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獨寵情婦 第一章

作者︰采蒔類別︰言情小說

真是背到了極點,經濟愈來愈不景氣,房地產也一路宜直落,連續幾個月業績不佳,每天讓店長念到消化不良,還差點胃出血。

都已經衰到這種地步了,還讓她遇到這種「傲客」,真是……

「這種房子設計得真差,客廳的格局太小,廚房的位置也不好,客廳擺設在哪兒都顯得不對勁……這個房間的應該換另一個方向,還有這個廁所的門怎會對著客廳呢?」傲客先生不停地批評著這間被公司列入Apple級的案子-

副標準有錢人家的嘴臉,沒有一個地方是讓他看對眼的,若不想得罪錢大爺,江旖玫早就擺臉色給他看了。

「真不曉得這些設計師腦袋里都裝些什麼東西,設計房子豈能草率,連基本的風水概念都沒有……」傲客仍繼續滔滔不絕地批評著。

「李先生,這棟大樓已經算這一區的極品了,或許真有許多讓您不滿意的缺點,但真正完美無缺的房子,可能是不存在的,至少我賣了兩年的房子還沒遇見過。」江旖玫雖耐著性子、和顏悅色地說著,但言語之中難掩嘲諷之意。

「算了、算了!這些房子看多了,只會讓人對目前的建築業更失望而已。」

這位傲客除了一臉的不滿意之外,根本沒有把她的話听進去,江旖玫只想早點把他打發回去。與其浪費時間在這種龜毛人身上,不如多花點時間開發新的客戶來得有效率。

「李先生,我倒有個不錯的建議。像您這樣追求完美的人,也許您可以考慮自己買塊地,照著自己的理想蓋房子,這樣一來,您也可以不必再受那些腦袋里不知裝些什麼東西的草包設計師的氣!」江旖玫笑說,但損人的意味甚濃。

傲客突然興味地看了她一眼,他怎會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這小女生年紀看起來不大,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身為一個房地產經紀人她還太女敕,不過她有種獨特的風格,不刻意逢迎客人,也不故意擺高姿態,是在這個行業中難得一見的清新面子。

「你的建議不錯,我會認真地考慮考慮。」他終于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真要命!這客笑起來還挺好看的,難怪人家會說出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是一個惹人厭的家伙,笑起來都讓人無法抗拒。

「我們公司最近接了一塊建地,就位于X大學的旁邊,很適合蓋別墅,您若有興趣我可以帶您過去看看。」江旖玫不過是拐彎抹角地諷刺他,她就不信他多有能耐,不過是一個眼高于天的家伙罷了。

這社會多的是打腫臉充胖子的男人,里子都沒了,還死要面子。

嗯。李棣心不在焉地應著。他只是對她好奇,這女孩子愈看愈看有味道。尤其是對他這種歷經滄桑,三十幾歲的男人而言,還真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第一次來找她看房子,就已經注意到她了。並不是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但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魅力卻不亞于一般的美女。

結束這趟不是很愉快地帶看過程,江旖玫走出這間位于十五層樓高的華廈,悻悻然地走近電梯,與傲客先生分別站在電梯的兩側。

她一向個喜歡單獨與一個不熟悉的人處于這種有些尷尬的小空間,不巧的是這座電梯三面都是明晃晃的鏡子,就算刻意閃躲,她仍逃避不了他大刺刺瞅著她的視線。

他的嘴絕露出——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惹得她更加氣惱,這男人雖稱不上「色」字輩的登徒子,但他那毫不避諱的眼神,讓她在他面前有種赤果果的狼狽。

這男人的危險指數極高,是他們做這一行最大的禁忌,她得隨時做好防範措施才行。

終于到了一樓的LOBBY,江旖玫連客套地請他到公司喝杯茶都免了。只隨意地對他說了一句︰「李先生,等你想要看那塊地的時候再跟我聯絡吧!」

「很快的。」他指的是與她聯絡這件事。

她听到的卻是他很快會去看那塊地的訊息,不過她幾乎已經可以預期他看那塊地應當也不會太順利的。

被了!像他這麼「龜毛」的客人,她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他耗。

「再見了。」她輕松地吐了一口氣。

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了,傲客大哥!

李棣看著那抹窈窕的身影?傲然地走出Lobby的玻璃門外,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對她的興趣可是勝過那塊土地許多倍哩!

