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到希臘沒有直達飛機,成菱依著高禹Mail上的指示,聯絡了一個他在旅行社工作的朋友。高禹這朋友非常盡責地幫成菱處理好簽證跟機票問題,現在就等時間一到,搭飛機從台灣起飛至新加坡,再轉搭新加坡飛往雅典的班機。經歷了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下午四點半,成菱抵達雅典機場。
才剛走出入境室,遠遠就看見個頭高大的高禹站在玻璃門外拚命跟她揮手,身穿白色無袖棉衫、寬松黑長褲的他!一張英俊的臉笑得好不燦爛。成菱靦腆地伸手向他揮了揮,然後依著順序,和人潮一塊走出入境門。
「小菱!」
憊沒判別出他人在何方,高禹早就已經來到成菱身邊。成菱仰頭望著他眩人的笑臉,心髒頻率一瞬間飆得飛快。穿著白背心花長裙的她,軟甜得就像顆水果糖。仿佛仍不敢相信成菱人已經在雅典,高禹低著頭將她全身上下仔仔細細看過一遍,然後才用力抱緊她。
「噢,我想你,我好想你。」
從他肢體動作,可以完全察覺他說的話是真的。成菱偎在他暖熱的懷里,眼眶也是一陣濡濕。她也好想他,雖然沒像他這麼大膽說出。
「我租了一輛車,就停在外面……」高禹彎腰拎起成菱的隨身行李,一手拉著她往機場門外走。「快上車,我迫不及待要吻你。」
听見後面這句話,成菱臉頰一下羞紅。
罷關上灰色的Peugeot車門,守在一旁的高禹迫不及待伸手將她身體攬過。他細細地撫著她嬌美的臉蛋,一聲滿足地嘆息後,他傾身吻住她。
他喜歡她的反應,一開始靦腆、羞怯,但最後總會情不自禁地為他敞開。和她分開的這段時間,每個獨眠的夜里,他總會合上眼假想成菱就在他身邊,他會怎麼地吻她,而她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而她的反應,就跟他想的一模一樣。
斑禹挪開唇瓣,憐愛地睇著懷里的容顏。成菱眼神迷醉,身體柔若無骨般地癱在他懷里,他焦渴地啃咬著她的下顎,嘴里邊啞啞低語。
「想死了想死了,好想這樣把你吃掉!吞進肚子里——喂!你怎麼可以用這麼無防備的表情看我?你懷疑我說的話是不是?」高禹瞪著她看。
觸及他火熱的雙眼,成菱臉頰一羞,從他懷里退開。
「那好嘛,我不要反應。」
「不行!那問題更大!」高禹傾身咬她耳朵,成菱吃痛地拍他胸膛。被責打的高禹反而樂得笑呵呵。「你不反應,我會更想要弄得你起反應。真是的,你嘗起來怎麼會那麼美味,害我怎麼樣都停不了!」
斑禹一邊嘟囔,又一邊吻著她甜美的嘴,撫著她細女敕的脖子、手臂,一副恨不得將她融進他身體里的模樣。
「不行,我不能再吻下去,這樣趕不上渡輪時間!」
斑禹低吼一聲,發狠似的將身體抽開。他猛地抓抓自己頭發,逼自己轉移注意力。看著他難受的表情,成菱心里又酸又是甜。
她喜歡這種感覺,知道她對他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看見你我好開心。」成菱突然傾身在他耳邊說道。
斑禹轉頭看著她,唇上咧了個開心的笑。
「我也是。」撫著她臉頰,再一次陶醉在撫模她的動作上,忽然什麼鑽進他腦袋,高禹才又猛地抽手。「不行,我不能再放縱自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去渡船場。等進了米克諾斯,我們足足有三天時間可以好好相處。」
語畢,高禹一踩油門,小巧的Peugeot俐落地調轉個彎後,如箭般往前飛馳。
前往米克諾斯的渡輪船身極大,四輛轎車一起上船也沒問題。高禹將Peugeot車停妥,便拉著成菱走到前方去。渡輪引擎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幾乎兩人雙腳才剛踏上甲板,渡輪便開始緩慢往前滑動。
