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後,閻孚邀請桑柔坐到外頭大傘下乘涼。夜晚涼風徐徐,比人工空調還要讓人覺得舒爽宜人。
服務生方把兩人所點的飲品送到退下,閻孚隨即發動攻勢。在方才用餐時,閻孚表面上不動聲色,只是跟桑柔閑聊些能令她稍微放松的話題,但其實他早已在心里做出決定,會跟她合作《SoftSex》,但是,距離他點頭同意這段路程,她還有好長時間需要努力。
因為他不想這麼早就放她離開。閻孚明白,只要桑柔合約一到手,包準隔天一早一定會搭乘飛機回台灣,之後再要見她,可就沒像現在這麼容易。他得設法在她待在普吉的這段時間里,一舉擄獲她芳心。
「我知道你在等我的答案,我現在就回答你,你先前送到我手上的提案,我覺得少了那麼一點吸引力。」他故意挑她的毛病,想藉機拖延她待在普吉的時間。
這是閻孚安排的第一輪攻勢。照他倆方才的對話,不難發現桑柔對她的工作多麼看重,要吸引她注意,當然要投其所好,從她最渴望的東西下手。
閻孚這麼一說,只見正拿著杯子啜飲女乃茶的桑柔猛地一愕,差點把杯中的女乃茶灑了一身。「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
「你結論下得太快了。」閻孚朝她一笑。「我只是說我的感覺,但它不是沒有改善的空間。」
「所以?」
「你得想出其他讓我更滿意的提案。」
這個答案教桑柔頗為受傷。「你覺得我哪邊寫得不夠好,還是──」
「不是哪邊,是全部。你所描述的感覺,都讓我感覺──平凡。」
桑柔不知道其他人听見批評時,會是什麼反應,但對她來說,就只是四個字「不可置信」。她花了近半年時間企劃的提案,就落得這麼一句「平凡」?!她怎麼可能接受!
只見她倏地挺直腰桿,熱切十足地朝閻孚方向傾去。兩人臉貼臉靠得極近,桑柔一瞬間忘了自己的缺點──不太懂得怎麼說服人;她更忘了閻孚是名聞國際的漫畫大師,同時也忘了方才她在餐廳里所下的決定──與此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閻孚瞧她瞪大一雙眼楮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那一臉慎重認真的表情,完全少了方才初見她時的羞澀與不安,教他覺得可愛至極。
「或許我的文字技巧還不夠熟練,但是我相信我所做出的提案,應該不至于像你說的,平凡到不值得一提的程度。」
原來這就是她捍衛自己心愛事物的樣子!閻孚從她散發的氣味里,察覺到桑柔的內心狀態。嗯,即使在這個時候,她身上氣味也一如茉莉花般優雅,閻手心里暗贊了一聲,太完美了。越多了解她一點,閻孚就越加確信,桑柔就是他所尋找的那個人。
「你會錯意,我不是說你的文筆不好,我指的是‘真實度’。」
雖然跟她認識不過一個小時,但性格單純的桑柔在閻孚眼里,簡直就像塊玻璃似的,一望見底。他看得出她對《SoftSex》這本書的重視,所以他會給她強而有力的理由。
「你時常在你的專欄里面告訴讀者應該正視身體的感覺,你寫得很好,不容否認。乍看之下,旁人一定會被你辛辣坦蕩的文字吸引,會讓人覺得你是那種身經百戰,對性、對愛熟稔到極點的情場斑手,所以你的建議值得一听。但反覆讀過幾次之後我發現,你寫在提案里的那些,只不過是紙上談兵。我甚至懷疑,你根本不曾感覺過你所描述的那些‘感覺’?」
桑柔表情一愕。閻孚的確說中她的心虛處,她寫在書上那些,的確都是參考其他人作品,間接發展出的想法。乍看的確很有氣勢,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所寫的那些,根本缺乏實際經驗佐證。但就像編輯阿麗常掛在嘴邊說的,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至少她很用功搜集資料,桑柔自認她經驗不足的部分,是可以靠充足資料去做彌補的!
「誰規定寫兩性專欄的作者,必須同時是情場斑手?那這麼說來,每個寫偵探小說的,都先殺過人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閻孚不跟桑柔辯,只是用他那雙黑眼直勾勾地看著她,逼她思索他剛才的話。
偏偏桑柔這個人就是老實單純,一當心虛,她就沒辦法再睜眼說瞎話,硬假裝自己沒有絲毫,「是啦,我承認你說得沒錯,但是我總不能為了寫那專欄,就成天跑去跟男人談戀愛。」
「我不是叫你去戀愛,我是指你對‘兩性’,了解還不夠透澈。」
「但是我找了非常多的資料──」
「呵。」听見桑柔這辯駁,閻孚突然笑了起來。然後他從座位上起身,朝桑柔伸出手。「累了嗎?如果還不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桑柔驚訝地看著閻孚。他想帶她去哪?跟他走安全嗎?
