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交疊,感覺有一股神秘的情感在他倆心中擴散開來,閻孚抬頭注視她,桑柔朝他微微一笑,無言地表示她也感覺到了。
稍後,待閻孚起身丟掉,再回床上抱著桑柔時,他在她耳邊低聲問道︰「千里姻緣一線牽,你信嗎?」
這問題讓她花了幾分鐘思考,才輕聲說︰「之前不信。但遇上你之後,我發現這句話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很小就有這個信念──這世上會有個最適合我的女人,她在等著我。所以我尋尋覓覓,目的就是想在千萬人中,找到正在等著我的那人。」
桑柔微笑。「那現在呢?你覺得你找到了嗎?」
「當然。」閻孚執起她手輕啄了一個吻。「當我在餐廳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身體就在跟我說,就是她了。」
這種話听起來不賴,但──桑柔心里仍舊有著那麼一點不安。「你確定嗎?我跟你認識不過十幾天,你真的認為我有你說的那麼好?說不定一切都只是錯覺。」
看著她猶豫的表情,閻孚突然說了一句話︰「‘桑柔’又出現了。」
「什麼?」桑柔表情一愕。
「我想問問你體內的Soft,她對你剛才的話有什麼看法。」
兩人四目相對,桑柔一下明白閻孚話中涵義。他的意思是,她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知道就好,最後一次原諒你,下回不準再這麼說。」
「哦,好霸道。」桑柔嬌嗔︰「那萬一我不小心又再說一次呢?」
「我就馬上把你抱進房間,把你逗到兩腿發軟,哀哀求饒,再抽手不管你。」
懊壞喔!桑柔嘟嘴。
閻孚點點她鼻頭,笑言︰「所以要說沒自信的話,多多益善。」
「從今以後都不講了,我才沒那麼傻,給你機會欺負我呢!」桑柔朝他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模樣可愛極了。
兩人仍躺在床上情話綿綿,門外卻響起了慶殺風景的拍門聲。「少爺,桑柔小姐……」
閻孚一听,濃眉一皺。「慶這個討厭鬼,七早八早跑來這不知要干麼!」軟玉溫香抱滿懷,他還沒模夠,還不想下床。「不管,當做沒听到。」他身一轉,整顆頭就埋到桑柔赤果胸前,裝起聾子啞巴來了。
「不可以這樣!」桑柔好氣又好笑地輕拍他臂膀。「說不定慶有什麼要緊事,而且現在也不早了,都快十點了。」
連她都這麼說,這會兒大概沒辦法繼續裝死了。閻孚大聲嘆氣。「他哪會有什麼要緊事,不就是要我快點回悅榕,快點回去批那些難看得要命的公文──」閻孚還沒抱完怨,門外的拍門聲又響起了。
「桑柔小姐?少爺──」
「叫叫叫,叫魂啊!」滿腔情思也被慶的聲音打了飛散,閻孚猛地翻了個白眼,滿臉不願地從床上爬起,抓了條褲子往腿上一套。
「來了。」
桑柔見閻孚離開去開門,她也趕緊下床穿衣。站在浴室鏡子前梳順頭發時,桑柔不意瞧見自己雙眸含水,臉頰緋緋紅潤的嬌樣,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專欄上寫,體驗高潮對于女人外貌有著多大的助益。下筆當時她不過是信筆亂蓋,完全沒一點實際考據,可沒想到,竟然被她蒙上了。
瞧瞧鏡子里的她──桑柔轉頭左右照了下鏡子,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外貌出眾,可是這會兒看,好像要比昨逃つ了那麼一點女人味。
桑柔深吐了口氣,一牽動胸脯,胸上竟隱約傳來微微刺痛感──仿佛閻孚手還擱在它上頭抓捏。桑柔捂胸低笑,沉醉在思緒中的她,渾然沒听見閻孚進來的腳步聲。
