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的最後一夜——
窗外飄著白色的雪花,雪花如夢似幻,為這一夜增添更多旖旎的景色。
暖氣似乎壞掉了,房里的溫度一直暖和不起來,她輾轉難眠,大概少女時期的營養不夠好,不僅讓她長得瘦小,只要氣溫低于十度,她的手腳都會凍得像是冰棒似的。
「你很冷嗎?」他感覺到身旁的女人快縮成一尾蝦子了。
「是呀!暖氣一直不暖,我覺得愈睡愈冷。」她和他面對面側睡,但兩人之間還是隔著一條微微的縫隙。
「明天我再找房東來修理,你睡過來一點,我抱著你就不會冷。」他伸手一攬,將她摟進懷里。
丙然他的體溫像是烘爐,讓她不再覺得空氣這麼寒冷,可是她還是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冰冷的手腳踫上他的肌膚,因為這個男人無論天氣多冷,他都穿著短褲、短袖在睡覺。
可是在他一側身時,還是踫上了她的腳丫子。「你的腳怎麼這麼冰?」
「沒辦法,怎麼睡都睡不暖,你……」她話還沒說完,她的小腳丫已經被抓住,然後放在他的大腿上。
「不要亂動。」他感覺到她的掙扎,一只手輕易握住她兩只腳踝。「我的腿很溫暖的。」
「不好啦∼∼我的腳很冰。」她羞紅了臉,這樣的姿勢比之前被他抱著睡還要曖昧。
「沒關系,我需要降些火氣。」他說著笑,想起那天在同學面前吻她時的滋味,竟讓他的生理又有沖動。
他絕對是個潔身自愛的男人,從來不會為性而性,在以愛為前提下,才會享受的美好,難道他的自制力變差?為何會在她面前三番兩次的失控?
「阿偉,我明天就要回台中了。」她很舍不得,時間實在過太快了。
他凝看著她,她的這句話像是魔咒,掀開兩人即將要分別的事實。「是呀!你明天就要回台中了。」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同時刷過了她的唇瓣;她閉上眼睫,感受著那摩擦在唇上的觸動。
她閉眼的動作對他而言是一種勾引的召喚,他情難自禁,以手指挑高她的下巴,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輕啄著。
「嗯……」她不躲不逃,呼應著心中的渴望,從嘴中發出嚶嚀一聲,更是仰高下巴,迎向著他的親吻。
一個淺吻像是野火燎原,她的迎合讓他加重這個吻的深度,他抱著她一個翻轉,形成她在下、他在上的歡愛姿勢。
他喘著氣,看著仍閉著眼的她,雖然夜燈隱隱,他仍看出她陶醉的模樣,這是鼓舞他的魔力,讓他全身像是被電流穿透般。「寧寧……」
她的小手法怯地探向他的胸口。「什麼都別說,我願意,我真的願意,請你不要推開我,否則我……」
他果真什麼話都沒再說,柔情的唇再度封住她的小嘴,以實際的行動來她。
餅程中,他給了她美好的一夜,她也給了他歡愉的一夜。
這一夜,在事後兩人卻都絕口不提,像是故意要抹煞,更像是要永留在心中,就當作是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必于她和他的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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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鼎這兩天最熱門的八卦就是範書偉和他的兩個女人,在八卦的威力下,無論走到公司的哪個角落,都可以听見同事們在竊竊私語。
一個是範書偉曾經深愛過的曹音英,一個是現任的原配老婆張寧,雖然曹音英任職于財務部,巧妙地與業務部的張寧分隔開來,但同事們都在看好戲,絕沒有人像範書偉這樣明目張膽,把自己的舊情人安插回公司,分明是要兩個女人自己去斗。
幾天下來,原配張寧似乎略居下風,不但曹音英已經名正言順搬進範家,而張寧也正式向公司遞出辭呈。
兩個女人的戰爭,而範書偉卻置身事外,因為他旋風似的回台,在辦完曹音英的事之後,又在不到三天的時間,旋風似的回去美國。
「你不必離職,該走的人是我。」範家的三樓,這里曾經是張寧的房間,如今成了曹音英的房間,曹音英專程約張寧上樓來,為的就是要談論這件事。
「音英,你別這麼說,請你務必要留在漢鼎。」張寧的表情很平靜,她站在陽台邊,遠眺著遠處的某一點。
「為什麼?你明明深愛著範書偉,為什麼可以表現得這麼大方?」曹音英不解,換成是她,早就把所有礙眼的女人給趕走了。
「阿偉不愛我,就算我留在這里,他還是不愛我。」張寧說著,表情淡漠。