***

「怎麼樣?他有沒有看中我的‘大唐皇家’?」

江旖玫剛坐回座位上,另一位經紀人吳秀娟便興奮地問她。因為,「大唐皇家」可是她目前手上最熱的一個案子。

「他挺嫌棄你的大唐,我看他這輩子都別想買到他心目中理想的房子。」江旖玫很不優雅地仲了個懶腰。

「那棟房子都嫌棄?他未免太挑剔了吧?」吳秀娟皺了皺鼻子,頗不以為然。

「就是啊!人家可是求之不得,他還狂個二五八萬,嫌東嫌西,真沒見過這麼難搞定的客人。」江旖玫感到十分疲憊。

雖說會嫌的才是真買主,但嫌太多也會讓人厭惡的。

想想她在房地產也做了將近兩年了,從大學畢業那年她就听從學姐的建議,踏入這個所謂「高報酬」的行業,-年多以來也累積了不少積蓄,不過房地產經紀人只是她的一個踏板,不是她的最終目的。

但在到達她的目的之前,她最缺的就是錢。沒有錢再偉大的夢想都是空談。誰叫她上輩子沒有燒好香,這輩子才沒餃著金湯匙來投胎,為了實現夢想她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她必須賺好多好多的錢來成就她的理想。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會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感到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機會達到夢想的彼端。

她已經不想再過這種為賺錢而賺錢的日子,她感覺自己的生活愈來愈狹隘,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再多的夢想也會像泡沫一樣,雖美麗卻很短暫。

「唉!你那個李先生長得挺養眼的,雖然很挑剔,卻三番兩次地找你看房子。若我是你,大概會把目標改為推銷自己吧!能嫁給這樣一個有錢又有體面的男人,勝過在這里對客人鞠躬哈腰賺這種辛苦錢。」吳秀娟頗感慨地說。

「你不怕你老公听了要跳腳。」基于夫妻不共事的原則,吳秀娟的老公在另一家分店當店長,但私底下大家都是很熟悉的朋友。

「我是說真的嘛!當你到了某個年齡的時候,你會發現嫁給一個有錢的老公才是明智的,那些愛啊、情啊都是很不實際的東西。」吳秀娟感觸良多,婚姻生活在經歷許多現實的考驗之後,以前曾有過的羅曼蒂克反而都變成一文不值了。

然而,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就算要對這段婚姻後悔都嫌晚,她還能怎樣?這是許多已婚女人莫可奈何的心聲啊!

江旖玫听過之後卻大笑了起來。據她所知,他們夫妻倆的收入都算是中上階級的,若要再抱怨缺錢似乎挺說不過去的。

也許女人到了某個階段就會希望能有許多時間好好地享受人生,不要再為生活而奔波忙碌吧?

江旖玫到目前為止還沒交過男朋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的心不在此,而且她也不曾遇見過讓她感覺可以共度一生的男人,所以她寧可讓自己的感情生活空白,也不願隨便找個人談一場戀愛。

「旖玫,說真的,遇見像李先生這樣的男人你都不動心嗎?」從沒見過對男人這麼不感興趣的女人,吳秀娟很好奇地問她。

江旖玫腦海中閃過李棣的那張臉。當他第一次到公司看房子,那張成熟的俊臉確實引起了極大的騷動。但,他對事物的挑剔卻讓她十分反感,或許是因為賺不到他的錢而產生的排斥感吧?她承認他外表很迷人,卻一點都不認為她和這種人有什麼樣的交集。

「人家搞不好都要妻妾成行了,我還跟人家湊什麼熱鬧。」江旖玫聳聳肩,無所謂地回答。

她從來都不曾向房屋公司的同事們提過她的夢想,大家看到的都是她很努力賺錢的那一面,沒人知道她的內心真正的想法,當然更不會看到她很有才華的那一面江旖玫自己也很清楚,才華是必須經過肯定後才有價值,若永遠都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角色,那麼充其量也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現代人早就不時興名分了,只要能讓我們過好日子,沒有名分倒是落得輕松,不必負擔責任。阿!」吳秀娟已讓現實生活磨練得更實際了。

對于吳秀娟那些有意無意的抱怨,她不予置評。或許外表光鮮亮麗的婚姻生活,也有許多不為人所知的一面,江旖玫不想了解,也害怕了解。

有時听太多,看太多,總會令人對婚姻怯步。

她並不排斥婚姻,但她想要的絕對是一個完美的婚姻,否則她寧可不要。

***

下班前一小時,江旖玫看見林芸芝一個人在座位上發呆,好像正為著什麼事苦惱似的。江旖玫坐到她身旁,關心地問她︰

「芸芝,你還好吧?」

林芸芝隨即回過頭,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容。「我沒怎樣啊!不知道今天還有什麼事該做,在這里發呆而已。」

