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街巷最近常見到官府兵馬,是出了什麼大案嗎?」
幾個從外地來做買賣的采買商人,坐在酒館二樓的窗邊位置,居高俯望下方街道,不久前才見一隊官兵穿梭,今又見一隊人馬隔開人群,快速奔走而過。
「喔,這個月來處處可見這種情況,尤其最近官府的目標全鎖定在三煙花柳地。」
昂責作東盡地主之誼的朋友,邊替眾人斟著酒,邊說著馬路消息。
「尤其這陣子城門的守衛也特別嚴格,規矩甚多。」
「三煙花柳地!」風月場所的集中處。「是有什麼江湖大盜躲在那些地方嗎?」否則為何要特別搜查那些妓館?
「听說是近年來,江湖有名的夜盜紫飛雙月,從上個月盜取外域進貢的奇珠以後,就凶性大發,原本只是盜寶,現在開始濫殺人了,還都是官府中人,全都死在三煙花柳地那一帶!」
「紫飛雙月!不都傳言只盜寶不傷人命嗎?」
「大概是這段時間被連續追捕,火大了吧!」
「已經連續死了七個官府中人了。」
「這紫飛雙月還真是愈來愈過分了,虧得以前還暗自佩服他,那麼多次都能夠在官府圍捕中從不傷人月兌身,連盜寶都很有原則,只對貪官污吏和為富不仁的富豪地主下手,怎地現在跟個為虎作倀的匪類一樣了!」令人不齒。
「听說日前,朝廷下令身為御前神捕的陸家,半個月內捉拿江湖夜盜紫飛雙月到案。」
「半個月?!」聞此期限,有人擔心。「官府追查經年都沒下落,半個月能逮到人嗎?」
「搞不好就是已經有線索了,才會要陸家盡快逮人,而且這項命令據說還是負責掌管皇城安危的三皇子親自上奏,說不能任此等宵小為禍百姓,請朝廷速速頒下通緝的命令。」
「三皇子果然是個盡責又為百姓謀福的好皇子。」
說起這位外表看來一派華服貴氣,總是金珠寶石戴滿手的三皇子朱毓,卻毫不讓人有厭憎之感,反覺他那不輸女子的無瑕面龐,相映著金玉珠輝,充滿一股獨特的華艷俊魅,再加上那派慵懶特愛以話毒損人的言行,令帝都百姓甚為著迷,總愛在茶余飯後談論他的一言一行。
尤其這位天家皇子偏好「美的人」,且是不分性別的癖好獨特,美女、美男、美少年全在這位皇子的目標範圍內,因為美之定義不只在容貌,性格可以是美,身段可以是美、體魄可以是美,任何的美,皆在他朱毓的認定之內,因此這位朱三皇子所盛傳的風流韻事,可用琳瑯滿目來形容。
也因這種過人的言行與豐采和永遠說不完的話題,反讓這位天家皇子成為百姓心目中最不一樣的存在,也讓三皇子朱毓無形中成為最親近百姓的皇族。
「看來在帝都的這幾天,還是安分點,別往三煙花柳地去了。」
否則要踫上近來四處殺人的紫飛雙月,出了意外,那可真是不值!
「怕什麼,听說紫飛雙月殺的淨是官府中人,咱們平民百姓有什麼好怕的,我倒想去「玉瓊樓」看看傳聞中艷藝雙絕的名妓于紫煙,聆听她那絕藝的琴聲與小曲。」
玉瓊樓是三煙花柳地中最紅的妓館之一,于紫煙更是現今最炙手可熱的紅妓,無數權貴富豪砸千金想親近佳人,甚至起干戈流血之爭也在所不惜!
