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小貝又在花園里除草,一邊左顧右盼地找尋少主人狄劍飛的身影。這兩天他總會到花園來,如果不注意些,等會恐怕就來不及跑了。
她心不在焉地將一株雜草連根拔起,又轉頭四處看了看,猛一回頭卻發覺眼前多了雙腳,嚇得她一跌坐在地上。
「在找什麼?不會是我吧?」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狄劍飛,那個她躲了半天卻沒躲過的人。
他叉開雙腳聳立在她前方,一張俊臉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小貝害怕地往後退,然後站起來準備再一次拔腿跑開。
她那雙短短的腿如何跑得過狄劍飛?更何況他還有著一身高超的武藝,只要他有心,恐怕連一只蒼蠅螞蟻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小貝根本是才抬起腳就注定了失敗的命運,狄劍飛抓住她的領子令她逃月兌不成,最後乾脆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你為什麼看見我就逃?那天我們不是聊得很快樂嗎?」這個問題已壓在狄劍飛心頭許久,今天終于能一吐為快了。
因為被他抱在懷里,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忽然間便消失了。能和他這麼「面對面」說話對小貝而言是一個嶄新的經驗︰她感覺很新鮮,興奮之余早把姊姊的叮嚀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的鼻子好高。」她伸手毫不畏懼地踫踫他的鼻尖。「如果我的鼻子像你的就好了,那麼等我長大了一定會是個大美人。」
狄劍飛皺眉了。她敢踫他?看來這小丫頭根本一點都不怕他,那麼這幾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見了他總像見了鬼似的瘋狂逃跑?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小丫頭。」狄劍飛提醒她,奈何小貝一臉茫然。
「你的問題?」
「對,你為什麼一看見我就逃?我很可怕嗎?」
「才不是!」小貝毫不猶豫地喊。「你一點都不可怕,是……是姊姊不讓我跟你說話。」
狄劍飛蹙眉。
「你姊姊是誰?她為什麼不許你跟我說話?」
「我姊姊是花月眉,她說如果我再跟你聊天,老夫人知道的話肯定會很生氣,那麼我跟姊姊就要被趕出狄家莊了。」小貝臉上寫滿擔憂。「姊姊說我們已經沒其它地方可去了,所以我要听話,一看見你就躲開,這樣才不會……才不會……」她思索了好一會兒。「對了,是惹禍上身!姊姊說這樣我們才不會惹禍上身。」
「原來是這樣。」狄劍飛喃喃道,任憑小貝好奇地玩弄著他的長發。他知道莊里上上下下都對老夫人非常敬畏,卻不曉得這敬畏根本可以說已到了恐懼的程度。
可能嗎?老夫人真的會因為這個小女孩跟他接近便將她們姊妹逐出狄家莊?
他沉默了半晌,慢慢讓小貝站回地上。
「你姊姊說錯了,老夫人雖然嚴厲,但是絕對不會因為你跟我說話便大發脾氣,更不可能就這樣趕你們走。」
「真的嗎?可是姊姊說老夫人會很生氣。」小貝猶有疑慮。
「我就要成為這里當家的人了,我說的話你還不相信?」
「你會變成狄家莊的老爺嗎?等你娶了新娘子回來以後?」小貝問。
狄劍飛扯動嘴角,點點頭。
「就是這樣子,不過你用不著稱呼我老爺,我還沒到那個年紀。」
「真是真的嗎?到時候連老夫人都不敢罵你了?」小貝睜大眼楮,崇拜地抬頭看他。
「現在的她也不見得敢罵我。」狄劍飛回答。
這倒是真話,他和大娘之間的關系可以用「相敬如賓」四個字來代表;他尊敬她,她對他也維持著基本的尊重。