以前舍不得離開他,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她就覺得有著單純的幸福和快樂;可是現在,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繼續留下來她要如何自處?她不僅在為難自己,也在為難範書偉。
「我看他對你很好,你若繼續待下來,他一定可以接受你的。」曹音英站在張寧的身邊,兩人同時迎向夜里那不甚明亮的星光。
「他是對我很好,可是那不是愛情,只是同情。」張寧微側著臉,看著身邊高她半個頭以上的曹音英。
「對不起,我不該找範書偉幫忙的,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我也沒想到他會一口答應要幫我,還安排我住進他家。」曹音英也側過臉,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見深深的愧疚。
「別這麼說,他是個好心腸的男人,任誰發生困難,他都會出手幫助的,何況他深愛著你。」
「我感覺到他變了,或許他之前很愛我,可是現在,我已經感覺不到他對我的愛意了。」
「他為了你刺青、為了你理過大平頭、為了你出國念書,只要你肯接受他,我相信他一定會像以前那麼愛你的。」
「他對我的感情都過去了,他現在的心已經不在我的身上。」
「他真的是個好男人,他跟我結婚只是為了要幫助我,我和他之間只有那張結婚證書,我們其實是……有名無實。」說到這,張寧就算再怎麼堅強,胸口還是泛起了疼意。
她在範書偉離開的前一晚,將離婚證書交給他,而他卻當著她的面,將離婚證書撕個粉碎,要她等他念完書回國再來談這件事。
「張寧,你為何要這麼傻!你和他之間的事,他都告訴我了,他說他很茫然,他明明曾經那麼愛我,為何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找不到當初狂愛我的感覺了!
「他都告訴你了?」張寧很訝異。
「他從紐約回來的那個晚上,到台北去接我,帶著我一起來到台中,他本來想當晚就安排我住進這里,後來他想想不太方便,就安排我住飯店。」曹音英說著那一天的情形。
張寧記得那一晚範書偉整夜未歸。「原來他是在飯店陪你。」
「你別想歪了,他睡一間房、我睡一間房,我跟他沒關系的。」
「可是……」張寧很想問,那一晚範書偉和曹音英在街頭擁抱的情形,可是她問不出口。
曹音英繼續說︰「那一晚,他要帶我去飯店前,和我在巷子口談了很多,說起你去紐約找他的事,說起他心中那不確定的感情,說起他自己原來也是感情無法專一的爛男人。」
「他怎麼這麼笨,干什麼老實告訴你,若不說,你也不會知道。」
「我很感謝他為我做的一切,但我還是不會愛上他,我真的很抱歉,無端帶來你和範書偉的困擾。」曹音英牽起了張寧的手。「所以請你不要離開。」
張寧搖頭。「不管你愛不愛他、他愛不愛你,我還是得離開,他得做出決定,我不想再愛得這麼辛苦了。」
曹音英似乎能明白張寧的用意,就像她的離開,也是把決定權交到那個男人的手上。
愛情為何這麼折磨人?讓人銷魂快樂,卻又讓人傷心難過。
偏偏紅男綠女,有多少人都逃不過愛情這一關。
他愛她,她不愛他,而她們卻又愛著愛不到的人,什麼時候他們每一個人才能在愛情里圓滿,遇上對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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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範書偉回到紐約,他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沒有看見張寧上MSN了,之前每每他一上線,隨時隨地她都會在電腦的彼端亮著上線的訊息等候著他,即使沒有跟她說到話,他也可以感覺到她的陪伴,她是一股支撐著他在異國念書的力量。
難道她的電腦又壞了,所以連不上線?一想到她和範書達那股親熱勁,他就寢食不安,整個人的火氣直線上升。
但由于他之前返台,造成課程的延誤,讓他忙得昏天暗地,幾乎下了課就待在圖書館中查資料、寫報告,讓他根本挪不出時間來跟張寧聯絡,只好等了又等。
等到他忍無可忍,心焦如焚時,已經是回紐約的第十天,他還是等不到張寧上線,只好在深夜也就是她的午休時間打電話到漢鼎。
直撥她的分機號碼,結果听到的卻是陌生的女聲。
「請問張寧在嗎?」
「她已經離職了,請問你哪里找?」
離職了?那像震撼彈將他心里震得七葷八素。
「請問她什麼時候離職的?」
「昨天。」
「謝謝。」他匆匆掛斷電話,轉撥她的手機,卻傳來她手機暫停使用的訊息這是怎麼回事?
