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太大的驚嚇,秦悠悠上課時一直恍恍惚惚的,老師在講台上認真說著制圖要訣和打版重點,她卻在想著她家少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奇怪人。
原本還那麼極力反對她上夜間部的課,忽然又說要開車送她到學校來。是一段不算短的路耶,少爺的態度為什麼會有這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
秦悠悠就這麼邊發呆邊上完了兩堂課,老師說下課時她才忽然回過神來。
呀!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回家了,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剛才老師究竟都教了些什麼啊?
秦悠悠試著回想,但一點印象也找不回來。這樣可不行啊,她想,雖然是修了第三次的課程,但她就是這一科特別笨才會被當,而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她是絕對、絕對要拿到學分,要成為名副其實的「玫瑰」畢業生。
秦悠悠握起拳,眼里燃起了一把斗志之火,卻有人迎頭潑了她一盆冷水。
「我說這位學姐,听說你已經是第三次修這堂課了?」
秦悠悠抬起頭才看見眼前站著個漂亮的女孩,呃,其實說是女人也可以。她的年紀應該很輕,穿著打扮卻很成熟,一身上班族的套裝,臉上的妝也相當完美,想來應該是在很不錯的公司上班。
這麼一想,秦悠悠才記起自己好象根本就沒有認真化過什麼妝,頂多就是擦個口紅,相較起來,這些人雖然稱她學姐,看起來卻不知道比她成熟幾倍……「學姐!我在跟你說話耶!」見這矮個子學姐又發呆又嘆息的,這位學妹有些發火了。
「啊!」秦悠悠眨了眨眼。「我叫秦悠悠,用不著喊我學姐啦!」她搖著手尷尬道。
這位「學妹」旁邊還站著另外三個女孩,說實話,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美艷呢。
這四個人將秦悠悠徹底打量了一番,帶頭說話的那個以略帶虛偽卻難掩高傲的語氣道︰「你看起來好年輕,確實一點也不像是學姐,你們說是不是?」
另外三個人不約而同點點頭,秦悠悠則為這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話而傻笑著說︰「我看起來比較瘦小,其實已經二十好幾了呢,你們──」
「我們都是十九歲!」
「十九……十九歲?哈,哈哈!你們才真是好年輕啊。」秦悠悠的笑越來越尷尬,沒想到她這個「姐姐」還真被這些個「妹妹」給比下去了,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上得了台面,不管是身高還是身材都差人家好大一截。
「悠悠姐過獎了。」為首的女孩微笑道︰「我來介紹,我叫李露鈐,這三位是季芸、錢小曼和孟美,我們是同一家經紀公司的模特兒。」
「模……模特兒?」秦悠悠眨著眼道︰「難怪你們都又高又漂亮,我還在想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發育得這麼完美,只有我……」
模特兒群里發出竊笑聲,秦悠悠這才紅著臉閉上了嘴。
「這……模特兒的工作不是很辛苦嗎?你們還能堅持學業,真的很不簡單耶!」
「因為是「玫瑰」我們才來的。」叫季芸的女孩說︰「女人不能光靠外表,充實內在也很重要。听說「玫瑰」是嫁入豪門的跳板,我們想在這兒多學點東西,這麼一來機會就更大了。」「機會?」秦悠悠一臉茫然。
「就是釣金龜婿嘛!」叫錢小曼的女孩揚起嘴角道︰「模特兒這一行本來就有比較多的機會踫上這些所謂的黃金單身漢,但圍繞在他們周圍的可也都是美女,甚至是名門千金,不多學點東西是沒有勝算的。」
「勝算?」秦悠悠思索了好一會兒,總算稍微弄明白了。「原來你們到「玫瑰」來上課是為了嫁個好老公啊?」
「是嫁個有錢的老公啦!」李露鈐露出自信的笑容。「學姐呢?難道你不是為了終身幸福才這麼拼命要拿到「玫瑰」的文憑?」
「我?」秦悠悠笑著搖頭。「我只是想要我的畢業證書,一門課老修不過,挺丟臉的。」
四個學妹皺起眉來,睨了秦悠悠好一會兒,接著她們八只眼楮對了個正著,然後帶頭的李露鈐又開口了︰「剛才你應該也听見了吧?學姐。」