「去不去?」
桑柔直勾勾地盯著伸在自己臉前的大掌看,那掌心略白的寬厚手掌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雖然她腦袋里浮現的,是接連不斷「不要、不要」的警告聲。桑柔猛地一咬牙,決定放任自己一次,相信他。
仿佛像演練了無數次般的熟稔,閻孚一接觸她手,隨即將她往他身側一拉。桑柔仰起頭看著他的笑臉。那笑容之燦爛,突然讓她產生一種,即使被他騙了也無妨的阿Q想法。
「保證你不會後悔。」他轉頭朝她一眨眼,便領著她穿越中庭而走。
約莫十五分鐘,閻孚停在一扇緊關起的木門前。他從口袋拿出一張磁卡往旁邊小靶一放,「嗶」地一聲,木門應聲打開。
「進來吧。」率先走入的閻孚朝桑柔招招手。
首先進入她眼中的是一片黑,不過當閻孚把天花板上的燈打開後,桑柔忍不住瞪大雙眼。
「我的工作室。」長條型約莫五十坪大的空間里,擺滿了書與罐罐顏色燦爛的顏料。
「你帶我來是?」桑柔像進入博物館般,一直不斷張望兩側書架。
閻孚倚在中間,至少有五張榻榻米長的鋼桌旁說︰「你挑一本翻翻。」
咦?!桑柔不解地看向閻孚,在他的點頭示意下,她轉身隨意從架上取了一本,緋紅色的書皮上印著她看不懂的泰文,但是一翻開里頭──
「哇!」桑柔驀地出聲驚呼。是畫!她猛地將書合上,然後抬頭看著閻孚。「房間里這些,不會全都是……」她指著手里的書。
閻孚點點頭。
我的天啊!桑柔轉頭一算架上,保守估計一架書算一百本,那麼這邊一共有十四座書架──這兒竟有一千四百本以上的圖?!
「它們是我平常用來作畫的資料,圖有一個好處,即使我不懂該國文字,我也看得懂書里的圖片。」
桑柔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閻孚听見她說她找了非常多資料,會忍不住發笑。虧她剛才還大言不慚地夸說自己在找資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跟眼前陣仗一比,她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桑柔頓時信心大失。她垂頭把玩著手上的小書,一邊喃喃說道︰「這麼說來,我跟你合作《SoftSex》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你決定放棄了?」閻孚注視桑柔,仔細評估她臉上表情。
「當然不是!」桑柔一口否認。「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夠跟你合作《SoftSex》,但是,我的資料全部都留在台灣,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來該怎麼改我的提案。」
「我可以借你。」閻孚輕輕拋下誘餌,就看桑柔會不會上鉤。「資料。」
他是說──桑柔驀地瞪大雙眼。
「我給你一個禮拜時間,眼前資料任你利用,只要你在時間限制內可以把你的提案修改好,我就答應跟你合作。」
「不騙人?!」桑柔欣喜若狂。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閻孚說道。
「好,我答應你。」桑柔點頭。「就一個禮拜。」
事不宜遲,兩人才剛做出約定,桑柔馬上就提出她想要立刻動工的意願。
閻孚跟她說了一句︰「給我五分鐘安排一下。」
閻孚從工作室里撥了通電話給慶,慶一進來工作室,閻孚便吩咐要他幫桑柔另準備房間。「去幫Soft小姐準備客房跟一份備用鑰匙,這一個禮拜Soft小姐會到我工作室里工作。還有,Soft,你若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慶,他會替你安排。」
「等等,我有問題。」桑柔越想越不對。「好像不太好吧,要我住在你的Villa里──」
「少爺的Villa是特殊的,里頭一共有六間客房,每間至少都有這里的一半大。」出聲解釋的人是慶。
「但是……」
「如果你喜歡跑來跑去我也不反對。」閻孚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是我要提醒你,從我這走到你原本住的Villa,至少半個小時。」
這事桑柔心里有底,她剛才親自走過──
「其實我煩惱的不是住哪里的問題,但是,哎呦!我老實說好了。」桑柔忐忑地瞧了閻孚一眼,一邊吞吞吐吐地說著︰「我平常工作的時候,都打扮得很隨便,但是慶跟我說,你不喜歡不漂亮的東西,萬一,你會因為我的一時疏忽打扮,然後就不給我機會……」
看她垂著頭臉頰緋紅的模樣,閻孚心里突然浮現一抹暖暖的溫柔。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可愛老實的女人?!想著想著,他突然動起捉弄她的念頭,想知道她到底能夠老實到什麼程度!
