想要為他開門,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這麼需要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他的深情她看得見,他的愛意她听得見,但是具體的情愛卻是她模索不到的,甚至連她自己的別扭和過度的防備,也是她思不透的。
彬許是因為一直沒有人需要她,也沒有人會像他這般大刺刺地闖進她的生命里,放肆地咀情嚼愛、詠情嘆愛。她一直是孤單的,直到現在她才發現。
「摩耶,你的防人之心相當嚴密,讓我不用擔心你會吃上悶虧,但是你怎麼可以連我也防?這樣對我會不會太不公平?」在門口站了老半天,等不到她松懈心房,他不禁苦笑。「算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談吧。」
「你要去哪里?」話一出口,連她自個兒都感到意外。
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真沒想到他一說要離開,自己便親手毀了之前佯裝的沉默。
「因為身份曝光的關系,所以我有點事情要先處理。」他笑眯了眼,感動她對他並不是那麼的無動于衷。「怕我一去不回嗎?是不是如果我不在你的身邊,你就會覺得寂寞?」
「誰會寂寞啊?」席摩耶想也沒想地吼回去。「你快滾吧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你最好別再回來!天啊,她不是要這麼說的,只是她不習慣人家對她好,以至于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一個關心她的人;她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到底要怎麼才能平和,她不知道要怎麼做。
呆站在玄關旁,默默地等著他的回應,打算要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清楚地訴說清楚;然而,她等了一會兒,卻一直等不到他的回應。
席摩耶疑惑地走向門邊,自鑰匙孔中探去,卻見不到他頎長的身影,不禁猛地打開門,左探右探,卻始終看不到他。
他剛才真的在這里嗎?不會是她在幻听吧?
他會不會真的一走就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