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麼了?」剛跑下樓的梁昱琝被眼前的情景嚇得慌了手腳。
只見梁信雄臉色蒼白如紙地倒在大廳的沙發邊,呼吸困難地趴在地上,手腳不受控地強烈顫抖。
「藥……爸吃藥……」粱昱琝趕緊將放在裝飾櫃上的藥取下,盛了一杯水讓他和著服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世伯?」眭荸莙在一旁敏捷迅速地將束縛在他胸口的衣服敞開。
服下藥的梁信雄臉上緩慢的浮現血色,梁昱琝這才松了一口氣地將他扶到沙發上坐著。
「爸,你怎麼了?」
「昱琝,爸爸問你,你是不是和覃應情有什麼關系?」心頭的疼痛較消,梁信雄即迫不及待地詢問她。
他不想說出那個粗俗的字眼兒,因為他相信他的寶貝女兒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他相信!
「我……」梁昱琝一驚,跌坐在梁信雄身旁。她的臉色慘白,開口欲言卻又說不出口,哀求的眼神直望著眭荸莙。
「我相信你不會的,對不對?」粱信雄說什麼也不相信覃應情說的話,他根本把他當個屁!
但寶貝女兒的欲言又止,似乎是在間接地告訴他,她確實和覃應情在一起,更糟糕的是,有可能……
「世伯,你先不要激動,能不能先說是怎麼一回事?」眭荸莙為了先緩和尷尬的氣氛,于是開口轉移他的話題。
「怎麼一回事?那個渾小子竟然利用昱琝脅迫我把這次的開發案底標內定,他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是個小人……魔鬼……」一想起早上和他的對話,梁信雄的胸口又是一陣抽搐,他握緊了拳頭強忍住椎心的痛楚,轉身問著女兒︰「昱琝,你告訴爸爸,你到底有沒有和他……和他……」
他是不想這樣詢問自己的女兒,但又不能不問,她可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早就替她安排了最美好的人生,只要她乖乖地按照他的安排走,她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梁昱琝話還未出口,眼淚便先簌簌地滑落,這樣的行為看在梁信雄的眼里,他當她是默認了。
「你……」梁信雄雙手緊抓著胸前,臉色刷地慘白。「我梁信雄的女兒是知書達禮的好女孩,不是個不知羞、不知恥的壞女孩。」
「爸……」梁昱琝愧疚地不敢抬起頭來,眼淚更是瘋狂地墜落。
「你是個清白單純的閨女,你……怎會做出這種事?」逐漸老化的身軀禁不住這般急促的呼吸,粱信雄已逐漸陷入昏迷,但他又不甘心,隨即又問︰」是他逼你的對不對?」
他相信他的女兒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來,一定是那個下流無恥的人干的。
「是我自願的,不關他的事。」梁昱琝哭得像個淚人兒,卻又忍不住為心愛的人辯護。「爸……是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才會……」
「你!」梁信雄怒目皆裂,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當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給我出去……出去……」
「世伯……」一旁的眭荸莙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一時沒了頭緒,只能安撫著梁信雄。
「好,我走。」粱昱琝一改柔弱的嬌女敕模樣,站起身,抹掉臉上的斑斑淚痕。
「我會找他問個清楚。」
「你……」梁信雄霎時換不過氣,隨即暈厥了過去。
「世伯!」眭荸莙一手測著他的脈搏,另一手則壓在他的左胸上,「昱琝,你瘋了,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荸莙,爸爸就麻煩你了。」梁昱琝緩緩地退至大門邊。「我待會就回來。」她隨即像只自由的鳥兒往外飛翔。
「昱琝,世伯必須要送醫,你……」她的聲音不夠洪亮,喚不回自由飛去的鳥兒,她也只好頹喪地停止呼喚,喃喃低語︰」昱琝,你這種作為,只會讓我瞧不起你!」
「應情……」
沉醉在數據變化上的覃應情不用抬頭,憑著那柔細的嗓音和門外的嘈雜聲,便能準確地猜出來者是誰。
「你先出去。」覃應情對著門外一副愧色的助理秘書,給于鼓勵和諒解的笑容,隨即正眼瞧著氣喘吁吁的梁昱琝。
「由此可見,你和你父親絕對是血緣至親,才會和他一樣不懂得基本禮儀。」
覃應情的眼冷峻刻薄得傷人。
「我……想見你。」梁昱琝怯怯地說出她的渴望。
「這麼急著想上我的床?你算是我見過最熱情的女人。」他的眼不帶情感地瞟過她的身子,隨即又將視線停留在電腦上的數據。「你比個廉價**還不如。」
卑才一出口,沒來由的胸口一股沉悶的漲痛,他言不由衷的謊言,像把雙刀的劍,劃傷了她,也割傷了自己。
「是暖床的**也好,是可以利用的籌碼也罷,我只是想愛你,只是希望你的心中能夠有個小小的地方給我,我就很滿足了。」梁昱琝像只搖尾乞憐的狗兒,乞求他的施舍。
覃應情心頭一震,怒火繚繞全身,無一處不遭焚燒。
她為什麼總是這麼卑微,為什麼她的愛不能再霸道一點,如此怯懦的只敢要求伴在他的身旁?這算是愛嗎?