「趙兄真有心呀!要我看,這于紫煙是個麻煩,雖號稱色藝雙絕,賣藝不賣身,問題是一個月只出現兩天,一出現也只在玉瓊樓後園的湖心亭上獻藝,每個人都只能在岸邊聆曲,有錢的公子哥兒就在湖上小亭听曲,雖然傳說是艷光照人,可是這于紫煙每次出現都覆著面紗,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搞得神神秘秘的,大家都是听說最多,誰知真實如何!」長居帝都的友人大感不可為,他可不將錢砸在這種只有「傳言」最多的事情上。
「大家就愛這種難以得到、見到的調兒,還听說要到湖心亭岸邊聆曲就要百兩,進入湖上亭欣賞佳人撫琴風姿的要千兩,我說趙兄,你要听的這一曲可不便宜呀!」另一個同伴道。
最重要的是,就算有錢上得了湖上亭,靠近佳人一些,都還只是隔著垂紗遠覲,花那麼多錢,還只看個「朦朧美」,不值得。
「看來要見這位紫煙姑娘的真面目,要傾家蕩產了!」這樣說來,更教人好奇這位當紅名妓生得何種模樣。「那有沒有人真正見過呀!」
「我猜看真正見過紫煙姑娘的,大概只有蘇家的四少爺吧!」
「四大家族中的蘇家嗎?四少爺!」一位外地商人記起似的問︰「是那位模樣瞧起來挺風流瀟灑,經常流連「玉瓊樓」,據說和三皇子關系曖昧的蘇少初?」
「正是那個被人談論得不下于三皇子的蘇少初。」
「听說男女通吃,非美不染指的三皇子看上了蘇家最小也最俊美四公子蘇少初,所以想一會蘇四少的心上人于紫煙。」
「不對吧!我听說蘇四少和陸家少夫人顏珊珊有曖昧,陸少宗主陸明朝非常生氣,從此常到玉瓊樓買醉;三皇子趁虛而入,親近陸明朝,從以前三皇子就說過,最欣賞陸明朝的體魄和性格之美。」
「我听說的又不一樣,有點復雜,好像是三皇子喜歡陸家少宗主,陸家少夫人又喜歡蘇家四少,蘇家四少喜歡的偏偏是名妓于紫煙,這五個人就成天明里暗著在糾葛,可精采了。」滔滔不絕的人,扳著手指,一一細述這之間的牽扯。
「不、不,這樣說來不太對,如果三皇子喜歡陸少宗主,怎麼會要他限期逮捕紫飛雙月到案,沒逮到人朝廷可是會怪罪下來的。」三皇子應該不會這麼對待自己喜歡的人才對。
「會不會這些謠傳都是障眼法,其實是陸家少宗主和蘇家四少才是那對苦戀的情人,搞不好陸家少宗主喜歡的根本就不是那個什麼第一美人的妻子,而是那個俊逸瀟灑的蘇少初;至于三皇子,我看他搞不好全都喜歡,畢竟這里面的人,男的俏、女的美,多符合三皇子男女通殺、絕不錯手、要美人又不落俗的習性,我說,搞不好三皇子才是在背後坐享其成的人。」
這種推測獲得大家一致認同,大伙替面這幾樁流言匯整後,新添一樁定案的說法,同時,小老百姓們不忘發出這是什麼世道的感嘆。
「那些公子哥兒和名門望族,老搞些亂七八糟的關系,男男、女女攪得一團穢亂,說來說去,還都沒一樣能听的,嘖,真糟。」
說來說去、傳來傳去,在做出定案、定調加定論的新一則流言後,大家舉杯敬酒,繼續作樂,同時,不忘決定將這則新發現,明個兒說與他人分享。
在這些人的臨座旁,隔著一道竹簾後的小廂,始終端酒品飲,斂眉興味的專心听著這些閑扯話。
「傅兄,帝都可愛吧?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連謠言都可愛的讓人懷疑隨時有刺激的發生,在這兒,謠言永遠都有新生的生命力。」听罷後,揚揚眉,舉杯一敬對面中年壯漢,笑飲這杯酒。
蘇少初一身淡黃白細紋的衣衫,不見贅飾在身,因為衣裳的主人所流露出的優雅自信,溫爾雋逸中帶著一股清氣,足以令人一望定楮,那看似正色內斂的眉宇,抿唇淺笑的唇角,卻在在宣泄出主人那向有的調侃趣調。
「無論在哪,你蘇少初滿肚壞水的德行永遠不改。」
男子魁梧剽悍,充滿稜角的面龐與不苟言笑的肅然神態,令人望之有些生畏,不同于蘇少初的優雅品酒,拿起一旁的大壇酒以大碗盛飲。
「欸,傅兄這話是在為誰叫屈嗎?或者傅兄也曾是小弟壞水下的苦主?」蘇少初笑得意有所指,「別擔心,該負的責任小弟一定不會逃避,不會令傅兄你為難的。」
「一派端正的模樣,隱藏的是不拘的戲譫,更正確的說是奸詭,交上你蘇少初這種朋友,就經常與為難打交道了。」
「哎哎,傅兄,希望你別是在這緊要關頭,才要與小弟我來個斷情斷義,為弟臉面薄,個性又脆弱,堅強從來不是我的強項,千萬別在此時來這手,少初弟弟我承受不起呀!」
「以你蘇少初,還怕找不到傻子當犧牲者。」
「傅兄。」蘇少初攤開摺扇,笑得一臉燦爛與瀟灑,「何必責備自己呢!」
三言兩語輕撥回的話,令傅遙風當下臉色一沉,當犧牲者的傻子,不正是自己,常被蘇少初幾句話兜來幫忙。
「交友不慎,確實該自責!」傅遙風冷然一笑,仰首飲進一碗酒。
「傅兄,可是日前南源一行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了,還是帝都的秋白露喝多了,跟著心火烈起呀!」怎麼忽然起脾性?
