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冷靜而決斷的聲音,沒有半點猶豫。
許艾蘭拿著手機,愣了下,「哦?」
雖然是意料中的事,不過她還是有點意外這天來得那麼快。
「總之就這樣了。」男人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她迅速恢復反應,「理由?」
懊歹該讓她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雖然不用他說,她大概也知道原因。
「我決定要好好經營我的婚姻。」對方的話非常簡短,顯然沒什麼心思和她談天,「很抱歉浪費了妳的時間,關于妳的損失,我會補償妳。」
說完,男人便立即結束了通話,速度快到她甚至沒機會發表感想。
許艾蘭听著手機嘟嘟的聲響,有片刻的發怔。
這男人,不管是和她提出交往或是分手,都一樣簡潔利落。
想起兩個多月前,他也是在收到她回台灣所寄的問候E-mail後,便拿起電話和她說了句,「艾蘭,妳願意和我交往嗎?」
彬許在他心中,她就只值這樣的對待吧!
盡避早在最初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的心仍有些抽痛。
「許主任?」
許艾蘭驀地回神,見到滿滿會議室的人正都望著自己。
懊死,她居然忘了她還在主持公司每半個月一次的市調會議。
「不好意思。」她立刻將手機關機,收了起來。
真稀奇。在場的眾人都在心中默默想著。
在這之前,他們從沒見過許主任暫停會議接手機呢!
卑說這個美艷的上司可是超級女強人兼工作狂,共事兩個多月來,他們徹底感受到她為公事如何盡心盡力。就算有人不甘心被這樣一個美麗得過火的女人領導,但自己不如人卻是事實,這點他們倒是無從反駁。
而今天她居然打破了過去公事永遠重于私事的規矩,在會議中接起手機,還露出一副怔然的表情,令所有人意外極了。
許艾蘭沒理會部屬們好奇探究的目光,只對那正站在前頭放映投影片的人點點頭,「請繼續。」
「好的。」那人點點頭,繼續先前的報告,「根據我們先前做的市場調查,不同年齡、性別的客戶對于我們產品所能帶給他們使用上的期待也有所不同,我認為我們下一版可以針對不同客戶的不同需求稍做調整。當然我個人並不建議太大幅調整以區別各項產品,那太耗費研發成本,但可以在不同型號產品間,針對不同客戶需求的特性稍做加強,並以這些不同處做為主打廣告宣傳……」
許艾蘭很快便將分手的情緒拋在腦後,繼續專注于公事之上,仔細聆听報告並做筆記……
「累死了。」當許艾蘭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她自行購買的高級別墅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的事了。
她將公文包扔在門邊,踢開高跟鞋,任它們歪歪倒倒的散落在玄關,也沒費心排整齊,便直直往內走去。
她邊上樓邊褪上的CK套裝,扔進一旁的洗衣籃里,依照以往每日的習慣,走進浴室泡澡。
四十分鐘後,她身上穿著絲綢睡衣,慵懶的窩在臥室中的沙發,一手拿著水晶酒杯,一手隨意轉著遙控器,最後停在某出偶像劇。
她是個工作狂沒錯,卻有著堅持不把工作帶回家的原則。
這棟位于科學園區附近山區的別墅,是她用這些年工作積蓄買下的城堡,在這里面,她就是公主,就是女王。公事被她隔絕在家門外,回到家,她只做她想做、喜歡做的休閑活動,無須在乎別人對她的眼光和評價。
香醇的紅葡萄酒香味在嘴中擴散開,帶著微微的苦澀和酸意,她的視線停留在那對打打鬧鬧的男女主角身上,意識卻有些飄離。
偶像劇好像都是這樣吧?年輕有錢又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男主角,遇上了貧窮卻樂觀向上並有著一顆溫柔的心的女主角,彼此間迸出愛的火花。
看著看著,她忽然笑了。
扒,想想她還真像阻撓男女主角愛情的心機女配角呢!
女配角總是美麗、聰明,各方面條件都足以和男主角匹配,不過男主角最後的選擇仍是女主角。
這是什麼道理?是男人都喜歡溫柔可人的女生,抑或者這些針對女性觀眾設計的偶像劇,都是父權體制下的產物,只因這社會仍舊無法接受女強人存在,因此在故事里,女強人都得被打成壞女人?
