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啊!惱啊!氣啊!
像玩上癮了似的,每天夜里,聿凱都會趁佣人們回家後,回他位在上東城的豪宅,目的自然是向采隻。
不管她當時在干麼,是看著窗外夜景發呆,還是已疲累地躺在床上休息,他總是有辦法將一開始極力抗拒、羞澀靦的她,挑逗成為理智盡消的狂野小報。
然後,他會挑她意志快潰散投降的前一刻開口問︰「要我繼續嗎?」
天吶!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說她要?!極其掙扎地吐出了一聲「不」,他就真的不再踫她,起身跟她說掰掰「明天見」。
「什麼不勉強!真的不勉強,那一開始就不要踫我啊!哪有人動手做了之後,卻又突然把我丟在那……」向采隻忍不住抱怨。
「妳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麼?」瑪麗管家進到廚房,就看見向采隻泄憤似地猛擦著手中的水晶杯,嘴里一邊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什麼。
向采隻猛地抬頭,望見瑪麗管家好奇的表情,她這才驚覺。天吶!她竟然不知不覺說溜嘴了!
「沒事沒事。」她急忙道。
瑪麗管家哪里知道夜里曾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過來是有其他目的。她轉身瞧瞧背後,確定旁邊沒其他人,這才從制服口袋里拿出一迭紙,遞到向采隻面前。
「這是?」
「食譜。我發現Sir最近很常過來,可是他又不要我留下來伺候。我知道妳還不太會做菜,所以就找了一些簡單的食譜給妳。妳趁晚上多練習,可是不準妳把練習的成品端給Sir吃啊。」
向采隻知道瑪麗管家是一番好意,可是啊,一想到自己還得下廚做菜給「那家伙」吃,她就滿肚子不情願,任誰都不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得遭受怎樣的「非人對待」。
腦海中一浮現夜里的秘戲,向采隻便像被下了蠱咒般的,一股越來越熟悉的酥麻感突然從小骯涌上。討厭!向采隻雙手捂著泛紅的臉頰拚命搖頭。
鎮定下來!鎮定下來!她仰著臉大口大口呼吸,直到過了許久,才感覺她臉頰的燒熱退下。
天吶,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根本就被那家伙控制住了嘛!不行,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今天晚上他若再來,她一定要嚴詞拒絕他再踫她──不,是連站在她身邊,也不可以!
當天晚上。
已經不知幾次抬頭注視牆上的大鐘,眼看短針從八走到十,開始一分鐘一分鐘朝十一點方向靠去,向采隻滿肚子的堅定,逐漸被困惑取代。
「那家伙今晚不來啊?」驀地听見自己的喃喃自語,向采隻臉頓時一紅。
「我也真奇怪,干麼管他來不來!」
揣著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緒,向采隻踩著微跛的腳步回到佣人房。經過連日來的休養,她腳掌上的傷口已一一結痂,只是還不能快跑。
鎖好房門,向采隻月兌下制服,換上白色睡袍,坐在床沿才剛扣好長至膝上的圓形扣子,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敲門聲。
「向小姐?我是KenSir的副手康。妳睡著了嗎?」
啊?!康哥跑來做什麼?向采隻有些疑惑。「請問有什麼事嗎?」
「KenSir受傷了,需要人幫忙。」
訊息一進入腦袋,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睡衣,也忘記仍未痊愈的腳傷,向采隻一個箭步打開房門,焦急明顯寫在臉上。「他現在人在哪?傷勢嚴不嚴重?」
