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一聲令下,只帶了幾名隨從婢女和簡單的行李便前往杭州,一路上,寒雨開心得像只小麻雀般,嘴巴吱吱喳喳說個沒完,興奮得無以復加。
第二天,寒雨心血來潮,嚷著要學騎馬,一向寵溺她的孟凌自然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于是和她共乘一匹馬以保障她的安全。
能窩在丈夫溫暖的臂彎,同時享受乘風翱翔的快感,寒雨自然樂得欣然同意。
只不過,最令孟凌感到困擾的是,他那大膽的小妻子玩興一起,總是不考慮時間地點及場跋,就著手做她想做的事,而最近,她似乎較熱中于逗弄他──說逗弄是較含蓄的說法,講明白點,根本就是挑逗──例如現在。
她不規矩的小手在他胸膛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曲線分明的嬌軀隔著衣衫,酥軟無力地貼向他,對他而言,這比任何更具致命的誘惑力,尤其在她以幾不可聞的嬌軟音調說︰「老公,我好愛你哦──」的時候!
「該死!」他懊惱的低咒。「寒雨,別玩了!」
「我沒有哇!」明艷不可方物的靈眸閃著無辜,還有意無意地移了移身子,摩挲著他緊繃的身軀,惹得他血氣直往上升。
他豈會不知她的小把戲,繃著臉,粗聲說︰「-再胡來我就不讓-側坐了。」
「難不成你要我跨坐?我可是穿著一身羅裙哦!」她有點得意地說,不難看出她眼中惡作劇的光芒。
「不,我會把-丟回馬車!」
「不要啦!」她故意不依地扭著身軀,撒嬌著。
「楚、寒、雨!」孟凌火大地低吼,他肯定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沒看到我失控-不甘願是不是!?」
「人家又沒怎樣。」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他,一副不勝委屈的模樣。
「少裝蒜,今晚我會教-付出代價!」
愛雨偷笑在心底,玩得欲罷不能。「不用晚上,我現在就很樂意付出代價了。」她用指尖輕搔他的下巴,風情萬種又無限嬌媚地說。
要命!
他故意不看她,刻意忽略那令人血氣翻騰的話,強迫自己將精神投注在前方。
「生氣啦?」寒雨扯扯他的衣袖,怯怯地瞄了下他緊繃的五官,語帶懺悔地小聲問。
「-都敢「胡作非為」了,還會擔心我生不生氣嗎?」他悶聲說。
「小器鬼!真沒肚量。」她小聲咕噥。
孟凌沒有反駁,將她摟回懷中。「閉上-的小嘴休息一下,還有,這回不許再給我亂動!」
五、六天下來,他們固定夜宿客棧,隔天再啟程,所以寒雨以為今晚仍是在客棧投宿。「今晚我們住哪家客棧?」
「不住客棧。」
「不住客棧?那我們住哪?」
「如果估計得沒錯,今晚我們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真的?」寒雨一听,開心得手舞足蹈──若不是在馬上,她準會漫天飛舞。
「喂,別拉我衣服,快被-扯破了。」他眉峰輕攏,出聲阻止。
處于亢奮中的寒雨會听得進去才怪!這回她是真的有點忘形了,勾著孟凌的頸項當眾給了他一個響吻。「老公,謝謝你,我愛死你了!」
「寒雨!?這小女人是愈來愈大膽了,同時他也注意到一旁掩嘴偷笑的僕人,索性再度將她壓回懷中。
「你干麼……」
「閉嘴!」
「吃錯藥了,再不就是更年期提早到了!」她喃喃自語,但還是乖乖地閉目養神。
如果說她看到一座雅致清幽的別苑有任何驚喜的話,那麼當這座美輪美奐的建築物呈現在眼前時,她已是撼動得說不出話來,尤其看到扁額上刻著三個工整的字體後。
愛雨樓!
