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醫院中一如往常般人來人往。
一道人影狀似漫不經心的隨著人群走進醫院,緩緩朝某間病房走去。
雖然先前失敗幾次,但這次他不會再失誤了。
把那女人撞傷後,他一直打听不到她住的醫院,好不容易剛剛才探听到一點消息,他便急急趕來了。
這次他絕對要讓那個女人從此消失在這世界上。
男人搖搖蔽晃的走著,一個不小心,便跟迎面而來的路人撞個正著。
「走路不看路啊!」他凶狠的瞪了路人一眼,完全沒想到是自己走路不穩,硬是撞上別人的。
對方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匆匆走避。
他那呆滯的眼神及發顫的手,怎麼也不像是個神志正常的人。
「512……513,就是這間了。」楊堯海開心的大聲嚷嚷,混亂的腦子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要低調些。
他用力推門走入,跌跌撞撞的朝病床上沖了過去,自口袋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狠狠朝隆起的杯子刺入。
杯中的棉絮隨著他刀子的起落四散,在空中如雪般飄落。
他猙獰的笑著,享受復仇的快意。
楊如芳既然想斷了他的生路,他絕對會要她付出代價!
「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婊子,以為改姓楊就真能變成楊家人了?」他神色狂亂的道︰「去死吧!」
「這樣就想殺人,你也未免太莽撞了點。」一道冷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令楊堯海大吃一驚。
唉,還以為他能想出什麼厲害一點的伎倆呢!沒想到居然真麼的不入流,就連自己砍的是什麼都不曉得。
「他大概是狗急跳牆了吧!」羅如希自浴室走出,搖頭嘆息。「枉費我們還這麼緊張兮兮,如臨大敵。」
可憐喔!看他抖成那個樣子,八成是毒癮發作了。
楊堯海回過頭,瞧見自己身後站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竟是他此行欲除去的楊如芳?!
被毒品腐蝕的腦袋一時間無法理解,為何原該躺在廠商被他刺死的女人,這會兒竟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只能傻傻的看著兩人。
「你要不要掀開被子,看看你剛殺的是什麼?」見他石化原地,羅如希好心提示。
毒品害人不淺啊!竟讓一個好手好腳的富家公子變成這副德行。
楊堯海呆愣地回過頭,拉開被他刺得破破爛爛的棉被,發現里頭竟是一只大型的熊熊布偶!
「你們騙我!」他轉頭怒吼。
「騙你?我們騙你什麼?」羅如希冷笑。「又涔告訴你病床上躺的是誰,也沒人叫你拿刀去刺它。」
自己蠢關她們何事?
「我要殺了你!」他揚刀朝羅如希沖了過去。
她往旁邊閃過,順便伸腳一勾。
「砰」的一聲,步履蹣跚的男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真是日子過得太好,反應才會這麼遲鈍。」羅如希撿起掉在一旁的彈簧刀,不屑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
居然想對姊姊不利,就別怪她們設計他啦!
從高中時期就開始打工養自己,她做過太多工作,力氣和應變能力都不是一般女生比得上的,何況只是對付個毒蟲。
「楊堯海,要不是你做得太過分,我本來不想趕盡殺絕的。」楊如芳低頭看著他。「楊氏若交給你這種人管理,不出幾年就會敗光。」
楊如芳在這孟子的細心調養下,氣色比先前好了很多,其實已經可以出院了,之所以還留在醫院,便是為了引殺人凶手上門。
突然,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急急奔來,峽谷個女人一怔,才回過頭,就看到一個神情焦慮的男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小希,听說楊堯海跑來想對你們……」男人的話在看到房內的景象後倏地停住。
這是怎麼回事?楊堯深錯愕不已。
楊堯海茫然的趴在地上,而兩個女人則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在他接到通知,說楊堯海跑來找楊如芳後,他便心急如焚的飛車趕了過來——當然,他關心的是他的小希的安危。
原以為會見到兩個女人被脅持之類的畫面,沒想到倒在地上的居然是楊堯海。
「呃……嗨,堯深。」羅如希一看到他,囂張的氣焰頓時消散,心虛的躲到姊姊身後。
「你們似乎過得挺好的嘛!」他的語氣轉冷。
懊到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出現是不是壞了某些人的興致呀!