「Sir在房間,醫生現正在幫他──」
一听見聿凱人就在屋子里,也顧不得康還沒把話說完,向采隻一扭身便朝主臥室跑去。
推門一看,一名金發醫生正背對門收拾私人什物,聿凱則是半果著上身躺臥在大床上,右臂扎纏著繃帶。
听見聲響,醫生與聿凱同時望向門邊,一見是向采隻,聿凱即伸出沒受傷的左手,招手要她過來。
「你還好吧?」看著捆了半只手臂的繃帶,向采隻一臉擔憂。
「還好。」聿凱答道。
旁邊的醫生一臉不苟同地搖搖頭。「少听他胡說。KenSir受的是槍傷,他現在看起來還好,不過等晚一點麻藥退了之後就有得瞧了。這個──」醫生拿了一罐止痛藥放到向采隻手中,溫柔地向她說明。「痛的時候就讓他吃上一顆,最快兩小時吃一次。然後是發燒,KenSir的傷口不小,我擔心他會有體溫升高的狀況,萬一情況嚴重,妳就先讓他服下這藥,然後打電話給我──啊,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麥克,是KenSir的私人醫生,這是我的名片。」
麥克醫生除了給向采隻名片之外,還朝她曖昧地眨眨眼。躺在床上的聿凱一看,冷不防伸出手來將她拉開。
「夠了吧麥克,少在采隻面前散發你的雄性荷爾蒙。」聿凱毫不避嫌地將她抱滿懷。
「放開我!」小手不小心觸踫到他果胸,向采隻才發現他胸口竟有長毛。看起來雖然不像白人那般濃密,可是模起來仍有一種毛茸茸的觸感,俏臉頓時紅了半邊。
「我不放。」聿凱答道。眼見她伸手欲推,他皺起濃眉低斥︰「妳想弄痛我?」
他這一說,向采隻連忙將手收回。
身後的麥克醫生見他倆的互動,雙眼不由得瞪大。他擔任KenSir私人醫生差不多七年了,從不曾見他與任何女子過從甚密。麥克醫生雙眼在向采隻俏臉上流連,揣想著KenSir跟這東方美人什麼關系?
他一看就知道麥克想問什麼。哼!
「她是我的女人。」說出口後,才發現這四個字真是動听。「該說的你都說了,可以走了!」
聿凱戒慎提防的表情說明了很多事,可向采隻又不像麥克醫生待在他身邊那麼久,哪里讀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我送醫生他──」向采隻還想善盡她身為佣人的職責,才一轉身,就被聿凱一把拉回原位。
「不必。」他才不給麥克與采隻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連送他出門這一點路程也不行!他討厭麥克瞧她的眼神。采隻的甜美是他的,誰敢覬覦他就挖了那人的雙眼──聿凱唇角一抿。他是說真的!
沒想到眼中釘才剛離開,頭一轉,向采隻就開炮了。「你剛才的口氣太沒禮貌了!不管怎麼說,麥克醫生都是過來醫治你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跟人家說話?!」
聿凱一臉詫異地看著向采隻,這小家伙是哪根筋不對?竟在這時候跟他鬧這種別扭,虧他還滿心里想的全是她。
就在兩個小時前,帝釋傳來口諭,要聿凱出席中國青幫與美國黑虎幫的調停會。剛開始,兩幫人馬還稱兄道弟的禮尚往來,只是話題一扯上跟利益有關的事宜,互不相讓的對話就讓氣氛變得異常火爆。
無聊透頂!聿凱一發現會拖久臉色就變了。他討厭出席只會撂狠話的調停會,有什麼主意想干麼就快點,憋在這你罵我我罵你,搞屁啊,光會浪費他跟采隻見面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見他心聲,念頭才剛轉過,狀況就立刻發生了。
青幫一名嘍眼見辯不贏黑虎人馬,一惱火突然掏出槍朝黑虎幫主轟去。眼利的聿凱及時發現,救了黑虎幫主一命,但是很可惜,他沒黑虎幫主好運,不長眼的子彈卻擦過他右上臂,當場血流如注。所以他就回來了。放著可能會出現大火並的青幫與黑虎幫不管,誰叫他是傷患嘛!
