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鞍腳村外——
「天音!」
一聲嬌脆的呼喚伴隨達達的馬蹄聲響起,天音向屋里等候的病人道了聲歉,隨即推門張望。
瞧瞧是誰來了!
「初蕊姊姊。」天音開心地奔向馬車,只見懷抱著嬰孩的白初蕊在常隸的攙扶下,緩緩自車里跨下。兩姊妹相隔一年未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怎麼有空過來?」
「你還說!」白初蕊半嗔半怨地拐了天音一肘。「明明答應我一有空就要到徐州來看我,怎知我左等右盼,等到小墨都呱呱落地了還沒見到你這個小姨過來。」
「對不起麼——」天音撒嬌。「我這兒病人太多,實在走不開……」
「我知道我知道。」白初蕊怎好意思責怪她這個義妹。雖說天音一直沒辦法撥空到徐州,可是安胎補身的藥材,可一直不斷托人送往徐州城里。說來白初蕊能將小常墨養得如此頭好壯壯,一半都得歸功天音這個義妹幫忙。
將白初蕊與常隸領進石屋後,天音旋即去照顧她的病人。
白初蕊與常隸兩人在屋子里走來探去,後忍不住贊了一聲。「殘月手藝真好,他將這屋子砌得還真是雅致。」
天音與殘月的石屋就蓋在鞍腳村外約三里路上,先是由木頭做底,之後才一石一壘,花了大半年時間砌成現在這個樣子,五間廂房除了供天音與殘月起居坐臥看診之外,還有多余的空間可以容納重癥病人安住數日。
當然,醫館甫開張時,壓根兒沒人敢靠近這幢「惡鬼屋」,但是天音相信日久見人心,經過半年來一點一滴的努力,這會兒鞍腳村民全都明白,原來他們口中的「惡鬼」,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其實個性一點都不惡。
「來來來,讓我瞧瞧小墨!」天音自常隸懷中接過小常墨,一見他俊俏的圓臉蛋,忍不住湊近臉在他頰邊香了香。「哇,小墨他長得真俊!」
「你這句話實在。」常隸笑道。「對了,怎麼沒見殘月人影?」
「在後頭幫我看藥呢,你們坐著歇會兒,我到後頭叫他去。」天音抱著小常墨穿過後門,宮殘月就坐在屋後棚下,一邊看顧灶上的丹藥,邊就著天光研讀手上的醫書。
彬許是被陽光曬得刺眼,天音一跨出後門,小常墨突然揮舞著拳頭啼哭個不停。天音瘦弱而女圭女圭胖實,被小常墨這麼一扭,天音還真有點抓不住他身子。
「我來。」宮殘月伸手接過。而說也奇怪,一落入他手中,小常墨抽泣兩聲之後,轉眼竟然不哭了!
天音驚奇地看著宮殘月。「看來你很有做爹爹的天分麼!」
爆殘月白了天音一眼。「這娃兒誰的?」他看著正望著自己格格發笑的女圭女圭低問︰「滿可愛的。」
天音瞧瞧他表情,突然一臉神秘地笑了。「你是說這娃兒可愛,還是說所有的娃兒都可愛?」
「有差麼?」
「有啊,如果你只覺得這娃兒可愛,那我就該擔心了。」
「你話中有話。」宮殘月狐疑地瞅著天音。
「本來想晚點再告訴你的……」天音搭著宮殘月的肩膀要他頭稍低一點。「我們,好像也快要有女圭女圭了。」她嘴巴貼在他耳朵邊低聲說。
爆殘月愣住。他轉頭一瞧天音甜蜜的表情,又一瞧仍在他懷里笑個不停的小常墨。「你是說,這女圭女圭是我們的?」
「犯傻了你。」天音輕敲宮殘月腦袋。「我們的女圭女圭在我的肚子里,你手里這個,是初蕊姊姊跟常爺的孩子。」
「你說,我們的孩子——」直到這會兒宮殘月才會意過來,他驚喜地望著天音仍未見隆起的小骯,開心地抱著小常墨又跳又叫。「小家伙你有沒有听見,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你們倆在後頭喊些什——」白初蕊與常隸聞聲探頭,不過一當瞧見宮殘月一手鉗著小常墨,一手緊抱著天音的姿態,兩人登時止了步。
「謝謝你——」宮殘月將臉埋進天音綰起的黑發中,不消看便知道他已熱淚盈眶。「我從不敢奢想會有這麼一天,我會有個溫暖家,有個溫柔美麗的妻子,還有個會喚我爹的可愛女圭女圭——」
「你會是個好爹爹的。」天音手輕撫著他抽泣的肩膀。
仿佛要印證天音的話,宮殘月懷里的小常墨再次格格地笑了起來。
太好了。
不單是屋里的白初蕊與常隸,就連馬鞍山上的每棵樹、每朵花、每只停下來細听的獸群,也都不約而同地浮現會心的一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