「真有那麼糟?」他佯裝介意地皺起眉頭。
只見通紅的小臉輕輕一點,感覺地上要是有個地洞,她一定會一頭鑽進去。
她的反應更是挑起閻孚的好奇,他忍住欲上揚的唇角,繼續追問︰「繼續。」
「我一定得說嗎?」桑柔瞧瞧他,小嘴嘟得像可以吊上三斤豬肉。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我能否接受?」
這麼說是也沒錯啦──桑柔抬頭瞧了閻孚與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慶,磨蹭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平常工作的時候,不太出門,通常整天就穿著T恤短褲跟拖鞋,然後,也不會上妝,頭發更是隨便拿條橡皮筋綁一綁解決──」總而言之,她平常打扮,就是一般認知中的黃臉婆造型。
閻孚挲挲鼻頭,他實在很難將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聯想成她口里形容的那模樣。
「至少會洗澡吧?」慶沒頭沒腦插了一句話。
桑柔听了,連連點頭。「當然當然,不洗澡多可怕啊!我還不至于邋遢到那種程度!」
她話一出口,站在工作室里的閻孚與慶,突然同一時間仰頭狂笑。
桑柔看得傻眼。她剛有了說什麼好笑的話嗎?
「少爺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幫Soft小姐了吧!」慶笑到流淚,只見他一邊說話,一邊揩掉眼淚。
「我知道。」閻孚點頭,然後換用泰文說了句︰「她是顆未經雕琢的鑽石。」
「什麼?」桑柔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沒事。」閻孚一揮手,帶過這話題。「你剛不是說要盡早工作,那還不快點去整理行李,時間可不等人。」
對厚!「那我先回去整理東西,等會兒馬上過來。」
「待會兒見。」閻孚朝她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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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桑柔拿著慶給她的磁卡,再次進入閻孚的工作室。工作室燈依然亮著,不過桑柔發現,主人並不在。
不知怎麼搞的,當發現閻孚不在,桑柔心頭驀地浮現一種失落的情緒──她還以為他會在里頭等她呢!
桑柔猛地一拍腦袋,瞧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工作工作,人家大師讓你進他工作室,可不是要叫你進來發花痴的!」桑柔一邊提醒自己,一邊從手里提袋取出筆電與隨身筆記,然後她轉身望著滿坑滿谷的「參考資料」──
「該從什麼地方下手比較好呢?」
桑柔思考時習慣用左手頂頂鼻梁上的眼鏡,模空了才記起眼鏡不在臉上。戴眼鏡習慣了,現在鼻子上面沒東西的感覺還真怪。桑柔一邊看著書架一邊模著自己的眼睫毛,突然她眼楮一亮,看到了一本熟悉的書名,英文版的《聖經》。
冰于他鄉遇「故知」的情感,桑柔伸手取下打開書。眼前這書,就是當初出版社找上桑柔的原因,她們想要為東方人量身訂作屬于東方人口味的兩性書。桑柔一邊翻讀著書頁,一邊叫出她電腦里的存檔對照查看。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太臭屁,但說真話,桑柔是真的覺得自己所寫的內容,並不會輸眼前這本書。
「大師說我的描述平凡──」桑柔喃喃自語︰「我實在不懂他的意思,他到底覺得怎樣的描述才稱得上‘不平凡’?」
「熱情。」
就在桑柔說話的同時,閻孚進門了。
猛地听見他的聲音,桑柔頓時嚇了一跳。
她表情尷尬地說︰「呵呵,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再過來了……」真糟,竟被人逮著她在發牢騷。
「我還有圖得修。」閻孚帥氣地將卡片往長桌上一丟,然後轉身,看著一臉局促不安的桑柔說道︰「來吧!趁我現在還有時間,你有什麼問題盡避提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說你剛說的那個熱情──你是希望我寫得很火辣嗎?」
「錯。熱情不是。」閻孚突然轉身從檔案櫃里拿出一疊畫紙,然後招手要桑柔過來,「你應該看過我的畫?」
當然!桑柔點頭。用著英文名Milo創作的閻孚截至目前,一共出版了十多本精裝本的成人情色漫畫。說情色,是指他所描繪的內容,全都繞著「做的事」打轉。可說也奇怪,他的畫作就是不會讓人覺得惡心討厭,而且接受度超廣。不但男人愛看,甚至連女人看了,也同樣愛不釋手。
原因何在?
