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湄和比蒂一起上學,清湄穿條黃色工人褲,藍T恤。進校園,就看見史希文。
「江清湄,你太不夠意思,這麼快就趕著上學,你應該多躺床,我答應一個月後送你一盒玫瑰花,你這麼一站起,我所有的計劃都散了。」
「你哪天一睡不起,我送你一籃。」
「我做了睡王子,一定要有個黑公主,你又不夠黑。這麼一來,我就不會死在你詛咒之下了。」
「你真是死不了的,還有個瑪蓮娜來救你,你們是天生一對!」
「你見過瑪蓮娜嗎?你怎會知道她是黑是白?」史希文用手肘撞了撞朗尼︰「听她說話,酸酸的,人家白雪公主妒忌啦!炳,你說怎麼辦?」
「全學校的女生都為你爭風吃醋。不要理她,我們打球去,永善他們等著呢。」
「對。我答應教永善投籃,今天不借用你的頭啦!等會見,白雪公主。」他把手中的球傳給朗尼,朗尼又傳給他,他們傳著球往球場跑去。
「淺薄幼稚!」
「為這種人生氣,氣死人沒命賠!」比蒂說︰「瑪蓮娜知道你叫她黑公主,她一定很生氣。」
「黑公主這名稱,是史希文創出來的,他哪兒像大學生,簡直是幼稚園低班生。」
「昨天楊雅賢來看你,我沒有告訴他練武室的事,只是說你家里有事。」
「不要告訴他,免得他擔心。讓史希文摔了一下真不服氣,如果我會空手道就可以反擊。」
「你不是想學空手道吧?」
「是又怎樣,哪有什麼稀奇,女孩子不可以學空手道?有些女孩子還會咱們中國武術呢。」
「你要學空手道,又得找史希文。那時候,你會被他摔得更慘,就算你真的因此而受傷,也不能投訴!」
「為什麼?」
「鈴木正文是他干爹。他是學生會指定的空手道、柔道教練,他一星期教兩個鐘頭。應為他還要參加其他運動項目,其余一個是楊雅賢說過的生物系二年級的,姓馮,不知道他叫馮什麼?不過,我很快就可以打听出來。」
「你真厲害,能自天下事。」
「同學多,我們學校很多女生都考了進來,我念的也是名校,我不知道的可以問別人。」
「問到了也沒有用,我又不認識他!」
「用不著認識,報了名,等通知,免費的。」
「算了,改天再說吧。」
下午吃過午餐三個人散步,清湄和雅賢談著,沒听見比蒂的聲音,清湄回頭看看,只見她抱住肚子,皺起眉,苦著臉。她連忙回頭扶住比蒂︰「什麼事?你哪兒不舒服?我送你去醫療室。」
「我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吃完早飯肚子就痛,也不常痛,只是偶然痛,像現在。」
雅賢也過來︰「會不會是盲腸發炎?」
「大吉利是,我外婆听到了會打你嘴巴!我只不過痛一會。羅!」比蒂伸直腰,放開手︰「不痛了!」
「你右邊肚子痛還是左邊?」雅賢又問。
「右邊!」比蒂馬上又說︰「左邊,其實左右中間都有,痛還分左右?」
「如果左邊痛,只有一個可能。是」
「輸卵管發炎是不是?」清湄知道他害羞了。
「是的!不過大便不通暢,左邊也會痛。右邊痛就麻煩,因為肝、膽、盲腸,很多器官都在右邊。」雅賢一番好意地說︰「霍同學,我看你還是去請醫生替你檢查一下。」
「不,不,我不要看醫生,我怕醫生。」比蒂躲到清湄身後︰「我討厭醫生!」
「好,這一次放過你。下一次你再肚子痛,我和雅賢一定要拉你去醫生那里檢查。」
「不會!我答應你們,我的肚子從此不會痛。」
「答應?」清湄笑起來︰「肚子受你指揮嗎?」