「听見什麼?」她在想她家少爺,什麼也沒听進耳朵里去啊。
「我們五個人是一組的,學期結束前要一起籌備一場服裝秀,老師則依據展覽的成績來打分數。」
「嘎?」秦悠悠瞪大了眼楮。「做作業?這麼說來就用不著考試了?」她松了口氣。「太好了!我是最怕考試的,那些制圖的公式我就算背了個滾瓜爛熟,一看見試卷就──」「學姐!學姐!」四個學妹又皺起眉齊聲喊。
「啊?什麼?」
「這麼說可能有些失禮,不過……」李露鈐冷冷對她說︰「我們幾個對這場秀是胸懷大志的,還請學姐不要插手,免得幫了倒忙。」
***
盡避秦悠悠說不用了,高崎朔還是依著時間來接秦悠悠下課。他坐在駕駛座里,看著那蠢女人就這麼走過他的車旁,還長長地嘆了口氣,壓根兒就沒有發現他。
斑崎朔大怒,猛按了兩聲喇叭,把秦悠悠給嚇得一把抱住了旁邊的樹。
「你要上哪兒去?蠢蛋!」
「少……少爺?」秦悠悠總算看見拉風的黑色跑車和坐在車里的人。「你怎麼會在這里呢?」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我不是讓你一下課就在門口等我嗎?你這麼埋著頭拼命往前走究竟要走到哪里去?」
「對不起,少爺。」秦悠悠習慣性道歉,心不在焉地拉開車門坐進車里,又垂下頭長嘆了一聲。
斑崎朔發動引擎將車子開下山路,單手靈活地轉動方向盤,並不時瞄瞄旁邊的頹喪女人。她是怎麼了?第一天上課就這副德性。
斑崎朔真想狠狠說她幾句,但一看見她那副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就覺得不忍。
啊!他何時變得這般心軟了?
「出了什麼事嗎?」最後他開口問,語氣之溫和連他自個兒都嚇壞了。
「我……」秦悠悠抬起頭看他,幾番欲言又止,最後又長嘆一聲垂下頭去。
「沒什麼。」她說。
斑崎朔很想扁人,虧他都耐著性子問了,她居然敢拿「沒什麼」來敷衍他!
他又瞄了她一眼,說道︰「第一天上課就苦著張臉,以後是不是不來了?」
秦悠悠一听倏地抬頭。「沒那回事,課當然還是要上!」她忙說。
「那也得看我肯不肯讓你來了。」「少爺!」
「究竟是怎麼回事?挨老師罵了嗎?」「沒有。」
「那麼是課上得不順利了?」
「其實我沒有認真听課,我……我在想其它事情。」秦悠悠轉頭看著正在開車的她家少爺。
他的側臉簡直完美到了極點!濃濃的眉、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和長及頸部的黑發,跟偶像日劇里的男主角沒什麼兩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爺,你……你都不用工作的嗎?」她低聲問道。
斑崎朔白了她一眼。「我不工作如何付-薪水?」
「因為你好象都待在家里……啊!你是在家里工作的SOHO族對不對?像程序設計師還是編劇什麼的。」「呃,差不多啦。」
「真好。」秦悠悠說著又嘆了口氣。「你這算是羨慕的表情嗎?」
「我……」秦悠悠又看了看他,越看就越覺得沮喪。「少爺,像你這麼帥又這麼聰明的人一定很受歡迎吧?」她問。高崎朔聞言皺起眉。
「你這是什麼鬼問題?」他說。「怎麼樣才可以變漂亮呢?」
斑崎朔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應該滿足了。」他回答。
「那怎麼樣才可以變聰明呢?」「誰想變聰明?」
秦悠悠指指自己的鼻子。
「-?」高崎朔揚了揚嘴角。「我看你期待下輩子吧。」
「果然很難嗎?」秦悠悠垂下頭,不一會兒就見她肩膀一聳一聳的,不時還有抽泣聲傳來。高崎朔有些慌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副模樣。
「喂,喂!你該不會哭了吧?」回答他的是更頻繁的啜泣聲。
啊?真的哭了?
「喂!喂!其實你……其實你也不是真的很笨,只不過……只不過……」只不過什麼?糟了!他怎麼也想不出個形容詞來。
「弄影常說我少根筋,少爺,我究竟是少了哪根筋呢?」秦悠悠眼淚鼻涕齊下,抓著他的手搖蔽著,完全不管他的手正在操控方向盤。
「危險!危險啊!」高崎朔打了方向燈,將車停在剛進入市區的大馬路邊。
「你搞什麼?!想死啊?」
「少爺!少爺!」她滿臉淚水的撲進他懷里,抓著他的襯衫嚎啕大哭。
斑崎朔則是一臉驚恐。他不是沒見過愛哭的女人,哭得這麼淒慘的卻只有這一個,他不由聳起了眉。怎麼回事?是被倒會還是被強暴了?