他需要的是一個似火燃野的女人,能夠用最美麗的情感佔據他極度渴望的心,能夠用最霸氣的愛戀禁錮他不安定的靈魂!
不是她,她所給予的不是他所想要的。他確實可以感覺到她火烈的情感,但他厭惡這其中的懦弱。
不懂,他真的不懂。愛一個人應該會渴望絕對的佔有,但她不會。
他原本的計劃是希望她哭的,喜歡她為他掉落串串淚鑽,而從中得到應有的快感。
但他竟該死的不快樂,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覺得不舍,像是被人揪緊了心,感覺到心頭怦怦直跳。
他多不願承認完美無缺的他有著—顆弧寂落寞的心,更不願讓人知道,他有多渴求有個愛他的人和他禍福相依。
他是個蠻橫自私的利己主義者,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多做;但他內心卻向往一段再平常不過的平凡愛情,有孩子、有妻子,有他最愛的人和他組成一個溫暖的家。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可成為一個平常的凡夫俗子,簡單平凡地度過一生;但現在的他已不再奢求這種夢想。
只因他感覺到被背叛!她若真的愛他,又豈會當著他的面和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親密相挽!
他不會再相信她說的話,他絕不會原諒一個背叛他的女人!
「好,我會在我的心上刻上你的名字,因為你是一個少見的厚顏女子,我一定會記得你!」覃應情越想越怒,雙手一拉,將梁昱琝拉入懷里,讓她趴在他的辦公桌上……
覃應情抽回身子,沒有回頭便不假思索地拿起桌上的鍵盤往後砸去,再趕緊月兌下西裝外套蓋住梁昱琝的下半身。
「你拿鍵盤砸我?」辛震天一手撥開迎面而來的鍵盤,兩眼瞠得圓大,齜牙咧嘴地看著他。
「你先回去。」覃應情面不改色,宛如剛才的狂亂迷情只是一場夢般自若,睥睨高傲地吩咐梁昱琝。
梁昱琝站起身低垂著螓首,走至門口,辛震天一下子便認出來了。」你不是梁昱琝嗎?」雖然他不是很確定她是不是那個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女子,但實在是像極了。
「她不是,她是我從街上找來的廉價**,你想不想玩玩看?挺好玩的。」覃應情半挑起眉,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他優雅地打開抽屜,從里頭拿出皮夾順手抽出幾張大鈔,走過辛震天的身旁,塞進梁昱琝的手里。「這是你的報酬。」
他不能讓別人認出她是梁昱琝,這樣會對她的名譽大打折扣,所以他想了一個最差勁的辦法,如果她不懂他是想保護她的用意……他也只好認了。
梁昱琝嘴角勉強扯起一個令人心碎的笑容。「不用了,是我纏著覃先生的。」隨即轉身離去。
覃應言又止,卻也只能硬逼著自己在辛震天的古怪凝視下,吞下想追出去的。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居然連門也沒鎖。」剩下兩個人的空間里,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悶。
「你沒事又跑回來干嘛?」覃應情不耐煩地點起一根煙,神情不悅地看著辛震天。」你剛才看見了多少?」
「哦……一點點……」從來沒看過神色如此不佳的覃應情,辛震天不覺遲疑了會兒,實話實說。
「下次進門前,請記得敲門的基本禮儀。」覃應情一改平日的吊兒郎當,兩眼不滿地射出兩道寒光。
「我敲了,是你沒听見。」對于他突來的怒氣,辛震天很難理解,總覺得他這樣像換了個人似的。「別在公司里為所欲為。」
「再怎麼為所欲為,我也是先搞定了正事,才有余力做其它事。」覃應情倚在桌邊,透過手中的煙霧彌漫,讓辛震天背脊升起一股涼意。
「你回公司是有什麼要事嗎?」覃應情捻熄手中的煙,隨即再點上一根。