「你真的很怕醫生?」
「怕死了,醫生的樣子都很凶,看見人就打針!那些針,要命。」比蒂拍拍胸口︰「怕怕!」
「那我不敢請你回家!」
「哪門子事?」
楊雅賢笑了笑︰「我爸爸是醫生!」
「哎唷!他一定凶得要命,他有沒有替你打針?」
「我爸爸很慈祥,一點也不凶。表面看起來,我像個文弱書生。但是,我很少生病,沒有病,無緣無故打什麼針。其實打針沒有什麼好害怕,我也會打針。」
「不得了,你趕快遠離我」
另一個下午,只有清湄和雅賢兩個人散步。「霍同學真的怕了我。我又不會要她打針!」
「不,下課時,文學院有兩個同學來找她,她跟舊同學聊天去」
清湄話還未完,比蒂氣急敗壞的跑過來︰「不得了!大事件,大事件!」
「你別跑得那麼快,當心肚子痛。」
「噢!」比蒂捧著肚子喘氣︰「詠詩有個姐姐在理學院,清湄,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姐姐的綽號叫科學家。」
「昨天晚上,有個女生在實驗室做到十一點多,她離開學校走不遠就給人強殲了,多可怕。」
「雅賢,你是理學院的,你有听見這件事嗎?」
「早上我已听到,不過有些出入。那位女同學實驗完畢便離校回家。走出校門,她就發覺有人跟蹤。在黑暗處,她被人搶去身上財物,那劫匪正想那女同學高聲呼叫,驚動了校工,兩名校工跑出來,劫匪馬上逃走,那位同學受驚了,今天沒有上課。」
「恐怖,恐怖!」
「剛才我正想把這件事告訴清湄,學校附近有劫匪,而且已經有人受害。」雅賢正式說。
「不是劫匪是色魔!怎麼辦?」
「清湄,你們工學院經常深夜還在課室畫圖。這個星期要不要交圖?」
「剛巧要,雖然我家里有一切工具儀器。但是,總不及在學校方便,我請了一天假。明晚、後晚我都會留在學校,特別後晚,我會更晚一點。」
「霍同學呢?」
「我沒有請假,因為我草圖已完成三分一,明天我把圖樣帶回家,我哥哥也是學工程的,他在中大,所以後晚我不會留在學校。」
「只有清湄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後晚等你!」
「我也可以留下來陪清湄!」
「你們都不用為我操心,我會叫司機在校門外等我,我的司機很強壯,你們都見到,他可以做司機,也可以當保鏢。」
「半夜三更,他願意來?司機通常十點鐘下班,除非主人有應酬?況且,在學校開夜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經常有這個需要。」
「班里有些男同學對我很關心,他們也開夜車,要是司機作反,我和他們一起走!」
「他們陪你,倒不如我陪你!」雅賢誠懇地說。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你回家了,半夜又跑出來接我,這樣不但影響了你的休息時間,也影響你的學業。」
「最好由我陪清湄!」
「你是個女孩子,怎能保護她?」
「暫停!這話題改天再說好嗎?」
「出了事再談就太遲了,何況你明晚、後晚都要開夜車,時候不多了!」
「好!今晚我回家馬上和司機商量!」清湄點一下頭︰「他罷工我就請你幫忙。」
此後都沒有發生類似的事,也許人人提高警惕,楊雅賢暫時也不用做護花使者。
另一方面,史希文也沒有找清湄麻煩,小騷擾是有的,大家同一個院,踫面多嘛!