「哇!懊棒啊!」小貝開心地繞著他轉圈子跑。「這樣子我就可以跟你見面,又不會害姊姊被趕出這兒,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對于她這種單純的喜悅,狄劍飛居然深受感動,他擁有的是這麼多,幾時曾像她這般為這種小事開懷大笑?沒有,真的好像從來沒有過。
「那麼你不會再躲我了吧?以後看見我還會不會拼了小命跑走?」他微笑問。
小貝認真地搖搖頭。
「我不會逃走,也不會躲起來,那麼你也會照你說的那樣,不讓我和姊姊被趕出狄家莊嗎?」
「當然。」
「那我們打勾勾,騙人的是小豬。」小貝朝他伸出胖胖的小指頭。
狄劍飛哈哈大笑,伸出手和她的相觸,蓋下了大男人和小女孩之間的約定。
那天以後,小貝經常瞞著姊姊到後花園里找狄劍飛,他們之間有著特殊的默契,經營的更是一分超越年齡的純潔友誼。
然而踫面的次數越多,踫巧經過而看見他們的丫鬟婢女也不在少數。只不過她們向來都盡量避開老夫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則,因此這幾天並沒有多嘴的人去向老夫人提起這回事。
直到這一天,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婉玉在後花園里看見少主人狄劍飛把一個花朵編成的頭冠戴在小貝頭上,她大吃一驚,當下便決定得把這件事立即向老夫人報告。
身為狄家的丫鬢,婉玉的野心倒是不小。她對自己天生的美貌容顏極具信心,終日保持溫婉柔順的姿態,希望能引起少主人的注意,再加上努力贏取老夫人對她的信任,期盼有朝一日能躍上枝頭當鳳凰;就算是不能成為狄家莊的少夫人,至少也成為少主人的寵妾,從此月兌離任人使喚的生活。
少主人是個頗和善的人,對下人一向都親切寬厚;老夫人就麻煩多了,嚴峻的臉上總是不見笑容,疑心病重,又難以接近,要獲得她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就因為如此,一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少主人大喜之日在即,卻把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由僕人去辦,自己在這兒和一個小娃兒玩耍,這樣的事她怎麼可以不去告訴老夫人?她得做一切能得到老夫人賞識的事,這麼一來她的夢想才有實現的機會。
于是,婉玉毫不遲疑地去見了老夫人,把這件事加油添醋描述了一番,然後很滿意地看見老夫人的兩道眉毛果然如她所希望的那般皺得老高。
「真有這種事?劍飛是偶然踫見小貝那孩子還是怎麼的?為什麼之前都沒有人跟我提起這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他們看起來很熟稔,像是已經認識很久了。」婉玉低頭回答。
老夫人恢復了一貫的表情,只是嘆了口氣。
「劍飛這孩子是怎麼了?再過五天就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一點緊張興奮的情緒也沒有,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跟個小阿子玩在一塊兒,真是的。」
「這--老夫人,請恕奴婢斗膽問一句,少主人玩心還這麼重,一旦娶了親,接下莊里的大小事務,是否能像老夫人這樣控制自如呢?」
這番話婉玉是冒著挨罵的危險並鼓起莫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的。而老夫人雖然覺得她多嘴了些,卻只是稍稍揚了揚眉,並未出言責備;這令婉玉的膽子霎時大了起來。
「要管理這麼大一個狄家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實在很擔心少主人沒辦法像老夫人您做的一樣周到,關于這個,老夫人是不是應該多教教少主人?」高帽子盡量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婉玉想,畢竟有誰不喜歡听贊美自己的話?