「在想什麼?」閻孚親親她臉頰。
桑柔哪敢把心頭思緒說出口,多羞啊!只好調轉話題。「慶呢?」
「把這邀請卡拿給我就跑去看小報了。」閻孚揮一揮手上信封,本來是打算把信封丟掉不管它的,不過抬眼望見桑柔嬌美的笑臉,他心里念頭一動──說不定她會想去。
「給你做決定。」他突然將信封遞到桑柔眼前。「你想去,我們今晚就出席,不想,就丟掉吧。」
「什麼東西?」桑柔抽出邀請函一看。天吶,瞧瞧上面寫了什麼?她驚訝地看了閻孚一眼。「Agnesb.(阿格涅絲.貝)……那個Agnesb.邀你出席宴會?」
「你想去?」
「是滿好奇的……」桑柔心髒忍不住狂跳。實在不能說她崇拜名牌,而是Agnesb.這個法國的設計大師,她簡單純粹不造作的設計風格頗令桑柔欣賞,雖然她一直買不起。「Agnesb.本人好相處嗎?」
「還不錯。」
「她為什麼會邀請你?」
「你忘了度假村的商店街有Agnesb.專櫃?」瞧桑柔一臉想答應又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閻孚雙手一拍,果決地做了決定。「一塊去吧。待會兒我陪你到商店街挑幾套衣服,我們來個情侶裝一塊出席。」
「我突然間心跳得好快!」桑柔捂著胸口一副興奮樣。她露骨的欣喜,教閻孚看了禁不住大吃飛醋。
「不準在我面前想別人想得那麼開心。」他端起桑柔喜孜孜的臉龐,佯狠地說道。
「大醋桶。」桑柔伸手一勾,突然拉下閻孚的臉來,在他臉上親了一記。「這樣你總安心了吧。」
「嗯,勉勉強強可以接受。」閻孚黑眸一眯,俊臉綻出一抹得意的笑。「你東西整理好就先去看小報,昨晚我抱她回去,答應她今早還會讓你跟她見面。」
「我也剛好想再看看她……」話說完桑柔身一轉便溜出臥房,只不過走不遠,又隨即被閻孚拉下。
「等等。」他突然塞了個椰子樹皮編成的小靶在桑柔手上。「我剛做好的三明治,你忘了你還沒吃早餐?」
他不說她還真忘了。
「待會兒見。」桑柔朝他一揮手,像只蝴蝶似的一下跑得不見人影。
直到看不見桑柔身影,閻孚才一模鼻頭,慢慢轉回臥房。
不知道怎麼搞的,剛才見門扉關起,他心里竟驀地涌出一股不安的感覺。他愛的女人愛著他,且工作組織一點問題也沒有,閻孚想不透究竟是哪點讓他覺得不安。
閻孚注視浴室鏡子里的倒影,看著它喃喃說道︰「或許是太幸福的關系,才會患得患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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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點半,閻孚與桑柔由慶開車,一塊來到拉古拿度假村中,另外一家名叫「LagunaBeachResort」(拉古拿海灘飯店)的五星級飯店。身為拉古拿度假區主人的閻孚偕著女伴桑柔一跨進宴會廳,立刻吸引了眾人目光。
穿著Agnesb.當季黑底粉花無肩短洋裝的桑柔,看起來活月兌是一朵盛開的嬌艷薔薇。在造型師的巧手打點下,她及肩的長發扎成一個可愛的馬尾,上頭還安了一只可愛的水晶蝴蝶;一雙暗紅色的高跟厚底鞋彌補她與閻孚的身高之差。
而為了配合桑柔滿身的粉紅氣息,閻孚在造型師的強力建議下,穿上Agnesb.當季水粉紅色西裝,粉粉近乎白色的水粉色西裝配上閻孚黝黑發亮的膚色,出乎意料的耀眼。當桑柔看著換裝好的閻孚出現時,她忍不住驚訝,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男人,可以把淺粉紅色穿得如此英挺俊帥,絲毫不顯娘氣。
「太完美!」主人Agnesb.走到有如儷人一般的閻孚與桑柔面前,當頭就用法文贊了這麼一句。