是的,就是這座寒雨樓,引領她跨越前世今生,與他共譜這段纏綿戀曲。
「孟凌──」寒雨淚眼汪汪地望著身畔的他,一時凝咽無語。
「怎麼啦?為什麼哭了?我以為-該是開心地展開笑顏才對。」他一時無措,雙手搭著她的肩,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孟凌!」心兒一酸,她撲進孟凌懷中,淒淒切切地啜泣起來。
這座寒雨樓提醒了她,她不屬于這個年代,她該是二十世紀的楚羽寒,屬于孟凌的楚寒雨,而他們的緣分只有三個月而已……她好茫然、好無助,誰能告訴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近兩個月來,在孟凌身邊的每一時、每一刻,她都感到無比的幸福與甜蜜,她寧願不回去,她想永遠當楚寒雨,這男人是如此情深意重,她如何離得開他呀!
不,她不要向命運妥協,她絕不相信上天狠得下心拆散他們!
愛雨哀哀泣訴︰「孟凌,我不要離開你,我死也不離開你!」
「傻丫頭,我也不會讓-離我而去,就算要與天抗衡,我也要傾盡一切力量保有。」孟凌柔聲安撫。
「是嗎?」飄浮的心,因承諾而漸漸有了實質的重量。
西湖,位于杭州城之西,三面環山,景致如畫,詩意盎然。湖中有白堤、蘇堤,將湖分隔為數區。
如孟凌所言,西湖的春景怡人,游客如潮,楊柳迎風輕展身姿,湖面倒影人一雙。寒雨小鳥依人地偎在孟凌懷中,立于橋邊享受著沐浴在鳥語花香中的愜意和閑適。
「孟凌,這兒好美哦!」她由衷地贊嘆道。
「景致再美,也未及-萬分之一的嬌美。」孟凌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柔情萬種地說。
愛雨淡淡一笑。「咦,孟凌,你看,那只蝴蝶好美,你信不信我抓得到它?」她可是練就了一套高干的「馭蝶術」!
「吹牛是用不著花半兩銀子的。」他淡笑道。
「唉呀,你居然看本姑娘不起,好,你等著瞧!」需知她楚大小姐除了好奇心重外,最大的特性就是不服輸,于是她輕移蓮步,追那只蝴蝶去了。
那輕靈窈窕的身姿,在百花間飄然穿梭,輕柔的和風吹起淡青色的絲綢,黑鍛般的烏絲迎風飛揚,輕盈曼妙的身段渾然天成的在花間翩翩漫舞,有如墜落凡塵的凌波仙子,構成令人屏息的絕美畫面,孟凌不禁失神了──「孟凌?」寒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蝴蝶「商量」好,先讓她捉著向孟凌炫耀一番,充充面子,馬上就放了它,還向它道了不少次謝,結果蝴蝶不甩她,硬是和她玩捉迷藏,這會可讓她給捉著了,她得意地飛奔向孟凌,孟凌卻傻傻地望著她發呆。
「喂,帥哥,口水快流下來了!」她頑皮地取笑著。
「啊!」孟凌聞言立刻收攝心神。「成果如何?」
「那還用說。」她將握攏的一雙小手打開一小縫,一臉得意洋洋。「看到沒?我厲害吧?」
「是,好棒,甘拜下風!」他憐愛地拍拍她的粉頰。「敢問我英勇偉大的小妻子,-打算如何處置-的「階下囚」呢?」
手兒一松,「重見光明」的蝶兒立刻展翅飛翔。「它是屬于大自然。」
游過西湖,他們又觀賞了位于西湖畔的岳王廟,此廟為崇祀宋代抗金名將岳飛而建,廟內有岳墳,墳前鑄了奸臣秦檜的跪像,受盡了天下人的唾罵,寒雨還差點踹上一腳──要不是為了顧及淑女形象和怕被指為破壞公物的話。