雖然林芸芝才剛來上班兩個多月。她卻是那種男女通吃型的,和江旖玫有些類似的性情,但她更刻意經營她的人際關系,不似江旖玫總和他人保持一種若有似無的疏離感。

江旖玫總覺得林芸芝外表看起來很樂觀開朗,但她的內心似乎沒那麼簡單。

而且,她發現林芸芝好像很缺錢。就在她來上班兩個星期後的某一天,她和幾個大學時代的好朋友到一家Pub跳舞,無意間競發現林芸芝利用下班時間在那兒打工。

當時她很驚訝,卻沒上前認她。她認為林芸芝一定有著不欲人知的苦衷,才一直沒讓公司里的同事知道她還兼著另-份工作。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去戳破呢?讓彼此都保留一點隱私,有時是必要的。

從此之後,她對林芸芝總是特別關心,她很擔心身兼二職的林芸芝的身體是否吃得消。

林芸芝留著一頭波浪卷的長發,消瘦的臉蛋總是過分的蒼白,白得不是很健康。江旖玫看得好心疼,她多想為她做點什麼,甚至借錢給她都可以,只要她別那麼辛苦,可她什麼都不能說。

「芸芝,我炖了一鍋四物雞,一個人也吃不完,你今天下班後去我那兒幫我吃好不好?」江旖玫故意裝出苦惱的樣子。

林芸芝顯示一楞,隨即又恢復她燦爛的笑容。

「好啊!但是我不能留太晚,我還有一些事必須處理。」

江旖玫知道她指的事情是什麼,心上瞬間涌上一股酸楚,想到她那張燦爛的笑容後面不知藏了多少心事,她覺得好難過。

晚上,林芸芝第一次來到江旖玫在公司附近租賃的套房,十二坪左右,布置得十分溫馨,江旖玫從炖鍋里頭取出已經炖好的四物雞與林芸芝一起分享。

「看不出旖玫這麼賢慧啊!」年紀不過大江旖玫兩歲的林芸芝以長輩的口吻說著。

「才怪呢!憊不是我老媽怕我在外面吃不好,營養不夠,硬逼我要吃這東西。」江旖玫故意皺著眉頭說。

其實這雞湯可是她特地為了林芸芝準備的,她覺得林芸芝真的需要補一補。

「旖玫,我真羨慕你,人長這麼漂亮又會賺錢,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真好。」芸芝突然感慨地說。

「你不也一樣嗎?干嘛羨慕我?」江旖玫故作輕松地問,她真想知道芸芝為什麼要這樣拼命賺錢。

「唉!我沒你那麼幸運啦!」林芸芝笑著揮揮手,像要揮掉心中的煩惱似的。

「怎麼說?我覺得我才羨慕你呢!人緣這麼好,我想再過不久你就是公司里的超業了。」江旖玫說的可是真心話。

林芸芝的臉色瞬間黯談下來,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道出她一直不願說出口的秘密。

「旖玫,你不知道我欠人家好多錢哩!就算我很努力賺錢,也不見得還得清。」

江旖玫的笑容在嘴角凝住,她沒想到林芸芝拼命賺錢的原因,竟會是被債務纏身,她看起一點都不像「欠人家好多錢」的樣子。

「為什麼?」年紀輕輕的,她到底欠人家多少錢?

「我曾經被人家倒了很多的錢,後來不得已又到地下錢莊借了許多錢,結果利息愈滾愈多,我都不敢去想我還欠人家多少錢呢!」林芸芝皺著眉頭說。

江旖玫不懂她為什麼會需要用到那麼多錢,非得去跟地下錢莊借錢不可?

「你需要多少錢?也許我可以先借你。」江旖玫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雖然那些錢是她準備要出國深造用的,但她也不忍心看林芸芝為錢所苦,若能幫她一點忙,也算是值得了。

「謝謝你。我需要的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你也幫不上忙。」林芸芝坦然地說︰「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幫我的忙,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很好,所以才坦白告訴你。」

江旖玫不忍心說出她知道她晚上還在兼差的事,但她很懷疑在Pub打工一個月又能嫌多少錢呢?