船上除了高禹和成菱兩個東方人,其餘全是外國人。四個年輕士兵站在甲板最前方,兩名年紀較小的褐發女孩離他們近一些,听她們說話的音調,大約可確定應該是希臘本地人。剩下的就是些皺紋滿布的希臘老人,大概十名左右,他們一個個落坐在固定住的椅子上,沉默無語地盯著翻涌的海面看。
「海真的很漂亮,對吧?」
斑禹手指向前方。遠遠眺望,還可看見海鷗展翅飛過海面,撲到水里捕魚。成菱偎在高禹身邊望著眼前一切,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想起昨日與今日的差別,成菱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高禹用手指卷著成菱翻飛的發絲,她仰起頭朝他微微一笑。
「覺得好象是在作夢。昨天晚上我人還在千里遠外的台北,今天卻已經來到希臘,親眼見到聞名世界的蔚藍海岸。」
「我也覺得像在作夢。」高禹執起成菱的手,低頭印上一吻後,這才摟緊她望著海面。「打從一星期前知道你要來,我就每天扳著手指算日子,七、六、五、四……好怕會一時大意算錯,直到昨天開車送紫星到雅典搭機,我才真實的感覺到你就要來了。」
他嘆口氣,眼楮含笑地睇著她。「你都不曉得我昨晚多興奮,一個人像傻子似的在房子里窮轉。」
「房子?」成菱想了一下。「你們沒住飯店?」
「他們住飯店,我自己多花點錢租了間短期公寓。你知道我的個性,可受不了一大堆陌生人出出入入我的房子。」
「那我住哪?」
「跟我住啊!」高禹雙眼危險地眯緊。「還是你寧可住飯店?」
「我當然想跟你一起住,但是——」成菱眨眨眼楮,心里猶豫該怎麼說才好。
「嗯……」
斑禹哪听不出她言下之意。他邪氣一笑,湊頭在她耳邊低語︰「你擔心我會吃掉你?」
她臉一下脹紅。
「坦白說,我很想趁這個機會就把你吃干抹淨,連根骨頭也不留下。」
斑禹胸貼在成菱背上,仔細聆听,還可感受到心髒在他胸口怦怦跳的沉穩頻率。「不過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快了。我們交往的時間還不夠長,我不希望讓你覺得有壓力。」
「坦白說——其實我也很想。」成菱突來的吐露教高禹一下睜大雙眼。唯恐他還不夠吃驚,她甚至還踮起腳尖在他光滑的下顎啄了一記。
哇哇哇!斑禹又驚又喜。才多久時間不見,她「進步」這麼大?!
這種話在以往,她根本說不出口!
「小妖精,明知道我多想要你,你還偏說這種話來折磨我,好啊懊啊,看我怎麼整治你!」
他伸手掐住成菱腰肢,忽左忽右上下狠搔一通。成菱癢得格格發笑,但又擔心會惹來注目,她在他懷里又是躲又是蹭,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不要了,不要了!我投降!」
斑禹低頭望著成菱亮晶晶的美眸,一時動情,忍不住再度俯身吻她的嘴。
彼慮旁邊還有其它乘客,成菱只讓高禹吻了一下,便滿臉通紅地將臉轉向海的方向。
渡船抵達米克諾斯已經七點鐘。雖然頭頂上的太陽已失去白日的強烈光芒,但因為沒什麼雲,天空還是顯得很明亮。一進港口,遠遠就看見巨大黑字寫著島的名字。高禹與成菱坐進Peugeot車里,依著船口職員的指示,順著棧板慢慢將車駛上堤岸。
「往左看,有看到一家咖啡館嗎?」沿著路走,高禹大約跟成菱介紹四周景物。「幾乎每個初到米克諾斯的人都得在那喝上一杯咖啡,等接應的人過來。現在情況還好,但據制作公司請的導游說,一到旅游旺季,咖啡館里外一定塞滿各國旅客,甚至連要找張空椅子都很難。」
成菱看看兩旁,路上已經出現好幾名穿著短褲棉衫、背著背包悠哉閑逛的旅客。「其實人已經不少了呢!」