「或許很想看你蘇少初何時能亂了陣腳,何時能只問付出不問回報?」無論大小事,這人絕不做沒算計好的事,偏偏他這人最討厭事事算計的感覺。
「嗯,任勞任怨是好人做的事,可惜……」蘇少初歉然笑笑。「我不是個好人。」
「你自認是壞人!」
「太要不得了,傅兄,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好友呢!」收起摺扇指指他,一副真是糟糕呀!「我只說不是個好人,可沒說我是個壞人呀!要我選嘛!懊人不長命、禍害又遺千年,兩樣都不好,那就當個不上不下的小人好了,尤其要當個稱職的小人可不簡單,喲∼∼傅兄,你酒也灌太猛了,小心傷身呀!」
「我再次為自己的交友不慎自懲。」連灌兩大碗的傅遙風擦過嘴邊的酒漬,冷道︰「傅某一生肝膽相照,不與宵小為伍,今不慎誤交小人,豈能不惱!」
「傅兄,這不是你的錯,你我的交情,一開始就建立在你的正直、小弟的欺蒙上,有今日完全不能怪你,畢竟君子、小人之爭,由來也不會是前者佔上風,你別這麼自責。」
「你這是安慰,還是火上加油?」
「我這是贊美傅兄你的君子情操,當今難見。」
「和你說話,真是令人難以招架。」
「唉!小弟不過少了點無私、無我的崇高,對朋友可也不差。」蘇少初主動替他倒滿一碗酒。「傅兄你要喜歡肝膽相照,那麼三不五時,大家剖胸劃肚一番,看你要掏肝掏肺,少初向來主隨客意;只是千萬別一惱起,就用你那嘯龍刀法從我身上招呼來,為弟身子骨薄,怕是一刀就斷我蘇家一條根,這可要哭斷我家高堂與一干手足的心腸。」
蘇少初望望他手邊那把幽黑爍亮的大刀,刀鞘浮著奇藝的雕紋,厚實的刀柄與刀身,光看都知道分量不輕。
「真斷你蘇少初這條根,豈止你家高堂和手足哭斷心腸。」再飲盡一碗酒,傅遙風豎著眉道︰「你是你師父的心頭肉,她待你可勝過自己的命,如今身陷皇宮,卻不見你有半分著急。」
「我終于知道傅兄你今天心情欠佳的原因了,原來是為了見不到我師父而吃味呀!」蘇少初了解頷首。「師父的身分可是長公主,當今皇帝唯一同母所生的親姊姊,就算二十年前的夫家涉及謀反罪,也是夫家的事,時過境遷,二十年後再相見,聖上對她只有重逢的驚喜和滿滿的親情,絕不會傷害她。」
「可是她身上的宿疾和毒患……不輕呀!憊有東域的魔希教不會放過她的。」傅遙風憂慮盡顯臉上。
「就因為這樣,才更需要待在皇宮,皇城守衛森嚴,御醫群各個醫術精湛,世上各處的珍罕藥材,無論多名貴,皇宮都有,要保師父周全,皇宮是最好的了。」
「魔希教門下,各個武功詭異陰狠,用毒能力更是一流,皇宮守衛雖森嚴,對這種邪門左道,總怕是……防不勝防。」
「負責皇城安危的是三皇子朱毓,師父在皇宮中的一切更是朱毓親自照理,誰敢在朱毓手中動人,那可真是比惹閻王還可怕。」
無論魔希教多陰狠,蘇少初都非常確信,朱毓橫起來的手段絕對更高!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傅兄若還不放心,我想辦法讓你進宮當師父的護衛好了。」
「辦得到嗎?」傅遙風整個面龐霍地大亮。
「看造化了。」蘇少初挑眉,悠飲一杯酒。
「造化?」
「若傅兄允諾小弟之事能順利,一切都好談。」
「你蘇少初真是永遠懂得掌握每一件事。」
分明轉個圈告訴他,只要反悔或事有生變,他的願望就難達到,所以答應他蘇少初的事最好依約定而行,沒有回頭的余地。
「只是確保每一件事的完整落幕,畢竟這事若不順利,為弟萬一丟了小命,命都沒了,還怎麼幫傅兄這個忙呢?」
「在你蘇少初口中,任何事都事出有因、成事有理,理直氣壯。」駁也駁不了。
「我只是讓大家有機會發揮兄弟之義。」否則沒事稱兄道弟來干嘛用的?蘇少初舉杯敬酒。「想傅兄你對我師父也真是痴情了,不在乎女大男小的差距,從外域追到中原,再從邊關追到帝都,最後鎮日守候宮門外,就怕有魔人要對師父不利,十多年了,這份情真是痴到令人涕淚齊下呀!」
這種調侃,傅遙風毫不改色的自飲不睬。
「對了,日前師父對我提到傅兄。」
正欲飲下的酒碗重重落桌,雙眼睜得牛鈴大,稜角的面龐微微泛紅。
「雲仙姑娘……呃,不,是、是朱、朱姑娘提到我……」想起回復真實身分的楊雲仙,也就是朱蜻屏,傅遙風力持不穩的呼吸。「她、她……怎麼說?」
「師父她老人家說……」蘇少初清了清喉嚨。「傅兄你是個少見的俠義之士,會為許多不平之事出手,當今武林少有人能夠如此重情重義、說到做到,她深感自己心愛的徒弟能與傅兄結交,是個福氣。」
暗遙風連連頷首,聚精會神。「接下來呢?」
「喔,她要我有事、沒事就找傅兄幫忙,來日,她老人家定然是要親自拜會傅兄你。」
「朱、朱姑娘會、會親自拜會我?!」
「沒那麼驚訝吧?這十來年,你與我師父都見得不知幾回了。」雖然每次見面也都臉紅脖子粗的直冒汗,相當令人搖頭,老大不小了,有必要每回一要見面,就像初見夢中情人的模樣,緊張不已嗎?
