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琪開心地走出房間往船頭方向跑,她知道這時候羅爾應該會在那里做事,一踏上甲板,她沒找到羅爾,倒是看到裴洛站在不遠處指揮船員做事。
不曉得裴洛對她穿著男裝的感覺如何?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悄悄來到他身後。
「裴洛……」
她聲若蚊蚋地叫著,表情有些遲疑。
裴洛一回過身,就看見喬安琪穿著男裝站在眼前,顯然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大了,但身材的曲線卻在皮帶的塑造下展現無疑,尤其是臀部的線條全看得一清二楚。一想到所有人全看得見她姣美的體態,他的臉霎時冷峻起來。
「那個……」
他是不是在氣她借他的衣服穿啊?望著他不友善的表情,喬安琪把原來想說的話全忘了。
「你來這里做什麼?」
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美麗,裴洛不自覺地移動他的身軀,擋住所有人的目光。
「我……」
她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不準你再來這里!听到沒?」
他強硬地說道。
「為什麼?」
她一臉不解,難以接受他突如其來的命令。
「回房去。」
他大吼。
「我不要!」
她搖頭拒絕。
「你不要也得要!」想把她藏起來的心情強烈涌現,裴洛一把橫抱起人就走。
「啊!」
她驚呼出聲。「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他手掌的熱度透進襯衫,擴展到她體內,令她心跳加速。
「不想摔痛就別動!」
他作勢要放手。
「不要!你不可以!」懸空的高度,讓喬安琪急忙抱緊他的頸項。
身體密不可分的貼近,令裴洛的迅即起了反應,他的步伐越來越快,不到幾秒他已經跨進房門,將她丟到床中央。
「噢!」喬安琪摔得七暈八素、眼冒金星的。「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嘛?」她邊扶著頭邊坐直身軀。
「你不該穿著男裝到處跑!」他叉開雙腿站在床前,強力的克制自己不將她壓倒。
「我會穿男裝還不都要怪你!」喬安琪不滿地鼓起臉頰說道。
裴洛挑起右眉,一副「你在說什麼」的神情。
「不怪你怪誰?如果不是你洗澡時使壞,故意拉我下水,我的衣服就不會弄濕,沒弄濕衣服,我就可以穿我自己的!」她理所當然的指著掛在一角的濕衣服,半跪在床上企圖與他平視,但還是差他一大截。
「該死的!你把我的房間當什麼了?曬衣場!」裴洛吼道,之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這會兒,順著她的手他才看到,她的衣服、貼身衣物全排排披在牆角的半空中,地上還流著一大攤水漬。
「不然你叫我把衣服曬在哪里?總不能要我把衣服披到外面的船舷上吧!」喬安琪張著一雙無辜的眼楮看著他。
「你哪來的繩子掛衣服?」他記得房里並沒有放繩子。裴洛望向牆上空無一物的鐵勾,該不會……
「對不起,因為我找不到繩子,所以就先借用你的皮鞭……」喬安琪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他的臉色越難看,她的聲音就越小聲。
「你居然把我的皮鞭當你的曬衣繩?」他的聲音低得讓她發寒。
「借……借用一下又不會怎樣,反正你又沒有要用。」忍著摩擦雙臂的沖動,她刻意大聲的強調。
「我還沒跟你算你穿我衣服在船上到處亂逛的事,你還敢跟我大呼小叫!」她越來越大膽了!給她三分顏色,她就給他開起染房了。
「小氣鬼!」他居然為了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對她大發雷霆。喬安琪小聲地罵道。
「你說什麼?」她的皮在癢嗎?裴洛想把她抓過來打了。
「沒有,我沒說什麼。」她用力地搖搖頭。開玩笑,她可不敢再捋虎須。
「是嗎?我們來談個條件好了,如果你答應,我就不追究剛才你頂撞我的事。」
「什麼條件?如果是要我把房間整理好,這我可以答應。」她天真的想道。
「不是這個,整理房間本來就是你分內的事!」裴洛戳破她的幻想。
「那你要我做什麼?」他該不會又想說「做我的女人」吧?喬安琪的腦中閃過這幾個字,突然間,她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不再排斥他的要求,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了?她的臉倏地漲紅起來。