「夏季會多上好幾倍,整座島都會被塞得滿滿。」
進入市區,眼前開始出現典型的希臘景觀,屋頂牆壁全都是白色,但窗框卻涂上藍色油漆的夢幻屋,一座座像蛋糕似的沿著山坡連綿拓展。成菱滿臉驚奇的看著眼前風景,甚至車子停下來了她也沒發覺。
他笑著撩撩她長發。「回魂噢,我們到了。」
斑禹租的短期公寓蓋在半山腰上,大約二、三十棟,同樣也是漆上白漆面海的漂亮建築。走進公寓可以看到一個老老的希臘男人坐在管理室,他一見高禹進來,便用成菱听不懂的希臘語跟高禹喊話。
斑禹向老人比比成菱,月兌口說了一串希臘語。听完他的話,老人回了高禹一句什麼,然後伸手拍著高禹背脊,朗聲大笑。
然後高禹帶著成菱越過管理室,登上樓梯往三樓爬。一月兌離老人視線範圍,成菱才扯著高禹衣擺問︰「他剛說了什麼?」
「我跟他介紹你是我女友,而他說的是——「你這小子真厲害,女朋友真漂亮」!」
成菱听了很開心。「對了,我這才知道你會說希臘語。」
「我之前來過米克諾斯,學了一點點基本會話。」
成菱皺眉想了一下。「噢……原來「女朋友」算基本會話?」
斑禹驀地停下腳步,轉身捏捏她鼻頭。「小醋桶,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常听這里人問我有沒有女友,所以我才會的!」
被猜中心事的成菱臉蛋一下脹紅。「他們為什麼常問你這個?」
「因為我帥啊!」說完話,他昂起脖子做了一個「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姿態。
「臭美!」成菱輕輕打他胸膛。高禹哈哈一笑,摟著成菱的腰轉進已打開門的房子里。
「達啦,這就是你接下來三天要住的房子。喜歡嗎?」
「哇……」
從成菱方向望去,可以望見一扇面海的窗,涼涼清爽的海風吹拂窗簾,遠方還有色彩妍麗的小帆船點綴。
「太美了!這兒簡直就是天堂。」
斑禹將行李拎進客房,走出來剛好听見成菱的話。他從冰箱拿出一瓶沛綠雅,將瓶蓋打開遞給她。
「不一定噢。」兩人倚在陽台邊,一人一口輪流喝著綠瓶子里的礦泉水。「希臘的緯度高,現在大概看不出來,但冬天可是冷得嚇人,不但兩多,甚至還下雪,想不到吧?不只這樣,平常這兒還會有很強的海風,強到連要走路也不行,會被倒著吹回來。如果這里是天堂,那死掉的靈魂可就辛苦了。」
「你是說它們老是會被大風吹走是嗎?」成菱靈敏地想出原因,高禹大笑。
「不愧是精靈,一听就知道我在說什麼。」
此刻,天上的陽光開始隱沒,夜色逐漸籠罩整座米克諾斯島,高禹將喝完的瓶子往桌上一擺,然後牽起成菱的手,帶她到外頭散步,順道吃飯。
「平常你都跟制作公司的人一塊用餐嗎?」
「不一定,我想去就去。畢竟他們住飯店,有專門供人吃飯的地方。」從這個方向,可遠遠瞥兒島上的觀光飯店,高禹指給成菱看。「米克諾斯這時開放的地方還不夠多,像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搭船回雅典了,他們覺得好不容易可以不必工作,當然要想盡辦法大玩特玩。」
「我這樣跑來,不就害你沒玩到?」
「神經,你當然比玩重要。」高禹輕捏成菱掌心。「不過坦白說,即使你沒來,我也不會跟他們一塊去。之前還不曉得你可以請年假,我原本打算要飛一趟台北——不過還是你來的好,這里有太多東西想讓你看了。」
兩人走到一家酒館門前,灰撲撲的招牌瞧不出店名。高禹識途老馬似的推開木頭店門,一陣烤魚的香味立刻涌入鼻腔。酒館里擠滿本地人,大家皆用高分貝的音量跟其它人喊著話,高禹拉拉成菱手臂,成菱將耳朵湊到高禹嘴邊。
「這里的烤魚很棒,喜歡魚嗎?」
成菱微笑地吃著空氣里的木炭香氣,她點點頭。「喜歡。」
