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高又美揉了揉眼,還分不清到底幾點,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她慌張的左右看了看,季雲白呢?
看床頭的鬧鐘,短針指著九,這一覺,她不僅睡沉了,也睡得迷迷糊糊。
昨晚不是夢吧?更不是她酒後的幻覺吧?
半邊的床鋪有著凌亂的痕跡,她的胸口似乎還可以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可是他人呢?
季雲白確實有半夜來找她嗎?
她記得他跟她說了好多的話,可是她竟想不起來他都說了什麼,只記得他用很溫柔的聲音,頻頻安撫著她失控的情緒。
按著發疼的太陽穴,看來她睡得很不好,明知道一踫到酒精,她的脾氣就會加速發酵,她還是讓自己喝了酒。
她走下床,打算進浴室清醒一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打開手機,是季雲白。
她愣了一下,還是接了電話。「喂。」
「醒了嗎?听你的聲音好像還沒醒?」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听起來不像是在室內。「剛醒,你在哪?」
「我在高速公路上,今天早上九點還有個會議要開,我已經遲到了,本來想等你起床,可是你睡得太熟了,」
「你昨晚真的有來找我?不是我在作夢?」
笑聲從手機里竄了出來。「那昨晚你發那麼大的脾氣是發假的嗎?」
「季雲白,我不會原諒你的.」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嬌嗲的怒意。「你利用了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又美,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你不會想害我出車禍吧?等我有空再打電話給你。」季雲白急了。
「不用了。」她掛了電話。
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她對男人真的是失望透頂了,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了!
那個該死的季雲白,她決定恨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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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展農場並購藍天農場的動作,正如火如荼的展開,雙方人馬會同專業會計師,至少召開過五次的協調會,在舌槍唇箭、你來我往的攻防下,最後在暑假結束之前,雙方都退一步的情形下,以一億六千五百萬成交。
這段時間季雲白一有空就往藍天跑,假借各種名目的南下,誰讓他的腦子里天逃詡浮現著高又美可愛的身影。
「你又來干什麼?」高又美拾眼看著站在櫃台前的男人。
「又美,別這麼大聲。」季雲白的眼神,往左右看了一下,剛好有旅客在櫃台辦理住房的手續。
沈培茹悄悄瞪了高又美一眼,眼神中要她節制一點,才又繼續為顧客服務。
「那你別站在這里,這樣會妨礙到客人。二高又美只好放低音量。
季雲白被罵了還是笑嘻嘻的。「那我到外頭的涼亭等你。」
「你叫我出去,我就要出去嗎?」高又美話是這麼說,卻充滿著撒嬌的表情。
她就是不想和季雲白有任何接觸的機會,所以每次他來藍天開會,她都故意離他遠遠的。
「不出來也行,那我想要對你說的話,就在這里和你說-?」季雲白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斑又美瞪了他一眼,「好啦!你先出去等我啦!」她還能怎麼辦,完全被他制得死死的。
