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的蝶影紛飛在蝶楓園內的繁花綠意上,湖邊小亭內曲韻悠揚,石桌上一爐輕煙繚繞著撫琴者。
見到微風光影中走來的身影,朱毓停下琴音,華貴珠艷下的俊顏一笑。
「這場東域爭斗,愛弟欣賞得如何?」
「更加見識了你惡劣的興趣。」站在亭外的蘇少初淡淡道。
「難道愛弟一點都不感動本皇子為你揭穿一個偽相。」
「我只看到你揉捏人性,再將其當樂趣欣賞的殘忍。」當年克羅棋甄鼓動東域閻司和婆吉長老前來搶奪陀羅尼珠時,朱毓必定也是其中的協力者。
「殘忍!」朱毓笑起。「本皇子不介入外族爭斗,只在乎哪個勢力崛起,依然對我中原有利,他們誰吞了誰,誰又對付了誰,都非我去推動,克羅棋甄的起來,本皇子不過是助了一臂之力,近年克羅棋甄已漸壓不住魔希教內其它異心者,對付魔希教甚至東域是遲早的事,礙于本皇子對克羅棋甄有承諾在先,只好解決這個承諾。」
「有‘她’克羅棋甄在的一日,你便保東域一日安危。」蘇少初說著他對克羅棋甄的承諾。「現在你想對付東域和魔希教,為解決這個承諾,你便任由一個陰謀形成,當游戲似的看待這些人命的廝殺,只要這個發展朝你要的方向去走,因為這一切都在你掌握的玩弄中。」
那夜,朱毓放開她時,俯在她耳說道︰愛弟想知道克羅棋甄的真面目嗎7這場東域的玄機戲碼,本皇子可欣賞得樂在其中。
「少初愛弟,很遺憾你如此想。」箏琴前的朱毓起身,揮手命人撤下箏琴與香爐。「只可惜本皇子不是神仙,不可能真能一一料中這些事,只能說克羅棋甄若無異心,不會有這件事的演變,我不過是順水推舟。」
「順水推舟,順便推了克羅棋甄的生命一把!」她譏。
「無論克羅棋甄或玄虹翟成,本皇子都甚為喜愛此人。」朱毓的語調出現難得的憂悵。「但是本皇子看得出,他的心已累,冉流玄虹的刺殺是他特意為自己鋪下的死亡道路。」
「用一堆人命替自己鋪下死亡道路!」蘇少初眉冷聲嘲。「這和親手殺了一堆人命有何不同,只差血腥不沾上自己的手嗎?果然是三皇子會欣賞的人。」
「少初愛弟真的是非常呵護生命呀,與其擔憂別人,不如想想自己吧!」朱毓提醒她。「接下本皇子的琴,就不準抽身,你何時打算履行?」
「你不會接受拒絕的是嗎?」
「你打算一直站在亭外和本皇子說話?」
「心在亭外,身在亭內又有何用?」
「有身便能得心,本皇子總要你留下一樣。」
「三皇子依然執著于強求,不懂放手!」
「這場游戲的開頭是你挑動,在你撩起本皇子感情之後,要本皇子放手!」朱毓如笑非笑的眼眸淺漾寒茫。「少初愛弟,還記得本皇子說過,讓本皇子付出感情,甚至玩弄以對,得到的下場是很可怕的!」
「讓你放手的代價是什麼?」
「不如由你來告訴本皇子,該如何能得到你?如何能讓你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
蘇少初閉了閉眸,須臾,不禁長嘆,「或許我對你的想法、看法是不同往常了,但最終,我難以告訴自己我對你的感覺叫愛情,你又能逼我改變這些嗎?」