不一會兒,高禹所點的白肉魚與希臘沙拉端上桌,服務生看著成菱迭聲說了同一句話,傍晚才剛听管理員說過,他在稱贊她︰「很漂亮。」
成菱哪時听過這麼多贊美,用英文跟服務生道謝之後,她羞得恨不得將臉埋進盤子里頭去。
「臉這麼紅,啊!吧脆抹點鹽巴一口把你吃掉算了。」
「你舍得吃啊!」成菱瞪他。
斑禹笑得一臉賴皮。「用另外一種方式「吃」,就十二萬分舍得。」
「色鬼。」成菱嗔。
望著成菱羞澀的表情,高禹開心地仰頭大笑。
離開酒館時,高禹順手帶了一瓶紅酒。回公寓後,高禹便要成菱先去洗澡,趁她在浴室忙,高禹也彎腰從櫃子里拿出東西先準備好。
他將室內燈關上,點起十數根臘燭,然後按下CD電源,「WhenIFallinlove」,納金高甜潤優美的嗓音在屋里微微蕩漾開來。高禹拿出兩只高腳杯,緩緩注入紅酒,這時候,成菱正好推開浴室門走出來。
「我的公主。」高禹用英語喚著,並朝她伸出手去。成菱一臉詫異地將手擱在他手心里。高禹將她拉至身邊,手擱在她腰間,低頭瞅著她笑。
當他開始隨著樂聲移動腳步,成菱面露驚慌地問︰「這是在干麼?」
「跳貼面舞。」
「可是我不大……」
成菱話還沒說完,高禹腳趾突然往她腳底板鑽,示意要她踩上來。
「這樣好奇怪,我很重……」成菱驚訝地格格笑著。
「你哪重?盡避把重量壓在我腳上,放心,你不會踩扁我的。」
在高禹強力保證之下,成菱終于定了心神。她放松地貼在高禹身上,雙腳踏在他腳上。
左腳、右腳……當高禹開始隨著樂聲移動,成菱身體也開始跟著搖動,一分鐘、兩分鐘,一個回旋、再一個回旋,趁他緩下舞步,成菱雙腳重新踏回地板,但是兩人的身體仍舊保持緊緊相貼的狀態。
成菱順著他的帶領移動腳步,陶醉地仰頭看著高禹。
「感覺不錯吧?」他問。
「嗯。」成菱點點頭,一顆心被哄得醺醺然。「好親昵,彷佛可以一下觸到你的心……」
斑禹突然停下腳步,朝她搖起手指。「呵呵,「觸」?!小傻瓜,你老早就住進我心里了……」
語畢,他抓起她手指輕印上一吻,嘴唇慢慢從她指尖一直滑吻至她手臂,再鑽進她的領口,最後停留在她嫣紅的唇瓣上。
一吻、停頓,再吻、再停頓;高禹耐著性子延長挑逗的時間,直到成菱忍不住踮著腳尖擄住他嘴唇,他才得意地加深彼此的吻。
「原來你也會著急。」一邊啄著她下巴,高禹笑著調侃。
「壞蛋,故意捉弄我。」成菱睨他。
「不這樣,怎麼看得出你心意?」高禹毫不猶豫地接話。「我喜歡你把表達出來,那會讓我覺得安心,覺得我很特別。」
「原來你到現在還不懂我的心意?」
「懂,但我需要你更明確表達。」高禹哄著。
成菱帶點緊張的睇著高禹,半晌,才見她松口吐露心意。
「我會怕……知道嗎?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總是能夠那麼坦率,縱使已經確定了彼此的感情,但要我表現出來,我就是——你難道都不會擔心錯看了,或者表錯情嗎?」
斑禹莫測高深地睇著她。「與其擔心這些,我倒寧可相信我的心告訴我的話。況且愛,本來就是一件該大大方方攤開來說的事,難道你寧可我老瞞著不吭氣,也不願親耳听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
成菱陶醉的眯起雙眼。多甜美的話!她本來以為這三個字早就被世人說爛,不稀奇了,但當從高禹嘴巴說出,卻新鮮得有如清晨初綻的玫瑰般,那麼嬌女敕,那麼美。她永遠也听不膩。
「你現在的表情真棒。啊,真想拿相機拍下……」
一邊呢喃,高禹一邊把玩成菱頭發,用手指纏住她發梢卷玩,在搖曳的燭光中,成菱黑色的長發染上一層媚惑的金褐,他執起發尾一啄,然後放開,手指沿著脖子,慢慢鑽進她頭皮底端,當兩手捧著她腦勺,高禹忽輕忽重地幫成菱按摩著。
「唔……好舒服。」
成菱嘴里吐出低吟,高禹雙眼炙熱地盯著她表情。當她再一次申吟,高禹突然俯在她耳邊輕輕說︰「我也想听。」