桑柔低頭看著桌上的畫紙,畫面中是一個側轉背對觀者的女人,那縴合度的體態與雪白的肌膚看起來是如此誘人,感覺好像一個眨眼,她就會躍出紙張,轉身走到觀者面前似的。
桑柔腦中驀地閃過兩個字,也就是閻孚方才說的──「熱情」。
「我從你的畫里,看到了一種──讓人心癢癢的感覺。」
「歡愉。」閻孚伸手按在紙上,沿著他所畫的女人腰際,一路滑到她光滑豐軟的大腿上。「我所畫的每個人,無論男女,每個人都像浸婬在深濃純粹的歡愉中,讀者可以從他們的肢體感覺到──,的確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經他這麼一說,桑柔好像有點懂了。
「你是要我寫出那種歡愉感──讓讀者一看我的書,就會產生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聰明。」閻孚合掌拍了三下。「這就是我要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桑柔突然面露苦惱地沉吟著。
「有問題?」
桑柔點頭。「沒錯,我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可是,我不知道我該不該問……」
閻孚挑眉等待。
桑柔眼楮一接觸他狐疑的視線,她臉頰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兩抹紅。
「唉呦!」她捂臉申吟。她真的說不出口啦!
「這麼難以啟齒?」
桑柔點頭。「非常、非常、非常地難以啟齒。」
閻孚可以感覺,正盤旋在桑柔心頭的「那件事」,的確非常困擾她。因為嗅覺敏感的閻孚已預先從她身上散發的氣息,察覺到了變化。他發現當她心情紊亂不安時,她身上甜甜的香氣,會摻雜了一種,像現榨隻果汁那般的微微酸香。但還是相當地美妙!
「算了。」桑柔決定放棄不提。她的問題,連她的編輯都不知道,一直以來,桑柔靠著少跟人接觸,得到了不少偽裝自己的機會。她已經ㄍㄧㄥ慣了,要她在大師面前自掀底牌,簡直就像要她命一樣!
「我還是靠自己想辦法解決好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說完話桑柔走回她位子,開始動手修改她儲存在電腦里的文字資料。
閻孚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確定她真的不開口問,他這才收起桌上的畫紙,然後取出未完的畫稿,坐下開始畫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大師工作的樣子──桑柔側轉頭偷看閻孚,正專心畫畫的他濃眉蹙緊,俊俏黝黑的臉龐一掃她先前看過的玩世不恭,顯得異常嚴謹冷酷──真是超級無敵的帥氣!
不用抬頭也能察覺到桑柔的目光,閻孚淡淡一笑,只見他手動作未停地說了一句︰「看著我能找出答案?」
啊!被逮著的桑柔臉頰一熱,急忙將眼楮別開,只是沒過幾秒,她眼楮還是不由自主,又痴痴地黏回閻孚身上。
她心里邊思考著,難道真是大師與凡人的差別嗎?感覺歡愉與熱情,對他來說是那麼唾手可得,可是反觀她,卻連「歡愉」是什麼,也都還不知道──
閻孚突然把手上的畫筆朝桌上一放,然後轉頭注視桑柔。
兩人四目一對上,桑柔才驀地明白自己又再看他了。啊!
「說。」
嗄?桑柔滿頭霧水。
「困擾你的問題。」
喔!那個!桑柔小嘴一癟,然後搖頭。「不要。」
閻孚皺眉。她有問題不說,但是又拚命用她的目光「嚷」著──我好煩惱、我有問題……
是該放任她不管,還是下狠招逼出她問題?閻孚心里盤算了一會兒,決定主動攻擊。
「如果你今晚沒心思工作,那請你離開。你困擾的視線會阻礙我工作的進度。」
啊?!桑柔兩眼瞠直,她沒意料閻孚竟會趕她走。
「我只是……一時想不出來……」
「我不想听理由,要就是開口問,不想問那就請你離開。」
最後通牒一下,只見桑柔沮喪地嘟起小嘴,失落地將筆電收進包包里。「打擾了。」
她的決定令閻孚大吃一驚。他還以為她很老實單純,心里藏不住一點秘密的。
唉呀,他好像下錯猛藥了。還來得及補救嗎?
望著桑柔失望的背影,閻孚驀地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