日落前,他們回到寒雨樓用晚膳,之後沐浴包衣,現在則靠在窗邊努力擦拭著她一頭濕灑灑的長發,並一邊抱怨︰「真是的,連個吹風機也沒有,要擦到民國幾年才會干-!」
「我十分樂意幫。」身後傳來一陣溫柔如春風呢喃的嗓音,寒雨手中的干毛巾被接了過去,輕輕巧巧地為她擦干秀發。
「謝啦!」她閉上眼,享受著孟凌的柔情蜜意。
「-有一頭令人羨慕的美麗烏絲,每一根好似都具有無盡的生命力,」他掏起一束半干的發絲放在鼻間嗅著,陶然沉醉。「它散發著-獨有的特質和幽香,令人悠然神往,就和-的人一樣──」
一個念頭飛快掠過腦際,寒雨沉默了一下。「孟凌,歷代的詩人曾有人以青絲比喻過情絲,是嗎?」
突然跳出的新話題讓孟凌一時間抓不到頭緒。「是啊,-什麼時候對詩詞感興趣起來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罷了。」她含糊地帶過,只是唇邊多了抹神秘而溫柔的笑意。
這些天,寒雨反常得沒有成天黏在孟凌身邊,一天到晚躲在寒雨樓中,而房中另有一位名叫小竹的女孩,她是杭州城中有名的女紅高手──別懷疑,的確是寒雨首度下決心想認真學好刺繡,這回可不是玩玩打發時間而已了,所以才會為自己找來一名手藝靈巧的指導老師。
目前為止,已有七條絲帕被她宣告放棄,這可不能怪她,叫一個現代人去做古代人做的事,還真是苦了她,也苦了小竹──可是她不灰心,發誓非繡出一雙比翼鳥兒不可!
「唉呀!」寒雨縮回手,白皙的手指滲出鮮紅的血滴,早數不清這是第幾遍被針扎到。她放在唇邊吸吮了幾下,又不屈不撓地繼續努力。
她天資聰穎,領悟力又強,一雙鳥兒怎難得倒她!從前的經驗加上日夜練習,以及小竹的細心指導,成品雖然稱不上出神入化、巧奪天工,卻也栩栩如生,靈動可愛。
再來,她寫了四句話,請小竹教她該如何繡在絲帕上,這回,她可真的是絞盡腦汁,練習的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楮都快月兌窗了。
當然嘍,以她鍥而不舍,連金石都可鏤的精神,哪有辦不到的事?
繡帕是完成了,再來呢,她剪下一小把自己的青絲,以從前在學校和書本上學的中國結的結法,將長長一段秀發編了起來,相扣的兩端極具巧思地編了一個小報樣。
「0K,大功告成!」她吁了口氣,滿意地望著桌上的成品。
不知道孟凌現在人在哪里?最近孟凌的護衛石晉廷送來一些帳目要和他研究,所以孟凌大概在樓下的書房內。
她跳了起來。「去書房找他!」
當寒雨三步並成兩步來到書房時,孟凌正埋首書案,她敲了兩下門,探首進去。「我最最親愛的相公,你在做什麼?」
一看是她,孟凌顯然有許錯愕和慌張,迅速起身橫擋在桌前。「沒,沒有,-又不陪我,除了看書、辦公事外,我還能做什麼?」
愛雨丟給她要笑不笑的一眼。「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干麼?」
「我──」好像有點反應過度了。「對了,-怎麼來了?好些天冷落了我,良心發現了嗎?」他真假摻半地抱怨。
「不是啦,人家在忙這個嘛!送給你。」她將包著她發絲的絲帕送到他面前。「打開看看。」
孟凌不解,好奇地攤開,一時情緒起伏,震動不已!