「芸芝,也許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希望你也別為了賺錢而太過勞累了,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你要多保重。」江旖玫心疼地勸說。

「我知道,謝謝你。」林芸芝感動得眼角泛著淚光。她已經好久沒感受到這樣的友情了,尤其是在過去身邊的朋友因她的欠債而一個個避開之後,她真的痛徹心扉,現在的她不過是-個戴著面具的人罷了。

听林芸芝這樣說,江旖玫就算真心想要幫她,也顯得力不從心了。她只能在心里祝福她業績愈做愈好,早點把那些債務還清。

***

臨睡前,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李棣慵懶地伸手接起話筒,疲倦地「喂」了-聲。

「阿棣嗎?我是阿姨啦!」陌生但親切的聲音,就這樣不預期地闖入他的生活。

李棣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他常會忘了他還有這麼-位「阿姨」,有些意外這位在他生命中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阿姨竟會突然打電話給他。

「阿姨,怎會想到打電話給我?」他不喜歡猜測,干脆就直接問明。

「我只是想問問孟君有沒有回去台灣找你?」

「孟君」二字突然深深地刺進他的心,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已經多久沒見到她了?從沒有劈︰過分別的日子,他也不想去算。’「沒有。她有說要回來嗎?」他感覺頭又英名地抽痛了起來,不自覺地擰了擰眉心。

「走了好幾天了,這丫頭做事情就是這樣,說走就走,也不交代一下行蹤,真讓人傷腦筋啊!」阿姨有些無奈地抱怨著。

「她已經不是小阿子了,您就別為她操太多心。」對她的種種行為,他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一點都不驚訝。

「唉!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心里在想些什麼,原本好好生活又怎會弄成這樣……」阿姨又哇啦哇啦說了一堆讓李棣完全無可奈何的話。

「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他有些不耐煩地打斷。

「我知道自己-唆了些,可孟君的媽死很早,她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又只顧著賺錢,我不能不替她擔心啊」阿姨感慨地說。

「孟君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也無法改變她,對于這件事我很抱歉。」他已經盡力想要改變她,但最後她還是讓他傷透了心。

「唉——」阿姨的這聲嘆息拉得好長,顯然是力不從心。「阿棣,要是孟君回台灣,你再通知我-聲,別老是讓我為她擔心。」

「我會的,阿姨!您別擔心太多,身體要緊。」他疲憊萬分地說。

幣斷電話後,他再也無法入眠,-顆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再被攪亂。

對于許多事他都無能為力,有時他真覺得活得好累……好累

***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充足,從三月中以來,就持續不斷地下著綿綿春雨,凡事喜歡往好處想的店長周杰最近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便是︰「遇水則發。」

江旖玫對中國人傳統的迷信,感到十分有趣,任何事都可以如此地牽強附會。她記得小時候過年,家里只要有人不小心摔了碗盤,阿嬤就會念著︰「歲歲(碎碎)平安」仿佛只要如此一念,所有的事都可以變成好的預兆。

不過店長說的也沒錯,雖然連日以來連日陰雨綿綿,但房屋的帶看量卻是有增無減,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要歸功于近來低率房貸政策,再加上了房價再創新低,許多人都想趁機為自己冒產吧?

唉!丙真是遇水則發,好運要來擋都擋不住,這會兒不就來了一個大客戶,還指名要看那塊天價的土地呢!

可這種天氣看土地,有沒有搞錯啊?

江旖玫用疑惑的服光看著她的財神爺,她的財神爺開著一部520的白色賓土轎車,看起來還真不像開玩笑的。

「李先生,方便搭您的車一起過去嗎?」

餅去的她還沒機會搭這種「高級房車」,既然他選擇這種天氣看地,她可不想讓自己騎那部五十西西寒酸的小柄車出去淋雨呢!

「當然。」李棣露出他貫有的輕淺笑容。

江旖玫習慣性地將物件資料放進自己的大背包里,坐上駕駛座旁的位置,直接往那塊土地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都沒開口說活,江旖攻心里只是好奇,她不過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想過來看,而且還選擇一個這麼有「濕」意的日子,真不知這個男人腦袋瓜里是裝了什麼東西。

