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覺醒來,身旁多了個男人便罷,可怕的是,兩人居然還衣衫不整,而且他的手還擱在她的胸上……喜恩一個躍步便跳到榻前的桌上,戒備地盯著躺在榻上的男人。
「見鬼了?」司馬邀煦只手托腮,狀似優閑地側躺在床榻上。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不是上鎖了嗎?
「咱們是夫妻,你睡哪我便睡哪,有什麼不對?」他挑起濃眉。
「可是我明明上了鎖,甚至還釘了門,你怎麼可能進得來?」虧她昨逃訥奔西跑累得像條狗似的,回到房里又趕緊上鎖,再添了木板釘門,為的就是要防止他又一聲不響地竄到她房里,可誰知道她把自己搞得這麼累,他卻還是一樣可以進到她房里。
「你說的是那些東西嗎?」司馬邀煦指了指門。
她順勢看去,見著門前掉了一地零零落落的雜物,有壞掉的鎖,還有被折彎的木板。
可惡,她沒事找他回來做什麼?
這豈不是徒增自己的煩惱嗎?她的事已經夠多了,不但要裝飾整個丹岩閣,還要敲定賓客名單,還得要挑選食材,又得要……偏偏這當頭又多了個幫不了忙,卻老愛在她身旁礙手礙腳的家伙。
「你……」疲憊地嘆了一口氣,喜恩爬了爬如瀑般的長發,索性在桌上坐了下來。「你干嘛不上藏花閣?」
他不是在那兒住了兩年多?既然有心要住,他就應該多住一陣子,最好等到賞花宴時再回來,賞花宴結束就回去,然後從此長住藏花閣。反正他也不會幫她的忙,留下來只是妨凝她罷了。
像現在,他老是逼得她睡不成眠,讓她累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你求我回府的,不是嗎?」他不忘以指輕點著唇。
喜恩霎時漲紅臉。「我去你的!」混蛋,那天撞得她牙齒隱隱作痛,她可是一點都沒忘。
「姑娘家怎能口出穢語?」司馬邀煦翻坐起身,對她招了招手。「過來,替我綰發。」
她瞧了他一眼。「你不會自己弄啊?要不然你不會差人到藏花閣,隨便請兩三個花娘回來伺候你嗎?當然啦,倘若真有你中意的人,最好直接娶回府當妾,若是兩三個不夠,你就再多挑幾個,直到你——啊!」
司馬邀煦將她強壓在桌上,溫熱的唇帶著不耐和不悅,粗暴地蹂躪她的嘴。
「嗚……」可惡,又來這一套,他到底是想怎樣?
自他從藏花閣回府,天逃詡要上演一次這出戲碼,像是個急色鬼般地親吻著她,讓她的鼻息之間皆是他的氣味,耳里听的皆是他的喘息……連帶的,她也跟著暈了。
他的唇在她身上吸吮,他的手在她身上游-……
身體有點飄飄然,意識也跟著模糊,感覺體內升起一把火,但她卻不覺得難受,甚至有點享受這樣的快意。
這怎麼可以?她怎麼能夠被這毛頭小子帶著走?
趁他不備,喜恩用力推開他,想要乘機往後閃,但她都還沒來得及跳起,她的腳便被他擒住,動彈不得。
「你想怎樣?」她雙頰酡紅,氣喘不休。
吧脆把話給挑明了說,省得她天天這樣閃那樣躲,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些什麼了。
司馬邀煦斂眼瞅著她的美顏,淡聲道︰「綰發。」
「嗄?」就這樣?
司馬邀煦強自壓下幾乎快要抑止不住的欲念,回身走到軟榻,不吭一聲地坐下,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直瞅著她。「把衣衫拉整,再過來替我綰發。」話落,他立即轉開眼。
懊死,這樣的考驗會不會太過嚴苛了?
她明明就近在眼前,她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然而他卻不能允許自己貿然地佔有她!他希望她是真心想成為他的妻子……親吻她、輕撫她,不過是她狠心拋下他兩年的懲罰罷了。
喜恩飲眼瞅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忙拉上松開的衣襟和不知何時敞開的抹胸,才故作鎮靜地拿起月牙梳走到他的身旁。
綰發就綰發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清楚一點嘛,是他自己不說清楚的,況且天曉得他會不會又卑鄙地想要欺負她?