「你怎麼了?」她臉紅是想到了什麼?他被她突如其來的羞赧所吸引。
「沒、沒什麼,你要我做什麼?」天啊!她變得好奇怪,喬安琪搖搖頭,不敢讓他知道自己的胡思亂想。
「很簡單,我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你要是穿上男裝,就不準離開房門一步。」她不說就算了,以後他總會知道的,現下這才是他的重點。要穿男裝也只能他看,裴洛霸氣的想著。
「哪有這樣的!我不要。」她好不容易適應了船上的生活,也愛上了海上的風光,她才不要被關在艙房里。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他擺明了就是她答不答應都一樣。
突然,船身劇烈地搖蔽了下,讓喬安琪來不及反應的倒回床上。「啊——發什麼事了?」
「船長,北方的暴風圈正快速接近我們。」羅爾在門外用力拍打門板,另一只手則緊抓著船身的繩索,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濺起的海浪打進海里。
「該死的!」裴洛咒罵道。
之前他就知道有暴風雨要來,特地叫船員轉向想繞過它,沒料到它的速度比他預期還快。
「有暴風雨?」喬安琪訥訥地重復,坐船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暴風雨。
「你給我乖乖地待在房里,不準出來!」裴洛只丟下一句話,人就匆忙離開。
「喂……」臭裴洛!又不讓她有反駁的機會,下了命令就跑掉!喬安琪氣呼呼地下床追過去。結果地上的水漬讓她不小心滑了跤,整個人摔得四腳朝天。
「噢——好痛……」、背脊傳來的疼痛讓她躺在原地不動,感覺到船身比平常晃動得還厲害,隔了好半晌,她才揉著緩慢地坐起。
「討厭!人家的背全濕了。」她叨念著不久之前換過的衣服,又黏貼在身上。
突然,一陣不小的震蕩,晃得澡盆中的水像潑出去似的整個溢出,恰巧就直接潑到來不及閃避的喬安琪身上。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撥開貼在臉上的濕發,檢視身上的慘況。
蚌地,砰地一聲,吸引了喬安琪的注意力。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陣強風將窗戶吹開,她連忙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狼狽,跌跌僮撞地走到窗前,使力將它關上。
懊不容易鎖好窗戶,她定楮一看,差點沒昏倒,狂風驟雨吹打在窗上,黑壓壓的天空覆蓋在海上,原本平靜安詳的海洋,正卷起一波波的巨浪向「女神號」打來,仿佛要將她吞噬。
從沒見過這番景象的喬安琪,不禁愣在哪兒,恐懼也像浪濤一般在她心中蔓延開來,她的雙腳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有人掉到海里了!快準備救人。」一陣紛亂雜沓的腳步聲沖過走廊。
「有人掉到海里……」喬安琪口里一直喃喃地重復著。
是誰掉到海里了?她失神地想著。
是裴洛嗎?他的臉突然竄入她的腦中。她猛地搖搖頭,甩掉這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晃醒了她的神志。
外面的情況很嚴重嗎?裴洛為什麼還不進來艙房?他沒事吧?她擔心地想道。
蚌地,船身巨幅的上下震蕩,再加上幾乎九十度的傾斜,將她甩到對面的牆角,就連澡盆也翻倒,里面的水流到地上,整個房間就像水災一樣的糟糕。
裴洛要不要緊啊?喬安琪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
不行!她要去找裴洛,她要知道他是不是平安?喬安琪忘卻了害怕,也忘了身體的疼痛,她扶著牆角慢慢地起身往門外走去。
驟雨打在她身上,船身的搖蔽令她舉步維艱、寸步難行,但她還是緊抓著繩索,一步步地往樓梯上走。
時間好像停滯一般,她終于踏上甲板,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兵慌馬亂的景象,一些人忙著固定船桅,一些人將救生圈拋入海里,而裴洛像個巨人般站在船中央,不畏強大的風雨指揮著船員的行動。
「你白痴啊!不要站在那里發呆,快過去幫忙收帆布!羅爾,你給我掌好舵,船要是翻了,我就唯你是問!」裴洛的吼聲在狂風中飄散開來。
他沒事。這個認知令喬安琪懸浮的心放了下來。
「來人啊!快點來幫忙把人拉上來。」