「妳在感傷什麼啊,許艾蘭?」她自嘲的搖搖頭。
不過就是結束了一段她自己也不怎麼看好的戀情嘛!反正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的關系不可能長久。
她只是……只是太久沒談戀愛了,而溫甫洋也勉強算是個好情人—至少,跟他在一起,不用擔心他會眼紅嫉妒她事業上的成就,所以,當他以毫不猶豫的語氣向她提分手,彷佛她是無關緊要的人時,她的自尊心難免被刺傷。
可是,若真只是這樣,為何她會感到那麼沮喪無力?
將杯中紅澄的液體一飲而盡,許艾蘭忽然憶起一件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組號碼。
「喂?媽,妳下午找我有事嗎?」電話一接通,她便開口道。
那時她正在忙公事,匆匆就把母親打來的電話給掛了,現在才想起來。
「終于有空回電啦?」許母的語氣明顯帶著埋怨。
「哎呀,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忙。」知道母親又要長篇大論了,她懶懶的窩回沙發里。
「成天就只知道忙工作,一個女孩子這樣像什麼話?」許母果然開始叨念。
「拜托,都什麼年代了?你們讓我念那麼多書,總不會要我在家刺繡吧?」她的老板可從來沒嫌過她工作太認真。
「那是妳爸,我才沒要妳念那麼多博士!學歷讀那麼高多難找對象,」許母嘮叨著,「幸好妳還交了個男朋友,我瞧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能定下來就早點定下來吧!」
「也不過念了兩個博士學位而已,哪有很多?」她淡淡的道,還補上一句,「而且我跟甫洋已經分手了。」
她完全可以預見母親會有什麼反應。
「分手?為什麼」許母果然提高了分貝,「先前你們不是還挺好的嗎,怎麼說分就分?」
為什麼分手?許艾蘭覺得這真是個好問題。
其實有很多因素,例如溫甫洋並不愛她,例如當初他們重逢後相處的時間太短,而她又答應和他交往得太草率……
不過最後她只很簡單的說了句,「他有老婆了。」
「什麼?那妳不就變成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了?」許母听了反應更加激烈,「我說艾蘭啊,妳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枉費我們給妳念那麼多書,妳卻跑去當人家的第三者?妳這樣會不會太……」
「好了,媽,我先前又不知道這件事。」這倒是實話,「反正我和甫洋也沒交往多久啊!現在既然知道他有家庭,分手才是最好的結局。」
「算了,我看啊,這種會偷吃的男人也沒什麼好……」許母生氣的道。
許艾蘭笑笑,不打算反駁母親其實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她早就看出了溫甫洋與管萍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只是溫甫洋那家伙太笨,自以為對管萍只有兄妹之情,還莫名其妙的把她拖下水。
看著電視上十分鐘前還在吵架的男女主角,此刻又甜甜蜜蜜的抱在一起,她心中有些許感慨。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堅強到可以無動于衷吧!
就算這次重逢再交往,她對溫甫洋的感覺已沒有學生時代那麼強烈,但不代表她就不會受傷。
畢竟她也曾試圖用心經營這段感情。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她許艾蘭又不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艾蘭,妳有沒有在听啊?」自說自話了一陣,才發覺女兒遲遲沒反應,許母狐疑的道。
「有啦有啦!」真是的,她都多大的人了,在母親眼中卻永遠是需要她擔心的小女生,「妳要說的就這些了?那我要掛電話嘍!」
早該知道每次母親打來都是提同樣的事,可她若裝死不回撥,下次肯定被念得更慘,只得乖乖回個電。
「等等,妳還沒說妳何時有空!」
「什麼有空?」她剛都在恍神,什麼也沒听進去。
「當然是相親啊!我不管妳多忙,總之妳就是把時間給我空下來……嗯,就這一兩個星期吧!我瞧安排星期天好了,可別跟我說妳老板沒人性到星期天也不給妳休假!」許母講著講著,徑自下了決定。
相親?許艾蘭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媽,妳女兒沒那麼沒行情好嗎?」
懊歹她事業有成,長得也不錯,再說她始終堅持就算要當女強人,也要當光鮮亮麗的女強人,因此每天花不少時間保養和打扮,目前追她的男人,手指加腳趾都數不完。
只是她心中對愛情還有別的憧憬,不喜歡那種太過膚淺的感情游戲,看多了職場及社會上太多虛偽黑暗面,她對那些其實條件都不錯的男人實在興致缺缺。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當她學生時期的男友溫甫洋,回頭說想和她復合時,她沒多加考慮就答應了。
彬許,她心底還住著個期待著美麗愛情夢的少女許艾蘭吧!