「妳打算為了這種事情跟我吵架?」瞧他滿心都是她,可是她呢?竟然為了一點小事跟他臉紅脖子粗。
呃!向采隻眨一眨眼。他不提她還沒發現她剛才的口氣多沖,她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
這個他倒可以幫忙回答,聿凱一笑。「答案還不簡單,因為妳擔心我啊。」
听見這話,向采隻雙頰一紅。「這種情況,任誰都會擔心的吧!」向采隻硬是不肯直接承認被他說中。不過眼楮一瞟向他傷臂,她又想起──「對了,你怎麼會受槍傷呢?有人搶劫你嗎?報警了沒有?」
「不需要報警。」聿凱避重就輕回答,只是向采隻怎麼可能接受這種答案。
「不報警,萬一過幾天歹徒又找上你怎麼辦?」她腦中只有一種可能性──他是因為太有錢,才遭歹徒覬覦。「這一次還好只是射中你手臂,如果下一次他們再找上你,結果射中的卻是──」她腦中出現的畫面太過可怕,可怕到她沒有辦法忍受。
「不可以!」她斷然道︰「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你一定得去警察局報案接受調查才行!」
憊說不關心他。聿凱忍俊不禁,她真不知道她剛才的話證明了什麼嗎?
「噓,吵死了妳。」他要她閉嘴。
「你還嫌我吵,我那是為你好耶!」
卑還沒說完,聿凱突然伸手摀住她嘴不讓她再提。
向采隻不依,手剛抬起想掙開他懷抱,卻猛地記起他手臂上的傷──
瞧她進退兩難的表情,聿凱移開掌心輕挲她臉頰。「我知道妳擔心我,可是這件事,妳就放輕松讓我處理,我可以保證那些「歹徒」,絕對不可能再回頭找上我。」
「真的嗎?」
「我保證。」聿凱一臉確定地點頭。
「最好真的就像你講的那樣。」這些話她說得不情不願。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聿凱笑著揉揉她頭發。
看著他滿溢的笑臉,向采隻不自覺回應地勾起唇瓣,只是當她瞥見他得意的表情,她倏地有了警覺──什麼時候,他倆變得那麼親密了?
「又想推開我了?」還來不及做出動作,聿凱已經事先讀出她心念。
「我──」就說過她學不會隱藏心思吧!他話一說完,向采隻一臉像是被逮著似的,立刻將兩手放下。
「要到什麼時候,妳才會坦率地接受妳在乎我?不,妳不用開口,」他輕輕壓住她欲張的嘴巴。「妳要說什麼我全都知道。妳想說妳沒有,說妳一點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關心我死活,對不對?」
向采隻恨恨地瞪著聿凱看。討厭,她想說的話全被他給說光了,她除了干瞪眼之外,完全想不出其他更理想的反應。
「和妳相反,在妳用盡所有力氣想說服妳自己相信妳不在乎我的同時,我心里卻一直惦著妳,就連我中槍的那一刻,妳也沒從我心里離開過一分一秒。」
連他也不清楚這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明明是一場以勾引為開始的狩獵游戲,卻因為他這個參與者過于投入,以至于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當初那個信心滿滿的追獵者,還是已淪為被獵物反制約的可憐獵人?
不過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這事重要嗎?不。聿凱發現,他現在唯一在乎的,是來這見她,是來逗她臉紅心跳,是來跟她在一起。
但向采隻從沒遇過像他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懂得他的言行舉止,早已超乎他先前所宣示的──他只是要她的身體。
聿凱用沒受傷的左手撫著向采隻長發,然後揪起一綹放在鼻前嗅聞。「說來也好笑,這麼記掛某人的經驗,對我來說倒是第一次。」他挑眉看著向采隻驚愕的表情,這什麼呆反應!「妳不相信我?」他有些氣惱地輕戳她臉頰。
理智告訴她不要輕易相信他說的任何話,即使他說了一些很類似告白的情話,她也不能有所動搖。並不是她鐵石心腸,而是他倆認識的機緣太過詭異──一個商品跟一個買主,這種情況,實在不符合一般正常的男女交往程序。除非他能夠提出證明,讓她確定他對她的確有情。
向采隻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你,你平常不是我行我素慣了?我實在很難想象,你會因為我做了改變。」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收斂起我一向自豪的我行我素。從來沒有人可以讓我為她改變,妳是第一個。」他點點她鼻頭。「听我這麼說,心里有沒有覺得很感動?」