「謝謝。」桑柔不會法文,所以閻孚自動肩負起翻譯的工作。他幫桑柔做了簡單的引薦,並同時說她是來自台灣的一流作家──法國人最喜歡藝文工作者,Agnesb.一听,雙眼驀地發亮。
「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夠跟你合作。」Agnesb.看著桑柔誠懇說道。
雖說听不懂法文,但桑柔仍可以從說話人的表情語氣,感覺出對方的善意。Agnesb.果真如她所設計出來的作品一樣親切可人。她陪著閻孚與桑柔聊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去招呼新到的客人。
「真是偶像,希望我將來老了也能跟她一樣。」看著Agnesb.的背影,桑柔實在很難想像,這麼一個充滿活力的女人,已經是有著十二個孫子的女乃女乃。
站她身旁的閻孚一見她傾慕的表情,忍不住又打翻醋桶。「你看她看太久了。」他走到桑柔面前擋住她視線。
一見閻孚繃緊的俊臉,桑柔笑著將手插進他抱緊的臂彎中。「好好,我從現在開始,就只看你一個。」
「這還差不多。」
兩人手挽著手信步走向自助餐區。眼前餐台和一般自助式料理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每一道料理,都用一個漂亮的碗或缽或盤,少量少量的盛裝,想吃什麼直接連盤端走。真不愧是作風優雅細膩的法國人,Agnesb.此一安排,就避掉了挾取時會把菜料弄得一塌糊涂的可能性。
取了兩盤前菜找了個位子坐下,桑柔忍不住懊奇地問︰「你經常出席這種場跋?」
「很少。」閻孚啜了一口白酒又接著說︰「這種派對太多,我參加了一個就沒法拒絕另一個,最後索性都不參加。」
桑柔挑眉。「那今天你帶我來這──」
「Agnesb.是例外。我還滿喜歡她的。」
他這麼說她就放心了。桑柔點點頭吃著缽中的芝麻菜沙拉,香檳醋sauce的香味優雅迷人,教人食指大動。雖然桑柔先前在台灣只有一次吃法國菜的經驗,但在閻孚細心提點下,她突然覺得花樣繁瑣的法國料理,吃起來好像沒她想像中困難。
只是愉快的用餐氣氛,隨著一股香風襲來,倏地停止。
「Milo!我就知道能在這看到你……」
桑柔聞聲抬頭,只見一名穿著橘色細肩帶洋裝的混血美人撲到閻孚懷中,嘟起紅唇,「嗯啊、嗯啊」就給了閻孚兩個香吻。沒料想到米雪兒突然會出現,被吻的閻孚也是一臉愕然。
「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為什麼最近都不接我電話,是不是不愛我了……」
她是誰?桑柔瞪大雙眼看著他倆親熱的姿態。直到見到桑柔表情,閻孚才猛地回過神來。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米雪兒下來。」閻孚扯她手臂欲拉開她,但米雪兒只是更往他懷里偎去。
「我才不要。」米雪兒紅唇微噘看著閻孚撒嬌,忽地注意到閻孚視線,順著瞧去看見桑柔,頤指氣使地指著她鼻子質問︰「她是誰?」
「桑柔,她就是我說過的,我在尋找的女人。」
閻孚此言一出,米雪兒頓時變臉。
所有閻孚的女性崇拜者都知道,閻孚花心,但不濫情。他可以接受女人對他的愛慕,也會一視同仁地對她們做出回應,但他的愛,卻自始至終保留在他內心深處,從沒一個人可以得到。
久而久之,大伙也當閻孚「摯愛一人」的說詞,只是他花心的借口,帥哥再加上有錢,哪個男人不花心,反正每個愛慕者能從他身上得到的注意力都均等──大伙心底便盤算著,只要不死心地纏著纏著,總有一天等到你。
然而今天,竟出現了個真命天女!
米雪兒看向桑柔,一雙褐眸上上下下打量,論外貌身段,米雪兒自信不會輸給眼前女人,但為什麼偏偏這女人能得到Milo的愛情,而她卻不能?!