「無禮?」這回老夫人開口了,不過語氣里並沒有太大的責怪意思。「這種話是你可以胡亂說的嗎?你們這些做丫鬟的,當真是愈來愈大膽了。」
婉玉立刻跪了下來。
「奴婢該死,請老夫人寬恕。」
「起來吧!」老夫人揮揮手。「替我換杯茶來,這杯都冷了。」
「是。」婉玉馬上去替老夫人沖泡她最喜歡的茶水奉上。「老夫人小心,茶還燙著呢!」
老夫人點點頭,端過杯子擱在一旁的茶幾上。
「你叫作婉玉是不是?」
「是的,老夫人。」婉玉恭敬地回答。
「不錯,挺細心的,就是有點不知輕重。」
「奴婢知錯了,往後絕不再多嘴,請老夫人原諒。」婉玉忙又跪下了。
「起來,起來,我不怪你,你也是為了莊里好不是嗎?」
「是,婉玉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才會說這些話。」
老夫人又點點頭。
「好了,先站起來吧!我有些事要問問你,你可得老實回答。」
「是,老夫人。」婉玉站起來,很努力才能壓下興奮的表情,維持一臉的驚惶失措。有進展了,真的有進展了,如果事情如她所想那般順利,她等于是向成功的路途又邁進了一大步。
「是真的嗎?莊里上下都擔心少主人不能擔起管理這大莊院的重責大任?」老夫人喝了口茶之後這麼問。
當然不是這樣的,但婉玉卻昧著良心用力點了頭。
「大家雖然不敢談論這件事,但是心里的擔心卻是顯而易見的,畢竟是老夫人管理有方,莊里的事務才能這麼井井有條,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才能安心地在這兒工作啊!」
老夫人難得地微微一笑。
「要管理這麼大的莊子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因為如此,我--我們才會懷疑少主人是不是足以擔此重任,少主人終究還太年輕了,歷練也稍嫌不足--啊!」婉玉忽然捂住了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剛說過不多嘴的,現在又在這兒亂說話,老夫人恕罪。」
「算了,是我要你老實回答的嘛!」老夫人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透過熱茶所冒出的煙看著婉玉。「劍飛是狄家的繼承人,年滿二十歲是非成家不可的,而且依照家規,我勢必得將莊里的事務全數交由他去處理,這事已成定局,無可改變了。
「「這--少主人能遲些娶妻的話「絕對不行!」老夫人斷然道︰「劍飛的婚事必須如期舉行。」
「可是老夫人--」
「你用不著擔心了,如果劍飛能把全副心力放在過門的妻子身上,莊里的事我會替他打理的。」
「啊!」婉玉睜大了眼楮。
「劍飛他們小倆口的感情好最重要,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劍飛與世無爭的個性來看,也許會喜歡和妻子兒女過著淡出武林的安靜生活。總而言之,莊里不會有問題的,你和其他人都不需要操心,知道了嗎?」
「啊…-是,奴婢知道了。」婉玉喃喃應道。
這便是老夫人的用意,她寄望新過門的媳婦能拴住狄劍飛的心,再生幾個孩子拉住他的注意力,心想如此一來他便無心過問壯里的事,大半權力終究還是掌握在她手中。
婉玉原以為可以透過老夫人達成自己的計畫,沒想到兩人目的不同,情勢的發展遠遠偏離了她的希望。罷了,她原就不著望能成為狄家少夫人,就讓他娶梁家千金過門吧!她所能做的就是促使這新媳婦失寵,讓少主人和老夫人都對她不滿,這麼一來,她依然有很大的機會成為少主人寵妾。
兩個女人各懷鬼胎,所為無非是自身的權勢與名利,可憐的狄劍飛身為靶子卻渾然不知,此刻正在後花園里教小貝練拳,兩個人笑得挺開心呢!
「等你有了妻子,是不是就不能教我練拳了?」小貝軟綿綿地比畫了幾個招式,坐在地上喘著氣,抬起頭以帶著些許落寞的語氣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說呢?」狄劍飛昂昂嘴角。「就算我娶了妻子生了小阿,還是有屬于自己的時間啊!我還是會陪小貝練拳的。」
「真的嗎?你有了妻子和小阿也不會忘了小貝?」
「當然,我們是好朋友嘛!」
小貝臉上終于又有了笑容。
「你這麼說就好了。昨天晚上我作了個夢,夢見我和姊姊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一個好陌生的地方,不是狄家莊,所以也找不著你。」
狄劍飛微笑。
「怎麼?找不著我你很著急嗎?是不是害怕得哭了?」
「才不會,有姊姊陪著我啊!」小貝撇過臉回答,不想告訴狄劍飛自己的確是哭了,醒過來時臉頰上還有淚水呢!