「還可以啦,呵呵!」羅如希笑得很尷尬。「就……剛好有訪客來啊!」
糟糕糟糕,堯深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這件事她和姊姊本來想私下解決的說。
「看得出來你們的待客之道還不錯。」楊堯深敝向正在哀哀叫的堂哥。
「哪里哪里。」過獎了。
確定沒有危險後,楊堯深漸漸冷靜下來,精明的腦袋開始運轉,沒多久就得到結論。
他看了看一旁的楊如芳。「你在這間醫院的事,該不會是你自己找人說出去的吧?」
他記得這件事明明很保密的。
「效果不錯吧?雖然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們凶手是誰,但我們還是查到啦!」羅如希笑嘻嘻的說著。「斷了楊堯海的財路,讓他請不起殺手買不起毒品,再透露一下姊姊住的病房號碼,他就真的呆呆跑來了。」
她心情心得不得了,渾然未覺某人正冒著火,她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越沉一分。
「效果不錯?」瞪著那個笑得很燦爛的女人,楊堯深大步朝她走去,途中順便狠踩了正換氣著要爬起來的男人一腳。「你們居然單獨面對一個喪失理智的大男人,是嫌命太長嗎?」
她到底以為他是為什麼不告訴她們真凶是誰啊?就是怕她們冒險,找人算賬卻把小命都玩掉了。
是,自從他知道小希的姊姊是楊如芳後,便猜到那場差點置她于死地的車禍是楊家人干的。
他費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查到是哪個堂哥下的手,打算自己搞定這件事,結果他的苦惱還是白費了。
懊吧!是他太小看楊如芳,忘了她的聰明才智不在他之下,既然他都能查到凶手是誰了,她又怎麼會查不到?
所以才會搞出這種局面。
「哎,反正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嗎?」羅如希縮了縮肩膀。
「這方法明明就很好。」
是他太過操心了啦!
懊?好個頭!楊堯深覺得頭更痛了。
「跟我走。」他忽然捉起羅如希的手。
要是再繼續讓小希和她姊姊在一起,他的壽命絕對會縮短十年。
「啊?」羅如希呆了呆。
他拉著她朝門外走去,經過還不忘再路踢楊堯海一腳,引得男人發出一陣難听的哀號聲。
「這家伙你就自己想辦法吧。」他沒好氣的對著楊如芳道。
先前因為小希的關系,他還會稍稍關心一下楊如芳,但他現在發現,根本不需要為這個精明過頭的女人擔心什麼。
只要她不帶壞小希,他就謝天謝地了。
「你要帶我去哪?」被拖著走的女人驚呼。
「哪里都行。」只要遠離那個愛制造危險的女人就好。
「堯深,你在生氣啊?」她小心的問著。
真高興她看出來了。
楊如芳可真夠狠的,拿了他的股份後,非但不肯讓他離開原本的職位,甚至還準備把應該由他堂哥經營的子公司也丟給他,害他就算不用對付楊家人,工作量也是有增無減。
再中上今天楊堯海的事,他實在應該盡速將小希與這個極度危險的女人隔離。
「你生氣……是因為擔心我?」羅如希不死心的再問,一抹笑意偷偷爬上唇畔。
他抿唇不語,只是握緊她的手,怕自己的步伐太大,她跟得吃力,悄悄放慢了速度。
「堯深。」她放柔聲音,繼續喚道。
「干嘛?」明明還在氣頭上不想跟她說話的,可他的聲音卻違背了主人的意志,直覺回應。
「我不是柔弱得需要保護的花朵,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們姊妹倆過去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這對她們來說根本是小Case。
「我只看到兩個赤手空拳就妄想對付一個大男人的笨女人。」他忽然覺得看牢她比對付商場上的敵人還累。
「咳,其實……」她模了模鼻子。「姊姊有讓人在他喝的飲料里下了藥,所以他傷不了我們的。
那藥的分量不多,不至于令他到不了醫院,可卻會讓他使不出力氣。
「下藥?」他猛地回過頭。「你們對他下藥?」
羅如希眨了眨眼,「啊,這方法很棒哦!姊姊收買了他的部屬,讓他的部屬在他的酒里下了藥,再告訴他姊姊在這晨……「
呃,這計劃明明就還不錯啊,他為什麼是那種臉色?
「算她狠。」楊堯深突然慶幸跟楊如芳不是敵人。
「所以我說很安全的嘛,你真的不用擔心啦!」她拍拍他的胸口。
安全?他可一點都不覺得。
「提醒我,別再讓你接近楊如芳了。」那女人根本就是危險分子,居然連下藥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堯深!」她抗議。「她是我姊姊,世界上跟我最親的親人,你不能阻止我和她見面。」
最親的親人?這名詞讓他的臉色再沉幾分。
他討厭有人比他跟小希更親密,即使那是不容否認的血緣關系,他覺得自己應該盡快改變這件事才對。
「還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羅如希在兩人走出醫院時,忍不住以問了一閃。
「戶政事務所。」他已經受夠了。
「嗄?」去那里做啥?
「登記。」越快越好。
「登、登記?」她腦筋完全轉不過來。
「登記結婚。」好讓他變成她最親的親人。
羅如希倒抽了口氣。「你說……結婚?我們兩個?」
「不然呢?」她想都別想跟別的男人結婚。
「可是,可是……哪有人這樣的啦?」沒鮮花沒戒指沒求婚,就想拐她去登記結婚?