不過……他的頭發真是滑膩,上頭好似還有著一股香氣。
「你薰了什麼香料嗎?」她問道。
這味道好熟悉……她聞過,她肯定在哪兒聞過,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
「冰片,打杭州來的。」他飲下眸子,怕自己若是太過急躁的話,會把一切都搞砸了。
「是嗎?」喜恩微挑起眉,像想起什麼似的道︰「這是藏花閣的氣味,你近日去過藏花閣是嗎?」
聞言,司馬邀煦驀然回頭。「你吃味了?」
「我?」關她什麼事?「你既然去了藏花閣,為什麼不干脆待久一點,最好等到賞花宴前一日再回來?」
司馬邀煦俊爾的臉閃過一絲惱怒。「你是希望我最好都別回府了?」
她為何一直不懂他的心思?
「當然不是,這兒是你的家,我能要你別回來嗎?」就算她真的這麼希望,他也不可能如她的願。「但是……」
倏地,她跌進了他溫熱的懷里。
又來了!才剛告一段落而已,他不會又色心急起,要欺負她了吧?
「再睡一會兒吧。」他躺回軟榻,將她圈在懷里。「我困極了。」
他不想再听她說那些傷人的話,他是這麼地想她,但她卻迫不及待地想要避開他……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喜歡他?
他們分開的兩年里,他拼了命地阻止自己去找她,只為了等她發現自己的心意,希望她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然後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他等了整整兩年,她回來卻只是為了探望長樂……倘若不是他央求二哥幫忙,她絕對會在回揚州的三天內便又趕回北方。
「逃詡亮了,你困了,你自己睡,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哩。」喜恩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卻沒有掙扎,因為她很清楚,她再怎麼掙扎全都是多余的。
「等我醒來再幫你。」司馬邀煦含糊地道,側躺著將她摟進懷里。「昨兒個晚上,我一夜未眠,困得很。」
「你做賊啊你?」她啐了他一口,被壓在他的胸膛,她連想要轉身都不能。
唉,他真是會惹事,把她綁在身邊,要她怎麼做事?又不是娃兒,睡覺也要人家陪嗎?
輕嘆了一口氣,她索性也閉上眼,橫豎這幾天她也累極了,能再睡一會兒,她當然是求之不得。若是有人罵她的話,她只要把事全推到他身上便可!不過,他真是長大了,肩寬了,胸膛也厚實了,就連身上的氣味也不一樣了。他已經長得比她還高了……
「小二,給我備一間上房!」
唉到掌燈時候,喜恩快步跑進一間客棧,見店小二迎上來,不由分說地就討了一間房。
「客倌是要休息還是住宿?」
「都什麼時候了,當然是住宿。」喜恩輕啐了他一口,又道︰「順便備上熱水。」
「客倌往這邊走。」店小二不敢怠慢,領著她走上二樓東廂上房,不一會兒,又備好了一桶熱水抬入。「有什麼需要請盡避吩咐。」
「知道了。」喜恩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店小二一走,門一掩,喜恩立即走到屏風後頭,動手月兌去身上的衣衫。天啊,今兒個的天氣可真是熱,害她出了一身汗,難受極了。
「啊……好舒服……」
喜恩浸入浴桶,全身呈現淡淡的玫瑰色,就連清秀的美顏也布滿了紅暈,一副好不快活的模樣。
「嘿嘿,這一回他肯定是找不到了。」她拿起手巾輕抹著身子,將一頭長發流瀉在外,背緊靠在浴桶邊緣,再拿起手巾放在額上,讓熱水自臉上流下。
不管她到哪間商行去,他都可以找得到,當然,若是她在丹岩閣,肯定逃不過他的欺負。雖然他近兩日來,已不會老是摟著她又親又抱,但是卻老愛抱著她一塊兒入眠,讓她困擾極了。
所以,她今兒個就故意挑了間離司馬府最遠的客棧休憩,她就不相信他有本事找到這里來。
離賞花宴只剩下三天了,她當然得利用今天好好地休息,免于再被那個婬賊欺負,等過了這三天後,她可就輕松了……她是不能再回北方了,但是無所謂,待在府里也好過待在北方。
至于他,再把他趕到藏花閣去就行了!
喜恩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仿佛事情真已定案似的,壓根兒沒發現房門讓人給推開,直到有人走到屏風旁,她才驚覺房里多了個人。
「誰?」她連忙遮著身子。
擺在桌上的燭火微微晃動了下,在屏風上頭投射出一抹人影。該死!她怎麼會等到人都逼近了才發覺?全都怪司馬邀煦,都是他害她分心的!
「喜恩。」司馬邀煦側身走到屏風後頭。
喜恩霎時呆住,眨了眨大眼,不敢相信他竟會像鬼魅般地出現在她面前。
她都已經躲到這里來了,他怎麼還找得到?