「完全沒有。」傻瓜才這麼問,她當然一口否認。可是她臉上表情,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聿凱眸子一轉,突然換上一種失落的口氣嘆息道︰「我發覺做人真是有夠無奈,就只差沒把心挖出來給人看了,人家還是不願相信我說的話,唉……」
沒想到他的哀兵策略這麼有效。向采隻瞧瞧他,似乎被他語氣里的失落給打動,頭一次開口說明內心的疑惑。
「我一直都想不透,它怎麼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它?」聿凱挑眉。「妳是說妳的身體?」
他明知故問嘛!向采隻抿嘴怒瞪。「我知道我的外貌是比一般人漂亮,可是以你的財力,我相信不難找到比我更漂亮的女人。」
這問題像敲中了某個關鍵點似的,教聿凱驀地陷入沈思。
「妳問了一個好問題。我倒還不曾想過,我這麼費盡心思靠近妳的原因,就只是為了要妳一聲「我願意」?」
如果是平常人,這時候絕對會吐露一些情啊愛之類的甜言蜜語,一舉消弭她心頭的疑懼,但要知道,聿凱不是一般人,打小在蟠龍西堂老堂主特別培育長大的他,養成了他效忠蟠龍而輕忽自身感情的個性。在遇上向采隻之前,聿凱做的任何事,都是以能為蟠龍會牟取最高利益為第一優先。
聿凱這才發現,他所為她做的破例,已經多到超乎他想象。每天心頭惦記著她,工作一結束就急忙過來看她,下廚替她做菜,為她忍受欲火的折磨……怪的是,他心里竟然一點勉強的感覺也沒有。
這小家伙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麼蠱啊?天!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麼?」她期待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聿凱皺起眉頭,一時語塞。
怎麼可能不知道?!向采隻不可置信。
「不然妳說,妳期待從我口中得出什麼答案?」
「當然是──」我喜歡妳啊!望見聿凱探究的黑眸,向采隻猛地閉上嘴巴,突然意識自己剛才想說什麼話。
「干麼突然臉紅?怎麼,想到什麼怪事情了?」
「才沒有。」向采隻心一惱,突然間忘了聿凱手臂上有傷,冷不防用力推開他,不料卻剛好一手拍上他手臂上的繃帶,就算再能忍痛,被她那麼猛地一踫,也會痛得發出申吟。
「啊!」聿凱痛得低呼。
「對不起!」向采隻頓時急得小臉都白了。「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再去找醫生回來檢查……」
聿凱本想拒絕,不過一見向采隻表情,他突然心生一計,何不順水推舟呢?「我想這個痛,不是醫生能夠幫我處理的。」
向采隻搖頭表示不懂。
「我是覺得這房間不太能夠讓我放松,如果換個地方──我想不舒服的感覺應該會減少很多。」
「那要去哪里?」
「長島。」為了讓自己的言語听起來更有說服力,聿凱還裝出一臉疼痛的笑。「我習慣那里,如果能夠回去,又有妳在身邊照應,我想應該對我的傷有很大的幫助。」
「真的需要我嗎?」拿這麼大的帽子壓她──向采隻一臉猶豫。
「除了妳之外,我不愛讓其他人進出我屋子。」
這句話听起來──感覺還不錯。向采隻強撐了一會兒,最後仍忍不住竊竊綻了朵笑靨。「好啦!既然你說這樣對你的傷有幫助,我跟你一道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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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小時車程,聿凱與向采隻回到長島別墅。
再次走進此屋讓向采隻心情頗覺奇妙,不過頭一轉瞄見聿凱手上的傷,她瞬間又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才剛攙著聿凱走至臥房,門外門鈴驟響。
「我去開門。」
門一打開,發現是康站在門外,他手上還拎著四只大皮箱,門一開,他便主動將皮箱推進門里。
「Sir給妳的驚喜。」說完他立刻將大門帶上。
什麼東西?向采隻狐疑地將皮箱打開,一看,雙眼頓時瞠大。
四只大皮箱,其中一個里頭塞滿各式長長短短的漂亮衣裳,一個是擺著款色各異的高跟鞋和涼鞋,然後一個里頭擺著化妝品跟珠寶,最後一箱擺的則是各類精美的美術專用書。
「哇……」向采隻興奮地嚷了聲。有些書她有,不過大部分都是她先前沒看過的。熟悉的書冊讓她一下想起過去,每天下課後的水彩油畫練習,阿波羅頭像、維納斯的半身像,還有台藝大美術系──尤其是最後這一個。
她手指戀戀不舍地撫過書的封面。為了自由,她放棄了就讀心愛科系的機會,仔細一想,她逃家這舉動,還真教她付出好大的代價!