也許他只是無聊而已。

「就這里了。」江旖玫看目的地已到達,開口要他停車。

「就這里?」他看著她問。

「這塊地將近三百坪,蓋間花園別墅還綽綽有余。」她看著眼前那一片雨霧中的雜草地,懷著一股夢幻似的憧憬。

經常夢想能擁有一棟位于郊區的花園別墅,花園當中還有一座涼庭的那一種;假日時可以找三五好友一起聊聊天、泡泡茶,過著既浪漫又悠閑的生活。

明知道自己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圓這樣的夢,她仍自得其樂地幻想著……

「看起來很不錯。」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光仍放在她神采奕奕的臉上。

江旖玫回過頭正好對上他注視的眼。他的眼神有點怪,沒有之前看到她時的那種傲慢,但也不像在欣賞她,感覺上倒有些空洞。

「李先生可以先看一下地籍圖……」江旖玫為了要緩和一下有點怪異的氣氛,從背包里拿出地籍圖,示意他這塊地的範圍。

「從這條馬路邊緣一直到那對面那一片別墅區的圍牆……」江旖玫比手畫腳地解說著。

李棣只看不到三十秒,也沒多听她的解說,就直接打斷她的話︰「可以了,我大約知道就好。」

就這樣?突然被打斷的江旖政覺得他英名其妙。

若他根本就對這塊土地沒興趣,至少也得裝模作樣一下,哪有人這樣子沒風度的,真是可惡極了。

雖然下雨天出來兜兜風挺詩情畫意的,但她也不願意讓人家這樣耍著玩。她不得不再一次地將他歸類為「傲客」。這樣耍著她玩,很有趣嗎?

「不下去看看?」忿忿地將地籍圖收回包包內,她口氣不怎麼好地問。

這次他雖沒有嫌東嫌西的,而且她也早料到他不可能會買這塊地,可他這種高傲的態度仍惹火她,她沒有破口大罵算對他很客氣了。

「這麼大的雨下去做什麼?’他淡淡地說。

江旖玫听他這麼一說,所有強壓下去的火氣全都上來了,包括這個月的業績不佳,連續讓店長刮了好幾次的帳一並算到他頭上。

「你當我是什麼?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有錢又有閑嗎?我可是很忙又缺錢,你若無聊可以花錢找個女人陪你,不要開我的玩笑!」

听完她突然劈哩啪啦的控訴之後,李棣只是直勾勾地瞅著她氣得紅通通的俏顏。她的怒氣似乎並末喚醒他的良知,那對眼神倒像在質疑她突如其來的怒火。

「夠了!我要回去上班了。」他的表情讓她有種踢到鐵板的挫敗感。

無奈的是,人家還是不為所動。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遇上這無聊男子?

「送、我、回、去!」她再次咬牙切齒地說。

「你在生誰的氣?我嗎?我不記得我哪里惹到你了。」他一臉興味地說。

真是給他氣到無力,莫非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腦筋不正常?

「你對這塊地一點興趣都沒有,干嗎浪費大家的時間?我是仲介經紀人,不是伴游女郎,請你搞清楚!」她說得再清楚不過了,若他再裝不懂,她就決定淋雨走回去,不要再受這位公子哥兒的氣。

「我有說我沒興趣嗎?’他懶懶地問。

江旖玫看他一眼,這種態度叫有興趣才怪!當她是白痴啊?

「有興趣就請你付個訂金吧!」江旖玫杏眼一瞪,惱火地丟下這句話。

李棣的眼神瞬間黷了下來,雖然他的視線仍沒有離開她的身上,但那對深邃的眸子卻讓人感到高深莫測,江旖玫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眼神竟可以這樣叫人心慌意亂的。

她的確是心慌意亂,在她說了那麼多不入耳的話之後,這個男人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叫她……不知所措!

「你真的這麼缺錢嗎?」他突然問出這個讓她十分意外的問題。

她真的這麼缺錢嗎?

這個問題可問到她心坎里去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拜金的女孩,但在整個追逐金錢的過程中,她確實將金錢看得愈來愈重,仿佛賺錢已經變成她現在最重要的生活目標,她的生活世界里時時刻刻都充滿著金錢的交易,讓她也莫名其妙地染上了金錢的癮。

「金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最後她這樣回答他。

「你說的是。」李棣收回自己的視線,整個人仰躺在座椅上,閉上眼,露出極度疲倦的神情。「然而,一旦你發現金錢變成你身上唯——的附加價值時,也許你就會痛恨起它了。」

為什麼氣氛會突然變成這樣?江旖玫方才升起的怒火就因為他的幾句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身上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竟能這樣左右她的情緒?

為什麼今天的他看起來那麼奇怪,和印象中的他判若兩人。

車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江旖玫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自己的夢想……法國的天空究竟是什麼樣的顏色?

是否,也有這樣迷蒙的雨景?

「我送你回去吧!」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沉默後,他突然這樣說。

真是一個怪男人。江旖玫搖搖頭,懶得再與他針鋒相對。

當他送她到公司門口,只說了句︰「再聯絡。」就連人帶車消失在雨幕之中…

這個晚上,江旖玫竟夢見他。夢中的他仍是那對莫測高深的眼眸,他帶著一個外表極美的女人、到公司向她訂下那塊地……

棒天醒過來,江旖玫仍清楚地記著那個夢,心里卻有點悶悶的。她不明白,她在意的究竟是他,還是她的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