「听什麼?」成菱雙眼蒙朧地問。她是真的不曉得,高禹的踫觸實在太舒服,她腦子都糊成一團了。
「一個字……」他低聲哄誘。「我也想感受你此刻的感覺。」
成菱張大眼楮看他,被吮紅的嘴無聲地顫了一下。高禹等待著,成菱卻只是困難地張開又閉上嘴,最後將頭埋進他胸口,挫敗地搖著。
「我、我說不出來,對不起……」
她怎麼那麼笨,不過就是三個字,她怎麼會說不出來呢?成菱心里自責著。
「傻瓜,不用道歉。」胸口感覺到一陣微濕,高禹驚慌地抬起成菱淚濕的臉。都怪他太心急,害她難過了。
「不要哭!痹乖。都是我,明知道你敏感怕羞還故意逼你。沒關系,我不急,今天听不到,我們還有明天、後天……無數的時間,我「總有一天等到你」。」
最後那七個字,高禹是唱出來的。驀然听到完全不符合現狀的老式唱腔,成菱「噗」地破涕為笑。
「耍老氣。」她嗔道。
「耍老氣就耍老氣。」高禹睨她。「至少我目的達到,有人眼淚收起來了。」
「謝謝你。」成菱垂下頭。記得每一次她因別扭落淚,都是他想辦法逗她開心。
「說什麼謝。」高禹揉揉她頭頂,然後拉她走向窗邊。邊桌上擺了兩只高腳杯,他拿了一杯,另一杯遞給她。
「我沒喝過酒耶。」成菱志下心地看著杯子里的赭紅液體。
「就一杯,幫助入睡。」高禹朝她高舉酒杯,率先啜了一口。
成菱看著他仰頭喝酒的姿態,這會兒她終于明白為什麼洋酒廣告老喜歡找帥哥入鏡了,他喝酒的動作真好看。
成菱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說不清酒的滋味,有點辣、澀,不過當咽進喉嚨里,一股濃郁的葡萄香頓時便從嘴里朝鼻腔涌上。
成菱眨眨眼,為了確定自己剛才聞到的葡萄香是真的,她低頭又喝了一口。
斑禹盯著她問︰「怎樣,有什麼感覺——」
「我不太會說。」成菱撫著喉嚨,蹙眉思索該用什麼語詞形容。「並不算舒服,但也不算不舒服,有點像咖啡,只是反過來罷了。喝咖啡頭一個感覺是香,然後苦,最後才會在舌頭上回甘。而葡萄酒的次序相反,它給我的頭一個感覺先是苦,然後甜,最後才是香——」
成菱又喝了一口,然後確定地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成菱第一次喝,高禹也沒告訴她一口要多少量最恰當。為了回答高禹的問題,成菱每一次都以能吞進嘴里的最大口量,啜飲杯里的紅酒。才三口,剔透高腳杯里的紅色液體只剩下一點點。她遞出杯子,示息要高禹再倒一點。
「確定可以?」他又斟了半杯給她。
成菱很認真的點頭,仰頭又是一大口。「我想確定那種辣跟澀的感覺,葡萄不應該是甜的嗎?怎麼會辣呢?」
這個高禹很懂,他曾經接過一個案子,拍葡萄酒莊的制酒照片。也是因為那個工作,高禹才更進一步知道該怎麼欣賞、品味葡萄酒的滋味。「酒精。辣是酒精接觸舌頭的關系。」
得到解答的成菱雙眼忍不住發亮。「噢!原來是這樣。那澀呢?」
「葡萄皮的味道。」高禹發覺成菱很有天分,雖然第一次喝酒,但已經大致掌握葡萄酒的層次了。她的敏感與認真讓他感覺興奮。
他拉了兩把椅子到陽台上,就著希臘美麗清新的夜色與空氣,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
「紅酒會產生單寧酸,來自葡萄皮踩過之後與酒酵母發酵作用出來的產物。單寧酸跟空氣接觸後,會產生很多細膩的變化,味道有多澀或喝到喉嚨哪里開始覺得澀,都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听他這麼一解釋,成菱又忍不住舉杯再啜一口。
「我覺得先苦然後澀——差不多咽到喉嚨這個地方。」成菱指指自己脖子。「這樣感覺對不對?」
「對極了。」高禹抓來酒瓶給成菱看,但酒標上的法文成菱是有看沒懂。