「你、你不懂,無論過多少年,朱姑娘……在我心中都是當年那個尊貴高雅、清麗如仙,意志堅定過人,是世上沒有人可以媲美的仙子。」傅遙風恍痴的神態,完全沉醉在對夢中人的思念中。
「所以要見你的仙子,就先顧全仙子的愛徒。」馬上順階而下,抱拳一禮。「先謝過傅兄的拔刀相助之情了。」
「少初小弟究竟有何計畫?」扯半天,就是要他回到這件事上頭。
扒呵,親情、愛情、友情,三大情的符法,對這位一流名刀又加持了一次後,蘇少初滿意的以扇支顎,揚眉笑睨傅遙風。
「這紫飛雙月可真壞呀!你說是嗎?傅兄。」
「確實是個壞到骨子內的惡胚!」回以精銳冷眸,罵這個人他是不會客氣的。
「有意思除暴安良,替百姓造福嗎?」
「少初小弟有興趣「斬殺」紫飛雙月,為兄非常樂意出手斃了這個四處闖禍鬧事的渾蛋!」他也惡狠狠道。
「想來紫飛雙月和傅兄有濤天的仇、滿腔的恨呀!」說得這麼面目猙獰。
「我只是如少初小弟所言,替百姓除暴安良,手誅這個專愛盜寶,不知進取,只會使盡宵小計謀,干盡相害鄰里,最後還四處殺人的渾蛋凶手,這種人當真是要斬、劈、剁、砍,最後淋油、放火再悶爛他,才對得起每一個為紫飛雙月所害的人。」
蘇少初撐在扇把上的下顎滑了下去,對他的慷慨昂然,瞠大了雙眼,繼而頷首。「傅兄的胸襟果真是狹、狹小難言……唉!是俠義過人,還相當過人哪!」
「除惡求務盡,少初弟既要為兄相助,就要有心理準備,對紫飛雙月我下手不會留情的。」對這種送上門的事,傅遙風話中是話,意中更有所指。「為兄一句忠告,少初小弟實也不宜再流連煙花混雜之地,對于紫煙,無論這是一個多麼動人的存在,勸你痛下決心,孽緣非緣,放久生事,該斷則斷!」
「欸,為弟的見解與傅兄相同,只是,該負的責任小弟一定不會回避,尤其對「于紫煙」,既是孽緣,那麼流言生出的事,便在流言里去吧!」蘇少初緩緩勾揚起的唇角,笑得相當堅毅斷然。
「你有決定便行。」傅遙風忽又放下酒碗,凝重道︰「這趟南源一行,你蘇少初的另一半要我傳句話給你。」
「喲!這麼些年,他肯對我吭聲了,傳什麼呀!」蘇少初興眸大亮。
「有個舊識到中原了,希望你能避開她,同時,保護她。」
「她?」蘇少初蹙眉。「不會是……」
暗遙風點頭。「正是,希望你能盡力辦到。」
「她來中原做什麼?」
「你該清楚,軒轅媧式一族的人從沒放棄當年的聖女與護教使女慘死在帝都的仇恨。」
「她來中原有任務?」聞言,蘇少初大感不妙。「目標是誰?」
「聖女與使女都在皇宮出事,尤其護教使女還是在失蹤之後,皇宮外被找到慘死的遺體,源出何方,便是線索所在,目標還能是誰?」
「當今聖上嗎?」蘇少初一愕。「他……不阻擋!」
「在那,他的地位雖備受尊崇,好些事也不便出手干涉,況且這次的行動,全部長老一致認同,也傾力支持。」
「連她要來了,他都還打算隱而不現!」
「你和他與軒轅媧式一族情分特殊,這件事要怎麼做,他的內心也該是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