愛雨乘他呆怔的同時,繞過他來到桌前,在看到那幅再熟悉不過的畫時,也愣住了。
「一寸青絲一縷情,寸寸青絲系君身;縷縷情絲繞君心,生生世世共纏綿──」他喃喃念著絲帕上的字句。「寒雨,這……」
「你不懂嗎?生生世世,生死相許不只是你的承諾,更是我的諾言。」她柔情款款地望著他,眼中溫存如酒的愛意濃得醉人。「正如你那幅畫中所提的句子一樣︰寒雨樓中意纏綿,生生世世不離分,我們挺有默契的,這是什麼時候畫的?」
「游西湖回來的那天。我想將-在風中翩翩起舞的美收藏在畫中,成為永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為我系上,好嗎?」
「嗯。」她將代表她深情的一束發絲系上他的手腕。
孟凌知道,一束青絲,不只系在他的手上,更緊緊系住了他的心,無論時空如何流轉,她永遠會是他永世的最愛……這樣義無反顧、這樣不論古今、這樣濃情愛意,她忽然有感而發地念道︰「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痴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酬──」
懊哀怨。孟凌困惑地望著她。「-在說什麼?」
「你不懂?難道你沒看過「紅樓夢」?」她詫異地挑起秀眉。
「紅樓夢?」那是什麼東西啊?
「不會吧?紅樓夢是著名的經典文書,作者曹雪芹也因此而被稱為才子……」她滔滔不絕地解說,見孟凌還是一臉茫然,于是板著臉,一副三娘教子的姿態。「平時叫你讀書你不听,這下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丟人現眼了吧?誰教我是你老婆,我告訴你,漢朝盛興賦;到了唐朝就是詩,有名的詩仙李白和詩聖杜甫就是盛唐時有名的詩人;至于宋朝,當然就是詞嘍,詞家三李指的就是李白、李煜、李清照;直到元朝,元曲盛行起來,所謂的元曲四大家也就是關漢卿、鄭光祖、白樸和馬致遠;而明、清時風行小說,明朝有大家耳熟能詳的西游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等,清朝著名的小說當然就是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和曹雪芹的紅樓夢……」
她說得口沫橫飛,他听得一臉擔憂。「寒雨,-沒事吧?-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雖稱不上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但至少也遍讀古書,略有文墨,寒雨說的,他竟听不懂──不能這麼說,至少他听得懂宋代之前的,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分毫不差,但之後的……他也只能當她神智不清了。
「不是我知不知道,是你听懂不懂!懊吧,沒想到你理解力這麼低,我作個重點整理好了。總而言之,也就是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及明、清的小……唉呀!我忘了,現在是宋朝,你怎麼會知道以後的文學發展嘛,Sorry、Sorry!我誤會你了。」
Sorry?那又是什麼東西?她又在說他听不懂的話了,從相識以來,她就常說一些他听不懂的古怪用詞,但就屬這次最嚴重。「寒雨,-是不是病了?」
你才「扛去種」了咧!愛雨白他一眼。「那至少晉朝阮籍的「詠懷」你知道吧?」
他輕撫繡帕上的鳥兒,若有所思地輕吟︰「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她目光落在那幅畫上,接口道︰「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很不諧調地,在這麼如詩如畫、多情浪漫的一刻,她毫無預警地哀叫一聲,縮回被他緊握的手,同時也破壞了才剛營造起來的唯美氣氛。「唉呀,你輕一點啦!」
「怎麼了?」他強迫性地拉過她的手察看。
「沒什麼,被針扎了幾下。」她輕描淡寫地帶過,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技術太爛,幾天下來被針刺得哇哇叫吧!