「沒關系,我教你看。」他手指著一行英文字,念出發音。「Bordeaux(波爾多),這瓶酒來自Bordeaux。若是法國葡萄酒,只會來自兩個地方,一個是Bourgogne(勃根地),一個就是Bordeaux,這兩個地方的制酒歷史目前沒其它地方比得上。或許有些人覺得澳洲或義大利產的葡萄酒也很棒,但我還是覺得Bourgogne跟Bordeaux這兩個地方產的品質最棒,就我喝過的紅酒來說。」
Bordeaux……成菱在嘴里小聲地練習說著。「你喝過很多紅酒?」她看著他。
「不是刻意喝的。外國餐廳,稍微專業一點的,點餐時幾乎都會拿出一張酒單,要你挑選配餐的紅酒,不懂時他們也會建議。但是別人的介紹有時並不適合我,為了不想受罪,我趁每一次點酒,花了一點時間揣摩各個酒產地的口感跟味道,累積久了,自然就會找出最適合我的酒品來,像這種酒——」
斑禹指指酒瓶。
「是我半年前到法國拍葡萄酒專輯時買下的,我一次買了半打。Bordeaux產的酒就是這一點好,可以放很長的時間,然後每一次喝,澀跟香味都會出現微妙的變化。」
「好羨慕你。」酒精入體,但不至于到醉的程度,成菱臉上表情與動作更添嫵媚。她背貼在椅背上,神情放松地看著高禹細喃。「感覺生活在你的嘴里,就是一串美妙的連續。和我感覺的生活不太一樣,對我而言,生活就是每天做同樣的事,走同樣的路,遇見同樣的人……」
斑禹竟然搖頭否認。
「你只看到最外面那一層。」他說。「外表看來,攝影這份工作十分自由,可以拿著出版社付的機票到處亂跑,喝紅酒,看希臘的星空,不過事實卻與外表相反。就是因為攝影這份工作自由,所以才需要花更多心力去維持,而「維持」,正是一件最不自由的事,你懂我意思嗎?」
「就是你得時常磨練你的攝影技術,讓它保持在顛峰,不能因為自由而隨意放松?」
斑禹稱許的看著她。「沒錯,甚至已經變成一種職業病了。每看到什麼東西,就會用評估的角度去看它能不能拍,或者拍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成菱想起一件事。「你之前曾經說你想拍我?」
「是啊。」高禹湊近身體,在她臉上吻了一記。「但是你說你死都不要,怎麼,改變意思了?」
成菱做了一個困惑的表情,嬌美的臉蛋浮起淡淡紅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我想看你是怎麼看我的,從你的鏡頭里。但是一想到拍照時會被你雙眼盯著看,又忍不住覺得恐懼……」
「為什麼恐懼?平常我不也這樣看著你?」
「不一樣啊。平常你看我是用你「高禹」的眼楮,但從鏡頭,就像你說的,那是一雙「攝影家」的眼楮。」
她真聰明,高禹再一次被成菱的敏銳感動。社會打滾這麼多年,他看過太多肚子里沒半點墨水卻自覺厲害的人了,高禹喜歡藏而不露的人,會讓他興起一窺究竟的欲念。
「來嘛!拍個一、兩張,就當是紀念,將來看到照片,我們就會想起紅酒、希臘,跟現在相對談心的感覺。」
唔……高禹看得出來,成菱正在心里考慮著他的意見。事不宜遲,他起身沖進臥房拿出單眼相機。
「我看還是不要好了……」一見相機,成菱馬上膽怯。
斑禹知道她害怕。他將相機擺在椅子下面,然後坐回椅子上轉移她的注意力。
可成菱視線老控制不住地朝他椅腳瞟去,彷佛相機在跟她招手似的。
「看著我,我不喜歡你跟我在一起,眼楮卻老看著其它東西。」
「但相機是你帶來的啊!」成菱抗議。
「一樣不行。」高禹霸道地說。成菱嬌嗔地瞪他。
斑禹舉起酒杯跟她一觸,兩人又仰頭喝了一口紅酒,成菱杯子里的酒沒了,高禹又幫她斟了半杯。
不知不覺,成菱已經喝了三杯酒了。
隨著體內酒精流竄,成菱表情越來越放松,她側頭睨著高禹,突然格格地笑了起來。
「想到什麼心情那麼好?」