她瞠大了眼楮,他連那簡單的三個字都沒跟她說耶!
「你不願意啊?」他看了她一眼,狀似漫不經心的道︰「我可是很想把我的所有財產交給我的妻子管理。」
他是將手中楊氏集團的股份都給了楊如芳沒錯,但他的身家財產可不只那些股票而已。
「你……」好,很好,算他厲害,專踩她弱點。
羅如希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腦子里正亂七八糟的揣測著他所謂的「所有財產」會有多少。
可惡,她覺得自己早晚會被錢砸死。
只是,她雖然很愛錢沒錯,也知道這是他寵她的方式,但每次都來這招還是讓她有點火大。
彬許戀愛中的女人真的會變呆吧!她多希望他能花點心思和創意在她身上,而不是只送她最愛的錢。
就算很愚蠢也好,至少讓她感受到他的用心。
瞧她一臉不甘願的模樣,楊堯深笑了。「小希。」
「干嘛?」她氣嘟著嘴,又想記恨又忍不住為那些白花花的錢心動。
他瞧著她,眼底有著與剛才不同的認真。「雖然這次匆忙趕來見你,事出突然我沒有準備,不過想娶你卻不是臨時起意。」
「用說的當然容易。」她偏過頭,不領情。
斑,她有那麼好哄的嗎?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所以我有準備。」
他拿出一只紫紅色的小絨盒,放在她手心上。
「這……是什麼?」看著那只漂亮的絨盒,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很想打開證實自己的猜測,卻又怕這只是他的一個玩笑。
「打開來看看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輕笑。「先說好,這東西雖然價值不菲,但你可不許把它拿去換錢。」
「我、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會把你送的東西拿去賣掉。」
他把她當成什麼呀?
她小心翼翼的、帶著虔敬的心打開了小絨盒。
一枚典雅璀璨的粉色鑽戒靜靜躺在盒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敗美,真的很美。
鑽石本身並不大,但那精細的車工一看就知道是極品,指環上雕著繁復的花樣,襯托著切割成花朵的鑽石,指環內圈還刻著她的名。
一株名為永恆的花朵……
雖然說錢對他而言從來就不是問題,但要找到如此精美的鑽戒,不管是粉鑽本身抑或是雕工,想來都得費一番工夫。
「這樣式你還喜歡嗎?」他將鑽戒自盒中取出,拉起她的手戴上。
「嗯。」她太過震憾,只能發出極弱的聲音。「很漂亮。」
但她看到的其實不是那枚鑽戒的美,也不是它背後所價值的金錢,而是他的心意。
她忽覺眼眶一熱。
他的心,她感受到了。
那個只會用錢淹死她的男人,終于也懂得浪漫了……
「那就好。」他喜歡那枚鑽戒套在她指上時發出的微光。「這戒指是我設計的。」
「你?」她一怔。
「是啊!我找了很久,總覺那些成品都不適合你,于是就找了未經雕琢的粉鑽自己設計了。」
他沒說的是,他這門外漢設計出的樣式讓最頂級的珠寶師傅頭疼不已,對方極小心的切割著,就怕一個不小心便弄壞了。
這枚鑽戒可是花了無數的心血才制成。
她的唇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聲音。「我……絕對不會讓它離開我身邊的。」
它對她的意義,絕對不僅是金錢或裝飾,而是他所能給予她最珍貴而永恆的承諾。
所以,就算這只是枚不起眼的普通戒指,她也一定會好好珍惜。
「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去戶政事務所了嗎?」男人的低笑在此刻飄入耳中,向她索取一紙幸福。
「這麼急?」泛著水霧的眸子笑成月牙兒。
「我迫不及待想取代你姊姊在你心中的地位。」他老實承認。
「真貪心,我和姊姊可是相依為命了二十幾年,豈是你隨隨便便就能介入的?」她笑睨著他。
「她太危險,我不想你因為太接近她而出了什麼差錯。」一個楊堯海就夠了,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他不想再遇上。
「我姊姊會危險嗎?」她努力思索,實在想不起姊姊曾有過什麼危險的舉動。
真要說的話,好象她也差不多危險耶!
「她讓人把喪心病狂的楊堯海引去她的病房還不危險?就算下了藥,誰能保證不會出紕漏?何況房里只有你們兩個女人。」一想到這里,他就火大。
「可是……」她遲疑了下。
「總之,我今天非要讓你成為楊太太不可。」他獨裁的宣布。
「喔……」她輕應著。
雖然霸道,但是,嘿嘿,她喜歡他對她的專斷。
羅如希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偷偷吐了吐舌。
不過,瞧他的反應,嗯,她想,還是先別告訴他,那個對楊堯海下藥,再把他引到姊姊病房的點子,其實是她想出來的比較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