「被針刺到會有這種傷口?」望著一公分大、卻頗深的傷口如今又流出滴滴鮮紅的血滴,他的心口揪痛了一下,急急拉著她往房間走。
「喂,你干麼……這沒什麼,只不過剪刀太利,一個不小心被刀口劃了一下而已……」
孟凌拿出房中的藥箱,悉心為她止血、敷藥,邊上藥還邊罵著︰「-是把自己的手當成了布在剪是不?這麼不小心,痛死活該!」口吻又氣又憐又心疼。
愛雨差點大笑出聲。拜托,不過是小傷口嘛──呃,很痛的「小」傷口──瞧他一副天快塌下來的表情。
「我痛,難道你不心疼?」她嬌俏地瞅著他。
孟凌拿她沒轍。「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我真該好好打-一頓!」
愛雨有恃無恐地沖著他一笑。「你不會,因為你舍不得。」
他幫她上好藥、纏上紗布才抬頭望著她,一臉無奈。「-就是看準了我的弱點,所以就吃定我了?」
「別說這麼難听嘛!我只不過比較了解自己的丈夫而已。」
「-還真懂得修飾文辭。」他悶聲說。
「別生氣啦!」她撒嬌,他不為所動;她只好再用老方法,將柔軟的身子倚向他,抬起臉輕吻他的面頰。他還是不理她。她又吻上他的唇,孟凌挫敗的低吟一聲,反身將她壓在床上,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許再用這一招!」
愛雨沒有回答,拉下他的頭,堵住他的唇,但她知道,下一次這招還是很靈,因為這是孟凌第五次說這句話。
「好快哦,美好的一次旅游又要結束了。」寒雨有些依依不舍地說。
「是不是不想回去?」孟凌搭著她的肩,凝望著她。
她搖頭。「雖然有點不舍,但是只要身邊有你相伴,去哪里都是一樣,我並不是很在意。」能擁有這趟杭州之旅的美好回憶,對她而言已是意外的收獲。當初她是獨自一人孤獨地搭機前往杭州,沒想到她真正一游杭州時,身邊卻多個溫存多情的夫婿,不再形單影只,她已經很滿足了。
「我可以答應-,以後每隔一年,我一定抽空陪-回寒雨樓住一陣子,嗯?」
「一年?」她垂下眼瞼,心底涌起一抹惆悵落寞。能嗎?他們還能有機會一同回到杭州,回到他們的寒雨樓嗎?
孟凌細細審視她含著輕愁的臉龐,疑雲漸生。「寒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哇,我能有什麼事瞞你?」她強打起精神,綻開一朵天衣無縫的甜甜笑容。
但,孟凌直覺感到回程的寒雨沉默多了,她不再嚷著要和他共乘一匹馬享受乘風奔馳的快感,而是乖乖坐進馬車,靜靜綣縮在他的懷抱。
孟凌深覺不對勁,本想回去後再探個究竟,但是一回到楓喬山莊又被接踵而來的大小事務纏住,整個人分身乏術。
懊在,回來後的寒雨又回復到那個活潑靈動的開朗性格,孟凌也就放下心來,直接將她一路的反常歸類于多日來在寒雨樓里產生了感情,一時間無法調適自己的離情依依。
而寒雨,因為愛孟凌,所以相信孟凌,她相信孟凌的諾言,不管怎樣,他一定不會任她離開他的,所以,她何必管什麼見鬼的月下老人和只有三個月緣分的說法,搞不好,那只是一場蹦誕的夢境而已,何必讓一場夢困擾自己,是不?
所以,那個無法無天、喜歡「胡作非為」、有點頑皮、有點孩子氣,又有點愛搗蛋作怪的楚寒雨又回來啦!
「真沒分寸,這麼晚了居然還不回房,難道要我親自到書房拿人嗎?」
說走就走!她一蹦一跳往書房跑,連敲門也省了,她非常粗魯地推開門──果然,她老公正聚精會神地坐在桌前。
孟凌連頭也沒抬,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破門而入」的人只有一個──他那膽大妄為的可愛小女人!