季雲白笑笑的點頭,踩著愉快的步伐轉身離開櫃台。
這時沈培茹送走旅客,坐到高又美的身邊。「又美,你老實說,你跟季雲白到底是什麼關系?」她早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對勁。
「就朋友呀!二高又美說得很心慌。
「什麼樣的朋友?你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我問季雲白他不說,問你你也不說。」沈培茹微眯著眼,打算逼供。
沈培茹雖然一開始對季雲白隱瞞身分很不滿,但是經過這陣子季雲白笑臉的攻勢下,她還是抵擋不了大帥哥的能言善道,早就把心給了季雲白,恨不得以後和他同公司,就可以近水樓台了。
「就一般朋友嘛!我忘了怎麼認識他的,也許是在某個聚會的場跋。」高又美含糊帶過。
開玩笑,要是讓沈培茹知道她和季雲白之間的種種,以沈培茹大嘴巴的程度,紙一定包不住別,以她爸爸保守的程度,那她鐵定明天就被爸爸給打斷了腿。
「是你說朋友的喔!別怪我沒事先通知你。」沈培茹揚高細眉。
「什麼意思?」高又美不明白。
「像季雲白這麼優質的男人,我當然要下手呀!我已經好久沒談戀愛了,如果可以和他在一起,哇……」沈培茹的雙眼閃爍著花痴般的幻想。
「你喜歡季雲白?」高又美很吃驚。
「他長得又帥、個性又好,還不到三十歲就擁有一棟自己的房子,這樣好的男人,我當然得把握機會。」
「培茹,他只有那張臉皮可以看,其實他的個性很糟糕,那棟房子百分之七十還在貸款。」高又美反駁沈培茹的說法。
「又美,以他的工作能力,我相信不用幾年,他就可以把貸款還清了,況且他對我很溫柔又很體貼,我一點都不覺得他個性不好。」听高又美這麼說,沈培茹的小瞼是愈笑愈燦爛。
「你真的那麼喜歡他?」高又美問得很心酸,那種自大的男人,沒想到也那麼搶手。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喜歡季雲白嗎?」沈培茹用肩膀踫著高又美的肩膀。
「我才剛受過情傷,我想我暫時不太可能會去談戀愛了。」高又美這話像是說給自己听,一定是這樣,她不可能喜歡上季雲白,會跟他發生關系,一定是酒後亂性。
不對,那一晚她可是連半滴酒都沒有喝,她怎麼會糊里胡涂的勾引他,直到現在她想破腦袋還是想不通。
「又美,那可別怪我不夠朋友了。」沈培茹笑彎的唇瓣,好像真的在談戀愛。
「我出去一下。」高又美沒忘記,外頭還有個討厭鬼在等她。
「又美,既然你不喜歡季雲白,你別老是霸佔他嘛!也留一點時間讓我單獨和他相處。」沈培茹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高又美。
「又不是我要霸佔他,是他要霸佔我好不好?有本事你去叫他別來煩我。」高又美甩開了沈培茹的手。
要不趕緊出去,她真怕季雲白會亂說話。
她怎麼這麼命苦?像是小偷一樣,在每個人的面前總是得偷偷模模的。
她不顧沈培茹的苦臉,直接跑出大廳來到涼亭。
微風徐徐,夏日的落日映照著五顏六色的光影,季雲白看見她奔跑過來的身影。
「怎麼這麼久?」季雲白露出個帥到沒天理的笑臉,手里繼續敲著手提電腦的鍵盤。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一在他身邊坐下,驕縱的口氣有著不悅。
她在心里默默的警告自己,季雲白的魅力所向披靡,連沈培茹都一面倒的倒向他,說消費者為了買東西,都是會精打細算、仔細評估,所以不能怪季雲白偷偷模模住到藍天來。
她也明白季雲白是公事公辦,況且藍天真的有某部分的問題,若真的以兩億元成交,藍天又隱瞞部分的事實,恐怕叔叔也會被冠上詐欺的罪名。
她在冷靜過後,已經能明白季雲白的做法,他表現了最大的誠意,肯跟自家的公司游說抬高價碼,這一拾高就是三千五百萬,據會計師說,季雲白使了很大的力氣,幾乎要跟董事會翻臉,才讓這件案子順利成交。
說實在的,叔叔和她都應該要感謝他才對。