「你好像和姊姊很親近?」狄劍飛在她旁邊坐下。
「當然了。」小貝道︰「我只有姊姊了嘛!而且姊姊也只有我,我們是相--相--」她皺起鼻子想著一個形容詞。
「相依為命是吧?」狄劍飛提示她。
「嗯!」小貝拼命點頭。「就是這個,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好姊妹,姊姊說的。」
「你的父母呢?」
「在天上作神仙。」
「哦?那麼你想不想他們?」
「想啊!但姊姊說我還不能去找他們,因為我還太小了。」
狄劍飛點點頭。
「你姊姊說的沒錯,以你的年紀而言的確不適合去見他們。」
「那麼等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可以去找我爹娘嗎?我很想我娘,可是我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
「不行,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也不許去找你爹娘,要等你老了,像老夫人那樣再去比較好,懂嗎?」狄劍飛模模她的頭。
「那還得等很久嘍?」小貝翹起嘴。
「這種事急不得的。「狄劍飛微笑。
「那麼我可以請老夫人替我送信給在天上的爹娘嗎?如果她也要上那兒去的話。」
「呃--最好還是不要比較好,她未必會肯的,說不定還會生氣呢!」
小貝一副小大人樣地嘆了口氣。
「要是老夫人像你這麼和氣就好了,那麼她就會答應幫我的。」
「那可不一定。」狄劍飛扯高嘴角喃喃說著,繼而轉頭對小貝說︰「這兩天,我和莊里的管事有事情要談,也許不能來看你練拳,你自己還是要依照我吩咐的演練幾次,不許偷懶喔!」
「你就要成親了,會變得很忙是不是?」小貝抬起頭看他。
「也許吧!」狄劍飛又模模她的頭。「不過就幾逃邙已,然後我又會有時間到這兒來陪你練拳了。」
「喔。」小貝點點頭,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兒,令狄劍飛倍感疼惜。
他們真的在一塊兒,而且還非常親熱的樣子。老夫人遠遠地瞧見狄劍飛和花小貝有說有笑地坐在花園里,一雙花白的眉毛不悅地高高聳起。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就要娶親了,一大堆該忙的事情不去忙,居然有閑情逸致和一個小人說笑玩耍?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她愈看愈覺得憤怒,然而狄劍飛雖然稱呼她一聲「娘」,卻終究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她應該把他找過來當面數落、訓示一番嗎?
不,這麼做並不恰當,他們之間相互尊重的關系必須維持下去,否則她未來的立場將更加尷尬,在莊里的地位也將出現危機。是的,她還是不宜以長輩的身分出面責備他;畢竟他已是成年人了,又即將成為狄家莊的莊主。
于是她沒有現身,反而轉身朝自己的房里走去,走著走著,在後花園里瞧見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腦子里反覆盤旋,令她急躁不安。
劍飛那孩子什麼時候曾這麼開心地笑過?一個小女孩能夠吸引住他全副注意力,讓他樂于每天抽出一大段時間和她玩在一塊兒?顯然小女孩對他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力量。
這麼一來可怎麼行?她是有計畫的,劍飛必須把心力放在妻子和兒女身上,而她則繼續為他管理狄家莊的大小事務。媳婦還未過門,那孩子的心就已經在那小女孩身上了,這對她的計畫而言無異是個致命的開始。
看來她得想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如果她的計畫毀在一個小丫頭手上,那麼她真是死都不會瞑目。
「小春,叫婉玉到我房里來見我,我有事情問她。」她對經過的一個丫鬟這麼吩咐,然後以一貫傲慢的步伐離去。
「我問你,那個叫小貝的女孩是不是有個姊姊在莊里做事?」
「是的,老夫人。」婉玉點頭。「小女孩的姊姊叫花月眉,是膳房里負責打雜的。」
「她們姊妹倆是怎麼會到狄家來的?」
「好像是來投靠她們的遠親王嫂的。」