「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就是心情愉快——」成菱模模自己的額頭。「這不表示我現在腦袋空空噢,其實我腦子里轉著好多好多話,可是那些話一從腦子傳到嘴巴,一下就都消失無蹤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我面前表達得很順暢?」
「是啊,這問題我也想過。為什麼在你面前說話,我的表達就很順暢?」成菱眯著眼露出好甜的笑容。「後來我想到了,會不會是因為我喜歡你的關系?」
斑禹眨了下眼楮,先前成菱還因害羞而說不出口的字眼,在酒精催化下,竟突然順口地吐露了。他睇著她因酒精而顯得徘紅的臉頰,心里真有股想撲上將她吃進肚子里的沖動。
不管,先吻再說。
巴成菱不同,高禹可是那種即知即行,一點負擔顧忌都沒有的人。念頭才剛閃過,他便傾身朝她臉頰靠去。當兩人嘴唇相觸時,成菱發出一聲嘆息。她喜歡他嘗起來的味道,香香的、帶點酸澀的成熟氣味,就像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成菱情不自禁探出舌頭品嘗他,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主動,高禹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像是被挑逗的野獸一般,斂唇擄住她的舌尖,將她含在嘴里又吮又啜。
「好甜,你比最頂級的Bordeaux紅酒還棒,天吶……」
斑禹不只吻她的嘴,饑渴難耐,還移開唇咬她的耳垂、臉頰、下巴。成菱仰著頭,感覺他的唇就像火一樣熱,從耳朵到脖子,熱氣一路輻射進她體內。成菱仰起頭,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高禹……」
她雙手捧住靠在胸前的腦勺,陶醉似的撫模著,手指模到他扎著馬尾的橡皮圈,一時興起,她伸手解開它。高禹抬起頭瞥她一眼,成菱手指放唇上噓了一聲,夢幻般地將手指滑入他頭皮,捧著高禹腦袋仔細溫柔地摩挲。
「讓我模模你的頭發,第一次見到你,我心里就一直想一直想,這人把頭發放下來是什麼樣子呢?模起來舒不舒服呢?」
「你覺得呢?」
「好舒服。」成菱朝他露齒一笑,說話的聲音像絲一樣,又軟又甜。「我喜歡。」
就著手指擱在他發里的姿態,成菱低頭親吻他的額頭、發際、後腦;高禹閉眼品味流轉過心頭的暖意與激情。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這兩種東西是可以同時存在的。他一邊渴望將她吞進肚子,一邊又渴望將她捧在手心呵疼,像捧著心愛之物一樣。
「我想感覺你。」成菱低語。
「嗯?」高禹眨眨眼楮,一下沒辦法會意過來。
「我想看你。」她眼眸帶點醉意,可是還不到神智不清的程度。觸踫他這心願早在她心里存放許久了,只是一直被壓抑著。如今酒精松動了神智,隱藏在心里的期盼,如小雞破殼般的冒了出來。
「你說的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嗎?」高禹忍不住問,這也是提醒她的最後機會。他不是聖人,只不過是一個理智快被愛火焚燒殆盡的普通男人罷了。
至少一次……邪惡的想法緊緊抓住她思緒,不留一丁點猶豫的空間。她再也想不到不要的理由,在這麼美的地方,這麼好的氣氛,她又這麼願意——成菱心頭隱隱有個念頭閃過,她知道錯過這一次,下回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再鼓起勇氣。
「是的,我想要你。」