她氣的是他一開始欺騙她的行為,她更氣自己糊里胡涂跟他發生關系,那將是永難抹滅的難堪。
「還在生氣?」他關上計算機,打算專心跟她說話。
「我哪敢呀?你以後可是藍天的老板,我得要看你的臉色做事。」她的語氣酸溜溜的。
「又美,我解釋過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瞞我是大展的人,更沒有要陷害你的意思,你就原諒我了好不好?」他軟言軟語的示好。
「事情過了就算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計較,以後我們最好不要有什麼瓜葛,你不要每次來藍逃詡纏著我不放,這樣我會很困擾。」她簡直像吃了一噸的火藥,剛剛沈培茹對她說的話,讓她整個心情都不好。
「看你氣成這樣,可見你還沒原諒我,那我這就去找你叔叔解釋清楚。」季雲白笑得有些奸詐。
「不準你去找我叔叔。」她連忙拉住他的手臂。
就當她是烏龜、是鴕鳥,她才沒有勇氣跟叔叔承認,泄漏藍天的秘密的人就是她。
「那以後我們還是很有瓜葛,大展並購藍天的後續處理事情還很多,我們得互相合作。」季雲白更加坐近她,大腿都黏靠上她的大腿。
明明他不是個愛逗弄女人的男人,在別的女人面前,他甚至是正經八百,偏偏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很愛逗弄她,尤其看她沒轍中有種撒嬌的樣子,他心里就覺得很樂。
「你跟培茹合作好了,沒想到你很有女人緣嘛!培茹對你很有好感,還叫我不準霸佔你!」
季雲白皺了眉頭,沈培茹對他的好感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沈培茹是高又美的好同學,他又不能給她太多的難堪,才會讓事情變得這麼棘手。
他牽起她的小手,她知道掙扎沒用,為了不引人注意,她還是都乖乖讓他牽。
「我會告訴培茹,我對她只是朋友,我不可能喜歡她的。」
「她可是大美女,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她看著自己被他牽住的手,她真的很沒用,連這點反抗都退縮了。
「只要是帥哥,你都喜歡嗎?」他反問她。
「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看到美女都嘛抵抗不住美女的魅力。」
他笑了。「你敢說女人不會性沖動?看到帥哥不會心猿意馬?」
「你……」她被他的好口才給堵得無話可說,誰讓她曾經對他下過手,她根本是自己在說自己。
「又美,難不成你在吃醋?」
「哼!吃什麼醋?」她才不相信自己會真的喜歡上他。
「你否認沒關系,我心里有數就行了。」他站了起來,也順便把她拉了起來。「走……」
「去哪?」
「去跟沈培茹說清楚。」
「不要啦!」那她多丟臉。
「看是要你說還是要我說?」
「說什麼啦!」她堅持不走,雙腳死命釘在地上。
「我會告訴培茹,我不喜歡她;而你就告訴她,我是你的男朋友。」他笑得很賊。
「不要,我才不要說,你也不準亂說話,你可不要破壞我和培茹之間的友情!」
「我們的事早晚培茹都會知道,你現在不說清楚,以後她會更氣你的。」
「我們哪有什麼事,只要你別亂說話就好。」
「好吧!是你堅持的,以後若有什麼事,可別對我亂生氣。」他知道她的心防還沒有解開,他只能耐心的等待。
「我哪敢對你生氣?」她睞他一眼。
他還是拉著她走。「那不去找培茹,我們去後山散散步吧!」
「喂,我還在上班。」話是這麼說,她表面上不從,心窩卻怦怦跳得厲害,他掌心的溫度讓她連步伐都顯得零亂。
她不想談感情,偏偏她好像也陷進了他的柔情里。
懊怎麼辦?她的心愈來愈慌亂了。
*********
藍天將在年底之前正式成為大展農場的一部分,目前最忙碌的將是兩家農場的並購時程及轉移的程序。
大展那邊由季雲白全權負責,而藍天這邊……
「又美,你是會計,就由你負責當聯絡大展的窗口。」高新開口指示。