聿凱觀察她表情,然後皺起眉頭。「妳不喜歡?」
「不是。」向采隻急忙揮掉心里乍起的惆悵,她搖搖頭肯定道︰「我喜歡。只是看到這些東西,突然間讓我覺得很懷念……」
「妳想跟妳伯父聯絡嗎?」他突如其來冒出這一句話。
向采隻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並不是試探,他是出于關心才問的。那她呢?她真想跟伯父聯絡嗎?
「我也不知道……」向采隻輕輕撫弄書本封面,像是要厘清自己思緒般地慢慢說道︰「于情于理,我知道我應該想辦法跟我伯父報個訊,讓他知道我平安。可是我一想到他要是知道我在哪了之後,說不定又會再逼我嫁給我不愛的男人……」
嘴里吐出「男人」二字後,向采隻心突然揪了一下。她詫異地反問自己怎麼會有那感覺?那種──舍不得離開這里的情緒。能夠離開這里,她不是該覺得高興才對?但是為什麼……她會這麼排斥這主意?
「既然這樣就算了,等妳有天想要了再跟我說。」聿凱停了會兒又說︰「我可以幫妳想些法子,讓妳可以報平安,但無須泄漏妳行蹤。」
向采隻盯著聿凱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懊奇問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聿凱眉一挑。「妳是要听實話,還是場面話?」
听聞此言,向采隻忍不住翻白眼瞪人。廢話!當然是听實話。
看見她可愛的反應,聿凱笑了。「妳剛才的表情好可愛。」
他在說什麼?向采隻驀地瞪大眼。
「我一直不喜歡看妳對我彬彬有禮的樣子。或許在一般人眼中,那種表現是有家教的象征,可是對我來說,妳真實的反應,才更吸引我。」
坦白說,在遇上他之前,向采隻一直覺得乖巧聰明,就是她原本的樣子。可是遇上他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還有那麼多不曾開發的情緒,比方頂嘴、翻白眼瞪人、生氣辯駁之類,要知道這些動作絕對不是「大家閨秀向采隻」平常會有的反應……她勉強將視線從聿凱臉上移開,只覺得心里亂糟糟。
「還想听我的實話嗎?」
別開頭去的臉輕輕一點。
「我想讓妳開心,這就是答案。」
討厭啦!向采隻裝不出無動于衷的表情,只好跺著腳催他進房間去。「好了好了,你不是回來休養的嗎?現在都幾點了,還不快點上床休息!」
「一個人躺著多無聊。」他伸出沒受傷的手拉她。「陪我一塊去?」
開什麼玩笑,他去睡覺她陪在旁邊干麼!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聿凱突然露出一副疼痛難忍的表情。
向采隻緊張道︰「你怎麼了?」
「麥克說麻藥退了之後傷口會痛,想不到是真的──」
「你怎麼不早說?還站在這!」向采隻憂心地將他攙進臥房,幫他掀被蓋被,殷勤得像個小媽媽。「不要再亂動了,我去幫你倒水拿藥,馬上回來。」
丙真才離開一下,她馬上又跑回來。
聿凱仰起頭和著水一口將藥咽下。
「還很痛嗎?」向采隻坐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
「好一點了。」聿凱將杯子還給向采隻,突然他一臉懷念似的說︰「我剛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帶妳進這屋子時,也跟妳剛才一樣,把妳丟在床上,我去廚房倒水給妳喝。」
哦,有這回事?向采隻搖頭。「我不記得,然後呢?」
「然後,當我捧著杯子走回臥房,就發現有個臉紅撲撲的小家伙正紅著眼楮到處找我,一看到我出現,她二話不說就撲到我身上對我又親又舌忝,我身上衣服不到幾秒鐘就被她扒個精光……」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她早該想到他滿腦子都是這種事的!