不過這次經過溫甫洋的事件後她就明白了,這樣的夢想,終究還是只能出現在夢中啊……
「我已經不相信妳的話了。不管妳有什麼理由,反正那天妳就是要給我回來相親,听到沒有?」許母決斷的道。
真是夠了!許艾蘭翻翻白眼。
她很了解自己的母親,通常母親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會改變心意,恐怕這次她真的得被逼著去相親。
「媽,我覺得現在生活過得很好啊,不一定非要有男人不可。」她試圖跟母親講道理。
「不行,一個女人終身不婚成什麼樣子?妳難道不知道老家這里大家怎麼說妳的嗎?書念那麼多有什麼用,拖到現在都還沒結婚,妳瞧當年跟妳同班的憶玟,都嫁給了不錯的對象,現在在家當家庭主婦,早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真是,在家當黃臉婆就有比較好嗎?」許艾蘭小聲嘀咕。
她才不在乎人家怎麼看她哩!
包何況那些酸她的人未必過得有她好,本來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她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
「妳在碎碎念什麼?」許母年紀大了,耳朵不是那麼靈光,自然沒听清楚她嘀咕的內容,「我會要妳麗妮阿姨替妳留意對象的,到時再跟她確認是這星期或下星期,妳記得回來。」
許艾蘭無力的嘆了口氣,「媽,妳該不會為了把我嫁出去,就隨便找個男人要我去相親吧?」
麗妮阿姨是她的小阿姨,和她老公開了間婚友社,不過她很懷疑在那種鄉下地方的婚友社,會有什麼條件不錯的男人。
卑又說回來,年紀與她相當,條件又不錯的男人,說不定早就成家立業,也輪不到和她相親。
「要不妳開條件啊!說說妳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我讓麗妮去找。」為了讓女兒答應回來相親,她說得可大方了。
「條件隨我開?」許艾蘭挑了挑眉,「那好,我希望對方所賺的錢不能比我少—我說的是他自己賺的哦,不是靠父母!憊有,我痛恨把女人當附屬品的男人,所以他不能干涉我的工作,不準要我回家當家庭主婦。還有,我不要個性開朗的,這種男人偷吃外遇機會太高。」就像溫甫洋那個混蛋一樣。
事實上她也不是真的非要她的男人賺得比她多不可,畢竟她賺的錢都足以讓好幾個家庭過富足的生活了。
只是她現在一心想刁難,才故意把條件訂得嚴苛—不是她自夸,只要這條件一開下來,就可以過濾掉九成九的對象。
「艾蘭,妳說要找個比妳會賺錢的男人……不是存心為難嗎?」許母當然知道女兒在工作上多優秀,為此她一方面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卻又頭痛不已。
「拜托,我要嫁人,當然要嫁個比我好的啊!要嫁給條件比我差的男人,還不如自己過就好。」許艾蘭隨口胡扯。
是啊,她就是故意的,不過她才不會蠢到向母親承認這點。
「好啦好啦,話是妳說的,如果麗妮阿姨找到符合妳條件的對象,妳就得乖乖回來相親!」
「那有什麼問題?」她敷衍著。
反正她才不相信這麼短時間內母親有辦法找到人哩!就算有,說不定是一只腳都踏進棺材的禿頭男了。那種男人不用她SayNO,她那外貌協會的老媽第一個就會剃除在名單之外。
母女兩人各懷鬼胎,又閑聊了幾句後才收線。
許艾蘭的心思再度回到偶像劇上,很快的將這段插曲拋到腦後……
同樣的時間,在某棟辦公大樓,還有個男人正忙碌著。
整棟大樓中,只剩那個樓層還亮著燈光。
徐修誠將即將要與另一間公司簽的合作長約再檢查一次,確定都沒問題,才關上計算機。
趁著計算機關機的時間,他摘下眼鏡,揉揉疼痛的額際。
「又十點多了啊……」瞄了眼桌上的電子鐘,他的語氣竟有些如釋重負。
重新戴回眼鏡,徐修誠將目光調至窗外的夜色。
事實上,他也確實松了口氣。
自從若依死後,他就不知道該怎麼過日子了,每天只能用滿滿的公事將自己淹沒,彷佛唯有忙得沒日沒夜,忙到忘我,才能不想起那些傷痛……