因此,清湄的學校生活是十分愉快。這天,一班同學包括楊雅賢,在清湄家聚會。
江子斌是幾間華資銀行的董事長。江太太的娘家是做船務的,正是門當戶對。清湄的哥哥並沒有幫助父親發展銀行業務,卻去幫岳父管理進出口公司。這件事引起江子斌很大的反感,但江俊彥振振有詞︰「海蓮妮由法國跟我回來,是我答應替她爸爸管理進出口公司。」
「那就由海蓮妮自己去安排,你犯不著替岳父打工,我們又不是沒有自己的生意。」
「海蓮妮自己管?你別忘了媽最大的願望是要海蓮妮替她養個男孫,海蓮妮要出去做事,一定不肯生孩子!」
「氣死我!」
埃蓮妮的進出口公司在丈夫全力以赴之下,日日賺錢。海蓮妮便揚言不用花江家一毛錢,所以她公然和翁姑作對,態度十分囂張。
江家是富有之家,房子是別墅式的,有四層高,四面圍著大花園,花園內有泳池,噴泉和網球場,天台造了一個人工花園,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富有東方色彩。
下面那一層是個大客廳、小偏廳、餐廳、麻將房、游戲室和會客室、休息室(里面包括洗手間)。下層用白色為主線,家私、餐桌、座椅,全部都是法式的、白色的。地毯、窗幔是鮮紅色,圍著屋子的陽台也是白色的,地上更鋪上白色雲石。
江子斌夫婦住二樓,以米色為主;江俊彥夫婦住三樓,以紫色為構圖,很有羅曼蒂克的味道。
江清湄一個人住四樓,以粉紅色為主。她本來喜歡白色,但江太太說粉紅色是屬于公主的。粉紅色的臥室、粉紅色的客廳、粉紅色的陽台、粉紅色的舞蹈室(四面瓖上玻璃),還有客廳那個粉紅色的大鋼琴。只有書房和工作室是白色的。
清湄說︰粉紅色令她迷惑,精神不集中。
清湄在樓下的大廳招待同學,比蒂一面吃茶點,一面對清湄說︰「我已經查過生物系二年級姓馮的,他叫馮嘉倫,二十二歲,他是學生會副主席,空手道、柔道教練,每星期上課兩天,共四小時,他喜歡任何運動,生物成績普通,他家在這兒歷史悠久,他祖父是爵士,父親是太平紳士,本身又是個律師,他有三個哥哥,他排行最少,他只有一個姐姐,早已嫁給一位名公子,正在享福,他沒有妹妹。他三個哥哥都是念自然科學的,全都在美國科學研究會工作,香港的家只有他和父母,姐姐偶然回家小住一兩天,因此馮嘉倫很寂寞,性情也有點孤僻,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嘩!對親家!」清湄听得傻了。
「還沒完呢!上一年,瑪蓮娜對他很不錯,他每次出賽,瑪蓮娜一定捧場,有人笑她是馮嘉倫的跟班夫人,她也不以為忤。」
「那就奇怪!瑪蓮娜念大一,馮嘉倫念大二,去年瑪蓮娜還沒有入學!」
「瑪蓮娜是去年春季入學的,僑生,插班生,沒有修夠學分,所以重讀。況且她又轉了院,她以前念文學院的,明白了嗎?」
「不明白,剛才你說馮嘉倫沒有女朋友,瑪蓮娜不就是嗎?」
「听說兩人性格不同,馮嘉倫並不像史希文那麼活躍,以前他們也常吵架。史希文來了,瑪蓮娜馬上移情別戀,跟馮嘉倫死不妥協,更心甘情願捱史希文的臭脾氣,又能忍受史希文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
「馮嘉倫失戀啦,他一定很傷心!」
「沒有!馮嘉倫自己表示,從未愛過瑪蓮娜。」
「那,瑪蓮娜毫無阻礙地,做了史希文的女朋友。」
「沒有,瑪蓮娜只是史希文眾多女朋友中的一個。到目前為止,瑪蓮娜仍然不敢干涉史希文擁有其他女朋友。事實上,史希文也不讓她干涉。到今天為止,史希文仍然名花未有主。不過,也許瑪蓮娜是混血兒,特別聰明,除了念書,她很會討史希文的歡心,在史希文眾多女朋友當中,史希文的父母最喜歡瑪蓮娜和麗珠。」
「麗珠又是誰?沒听過。」
「史希文的表妹!」
「喂!你在談什麼?」小鳳、真兒都跑過來。
「牽涉人物太多。比蒂可以做中央情報局的局長。你們想知道什麼,大可問她。」
清湄是一心一意想學空手道,也不全是為了向史希文報復,何況開夜車放學回家遇到壞人,也可以保護自己。
在霍比蒂幫忙之下,查到馮嘉倫的授課時間,每逢星期二或四,四點到六點,一共兩班,每班十人。
清湄一下了課便走到練武室,還沒到四點,馮嘉倫當然沒有到,她也不敢進去,便在門外等。
她無聊地靠在牆上,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