他只好再撥母親的手機,手機一撥通,他劈頭就問︰「媽,寧寧呢?」
「兒子呀!你又沒將寧寧交給我保管。」隔著電話線,他听得出來,母親的話很風涼。
「媽,寧寧離職了,手機又暫停使用,你知道嗎?」他壓低音量,有股想要爆發的怒氣。
「我知道她離職了。」
「那她人呢?」他用力追問。
「我也不知道,她搬離我們家了。」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搬家了?為什麼?」
「你都把音英給接進門了,寧寧不自己走行嗎?難道要她等著被你趕出門嗎?」張春美反問著兒子。
「不是這樣的,我沒要寧寧走,音英只是我們的房客。」範書偉急說著。
「我怎麼知道你心里怎麼想,我年紀大了,就算我很喜歡寧寧這個媳婦,可是你不喜歡也沒用,你若想娶音英,我也不能反對呀!」
「媽!」他用力吼著,不管夜深入靜,再也忍不住脾氣。「我沒有不喜歡寧寧,我也沒有要娶音英。」
「你不用跟我吼啦!那你做什麼事有先跟我這個媽商量、有先跟寧寧商量嗎?你都沒有尊重我和尊重她了,她要離開我們家,我也攔不住她。」電話線快被張春美火爆的脾氣給燒灼了。
「那她人呢?她沒有地方去,她能去哪?」他只好按下脾氣,就怕真的把母親惹毛。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媽媽沒臉留住她,像她這麼乖、這麼好,而你卻這樣對待她,你要我怎麼留她?」
「媽,我……」
「你自己想清楚啦!如果你不愛寧寧,就放她自由,不要這樣傷她的心,我可是把她當女兒,你要是再欺負她,就算你是我兒子,我也饒不了你。」
接著,他就听到嘟的一聲,電話已經被狠狠地掛斷。
但他只能干著急,他不能再丟下課業返台,否則指導教授已經放話要讓他多念一年的碩士課程。
在這焦慮煩人、度日如年的情形下,他的不安、彷徨、無助、憂愁全是為了一個女人,他相信以母親對張寧的疼愛,絕對會知道張寧的去處,她刻意的毫無音訊下,為的只是對他抗議及表達不滿。
因為她的消失,讓他的心境豁然明朗,他愛的人是張寧,再也不是曹音英這個追不到的影子!
他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告訴張寧關于曹音英需要幫助的事,就怕張寧有所誤會。
當時他匆匆回台,把曹音英帶回家里,張寧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他以為她能諒解他的作法,在時間有限下,才沒有對她多做解釋,沒想到她竟會選擇離開。
他發現自己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給征服,在這地球兩端、天涯海角之處,他好想好想她。
看著電腦上一張張她游覽紐約時的照片,那燦爛的笑靨、那天真的容顏,再過兩個月,只要再兩個月,他就能趁著暑假回台中了。
他曾經很害怕,不敢承認已經愛上張寧,因為自己曾這麼狂愛過曹音英,以為此生不渝,沒想到一年不到,他的心里就停駐了她那甜美的模樣,愛情的境遇真是令人無法思量。
等著吧!等他回去,他一定要大聲告訴她他好愛她,他再也不緩箏徨不定。
全世界他只愛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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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就算是已經到日落的傍晚,中台灣仍像籠罩在火爐內,連風吹來都是夾帶著絲絲熱氣。
張寧拿著澆水器,正為騎樓前擺放的幾株盆栽澆水,此時,汽車的煞車聲引起她的注意,她一抬頭,看見前方停了一輛黃顏色的計程車。
她雙眸微眯,迎著霞光,走下計程車的人影很高大,沖著她微微一笑,然後筆直朝她走來。
「阿偉?」她喃喃喊著他的名。
對于範書偉的回來,她不顯訝異,因為婆婆天天在她耳邊叮囑著他回國的日期及班機的時間。
「寧……」原本微笑的俊臉,在看到她隆起的小骯時,整張臉瞬間變得駭人。「張寧,你……」他指著她的肚子。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向自己的小骯,在女圭女圭裝底下,有著她四個多月的身孕。「我什麼?」這就是她離不開範家的主要原因。