終于又過完一天了。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想快點活到生命盡頭,好和五年前死去的妻子地下重逢的念頭,他是個堅強的男人,即使若依死了,他曉得他的世界依然繼續前進,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
只是那種空虛和孤獨感,似乎不是時間能撫平的。
徐修誠模模口袋,突然想點根煙,卻什麼也沒模到。
唉,怎麼忘了,許多年前他就為若依戒煙了啊!然而往往心情煩悶時,總會下意識做出掏煙的動作。
「算了,也差不多該回家了。」他站起身,草草收拾凌亂的桌面,按下總經理專用的電梯按鈕,然後等待。
想當初他以剛畢業的新鮮人之姿進入公司時,誰也沒想到他會有成為這間大公司的總經理的一天。
不過,他的努力倒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曾經是窮小子的他,拚了命的工作,只為讓心愛的女人過好日子。沒想到若依只陪了他那麼短的時日,結婚不滿兩年便離他而去。
從此他的心便缺了個大洞。當發現過去的努力都失去意義時,他有一度想放棄得到的一切,自我放逐。
只是那段浸泡在酒精里,什麼也不做的日子,非但麻痹不了空了心的痛楚,反而令他更受煎熬。
他花了半年的時間,才了解到只有工作能讓他遺忘痛苦,也是從那時開始,他變成了別人眼中以公司為家、不折不扣的超級工作狂。
其實他還算滿意這樣的生活,至少,多數時候他不用想太多。
「叮」的一聲,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
正準備一腳跨進,口袋內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他怔了怔,收回跨出的那步,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人名。
「維言?」他接起電話,「怎麼了嗎?」
那語氣之溫和,絕對是他底下部屬從未見過的,只因對象是少數他視為朋友的人,他一向偏心,對于他在乎的人,待遇自然不同。
「沒什麼啦!」姚維言回道,「想說很久沒聯絡了,問候一下。我剛打電話去你家沒人接,該不會還在公司吧?」
「準備要回家了。」徐修誠看著打開的電梯門再度在眼前闔上。
姚維言嘆了口氣,「老是忙到這麼晚,對身體不好。」
「你知道的,我工作就是這樣。」
姚維言沉默了一下,「都過了這麼久,你還沒走出來嗎?」
「……」他沒回話。
「修誠,你這又是何苦呢?」若依是他妹妹,修誠為若依變成如今的樣子,他看了也難過。
「我不覺得我這樣有什麼不好。」徐修誠回答得太迅速,反而給人欲蓋彌彰之感。
「每天忙成這樣,你的生活還有品質可言嗎?別忘了你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其它家人要照顧。」
「我知道……」徐修誠答得心浮氣躁。
他當然知道自己還背負著什麼責任,問題是現在的他實在沒法想太遠。
「雖然我沒資格說什麼,但身為你的好友,我希望你能夠走出來。」妹妹都去世那麼久了,姚維言委實不願再見好友如此自虐,「多為自己打算吧!找個女人結婚,或是談談戀愛都好,就是別獨自一人。」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暫時沒有余力。」他婉拒了好友的好意,「我要回家了,先不跟你多談,改天有空再聊吧!」
「等等,修誠你……」他還想說什麼,然而對方卻已收線。「真是的!」
放下手機,姚維言無奈的吐了口氣。
再這樣下去不行,他瞪著手機。
是為了死去的妹妹,也是為了修誠,不管什麼方法都好,他一定要想辦法改善這樣的情況……
彬許,他該替修誠再找一個伴?
許艾蘭呆坐在這鄉下地方唯一的高級日式餐廳里,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她沒想到母親那麼快就找到符合她開出條件的對象,前幾天興匆匆的打來要她今天一定要乖乖回家。
所以現在她才會莫名其妙的坐在這里。
只是……她好餓哦!對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從小到大幾乎都只有男人等她的份,何時她許艾蘭也得等人了?