又有好幾個船員沖了過去,眼看情況如此緊急,喬安琪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了過去,抓起繩子幫忙救人。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她隨著船員的叫聲拼命拉著,也不管粗糙的繩子正摩擦著她的掌心。
裴洛專注地盯著船員收船帆的動作,突然眼角竄過一道熟悉的人影,他皺緊眉頭視線跟著移動,就看到喬安琪混在一堆男人中。
「該死的女人,你在這里干什麼!?」他暴吼道。
大半的人全被裴洛的聲音嚇住而停下動作,只有女主角還恍若未聞,仍努力地向後拉緊繩子。
「你給我過來!」裴洛一把抓起她後頸的衣服用力拉向他。
「啊!好痛!放開我!」繩子刮傷了她的手掌,她吃痛地叫道。
「你以為你在干什麼?」他氣得青筋暴跳。
「我、我在幫忙啊……」他氣得不輕,喬安琪不敢看他冒火的眼楮,小聲地回道。
「我不是叫你待在房間里?」
他放開喉嚨吼人。
她在乎他的安危?裴洛一听她的解釋,怒氣頓時消去了大半,但口氣仍是有些沖。「我的安危不用你來擔心,現在給我回房去!」
「我要留下來幫忙。」她才不要待在房里窮緊張。
突地,船身的劇烈搖蔽讓她站不穩,干脆蹲在甲板上。
「看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想留在這里!?快進去!你留在這里只會礙事而已!」裴洛可不想此刻還要分心照顧她的安全。
「小心!大家快閃開!船桅要斷了!快走開!」船員突然大叫。
受不了狂風大浪的吹襲,船桅終于支撐不住船帆的重量,啪地一聲,整根斷裂,直往喬安琪的方向倒。
「啊——」
她嚇得全身僵硬,只能捂著頭,等著船桅壓向她。
說時遲那時快,裴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撲倒,用自己的身體代她接下船桅的重量。
她死了嗎?喬安琪緊閉著雙眼,只覺得全身動彈不得。
「大家快來幫忙將船桅搬開啊!」
羅爾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她的耳中。
她沒死!喬安琪緩緩地睜開眼,就看到裴洛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動也不動。
「裴洛……」她試著抬起一只還可以活動的手,輕搖著他的身體。
「裴洛,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她感覺到除了不斷降下的雨絲,空氣中還散著一絲血腥味。
「大家準備好數一二三,就一起把船桅搬開。」羅爾從主控室看到情況不妙,顧不得之前裴洛的命令,將船舵交給其他人,就跑出來指揮船員。
「一、二、三,搬!」
重量減輕之後,喬安琪連忙從裴洛的身下移出。
「裴洛!」她嚇得大叫,他的背被船桅劃出二道長長的傷口,正汩汩地流出血液。
「快去請巴林帶著醫療箱到船長房,來,你們兩個幫忙把船長搬回房。」羅爾先叫人搬動裴洛,才上下打量著她。「安琪,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搖搖頭。
「你站得起來嗎?」羅爾伸出手將她扶起。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乖乖听他的話,待在房里不出來,他就不會受傷了……」喬安琪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下。
「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想不到船桅會斷,別責怪自己。」羅爾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他傷得好嚴重……」她的心好難受,像是要碎了一樣。
「羅爾,他會不會有事啊?」她抬頭無助地望著他。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陪在裴洛身邊,我想等他醒來時,他會希望看到你沒事的。」羅爾小心地帶著她往船艙走,回頭看看天空的烏雲似乎有散去的現象。暴風雨應該快過去了吧,他想道。
喬安琪不語,但心里已打定主意要守在裴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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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裴洛現在的情況如何?他要不要緊啊?」喬安琪匆匆走進艙房,一看到巴林便急著詢問。