憊是在農場的交誼廳里,依舊沒有卡拉0K的歡笑聲,只有凝重的氣氛,在場的還是只有高新、高又美、沈培茹和林則伍。
「叔叔,為什麼是我?我才大學畢業,我沒有這樣的能力啦!我們不能全權委托會計師處理嗎?高又美一臉的不情願。
「又美,不叫你叫誰,你是藍天的會計,我的帳都是你在管、銀行也都是你在跑,至于專業的部分會計師會處理,你只要負責提供文件,整理內部的報表,看大展及會計師需要什麼數據,你就協助提供數據。」高新瞪了高又美一眼。
「叔叔!」高又美不依地叫著。
「又美呀!你也幫幫忙,總不能叫叔叔自己去敲計算機吧!那計算機一定會被我的一陽指給砸破。」高新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雖然大展最後有把價錢提高了三千五百萬,但距他理想的目標還是有段差距;不過季雲白評估的也沒錯,藍天本身還有很多問題,買了這座農場貶賺會賠根本是未知數。
斑又美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明眼人都知道她做的是心不甘、情不願,因為她的五官全都皺在一塊了。
「又美呀!再忙也是這幾個月,我還需要一一跟員工談一下,看他們是想要繼續留下來還是要離職;若要離職,我就得處理他們的遣散費,若他們想要繼續留下來,我還得跟大展那邊協商。」高新也苦著臉,心里埋怨著高又美的不懂事。
「好啦~~我知道啦!等這一切處理完畢,我就要離職,你不用算遣散費給我。」高又美只能答應,當初叔叔給了她一個工作機會,她不能事情做一半就落炮。
「又美,你不繼續做呀?農場並入大展之後,听季雲白說,福利只會更好不會更差,你干什麼要離職呀?」沈培茹表現得很吃驚。
「我才看不上那一點福利。」高又美顯得嗤之以鼻,她就是有骨氣,不想再被季雲白牽著鼻子走。
「我知道,你好像跟那個季雲白很不對盤,不過你還是得委屈一下,今天下午去一趟大展總公司。」高新安撫著高又美。
「去大展做什麼?二高又美急問。
「我也不懂,那個季雲白說有一些行政時程上的事要討論,因為以後的藍天就歸大展管,你可以先打個電話問季雲白,問看看他那一邊需要你帶什麼數據過去,或者他只是需要你去熟悉一下大展總公司?」高新說。
當初分家產,高新分得大筆的土地,于是他跟隨風潮蓋起了小木屋,當起了農場的主人,誰知道當農場的主人不是那麼簡單,不但土木建築法規要懂、種菜養小動物要懂、連管理員工計算經營成效都要懂,早知道他當年就直接把土地賣一賣就好,也不用連連虧這麼多錢。
斑又美的爸爸也是土財主一個,但她家的土地全荒廢在那,因為高又美的爸爸連賣都不想賣。
「除了我,還有誰要去?」高又美問。
「我可以自告奮勇嗎?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好想去台北逛逛,我已經好久沒上台北了。」沈培茹興奮的說。
愛美的沈培茹整天關在這個農場里,日子讓她愈過愈無聊,加上她很久沒談戀愛,一顆心早就系在季雲白的身上了。
「培茹,你不能去,你去了誰顧櫃台呀?」高新一口就拒絕。「要玩,等農場的事搞定,還怕沒機會玩嗎?到時叔叔加發每個人一個月的薪水。」高新說得很豪氣。
「叔叔,還有小珍呀!」沈培茹不依地叫著,小珍是另一個櫃台的職員。
「又美去台北至少得待個幾天,你得和小珍負責所有帳務、收錢、訂房的事。」高新白了沈培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斥責著沈培茹的不懂事。
斑又美心里雖不情願可是也沒辦法,只能暫時撇下私人恩怨,希望盡早把藍天農場順利的移交出去,之後就沒有她的事了。
「又美,需要我送你去台北嗎?」始終沉默的林則伍終于開口問。
「不用了,送我去,我又不能馬上回來,這樣來回你也很累,我自己坐火車上台北就行了。」高又美拒絕了林則伍的好意。
台北是傷心地,萬不得已,她一點都不想上台北去。
一想起台北,就想起許多的是是非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