「本皇子卻很清楚對你的執著是什麼!」朱毓強硬而堅定道︰「我想要你蘇少初勝過一切天下奇珍,該說世上任何異寶都不如你蘇少初來得名貴,向來本皇子想要的東西,絕不容失去,更不容他人踫著半分,在你對本皇子的感覺轉為感情前,本皇子可以給你適應時問,但不是無限期,記住,不許再與本皇子玩回避手段。」
朱毓鎖視著因他強硬的話,而倔起雙眸的容顏,不禁聲一柔。
「本皇子受不了見不到你,更受不了就在眼前卻不能踫觸。」
朱毓伸出手,卻見亭外的蘇少初下意識退了一步,一絲痛苦的眸芒不禁掠過他眼中。
「少初,三皇子妃的頭餃能夠讓你得到任何事,更對蘇家有利無害,只要你接受我,任何條件本皇子都可答應你。」
他再次柔聲的動之以情理,希望她別再與他保持距離的走進亭內。
「我知道你不會為權力而動移心志,但人生有太多事你出生就無法決定,身為四大家族的人,你的家族注定難月兌朝廷的權力斗爭,既是如此,為何不將你能得到的握在手中呢!」
「三皇子,你朱毓的愛,受之,太重;拒之,招禍。」她搖著頭,絕決的道︰「只嘆少初福薄,難承皇族之恩。」
面對轉身要走的人,朱毓沉聲喝喚。
「蘇少初!」
「怎麼,三皇子想治少初抗拒冒犯皇族之罪嗎?」她停卻不回頭。
「你會在乎嗎?」多麼想強硬拉回她,不讓她離開,但他知道這只會令她退得更遠。「本皇子只要你走過來,親自將桌上的這杯酒拿給我,只要你完成這件事,你的頑抗皇族本皇子不計較。」
「如此而已?」蘇少初轉身看向他。
「是,如此而已。」
看著橫在他們之間的石桌椅,白玉精雕的酒壺和白玉小杯,眼前的朱毓背手而待,微妙的氣氛醞釀在這咫尺之間。
見到朱毓認真的眼深鎖著她,蘇少初似笑又似嘆。
她知道這一步代表什麼,身為尊貴的天家皇子,他為她退到這等地步,只要她靠近?!
「三皇子,你明知克羅棋甄的真面目,也還是用殘忍的手段殺盡冉流玄虹的人,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距離,過往或許可以靠時問釋懷,但是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你是一個可以靠近的人。」
她退著身斂首,拉出的是平民百姓面對皇室中人的距離,再次道;「少初福薄,難承皇族之恩。」
深沉的寒厲籠罩朱毓眼瞳,望著那走遠的身形,他拿起桌上白玉小杯,苦酒一飲而下後,握碎了杯!
「既然你無論如何都不會靠近本皇子,本皇子只好用你最不願意的手段靠近你了,少初愛弟!」
******bbscn***
「哇,我的這只蝴蝶最大了。」
一身女敕綠絲緞衣裳,一頭名貴珠玉寶釵的俏麗女孩歡呼著,她快樂的捏著手上的大蝴蝶朝身邊人獻寶。
「亂講,我抓得比較大。」
另一個同樣長相,黃緞衣裙的女孩也雀躍著,直接將手中的蝴蝶推上綠衣女孩的鼻頭,讓她被忽來蝶翅蟲身蠕動的大蝴蝶給嚇得叫嚷,放掉手中抓到的蝴蝶。
「你……你這麼欺負我,我要跟爹說。」
「那我要跟蘇公子說,叫她以後不要理你!」
「蘇公子才不會呢,她以後不理的人是你啦!」
雙胞胎姐妹倆吵著說對方不是,就在此時一個飛影從頭上飄過!
「嘩,更大只的蝴蝶——」
馬上拋掉手中的戰利品,改提裙追逐新發現的,完全不理山後,一堆找人快找瘋了的侍女、侍衛們。
才應兩個吵鬧下停的小郡主要求停下馬車,卻眨眼人就不見了,這下回去,怎麼跟三皇子交代!