「這樣就夠啦?還有很多後續我還沒說耶──」
「不準你再提!」向采隻威脅地做了個動作。「再提一個字我就用手戳你傷口,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哇!懊可怕。聿凱伸手捂著右手臂,裝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知道怕最好!」向采隻完全不知道她此刻表情有多可愛。看一個小羊似的女孩學人家撂狠話,感覺就像在吃巧克力薄吧冰淇淋,外表綠綠的看起來雖嗆,但一咬進嘴里,卻仍是滿肚子甜。
「還不快點躺好休息!」
聿凱配合躺下。「那妳呢?妳打算睡哪里?」
「屋子這麼大,總該有其他房間可以讓我睡吧。」
「妳不陪在我身邊,萬一半夜我手又痛了怎麼辦?難不成還要我一路模到客房去找妳?」聿凱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只是一邊說他心里一邊竊笑。若她知道他之前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猶能神色自若,和人談笑風生,鐵定會驚呼斥他是個大騙子。
向采隻心想也對,可是留下來陪他的話──「那我去拿棉被來打地鋪好了。」
「這樣太委屈妳了。」聿凱伸手拍拍床側,一臉人畜無害樣。「床很大,我不介意一起睡。」
這種事想都不用想,向采隻一口拒絕。「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需要。」
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聿凱沒多加抗辯地任她去弄。鋪棉被,兩人道晚安,不到一會兒,底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采隻?」聿凱嘗試地喚幾聲,直到確定她已熟睡,他這才從床上起身,悄悄將睡熟的小人兒抱上他的床。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聿凱滿眼笑意地睇著懷中人兒酣甜的睡顏,然後拉來薄被將她牢牢裹緊,滿足地發出一聲長嘆。
懊了,他現在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了。
睡得迷糊的向采隻在被窩里翻滾著身體,即使猶在睡夢中,她仍能感覺被窩溫度不太平均,怎麼左半邊冷颼颼,右邊卻覺得熱烘烘呢?
腦中意念乍起,右手指隨即伸去模索。圓圓的,很溫暖,說柔軟又不太完全,感覺有些地方是堅硬──縴白的手指沿著聿凱完好的肩膀一路往上探,觸及他長睫,手指立刻停下。
毛?手指在睫毛來回輕刷了幾下,那柔軟細毛搔過她指尖的觸感逗人,模著模著,仍睡著的唇角突然勾了抹笑。
有毛又圓又軟的東西是什麼?腦中直覺浮現她沒帶出來的泰迪熊女圭女圭。雖說熊女圭女圭沒有體溫,可是在睡意蒙的這一刻,腦子哪能思考那麼多。
她的熊女圭女圭!滿足地嘆氣。
小身體忍不住朝暖源移去,一經確認,小手小腳毫不猶豫將之佔據,鼻子還聞到一種好好聞的香味。秀鼻揉蹭女圭女圭胸膛,听著從它心口傳出來的呼吸聲,夢里的向采隻開心一笑。
噢!她喜歡這個「夢」。
當她微涼的手指觸上他身體,聿凱雙眼瞬間張開。他沒出聲地任她左模右揉,直到她手腳纏上他身體,再度沈睡,聿凱才將他安好的左手環搭在她細腰上,輕捏那柔軟的肌理。
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
聿凱低頭注視懷中人兒,打從和她度過第一夜他就知道,她偎在他懷里之適恰,簡直就像是兩塊失落的拼圖重新再交迭。不管她在他懷里怎麼左翻右滾,都不會帶給他身體一丁點壓力。
聿凱忍不住想,這該不會也是一種另類的「天作之合」吧?!
「不知道等妳醒來發現妳睡在我懷里,會有什麼反應啊?」
長臂輕輕拂開垂落在她頰邊的長發,聿凱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含笑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