「她有什麼好的?論外表身材,我比她強多了!」米雪兒的爸爸是有名的股市大亨,她一向嬌蠻慣了,就連自信心也比一般人強上好幾倍。她轉身纏著閻孚,撒嬌說︰「這里悶死了,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嘛!」
若是之前,桑柔一見貌美驕縱的米雪兒,鐵定會自慚形穢自動認輸,但現在她可不一樣,體內的Soft給了她勇氣──她突然明白,愛情並非取決于外貌與身材,重點是「心」。
愛情給了她自信,要她相信閻孚。
「你怎麼說?」桑柔不看米雪兒,一雙大眼只炯炯看著閻孚。
「你變了,我喜歡。」閻孚朝她一笑。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教膩在閻孚身上的米雪兒一陣氣惱!「在說什麼啊你們?!」她討厭別人不理她,她是赫赫有名的米雪兒,別人怎麼可以不看她?「Milo!」
「下去。」閻孚不耐煩地對米雪兒說。「我說過我只當你是朋友,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你再胡鬧,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米雪兒氣壞了!向來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她哪時受過這種氣?只見她怒紅張臉從閻孚腿上跳開,然後一個扭身,盡數把所有怒氣全發泄到桑柔身上,揚手就想打人。
「米雪兒!」閻孚怒喝一聲,眼明手快地將米雪兒往後一扯,教她巴掌失了準頭,打中了桌上酒杯,酒杯「 當」一聲落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禁全投向他們三人。
「你、你們欺負我……」米雪兒還要撒潑,不過一回頭,望見閻孚的表情,她立刻嚇得合上嘴巴。從沒看過他這樣子,原本一雙溫柔多情的黑眸驀地變得冷凝,那眼神,簡直就像出鞘的刀一樣,仿佛可以傷人,看來他真的生氣了。
「怎麼回事?」主人趕忙過來關心。
「沒事。」驚魂未定的桑柔朝主人搖搖頭,勉強地笑了笑。
「小柔,你還好吧?」閻孚松開米雪兒的手,伸手想拉她。
桑柔卻將手臂一抽,不讓他踫觸。「我沒事,我想到外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抱歉。」
桑柔朝女主人致歉後,隨即舉步離開。
閻孚哪願意讓她走,連忙伸手留人,但是一旁的米雪兒突然跑到他面前,舉起她的手示弱地說︰「你看我手,剛踫到杯子受傷了──」
不待米雪兒嬌嗔完,桑柔已一個扭身穿過閻孚身側,他一時阻擋不及,再加上米雪兒不肯放手,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桑柔離開宴會廳。
閻孚當然感覺得出桑柔的難過,換作是他遇上這種事,想必也會生氣。
「你到底鬧夠了沒?!」他用力甩月兌米雪兒的鉗制。
米雪兒馬上反唇相稽。「當然還沒!在你還沒給我一個我滿意的答覆之前,我拚死也要賴著你──為什麼會是她?」
「就因為你現在的表現!」
閻孚突然一把將米雪兒往宴會廳里頭拉,底端有幾間包廂,是專門提供給宴會主人準備與休息的地方。他打開其中一間,然後將米雪兒推進房里。
米雪兒想抗議,卻又有些畏懼閻孚此刻的表情,她從沒見過他那麼凶的樣子。
閻孚抓起包廂內線,吩咐警衛過來。
米雪兒一听,表情倏地一擰。「你叫警衛來干麼?」
「送你離開。我的度假村,再也不歡迎你進來。」
「你竟敢這樣對我?!」米雪兒氣得直跺腳。「信不信我馬上打電話跟我爹地說!」
「隨便你。」閻孚才不在意她這點威脅。他蟠龍「增長天」是何等人物,豈會畏懼一名股市大亨之女的威脅。「甚至你要叫你爸聯合他美國的朋友來對付我都行,到時候就看是誰跪地求饒,是誰粉身碎骨。」
閻孚這句話說得夠明白,若她執意報復,那麼從今以後,他跟她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
米雪兒一听,表情頓時垮下,忍不住落下淚來。「如果你是因為我的脾氣才不愛我,相信我,我可以為你改的。我相信我對你的愛情,絕對是這世界第一名,只要你說,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為你改變,只要你愛我!」
「米雪兒,我們認識多久了?」看著米雪兒哭得雙眼泡泡,奇異的,閻孚心中竟擠不出一丁點同情。
「大概五年有了。」米雪兒雙眼一瞠,不明白他問這干麼?
閻孚跟米雪兒認識是在英國牛津大學,當時他在那攻讀西方古典文學,這也是閻孚之所以能把《羅密歐與茱麗葉》原文背得滾瓜爛熟的原因。米雪兒是閻孚同學的朋友,因為一次聯誼,兩人進而相識。
「這五年里,你曾看過我因為哪個女生為了我改變,而我接受了她?」
「沒有。」米雪兒垂眸。「但她又不漂亮,至少沒我漂亮。」
「桑柔在我眼中,是全世界最漂亮,又獨一無二的女性,還有她善良、溫柔、聰明又體貼──而這種種一切,是她與生俱來,不是因為遇上我之後,她才突然做出的轉變。」
就在這時,包廂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是閻孚叫來的警衛,米雪兒剛才還當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是認真的。
「忘了我吧,這句話我早在很久之前就跟你說過了。」
在四名警衛架著米雪兒離開時,閻孚看著她說了這麼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