原本張寧打算在辭職後就想搬離範家,要消失就要消失得徹底,一直到嗯心嘔吐的癥狀出現,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很珍惜這個小生命,卻也有著滿滿的無措,她無法隱瞞疼愛她的婆婆,只好向婆婆求助。
張春美在知道媳婦懷孕後,那簡直是比中了樂透還要開心,甚至去廟里酬謝神明,這下哪還肯放她走,她辭了職最好,範家根本不差媳婦賺的這一點薪水。
不過張寧也跟婆婆約法三章,就是不能再透露任何她的消息給範書偉,她不想以孩子來逼迫他,更不想左右他的決定。
張春美為了留住媳婦和未出世的孫子,不管是什麼樣的條件,她都照單全收,也正好可以替媳婦出一口氣。
「你懷孕了?」他繃緊著臉部的線條。
「沒有,你不知道現在流行穿女圭女圭裝嗎?」她一口否認,幸好她個兒瘦小,就算快五個月了,肚子還是看不太出來。
他不太相信她的話,還是猛盯著她的肚子瞧。「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
她放下澆水器,態度很自然,將所有因為看見他的澎湃情緒全都埋藏在心里。「怕打擾到你念書。」
她走進屋內,感受到冷氣吹來的涼意,懷孕的她像是背了一個火爐在身上,才在騎樓下待一個小時就滿身大汗了。
他知道這只是她搪塞的理由。「那你為什麼要辭職?」
「媽媽不讓我去上班,要我留在家里陪她,順便幫她管管家里的帳。」她把責任都推到婆婆的身上。
他感覺到她的距離感,從她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對他的熱切,他有股恐慌,偎在她的身邊坐下。「寧寧,我很擔心你,你最近好嗎?」
「我很好呀!吃得飽、睡得好。」見他坐下,她反而站了起來。「晚上我要跟媽媽去喝喜酒,家里不開伙,那你要吃什麼?」
他有盼失落,兩人好久沒見,他竟被這樣的冷落,但他只能說︰「沒關系,我隨便吃。」
「那好。」她轉身就要往後頭的房間走去,卻被他喊住。
「寧寧。」他熱切地緊盯著她看。
「怎麼了?」她問。
「你還是跟媽媽睡一間房嗎?」他好想抱她、好想吻她,可是卻礙于她那疏離的模樣。
「沒有,我睡媽媽旁邊那間小房間。」她答得很從容。
「為什麼不回我們的房間睡?」
「那是你的房間,不是我的房間。」她調皮地頂了嘴。
「好,我們先不談這個,媽呢?」
「媽已經先去幫忙了,她可是今晚的證婚人;我去沖個澡,順便換件衣服。」
看著她的背影,他竟像個無措的少年,有滿腔思念的話想要告訴她,卻在面對她時什麼重要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懊惱著,沒想到他滿心期待的回來,不但沒有愛的抱抱,連吃飯的機會都不給他。
沒多久,她從浴室走出來,身上又換上另外一件高腰的粉紅小洋裝,那剛沐浴餅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痴迷地盯著她看。
「我還以為你上樓去了。」她站在沙發邊,跟他隔著一個茶幾的距離。
「在哪喝喜酒,我送你去。」他也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會開車。」她一口拒絕。「你才下飛機,一定很累,你快上樓去休息。」
他不耐地說︰「寧寧,我有話想跟你說。」
「等我喝完喜酒再說吧!我還得去化一下妝,我怕時間來不及。」
她躲他的意思很明顯,他再笨也看得出來。
「那我送你去,我們車上說。」她轉了話題。「對了,音英知道你回來嗎?」
「我沒告訴她。」
「我看你去接她下班好了。」
他听得出來,她說這句話是故意要激他,張寧變了,懂得拐彎心思了。
「不用,我只想送你去喝喜酒。」他說得鏗鏘有力。
她笑了,一如往常的甜美,然後才走進自己的房間,二十分鐘後,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她將長發綁起,梳成可愛的馬尾,露出圓潤的耳垂,耳上一對小碎鑽耳環,白皙的頸上有條同系列的銀色小項煉,腳踩著低跟的涼鞋,配上那高腰的小洋裝,她就像是時下很可愛的日本女孩。
「你……」他站到她的面前,熾熱的目光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
「好看嗎?」她轉了一圈。「耳環和項煉都是媽媽買的,她規定我一定要戴,說不能穿得太寒酸,免得被親戚笑。」