「安琪,你先別急,先讓巴林好好檢查裴洛的傷勢。」羅爾握-住她的肩,阻止她沖到裴洛身邊,妨礙巴林做事。
「巴林,你別不說話嘛!他傷得很重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她怎麼可能不著急!喬安琪整顆心全懸在裴洛身上。
巴林一直沒開口,專心地幫裴洛消毒清理傷口,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頭看向喬安琪說道︰「安琪,你怕見血嗎?裴洛的傷口太大,需要縫合。」
「我不怕!」喬安琪馬上回道,掙月兌羅爾的箝制,她走到床邊。
「巴林,需要我幫忙嗎?」羅爾問道。
「這里有我和安琪就好,趁現在風雨漸漸平息,你先出去收拾善後,看看損害的情況怎樣。」
「說得也是,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對了,你等下出去,先叫兩個船員進來收拾一下這里。」巴林掃了一下房內被大浪搗得亂七八糟的景況。
「好。」
他點頭完便走出房間。
「巴林,你要我怎麼做?」喬安琪一直愣愣地瞪著裴洛身上還直冒著的血液,濃烈的血腥味令她惡心得想吐,但她極力忍住絆頭的酸液。
「很簡單,我要你動手幫裴洛縫合傷口。」巴林拿出穿好肉線的銀針,放在燭火上加熱消毒。
「可、可是我不會縫……」想到要把針刺入裴洛的身體里,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會縫補衣服吧?」巴林看了她一眼。
她點點頭。
「那就對了,縫傷口就跟縫衣服沒什麼兩樣,縫得漂亮就好。」巴林喝了一口威士忌噴在銀針上,再遞到她手里。「你可以開始了。」
「這……這樣刺進肉里,他會不會痛啊?」一定很痛吧?她的表情有些恐慌,手有些顫抖。
「放心好了,他早就痛昏過去了,現在就是處理傷口的好時機,快點動手吧!」巴林催促著她,
喬安琪沒辦法只得壓下恐懼,拿起小小的銀針,刺入裴洛綻開的傷口。
她一針一線小心而專注地縫著,而過程中,裴洛就如同巴林所說的,一點清醒的跡象也沒有,要不是他的背脊還有因呼吸而起伏,她幾乎要以為他已經死了。
不知花了多久時間,喬安琪終于縫好最後一針。
「你做得很好,現在幫我把他翻過來,慢慢地……」巴林帶著她的手,一起將裴洛翻過來。
「來,扶起他,我要幫他包扎。」
「好。」
懊重!裴洛全然放松的身體重得可以,喬安琪幾乎是使盡力氣,咬牙把他扶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摔著他。
「抱好他。」
她點頭,小心翼翼地讓裴洛靠在她懷里,好讓巴林可以替他包扎傷口。
「好了,安琪,我們可以把他放回床上了。」巴林滿意地看著他的杰作。
「巴林,他會好嗎?」喬安琪蹙眉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的裴洛。
「怎麼?你懷疑我的醫術啊?告訴你小女孩,別以為我只會煮萊,我也是個有執照的醫生。」
巴林故作不悅的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巴林,你誤會我了。」
她著急地說道。
「別急,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他大笑。
「巴林,人家都快擔心死了,你怎麼還有心情拿我來開玩笑!」喬安琪不依地鼓起臉頰。
「我也是好心,不想讓你太緊張而已。」巴林拍拍她的肩,繼續說道︰「放心吧!我剛替裴洛檢查過,肋骨和脊椎都沒傷到,只有一些內傷和背上的二道傷口比較嚴重而已。」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來?」喬安琪听了他的話,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
「還不一定,今晚是個關鍵,你得好好照顧他了,我怕他的傷口會感染轉成發高燒。這瓶酒精你拿著,如果他開始發燒,就用這個擦拭他的身體,幫他退燒。」收起玩笑的心情,巴林嚴肅地交代著。
「好,我會小心顧好他的。」
她堅定地點頭承諾。
「對了,這個藥膏給你。」
巴林從診療箱里拿出一條藥膏。
「這要給裴洛擦傷口的嗎?」
她理所當然的想著。
「不,這是給你擦的。」
「我?」
她驚訝地看著巴林。
「瞧瞧你的手,不是被繩子刮傷嗎?」巴林拉過她的手,指著上面的紅腫傷痕。
「啊!好痛。」放松下來,喬安琪這才覺得手掌在隱隱作痛。
「小傻瓜,快擦藥吧!我出去幫忙羅爾善後。」巴林拍拍她的頭,便拿著診療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