「沐浴?」他挑起眉,笑得有些邪氣。「這麼好興致,居然特地到客棧沐浴?」
「退後!」見他又逼近一步,她連忙-止。「我不準你再靠過來!」
雖說燭火讓屏風給擋住了,屏風後頭一片昏暗,但昏暗歸昏暗,誰也不能保證他那雙眼瞧不見她浸在水底的身子。
「為何不準?」司馬邀煦索性拉了張椅子在浴桶邊坐下。「我是你的丈夫,沒道理不能接近你,你說是不?」
她還想逃嗎?揚州城就這麼一點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我……」喜恩微惱地扁起嘴,惱自己被他壓制得無法說出半句反駁的話。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能夠踏進這里!」
膘蛋,她待會兒非得去揪出出賣她的人不可。
「難道你不知道這間客棧是我的?」他只手托腮,黑眸毫無忌憚地睇向她浸在水中的身子。
「咦?」什麼時候的事?
「你該不會以為我一直在玩吧?」他語調輕松地問,但雙眼卻緊鎖在她身上。
「哦,我還以為你只是一直流連在藏花閣,想不到你倒還有點心思。」她輕點著頭,「不過,你現下到底在看哪里?」
色胚就是色胚,老是挑不該看的地方看。
「看你的身子。」他不諱言地道,眼楮更是從頭到尾都沒-開。
喜恩火大地掬水往他身上潑。「不準看!」可惡,他真以為她不會發火嗎?以為她打不過他,她就會乖乖地任他擺布嗎?
「為何不準?」他抹去一臉的水,起身靠近浴桶。「我是你的丈夫,你告訴我,為何我不能看?或者我該把你潑的這水,當成你邀我共浴的借口?」
「你無恥!咱們又沒有圓房,甚至沒有-過合巹酒,怎能算是夫妻?」見他愈來愈靠近,她不禁往下縮,直到下巴抵在水面上。「你走吧,我很累了,待會兒沐浴完,我就要睡了。」
「那還不簡單……」他大手一探,將她整個人從浴桶里抱起,再將她置于軟榻上。「咱們現下立即圓房,待會兒再補喝合巹酒不就得了?」
「你放手!」她死命地掙扎著,根本不管他說了什麼,只是拼命推著他、咬著他,不讓他那雙眼盯著她發燙的身子。「司馬邀煦,你再不松手的話,我真的要翻臉了!」
膘蛋,他明知道她身上未著片縷,居然還將她抱起!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耶,難道他把她當成花娘了不成?
他身上的香氣濃得教她想吐,他能不能離她遠一點?
「我偏是不松手!」司馬邀煦微火地吼著,如以往般強吻上她,粗暴地撬開她的唇,放肆地吮吻著她不知所措的羞澀,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以手指膜拜著每一寸屬于她的細膩肌膚。
「混蛋,你是把我當成了花娘不成?」她狠狠地咬上他的唇,又羞又惱地吼著,想要踹他,卻又礙于身上未著片縷。「你想要調情,你想要子嗣,可以隨便找個人替你傳宗接代,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你死了這條心吧!」
司馬邀煦猛然止住狂亂的,怒目瞪著她,任由血水自唇角汩汩滑下。「你為什麼討厭我?」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以讓她對他這麼冷淡?
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因為這件事不是現下才發生的,是在多年以前,是在十年前便如此……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或者是做了什麼惹她不快的事,讓她可以把他送去南京西冷山長達五年,甚至他學武歸來,她也對他不聞不問,到底是為了什麼?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她反問。
可不是?她家里頭窮得連吃頓白米飯都不可能,然他不同,他吃的是珍饉,穿的是綾羅綢緞,住的是大宅,像他這般的天之驕子,看在她眼里就覺得刺眼。
「你!」他皆目欲裂,俊臉陰騖得嚇人。
「我就是討厭你,壓根兒不想和你成為夫妻,更不想替你生下子嗣,我待在司馬府不過是貪圖一份安逸罷了!」她就是一個這般自私又卑鄙的人,他最好把她的真面目看清楚,再趕緊打退堂鼓,別用少爺的身分壓迫她。
司馬邀煦抿緊了唇,突然低下頭在她肩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彷若要把她給咬下一塊肉似的,隨後又立即起身離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痛得淌出淚來的喜恩怒瞪著門口,單手撫上被咬得疼痛不已的肩,睇著自己手上的血,不禁開口又罵︰「混蛋!是你要我講的,居然還咬我!」她不過是好心地讓他知道事實,他還咬她,真是痛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