「媽、阿姨,我看對方是不會來了啦!」她看了看表,「都過了半小時了,我們回家吧!」
說著,她就想站起身。
「妳給我坐好。」許母將她拉回座位,「才半小時而已,人家徐先生工作忙得很,說不定是有事耽擱了。」
「我工作也很忙啊!」她翻翻白眼。
難得假日想休息還要被抓來相親,她才委屈好不好?
「總之妳再給我等等。」許母雖然也不高興對方遲到,但好不容易找到符合女兒條件的男人,至少也得先讓兩人見上面,「還不都是妳非要對方比妳會賺錢?人家工作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沒多少時間,等一下還得趕回新竹,晚了可不好……」許艾蘭嘆息,又看了表ㄧ眼。
她的車昨天忽然拋錨送修,今天是搭高鐵回來的,要是弄得太晚,回到新竹都晚上十一、二點了,很麻煩的。
許母正想再說些什麼,安排此次飯局的阿姨興奮地開口了。
「哎,維言來了。」張麗妮笑容滿面的猛朝剛進餐廳的兩名男子揮手,「快來這里!」
「不好意思,媽。」姚維言半推半拉的將好友拖進餐廳,一臉歉意,「剛剛路上出了點狀況,耽誤了時間,偏偏我又剛好忘了帶手機出門。」
他巧妙的隱瞞那個「狀況」其實是今天相親的男主角,因為不想來而刻意拖延造成的。
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又哄又騙才把修誠拐來。
「沒關系沒關系,人來了就好。」張麗妮拍拍自家女婿,「真是麻煩你了。」
「哪有什麼麻煩的?」姚維言微笑,「修誠是我多年好友了。」
「你們快坐下!」張麗妮熱切招呼,「來來,介紹一下,今天的女主角呢,就是我姊的寶貝女兒,艾蘭。」
「妳好。」姚維言朝她點了點頭,「雖然先前沒見過面,不過我常听小娟提起妳,她非常崇拜妳。」
小娟是他的新婚妻子,也是許艾蘭的表妹,從小娟的說法和各種客觀的條件看來,許艾蘭都是個和若依完全不同典型的女人,而那正是他想要替修誠找的。
「小娟啊?的確好久沒看到她了。」提起兒時要好的表妹,許艾蘭今晚首次露出些許笑容,「她還好吧?」從美國回來後,她還沒空去找表妹呢。
「她很想妳,有空歡迎來我們家坐坐。」姚維言將好友按進椅子,「這是我朋友,徐修誠,他和妳的工作性質差不多,你們應該有不少話題聊。」
許艾蘭將視線移至她今晚相親的對象身上,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很敷衍的朝對方點了點頭。
打從前幾天起,母親就一直對她嘮叨關于這男人的事,不過她根本毫無興趣,也懶得听,反正從很久以前她就被訓練出充耳不聞的功力,可以任由母親碎碎念一整晚,而她一句也沒听進去。
就算這男人長得還不錯,但長得好看的男人她又不是沒見過,至少她的「前男友」就是。
結果呢,還不是感情界的笨蛋一個!
「好了,你們先聊聊,我們去附近逛逛。」也不管當事人心底到底怎麼想的,張麗妮朝另外兩個陪客打了手勢,三人一起開溜。
徐修誠冷睨著迫不及待逃離現場的好友,雖然知道好友是為了自己好,但被硬逼著來相親,還是讓他有些惱怒。
要不是姚維言用許久不見,想和他吃個飯當借口,將他拐回亡妻的故鄉,他才不會丟下公事跑這一趟。
算了,反正礙事的人走了,正好如了他的意。
「點餐吧,妳想吃什麼?」他甚至懶得瞧面前的女人長什麼模樣,頭也不抬,便抓起一旁的Menu,很敷衍的問道。
其實他真正想做的事是掉頭就走,不過看在對方等了他快四十分鐘,而自己確實也餓了的份上,他不介意花點小錢請對方吃飯。
反正,吃完這頓後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許艾蘭若有所思的瞧了他一會兒,才抬手招來服務生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