「喂!你這也太──」
「有四個學妹來找我……」秦悠悠忽然就說起她今天的遭遇,高崎朔只得放松原本僵硬的身子听她滔滔不絕說個沒完。
真是見鬼了,問她她不說,沒打算要問了她又開始說個不停。
車子的冷氣好冷,被秦悠悠緊緊摟往的高崎朔不僅動彈不得,連伸個手去調整冷氣強度都做不到。
他看著她的頭頂,試圖從她段落不明、毫無條理的嘀咕中拼湊出她想表達的。
如果誰告訴他他會這麼委屈自己來哄一個女人,他絕對會嗤之以鼻,更何況這女人還是他向來最受不了的笨女人。
她念經般的聲音像在催眠似的,高崎朔勉強撐著沉重的眼皮努力聆听,好不容易懷里的人沒了聲響,他輕嘆一聲低頭一瞧,他那管家睡得可熟呢,念經聲已被低淺的鼾聲給取代。
***
已經將近一年不曾感冒的高崎朔發燒了,伴隨著咳嗽、打噴嚏和流鼻水。因為患者怎麼都不肯就醫,于是管家秦悠悠便徑自將其病癥判定為「重感冒」。
「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吧?少爺,溫度計上的數字是三十八點六耶,這樣應該算發燒耶。」秦悠悠站在高崎朔床邊,瞪著手中的溫度計憂心不已。
「我說不去就不去!」高崎朔劇烈咳了好一會兒,喘著氣道︰「你出去,別在這里煩我,讓我好好睡一覺就會好的。」「可是少爺……」
「你要我說幾次?我的喉嚨痛死了你知不知道!?」
「所以我才說應該去看醫生啊!」秦悠悠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畢竟她印象中只有帥帥、酷酷的少爺,他這種臥病在床的虛弱模樣她根本無法接受。「你可不要就這麼死了,少爺。」
「會死也是被你氣死的!」高崎朔又開始咳嗽,他拿下額頭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你……你真想幫我的話就去買個感冒藥回來,然後煮一點熱的東西來吃吃,雖然我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會的。」秦悠悠拼命點頭。「我這就去買藥,然後回來煮些熱稀飯給你吃,就算沒有食欲也要吃東西,少爺,不補充點營養的話病是不會好的。」
「我知道了,-快去吧。」高崎朔有氣無力地揮揮手,總算是打發了秦悠悠,房里也終于靜了下來。
他會感冒不就是那女人害的嗎?為了听她訴苦,兩個人就在開著冷氣的車里待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可惡的是他感冒了,而那哭得淅瀝嘩啦的蠢女人竟然一點事也沒有,教他越想越嘔!
唉!頭又昏又重,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結果他犯了感冒躺在這里,卻還是沒完全搞懂她昨晚究竟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真是得不償失!
斑崎朔後悔,後悔極了!他早該叫醒她的,如果不是摟著她在車上睡了一覺,他這會兒也用不著躺在這兒任人擺布了!
天知道他為何就是放不下她,他可是最討厭蠢女人的,最討厭了!