「是啊,我都忘了。」他湊近覃應情的身旁。「我剛剛在我弟弟那里听到方驥雨說,長宇集團總裁梁信雄在不久前被送進他任職的醫院里,而且經過沒多久便宣布不治死亡了。」
初聞這件事,覃應情緊抿著嘴,雙眉擰緊,一臉的錯愕和不敢置信,心中有著難喻的痛楚。
看了看覃應情詭譎難辨的神情,辛震天越看越毛,心中不寒而栗,仿佛自己搞砸了他很重要的一件事似的,于是他轉身走出秘書室。
覃應天將視線調到窗外,極其眷戀的看著窗外的絢麗彩霞;不知是不是煙霧太過燻人,竟讓他刺痛的雙眼淌下酸澀且睽違已久的淚。
「昱琝,你會恨我嗎?」他問著滿窗彩霞,彩霞卻笑而不語。
翌日一早,覃應情急忙前往長宇企業。
「歡迎你的大駕光臨。」梁信義笑眯的小眼楮,彷佛透露著狂喜的消息,一看到覃應情,他真是感激得幾乎五體投地。
「今天這麼開心?」覃應情不著痕跡地刺探軍情。
梁信義令人作嘔的老鼠眼不住地閃爍著,厚厚的嘴唇笑得露出黑黃的牙。」咱們明眼人不說暗話,相信你應該也知道我大哥過世的事情吧?」
「那又如何?」覃應情扯起淡漠的笑。
「這樣子的話,我就可以大膽地接收長宇企業,而你說的那個建議我也會接受,不只是如此,我還可以把長宇百分之十五的股利贈與你,表示我的誠心和往後的友好合作。」粱信義說得口沬橫飛,仿佛他真的已經掌握了長宇。
「你確定粱信雄的遺囑內容了嗎?」他實在不想潑他冷水,但在這條狡黠的大路上,肯定是要看得仔細才能做得長久。
「那當然。我真慶幸我大哥在我偷改遺囑之後就過世,否則這龐大的事業落在昱琝這小女孩的手里還得了。」梁信義不屑地說著他對于他大哥的錯誤抉擇,心里頭恨恨地咒罵著。
「是嗎?那麼你開給我的條件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言下之意,原本的繼承者應該是梁昱琝。
真是有了利益、沒了兄弟,覃應情算是佩服梁信義竟然是如此狂喜地看待自己親大哥的死訊。
粱信義歡喜地拿出一份他早就準備好的合約書和股份轉讓書,帶著佞笑遞給覃應情。
覃應情看著手中的白紙黑字,心里對粱信義的作為唾棄了干萬遍,這老小子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老奸巨滑!
正當他看清手中的文件,正欲開口詢問梁昱琝的事情時,孰知卻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那個和梁昱琝深情相挽的男子,一進來劈頭就問著︰「爸,大伯的追悼會還沒舉行,你就要把昱琝送到國外去?」
他的口氣听起來極為忿忿不平,只見梁信義對他便了個眼色,隨後又一臉諂媚的對覃應情說︰」真是讓你笑話了,這是我的兒子。」
他是這老小子的兒子,那麼他和梁昱琝就是堂兄妹嘍?覃應情心中一驚,難道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誤會?
一意識到這個可能性,覃應情的呼吸也跟著沉重起來。「你說昱琝去哪了?」他必須找她問個清楚。
「是這樣的。」梁信義擋在兒子面前,不讓他把話說出來。「昱琝她受不了我大哥突然的過世,哭得柔腸寸斷、欲罷不能。所以我就安排她到國外留學讓她學習她最喜歡的舞蹈。」
字面上的意思是真實的,可是梁信義可不是打從心里這樣對待她的。說穿了,不過是想把她趕出這里,免得礙他的眼。
覃應情不可能相信他的說法,一雙陰譎的眼看得梁信義冷汗直流,全身不住地打著哆嗦。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她在美國的地址,我還可以給你她今天啟程的班機時間。」話一說完,梁信義果真迅速地在一張白紙上寫下潦草的字。
他知道覃應情和梁昱琝之間有所關聯,只是他沒猜到梁昱琝這個小丫頭這麼有魅力,竟然能夠牽動這個冷血男子的心。
覃應情接過寫得密密麻麻的紙,旋即離開長宇集團,駕著車奔馳在寬敞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