「相公,」她吻了吻他的臉頰,唉呀!他居然敢無動于衷,連應她一聲也沒有,她楚寒雨豈能這麼輕易受人忽視?于是她抗議︰「你應該「禮尚往來」,回親我一下,再不,至少也得應我一聲啊!」
「沒空,欠著。」他目光從未離開眼前的帳簿。
連親吻也能欠嗎?「老公!」她不滿地抗議。「哪有人敬業成這副德性啦!」
「沒辦法,這些帳目我得在今晚弄明白,明天才能和幾位重要的人員商討。」
哇!他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好酷哦!不過,她想挑戰他的意志力,誰教他連瞧也不瞧她一眼,好似那冷冰冰又枯燥乏味的文件比她還迷人,硬是被比了下去,亂沒面子的,于是──「相公,你實在帥呆了!」她放柔了語調,攀住他,輕吻他的額、頰,繼而滑下他的頭窩,柔情蜜意地輕啄著。
「噢,」孟凌悲慘地低吟。「別惹我,我沒空和-玩!」但他就是無力抗拒。
「是嗎?」她不死心,她的人生字典里沒有「放棄」二字。
她吻他的下巴,不規矩的心手在他背後輕輕游移著。
「該死的!」他懊惱的低吼,再度投降。扣住她柔軟的嬌軀,深深地吻住她。
至于勞什子的帳目,如今早已不存在孟凌的腦海……
棒天,孟凌匆匆前往議事廳,寒雨想到書房找幾本書閱讀以打發時間,才發現孟凌昨夜研究的帳簿還放在書房中,她突然想起他昨天不是說今天要用嗎?賬本在這里,孟凌沒帶去,那他準備開哪門子的會議啊?
噢,他的一世英名早晚會毀在她手中!
愛雨輕笑,她知道罪魁禍首是她,要不是她,孟凌不會如此心神恍惚,她應該覺得抱歉,她應該有愧疚感,她應該反省……但是她笑得更開懷、更愉快了!!
懊在,她還算有良心,笑完之後仍知道收拾殘局,補償她可憐的老公。
懊吧,她就發發慈悲,幫他把文件送到議事廳好了,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日行一善也好。「真受不了,我怎麼還是這麼善良。」她自我陶醉,渾然忘了誰是始作俑者。
陶醉完了,她拿起桌上那幾本帳簿,甫開門,一方白帕毫無預警地掩住她的口鼻,她本能掙扎了一下,淡淡的香氣卻直穿腦際。她意識慢慢模糊,終至暈厥。
修長的手撫上不斷跳動的眼皮,他微皺起眉,怎麼回事?思緒總定不下來,心口亂成一團。
唉呀,連帳簿都忘了帶──孟凌搖頭苦笑,轉回書房。
遠遠便看見書房的門敞開著,他加快腳步,到門口時,他怔了一下,俯身拾起散落地面的帳簿,思緒飛快轉動著,不安的感覺蔓延全身──「寒雨……寒雨!」他驚跳起來,火速沖回房間。
沒有!她沒有在房內。
「該死!」他低咒一聲,下令莊內莊外尋找莊主夫人的芳蹤,然後,有人送來了一小片紙箋。
喬莊主︰尊夫人在舍下「作客」,若要其無恙,請于三日後午時,十里湖一敘,並請攜來您名下所有產業相關之文件,且不需有「閑雜人等」。
他默不作聲,將紙片用力揉成一團,忿然地一掌擊向桃木桌──啪!
桃木桌登時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他目光如冰,面罩寒霜,四周氣壓低得不象話,人人際若寒蟬,大氣不敢喘一下,深怕觸怒了此刻像北極冰山的莊主。
「齊少鳴!你犯了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冷然道,令人戰栗的寒眸閃著難測的危險訊息。
因為了解孟凌的智慧,所以齊少鳴並沒有留名,他和孟凌有個共同點──不做「月兌褲子放屁」的蠢事。
拔以確定是齊少鳴所為?這個疑問沒人敢問出口,倒是石晉廷比較有膽識,敢在此刻問孟凌︰「莊主有何打算?」
「依言赴約。」說得簡潔。「我要給他一點小教訓,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難譜!」
「可是夫人在他手上──」石晉廷遲疑地。
「所以我會一個人去。」他冷靜且沉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