「王嫂?她已經過世兩年了不是嗎?」
「是啊!」
「那麼那對姊妹為什麼還留在狄家莊?」
「這--因為當時莊里也欠缺人手,花月眉又是個勤快的姑娘,于是總管就讓她們留下來了。怎麼了?老夫人,這事當時應該也跟您報告過的。」
「是嗎?也許是我忘了。」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抬起頭對婉玉說︰「花月眉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啊?」婉玉思索著。「因為負責的工作不同,奴婢很少見到花月眉,不過似乎是認識她的姊妹都和她處得不錯,說她話少又勤勞,很本分的。」
「哦?那麼她應該也很細心嘍?」老夫人點點頭。「看來她是個好人選,就這麼決定了,真是的,我還煩惱了好些天呢!」
婉玉不解地皺眉。
「有什麼事嗎?老夫人。」
「是有點事,不過和你沒有關系。」老夫人揮揮手。「你去忙吧!我想靜靜地想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許來煩我。」
「是,老夫人,那麼奴婢告退了。」滿心疑惑的婉玉退下了,老夫人則露出詭譎的笑容。
她站起來走至桌旁,取出文房四寶,難得地親自磨墨備紙,打算認真來寫一封書信……
狄劍飛朝大廳走去,臉上的一絲不耐在進門時被他成功地以微笑掩飾住了。
「听說您在找我?」他行過禮後道。
老夫人點點頭。
「來,劍飛,這邊坐,娘有事對你說。」
狄劍飛依言在旁邊坐下,待丫鬟奉上茶後,老夫人開口道︰
「後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孩子,該準備的東西你可都準備好了?」
「需要什麼交代底下的人去辦就好了,我想娘一定會讓他們打理得很好的。」
狄劍飛略嫌懶散地回答。
「話是不錯,但你也不應該這麼不聞不問的,娶妻生子是一輩子的大事,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狄劍飛沉默片刻,接著嘆了口氣。
「我一定得現在娶妻嗎?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將成為我的妻子,這--我到現在都還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老夫人蹙眉。
「你在胡說些什麼?這門親事是你爹生前訂下的,我可不允許你在這個時候談毀婚。」
狄劍飛苦澀地扯動嘴角。
「是您自己要听我的感覺,我只是實話實說。」
「婚事已經成定局,不可反悔了。」
「這個我知道。」他回答,並且站了起來。「如果您要說的就是這件事,那麼您可以放心,婚禮會按時舉行的。如果沒有其它事情,孩兒告退了。」
狄劍飛走至門口忽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
「有一件事,不曉得娘知不知道?」
「什麼事?」莊里會有她不知道的事嗎?老夫人傲然想著。
「我認識一個小女孩,叫花小貝,她經常到後花園陪我練劍--」
「啊!」老夫人露出訝異的表情。「你在找那個小女孩嗎?」
「我有兩、三天沒看見她了,問其他丫鬟她們又推說不曉得,娘知道她上哪兒去了嗎?」狄劍飛走向老夫人。
老夫人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姨媽,也就是我姊姊,她病了,幾個月了都還好不了。前一陣子她要人帶了封信,說是家里缺人手,她又因為身體不適而無法下床,我為這件事煩惱了好些天,最後決定讓月眉去照顧你姨媽了,底下的丫鬟們都說她是最合適的。」
「月眉?」狄劍飛聳起眉。
老夫人點頭。
「花月眉,就是花小貝的姊姊不是嗎?我恐怕小貝那個孩子是跟著她姊姊到你姨媽家去了,她們家就這麼兩姊妹,那孩子又這麼小,不跟著姊姊還能怎麼辦?不過你你也別想著去找她們,一來是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二來是你婚禮在即,無暇他顧。反正他們這一去也不是一輩子,一但你姨媽身子好些了,自然就會讓她們回來,這點我在信里寫得很清楚,你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