「我回來了,少爺。」
憊沒見人已經听見她的聲音,高崎朔不由閉上眼楮哀悼這短暫的安寧。
「我買了藥回來了,少爺,你睡了嗎?」秦悠悠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沒得到響應不敢進門。「睡了也讓你吵醒了,進來吧。」
秦悠悠端著托盤來到高崎朔床邊,盤上有開水和她剛買回來的藥。
「你想吃哪一種呢?少爺。」她問。
「哪一種?」看了托盤一眼,高崎朔的頭更痛了。「隨便買一種就可以了,你這……」他指指托盤上一盒盒的感冒藥。「買這麼多,你當我這一病要病蚌一、兩年啊?」
「對不起,少爺,我沒這個意思,只不過市面上感冒藥這麼多,我不曉得哪一種比較有效,所以就……」秦悠悠將托盤推向他。「我說少爺,買都買回來了,你就挑最有用的那種吃吧。」
「我哪一種都沒吃過,怎麼知道有沒有用!」高崎朔一臉挫敗,伸手抽獎似的隨邊挑了盒藥。「就這個吧,幫我看看說明書上怎麼寫的。」
「哎呀!這個得在飯後吃耶,我這就去給少爺煮點稀飯。」秦悠悠說著,手捧托盤竄出房間,而錯愕不已的高崎朔手上還拿著茶杯。
就這麼楞了半晌,高崎朔居然揚起了嘴角。
不好了!被她這麼耍弄卻不怎麼生氣,似乎真如宋緯濂所說,他已經逐漸習慣這行事怪異的蠢女人在他身邊晃來晃去。
***
棒了兩天,高崎朔的病雖然尚未痊愈,他還是堅持送秦悠悠到學校上課。
「你還是在家休息比較好,我搭公車去就可以了。」這是秦悠悠提出的反對意見,只可惜從頭到尾都沒人理會。
坐在車里,她一直擔憂著少爺的病情。今天雖然較少咳嗽,燒也已經退了,但他臉色不好,食欲也還沒恢復,她原本還打算請假在家照顧他的,沒想到他竟執意要送她去上課。「我們回去吧,少爺,我的課一天不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斑崎朔轉頭瞪她。「你不怕趕不上其它同學?」
「怕是怕,可是……」
「你該不會受了點欺負就不想去上課了吧?」高崎朔嘆了口氣道︰「這種事不都是發生在國小時期嗎?你也太晚熟了吧,居然到現在才踫上!」
秦悠悠目瞪口呆,張著嘴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來︰「你……少爺,這又不是我的錯,要怪也該怪她們啊。」她說著也長嘆一聲。
「不過她們也不算欺負我,知道我重修了這麼多次,害怕被我連累也是正常的。」
斑崎朔一听冷哼了聲︰「蠢女,居然還替人家說話!」
「蠢……蠢女?」秦悠悠受到嚴重的打擊,像泥巴般攤在座位上。「別這麼喊我,少爺,現在的我很脆弱,對這類字眼又特別敏感……」
「少沒志氣了,你不會露點本事給她們瞧瞧?」
「我要有本事也不會重修了。」秦悠悠哭喪著臉說。高崎朔皺起眉。
「你啊,難道就不會發脾氣嗎?任由一群年紀比你小的女孩對你叫囂,你不會反擊啊?」
「你沒看見她們才會這麼說。少爺,她們是模特兒耶,不僅是年輕,長得高身材又好,那張臉不知道有多漂亮。」
「那又如何?你修這門課和是不是模特兒有關系嗎?」
「雖然沒有絕對的關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關系……」
「好了,好了,你修的究竟是什麼課啊?」「服裝制作。」
「什麼?!」高崎朔提高了音量。
「服裝制作!」秦悠悠于是傾身在他耳邊喊。
斑崎朔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秦悠悠提醒他該看著前方開車才又移開視線。
「你是服裝科的學生?」他問。「「玫瑰」只有普通科。」她答。
「學這種東西哪里普通了?」高崎朔蹙眉。秦悠悠聳聳肩。
「我不是說過了嗎?咱們學校教的課程都很怪。」
想起她的烹飪和按摩技術,高崎朔也說不出話來了。這些課程不學到專精是無法謀生的不是嗎?也難怪蠢女人的求職過程這般艱辛,不過也許她既蠢又單純的個性才是主因。「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不參予展覽活動嗎?」
「那怎麼行!不參加的話就沒有分數,沒有分數就拿不到學分了啊。」
「那就月兌離她們,去跟其它人一組吧。」
「不行,組員是老師分配的,怎麼可能說改就改。」秦悠悠沮喪道︰「她們要我什麼都別做,還說只要我別礙手礙腳,展覽的成績也會算我一份。」
「這樣啊?那也不錯啊,坐享其成。」
「少爺!」她以責難的眼神看他。「這樣是不對的,我想要憑自己的實力取得學分。」
「你的實力在哪里?」高崎朔一針見血,說得秦悠悠啞口無言,最後是頹然閉上了嘴。正要將車駛上山路的高崎朔瞄了她一眼,覺得既好笑又無奈。