「好看,真的很好看。」他感到愧疚,從來都沒有送過她任何值錢的東西,還是他的媽媽細心。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觸模她的臉頰,此時她包包傳出手機的鈴聲,打壞了他的蠹蠢欲動。
她稍稍退離了他,掏出皮包里的手機接听電話。「媽……好……我知道了,媽,你放心。」她說完電話,這才按下切斷鍵。
「你的手機不是停話嗎?」他沒忘,他曾一天狂打她的手機二十幾次,每次都傳來暫停使用的訊息。
「我換了號碼,因為有免費送手機嘛!」她晃了晃手中粉紅色的新款滑蓋手機。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新號碼?」
「你從來不會打我的手機,我不知道要告訴你。」她無辜的解釋。
「算了,我送你去喝喜酒。」他沒有生氣的理由,自從他出國後,的確不曾撥打過手機給她。
「不用了,媽說會找人來接我過去。」
「你跟媽說我回來了,我送你過去就行了。」
「來不及了,那人已經快到了。」她還是一副無辜的笑臉。
緊接著,門鈴響起,似乎在證明她的所言不假,她走出去開門,門外是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男人。
「寧寧,走了,小心點。」男人站在門口這麼說。
在屋內的範書偉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出去,是隔壁李媽媽的大兒子。
「阿偉,我走了。」張寧正要揮手跟範書偉說再見,沒想到卻一把被扣住手腕。
「我的老婆,我自己送。」範書偉悶聲吼著。
「阿偉,你回來了呀!」門口的男人笑著說︰「你不是剛下飛機要休息嗎?」
「我不累。」範書偉從鞋櫃上方的鑰匙里找出車鑰匙,一腳把自家的大門關上,一氣呵成地將她給帶上車。
坐上車之後的張寧,嘴角含著幸福的微笑,她愛的男人終于愛上她了。
從他一下車,她就看見他那因為穿著無袖背心而露出的結實手臂上的刺青,已經不是原來的「英」字,而是變成一個約五公分正方的「寧」字。
真是難為他了,「寧」的筆畫這麼多,他又要洗去原先的「英」字,看來他為了證明對她的愛意,吃了不少苦頭。
「痛不痛?」她低聲地問著。
「什麼?」他正在轉動方向盤。
她側著身,以左手撫模上他右手臂上的刺青。「痛不痛?」
「不……」他原想說不痛,話到嘴邊又緊急吞了回去。「痛呀!痛得要死。」
他故意穿著無袖T恤,就是為了讓她一眼看見,沒想到她的大眼楮根本沒把這個小刺青看進眼里,害他剛剛郁悶了好久。
「那你還刺?」她不舍地說。
他煞住車子。「為了你,再痛我都會忍下去。」想刺這個「寧」字時,他沒有考慮太多,因為這是他證明愛她的最好方式。
她感受到了他對她的佔有欲及,看來她短暫的消失是值得的。「那音英……」
「我曾經愛過她,但我未來愛的人一定是你;她只是我生命里的一小部分,但你卻是佔據我生命的絕大部分。」他側首在她的唇上烙下一記思念的吻。
她張開手臂,緊緊圈抱住他的腰,在他唇上低低說著,「歡迎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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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是在里民活動中心舉辦,席開五十桌左右,請的是外燴師傅來掌廚,舞台前區還有歌舞團助興表演,是鄉間很常看到的喜宴模式。
這同是範家人的婚禮,不過已經是四等親以外的親戚,由于最近張寧時常陪著張春美出席各種場跋,所有大半親戚朋友都認識她。
當她和範書偉一走入喜宴會場,就受到眾多的注目,立刻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阿偉,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個阿伯問著。
「今天。」範書偉有禮地答著。
「阿偉,恭喜你啦!」一個阿姨說著。
「恭喜?」範書偉听得一頭霧水。
張寧一臉的甜蜜,小手還緊緊讓範書偉給牽著。
「對啦!抱喜你啦∼∼」一個叔叔也應和。
「小心點,趕快找位子讓寧寧去坐下。」一個阿嬤出聲交代。
「對啦∼∼不要讓她站太久,站久了不好。」一個阿公也很有經驗地點點頭。
範書偉皺起眉頭,不懂長輩們的意思,為何她不能久站?