在野坡邊的草叢上,無憂、無愁兩姐妹一邊撲玩美麗大蝴蝶,一邊吵吵鬧鬧的指對方嚇瘧自己要的蝴蝶。
此時一輛馬車從坡道上徐馳而過,風掀起車簾。
「蘇公子!」無愁發現的喊。
「哪里?」悶在佛寺里,好久沒見到蘇公子了。
「那輛馬車內。」
只見馬停在前方針木林邊,二十來個穿著同樣一式整齊衣袍的下人,分立馬車兩旁,各個神態端嚴的候著。
無憂、無愁兩人輕功向來了得,馬上飛身掠去,躲在馬車旁的草叢內窺探。
馬車的門沒有打開,卻傳出對話聲。
「托付之事,一切有勞大王子了。」
車內果然傳出蘇少初的聲,無憂、無愁兩姐妹馬上朝對方比出果然是蘇公子的手勢眼神。
「冰月又何需客氣。」。車內另一個厚實溫言的男子聲道;「再說這些都是我東域族人,誤受好人所用,小王怎忍他們流落異鄉,自有帶他們回鄉,厚葬他們的責任。」
「冰月代逝者謝過大王子的寬容。」
「你難得開口請托,難道沒有其它可讓小王再盡心力之事?」
「孟閻司絕非單純,請大王子小心此人。」
「魔希教勢力為惡太久,東域王室早有意清除為惡者,克羅棋甄原有意與我王室合作,只可惜一切難如人意。」
講起死去的玄虹翟成,蘇少初內心的沉重依在。
「約定之期將王,還望你莫忘記當年的承諾,南源芍曲第一女藥師已身亡,小劍師不願回應小王此事,現下只能由你來做主,希望冰月你莫讓小王失望。
馬車內的蘇少初似是沉默了。
「當年問你,你不語,而今你依然不語。」男子輕嘆著,「小王從不想冰月你為難,但承諾之期不只小王期待,東域王室同樣期待。」
蘇少初的聲有著無奈一嘆,繼而道︰「仲秋時,我必親自赴東域,完成大婚之儀。」
「小王會盛大迎接你的到來。」
草叢內,姐妹倆偷听的犯嘀咕。
「仲秋蘇公子要去東域呀!」
「完成大婚之儀是什麼意思呀!」
「就是成婚嘛!」姐姐無憂敲過妹妹的頭,罵她笨。
「可是爹說過,蘇公子只能嫁給他!」無愁捂著頭悶嚷瞪她。
「對呀!蘇公子嫁給別人,就不是我們的!」
「我才不要呢,蘇公子是爹和我們的!」
姐妹倆面面相覷,好像感到事態嚴重,同時閃過的念頭,朝對方喊道︰「趕快跟爹說!」
「說什麼呀!」
一個微笑的聲加入她們。
「說蘇公子要去和別人完成大婚之儀了!」
無憂、無愁沒好氣的回頭喊,卻見熟悉的面容一臉笑意的悠站她們身後。
「蘇公子、蘇公子——」
姐妹倆馬上歡樂跳起,快樂的各抱過她一只手臂,黏上她不放,見到對方做同樣的動作,馬上不依的拉人撒嬌互嗆。
「蘇公子,你不要理無憂!」
「你不要理無愁啦!」
佔寶似的,兩人伸出雙臂乎著攬上蘇少初的頸子,顯示自己比較被疼愛。
「好、好,乖,兩個我都理、都疼,別吵架。」
四條粉臂纏著她脖子,蘇少初只好安撫著爭相分掛在她左右肩上的兩顆小螓首。
「剛剛無憂拿蝴蝶嚇我!」
「無愁拿爹恐嚇我!」
開始朝蘇少初打對方小報告的說委屈。
面對這兩丫頭同時打小報告時,就是一邊哄一邊轉移焦點。
「你倆不是要在千若寺十五天嗎?怎麼會在這?」連十逃詡還不到呢。
「那里好無聊喔,沒有蘇公子,也沒有爹!」
「對呀,不能玩,又不能吃肉!」
這次倒是同聲一氣的用力大吐苦水。
「哈哈,可憐的兩丫頭。」蘇少初拍拍她們的頭。「只要你們剛剛看到的、听到的,一個字都別說出去,這半個月我就陪你們玩,看你們想吃什麼,玩什麼都行。」
「真的!」
「你不要騙人喔!」
之前爹老見不到她的人,連帶她們也只能偶爾見到。
「當然是真的,來,臉頰為證。」
蘇少初指著面頰,兩個丫頭馬上甜蜜的左右各親一下,用力發誓自己最乖。
「現在告訴我,你們剛剛看到什麼?」
「什麼都沒看到!」
兩張可愛的俏顏馬上乖巧的高聲回答,同時遞上自己的面頰。
蘇少初也笑著,各自在她們粉頰上一吻,完成約定。
******bbscn***
三皇府內,一再傳來兩個小郡主從千若寺提早回府,卻偷溜不見的消息,中午傳來還沒找到人,快傍晚時傳來已經找到,正趕回府中。