「你真的都不反擊哪?」他說。
「我怎麼能跟少爺頂嘴呢?」秦悠悠回了他一句,悶悶的聲音稍稍透露了她也是有脾氣的。高崎朔咧嘴笑了,伸出手揉了揉她微卷的短發。
他的舉動讓秦悠悠納悶不解。她看著她家少爺,見他只專心開車不再說話,她也就安靜地坐在一旁,聆听少爺剛剛才扭開的音樂頻道。
女歌手輕柔的聲音描述著分手的心情,而她卻因為發稍還留有他大手的溫度而心跳不已。
***
秦悠悠第二次上課倒還相安無事,因為尚未進入展覽的籌措階段,幾個學妹只是認真地听著課,休息時間也沒有過來跟她說話。與其說她已經不再受到欺負,倒不如說她是徹底被放棄了。
看著下課時間圍成一團團的小圈子,秦悠悠試圖在班級里覓得和她年紀相當、個性相投的同伴,卻是遍尋不著。仔細想想,這也不奇怪,會回「玫瑰」這種學校重修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教室中央,李露鈴那一群人似乎正在談論她,只見她們指指點點,沒事就望向她這邊,還不時有人掩子邙笑。
罷開始秦悠悠還傻得對她們回以友善的微笑,久而久之,即使她再怎麼遲鈍也明白自己是枉費心思,于是她也不再理會她們,低下頭整理自己的筆記。
下課時秦悠悠是第一個走的,她不想和其它人道再見,怕又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
憊是少爺好,她想,就算他說她笨、說她蠢,她也不覺得難過。就像弄影或陶然學姐、湘凝學蛆說她一樣,話里是不帶惡意的。
秦悠悠抱著背包一路跑向校門,一眼就看見少爺的車,她走過去想拉開車門卻打不開,朝車里一看,才發現少爺在里頭睡著了。
怎麼辦?該不該叫醒他呢?他病了還開車送她來上課,回去後不久又得來接她,根本就沒有時間休息啊。
秦悠悠在車外遲疑著,等了又等,還是不忍喊醒高崎朔,她在車旁走過來走過去,有時候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月亮,有時候就蹲下來玩玩地上的草,不知不覺的,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了。
啊!已經這麼晚了,是不是該把少爺給叫醒了呢?
秦悠悠才這麼想著,車門踫地被推開,剛巧打著蹲在車旁的她。
「哎喲!」秦悠悠跌倒在草地上,推門下車的高崎朔楞了會後忙走向她。
「怎麼了?干嘛在草地上打滾?」他伸手拉起她,仔細檢視她有無什麼外傷。
「你醒了?少爺。」秦悠悠一手-著鼻子一手揉著臀部問道。
懊痛啊!她在心里哀鳴,尤其是她的鼻子好可憐,不知道是受了詛咒還是怎麼的,老這麼撞啊撞的,都快扁掉了。
「你沒事吧?告訴我什麼地方疼。」高崎朔皺著眉問,他急促的心跳在確定她並無大礙後正逐漸恢復正常中。
「鼻子,鼻子好痛啊!」雖然並不想哭,但痛到極點時淚水就是會自然掉下來。「你怎麼老拿鼻子來撞東西?」
「對不起,少爺。」明明是她的鼻子給車門撞了,道歉的卻仍是她,人的習慣還真是可怕。
「你究竟蹲在車外做什麼?」高崎朔問著,扳高了她的頭,原來她又開始流鼻血了。「到車里去,放低坐椅先躺下再說。」
兩人于是回到車上,高崎朔讓秦悠悠躺在放低的椅子上,然後在她鼻子里塞入衛生紙。「仰著頭別亂動。」他命令道。
秦悠悠點點頭,但馬上就招來一頓罵。「不是叫你別亂動嗎?」
「是的,少爺。」這次她只說話沒亂動了。
「我說你倒是回答我啊,究竟蹲在車外做什麼?」高崎朔坐在駕駛座,雙手抱胸,一臉不悅的表情。
「我在等少爺睡醒。」秦悠悠仰著頭回答,所以言語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會叫醒我啊?豬頭。」他咬牙問。
「因為你感冒了,我想讓你多睡會……」高崎朔終于忍不住咆哮道︰「如果-叫醒我,我們這會兒早已回到家,覺都不知道睡了幾回了!」因為使勁過度,高崎朔開始咳嗽。
「對不起,對不起!少爺。」秦悠悠于是又誠心道歉,希望他的病不會因此更加嚴重。
斑崎朔對她光會道歉卻不見反省的行為已經受夠了,轉頭正想好好痛斥她一番,這麼一瞧,竟一陣心神恍惚。
他是病辮了還是感冒藥的副作用,竟對一個鼻孔里塞著衛生紙的女人產生了?
即使覺得荒謬,她那仰起而微張的唇依舊吸引著高崎朔,他痴痴地看著,並不自覺朝她靠近。而仰躺著的秦悠悠只是看著車頂,極力奉行著「不準亂動」的命令,絲毫不知他的貼近。
結果高崎朔終究沒有吻她,因為她的另一個鼻孔也在此時流出了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