張寧還是一直笑、一直笑,她好喜歡這樣溫暖熱鬧的感覺。
「你們什麼時候要請我們喝喜酒呀?」一個阿嬸問著。
「等我念完書,大概也要明年以後。」範書偉說。
「哎呀!那樣怎麼來得及?」大家開始七嘴八舌。
「不然滿月酒就跟喜酒一起請嘛!」
「滿月酒時,阿偉都還沒念完書。」範書偉愈听愈迷糊,不懂這群老人在說什麼。
「借過、借過。」服務生喊著,雙手抱著一大箱的飲料,要打他們這里過,卻因為不小心踢到椅子,雙手的重心不穩,服務生整個人就往一旁歪斜。
「啊……」大家驚叫,因為一大箱的飲料可是往張寧的身上倒過去。
幸好範書偉眼明手快,及時把張寧給拉到一旁,一個叔叔也連忙穩住服務生手上的箱子,這才沒有造成意外。
張寧喘著氣,心窩還怦怦亂跳。
「阿偉,你在干什麼!」
「阿偉,你要小心點啦!」
「萬一有什麼意外……」
一句句的苛責聲,都是針對範書偉而來。
這時本來在不遠處當招待的張春美看得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不顧腳下的高跟鞋,飛快到了張寧的身邊。「寧寧呀!有沒有怎樣?」
「媽!」張寧搖頭,臉色慘白,她是真的嚇到了。
「阿偉,你在干什麼?」張春美大聲斥罵。「連自己的老婆都照顧不好,萬一傷到我的寶貝孫子,我可是不饒你!」
範書偉在責罵聲中似乎理出了個頭緒,他側首看著她,不!正確來說是盯著她的肚子看。
「還發什呆,快讓寧寧坐下啦!」張春美叫著。
張寧模了模自己的肚子,他剛剛扯動她的力量太大,感覺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不舒服。
「媽,我看我先回去好了。」張寧皺了眉頭,雙手還是模在肚子上。
「好,快點先回去,要是動了胎氣就不好,回去就躺著不要動,再不舒服就去醫院掛急診,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張春美一臉擔心地交代。
「我抱你。」範書偉在她的耳邊低語,然後不顧眾人的目光,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回去你得給我好好的解釋,為什麼這件事,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人!」
她的頭皮發麻,趕緊乖乖偎在他的懷里。
直到回到家,他抱著她上了二樓,來到他的房間,讓她躺在他的床上。
「為什麼不告訴我?還躲我躲得這麼干淨?」他悶聲質問。
她微笑地說︰「因為我不想干預你的決定。」
「你不知道,我早已經決定好了嗎?」他坐在床沿,微彎身盯著她看。
「現在知道了嘛!」
「萬一你要是發生什麼事,我媽一定會宰了我。」他的臉色很臭,臭到空氣似乎都凝結。
她繼續以甜美的笑容蠱惑他,這算不算是她故意給他的懲罰?對于兩人之間,她好像漸漸佔了優勢,再也不是只能追尋他的背影,如今她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放心,我會幫你跟媽媽說好話的。」還有心情跟他說笑。
「還會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他仍緊張著。
「沒事,小寶貝很乖,我剛剛只是嚇到而已。」
「你該早點告訴我,我就會更加注意。」他的口氣壓得極沉、極低。「沒想到我老婆懷孕了,我卻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這口氣他實在吞不下去。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嘛!」老婆這個身分,她也是直到今天才有篤定的心情。
「如果我不回來,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相對于他的怒氣,她仍顯得有些調皮。
「看來我以後的命運會很慘。」他在哀怨中是對她的寵愛。
「哦?」
「我媽竟幫著你瞞我,她根本和你連成一氣了;還有那個阿達,連個消息都沒有透露給我知道。」他的手撫模上她柔軟的臉頰,氣歸氣,還是舍不得對她發脾氣,只能對自己生悶氣。
「那你以後要對我好一點,我就分一點母愛給你。」她的手也模上他的臉頰,看他吃醋的模樣,實在是好可愛。
「老婆,那以後要請你多多幫忙了。」他的身子壓得更低,以極小心的姿勢避開她的肚子。
「老公,那以後也請你多多照顧了。」她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唇。
彬許範書偉還不是很愛很愛張寧,但他敢肯定,在未來的日子里,他只會愛她一個女人;或許張寧現在很愛很愛範書偉,但她不敢肯定,在未來的日子里,她只會愛他一個男人,因為母愛最偉大,她的肚子里可是多了一個小男孩。
看來在愛情的路上,沒有走到最終,誰都不知道誰會比較愛誰,風水可是會輪流轉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