「平飛,這兩個丫頭是不是該找時間好好教訓一下,以免玩樂起來,忘了自己還有爹這個長輩的存在。」坐在書房內的朱毓喝著茶,很感嘆。
以前還是隨行在他身旁的侍女時,每天膩在他這個皇主子身邊鬧;但從這兩個丫頭成為郡主後,像玩野了,只要發現有趣的事,第一個可以拋下的,就是他這個爹。
「兩個郡主只是太活潑。」晏平飛倒是聰明的不打算介入父女之間的親情問題。
「封言你說呢!」朱毓有興致的問向平日總是默立一角的劍者。
「只要三皇子狠得下心。」封言一如平日的寡言,直切重點。
「是呀,教訓她們還要本皇子狠得下心,現在已經是溺得她們上天。」
一個為人父的彌補之心嗎?從去年之後,兩個女兒吵鬧要什麼,他幾乎都照辦。
「其它吩咐的事辦得如何了」。」他朝晏平飛問。
「一切都已進行完成,包括在江南的宅第和身分。」
「很好。」朱毓放下茶碗,幽光冷凝。「少初愛弟,等著本皇子將帶給你的大驚喜吧!」
「另有消息指出東域王室的大王子,半個月前來到中原,目前尚不知其意圖與動向。」
「真正的東域王室中人來了,這中原是突然間有了什麼寶,讓他們前僕後繼的來。」朱毓打趣。「找人監視好,暫不打草驚蛇。」」是。」晏平飛頷首領令。
此時書房外傳來嬉鬧聲,一路嘈雜的奔來。
「看來本皇子那兩個可愛的小逼鶯回來了。」
「爹!」
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兩個俏麗的身影馬上飛奔來到朱毓身旁,不待朱毓開口,已經滿月復委屈連番哭訴。
「佛寺好無聊喔,不要再叫我們去了。」
「對呀,每天不是跪拜就是念經,不能吃肉、不能玩。」
「佛寺的煙燻死人了。」
「還有木魚敲得吵死了!」
「皇後女乃女乃好嚴肅,連講出想喝雞湯都會罵人。」
「只有長公主會陪我們,還偷偷給我們一點好吃的。」
「爹好狠喔,叫我們去那里!」
「人家好想你的,又不能馬上回來。」
面對兩個扁著嘴,激動拉著他哭訴的女兒,朱毓倒是一派意態神閑。
「現在怎麼回來了?」
「我們兩個哭給皇後女乃女乃看。」
「我們拼命哭,說我們想爹,要回家嘛!」
「可是皇後派人來說,希望你們兩個再到千若寺去。」無憂、無愁嚇得各自坐到他左右膝上,埋進他頸窩內撒嬌哭喊。「爹,我不要去了!」
「人家也不要去啦,爹!」
「唉,你們只有這時候才會找爹,不會拋爹不管。」朱毓抱著左右臂彎內的女兒,听她們吱吱喳喳的抱怨,疼愛的笑著。「本皇子身邊少了你們可愛的聲音,還真是少了點味道。」
「那千萬不要再叫我們去佛寺。」
「對呀,皇後娘娘來說,也不要叫我們去。」
「好,過幾天,爹帶你們出遠門,到時想去哪玩都行。」
「去哪都行?」兩個丫頭的眼亮起。「會去很久嗎?」
「夠你們會開始思念帝都的久。」
「那不是也要很久都見不到蘇公子嗎?」想到這,她們沮喪。「爹會帶她走,她不想都不行。」
「真的!」姐妹倆歡欣的從朱毓膝上跳起,快樂的拍手。「太好了,無愁好怕蘇公子去東域大婚不回來了呢!」
「對呀,跟在爹身邊,蘇公子就不會變成別人的了!」
「東域大婚?!」
听到朱毓詫喝的聲,無憂、無愁說漏嘴的驚慌掩唇。
「喔,你說出來了,你答應蘇公子不說的。」
「你也說了!」
兩個小丫頭惶恐的看向朱毓轉為鐵青的臉色,還有封言、晏平飛投來疑惑的目光。
「爹、爹呀,我們累了,先去休息了。」
「對呀,爹,我們不吵你了。」
跋緊閃人吧!
「無憂、無愁,兩個都過來,好好把事跟我說一遍。」
朱毓喚住提裙想跑的姐妹倆。
「可是……」
她倆囁嚅,才答應過蘇公子不說的。
「你倆是不是要爹拋下你們,不用帶你們出門玩了。」
「爹——我們不敢,都是無憂啦!」
「亂講——都是無愁啦!」
姐妹倆馬上再奔向朱毓哭訴,爭相把白天見到的事一五一十講出來,以示自己才是最乖最听話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