語畢,成菱不顧一切吻上高禹的嘴,這是把鑰匙,一下打開他禁錮已久的。*禹支起身子將成菱抱進臥房,一盞昏黃的小燈在頭頂上亮著,成菱側躺在床上,投予他羞怯又渴望的笑。
太美了。
一股沖動漲滿高禹心房,他轉頭火速沖出客廳直奔陽台,一來一往,不過花了幾秒鐘時間,成菱都還沒意識到他出去干麼,他人已經回到臥房。
「禹……」成菱張著迷蒙大眼,疑惑地看著他。
「我想拍你,想把你陶醉的樣子記錄下來。」他俯身吻著她的嘴,手指戀戀地撫過她秀麗的眉與高挺的鼻。成菱臉頰略紅,只是在昏黃燈光下看不出來。
「會不會太情色?我陶醉的樣子?」她小聲地問。
「極美,令我心蕩神馳。」
就因為這一句話,成菱點頭同意了。她喜歡這四個字——心蕩神馳。她也想看看在他眼里的她,眼底眉梢究竟會染上怎樣的嫵媚,才足以讓他月兌口說出這四個字。
打小時候起,她便自認自己是中規中矩的人啊。
「半躺在床上,對,手撐著頭,就像這樣,眼楮看著我。」
成菱隨著高禹的指示移動姿勢,只是瞧見自己動作,她側頭嫣然一笑。「感覺好奇怪。」
「很美。」
趁她不注意,高禹早已按下快門。听見清脆的喀嚓聲,成菱忍不住嬌嗔。「我還沒準備好。」
語畢,又是一聲「喀嚓」。
「這樣子拍真的會美嗎?」成菱忍不住背疑。
「相信我。」高禹放下相機朝她微笑。
「好吧。」成菱嘟唇。「那現在呢?我就這樣坐著啊?」
「背過身,不要看我。」高禹回答。
只照她的背?成菱納悶,不過她也沒多問他,只是乖乖轉身背對他。
這時,高禹的手突然拉起成菱衣服下擺,她嚇了一跳。
「衣服月兌掉,內衣也要。」他在她耳邊低語。
「這樣就變成拍果照了!」
「沒,我只會拍到肩上部位。」他哄誘。
成菱猶豫了下,最後還是依了他。反正,都已經打算給他了……
沖著這個念頭,成菱爽快地月兌掉身上棉衫與內衣。她的背很光滑,沒什麼痘疤或傷口,背脊中央微微下凹,在褲腰上緣形成一個美麗凹槽。高禹手指就擱在那上頭,細細挲了一陣。
「好滑的皮膚,模了就不想離開了。」
手掩著胸口的成菱紅著臉睨他,高禹手指離開背上凹槽,開始慢慢往上滑撫,腰際、肚月復,最後停在她掩胸的手掌下方,他親吻她的脖子,成菱聳肩,一下卻失了掩胸的防御動作。
「啊……」她喉間迸出不成語句的細喃,當高禹雙手握住胸脯、輕輕揉撫,成菱無力似地靠往他胸口。高禹側著頭吻她耳垂、下顎,最後才到達她的唇瓣。他將她下唇含在嘴里吮吸,像啜著甜美的草莓糖。
「我腳麻。」
斑禹放開她,成菱柔弱地移動身體,就在她調整好角度側頭望他,又是一聲「喀嚓」。
「這些照片我一定要放大框起來,太美了。光是你的眼神——」高禹搖頭,突然起身將相機擺在一旁桌上,成菱趴伏在床上偷看他,他將身上衣服拉開,露出她暗自垂涎許久的生猛男體。
哇……
斑禹走到她眼前,成菱受蠱惑似的朝他伸出手去,他身上肌肉浮凸,比例完美得就像座雕塑——不,高禹比雕塑還美,因為他是活生生的。肌肉的暖度透進她掌心,成菱一邊撫著,還一邊綻出幸福的笑靨。
「你好美。」她指尖挲到他筆直長出褲腰的黑色卷毛,可愛得令她忍不住以指卷起,纏著把玩。
「你才美。」她的撫模會引發火焰。高禹伸手挪開她雙手,直視她挺起的胸脯。
她的胸並不大,但尖挺有彈性。高禹爬上床鋪,俯頭張嘴吻上它。而另一只手也沒閑著,他手心托著敏感的,拇指與食指輕捏著把玩。
「唔……」此刻感覺到的已超出以往太多,成菱雙手無措地擱在高禹肩上,似苦又樂地蹙眉申吟。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說。而高禹只是放開吮含在嘴里的頂峰,朝她邪氣一睨。
「別擔心,只管放松地交給我。」
他張嘴吻上成菱唇瓣,啜走她喉嚨里的甜蜜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