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是冷卻了,代價卻是體溫升高,那場雨淋出他感冒發燒的下場。
從小舞那里回來後,他听兄弟們說,她打了好幾通電話找他,那天之後,他的手機就一直呈關機狀態,不去听,心就不會亂,他對自己沒信心,要再听到她甜美動人的聲音,他知道他又會什麼都依她……
朋友……呵!在他們共同體驗了人世間最刻骨銘心的歡愉之後,天曉得他該怎麼以單純朋友的心態來面對她,說朋友,只是在自欺欺人,他沒有辦法忘記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沒有辦法忘記那些個旖旎醉心的夜晚!
這幾天,他一直都待在家中,每當電話響起,心頭就涌起難分的悲喜交織,在接與下接當中掙扎,例如此刻。
他沉默地盯著茶幾上響個不停的電話發呆,無法動作。
「接吧,季秋,她找你找得很急。」言孟春不知幾時站在他身後,輕聲說著。
「大哥?」他茫然地仰首。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是你在小舞心目中是很重要的,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你這樣會讓她很難受。」
貶嗎?他令她難受了?這不是他要的啊!他希望她開開心心的,不想她為難,所以才會主動離開她……
猶豫了下,他伸手接起電話。「喂?」
「季秋——」听到他的聲音,另一頭的小舞如釋重負得直想大哭,聲音不自覺地哽咽起來。
「怎麼了嗎?」他被她過度的情緒反應給嚇到了。「發生什麼事了?小舞,你別急,慢慢告訴我。」
「沒、沒有啦,只是想你……」她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好白痴,不好意思地小小聲說道。
言季秋啞然。
「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的人。」與其說抱怨,軟軟甜甜的嗓音其實撒嬌成分居多。
「我們才一個禮拜沒見面。」他,有那麼重要嗎?一個禮拜就讓她這般想念,那,為什麼她的選擇不是他?他好想問,卻發不出聲音,出口的是一陣輕咳。
她听到了,心急地追問︰「怎麼了?季秋,你生病了是不是?聲音也怪怪的。」
「沒什麼,一點小靶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那我過去看你——」
「不要,小舞!我真的不要緊,你不必刻意過來——」
另一端沉默了。
「小舞?」她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
「季秋,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聲調太輕,輕得失去了她平日的陽光朝氣,揪痛了他的心。
「我只是覺得……我們少見面會比較好。」
「因為我那天的話?」他不要這個什麼都不會的笨女人,不能接受與她更進一步的關系嗎?所以他逃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狀況,已經當不成朋友。」他艱困地吐出話來,能說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再多……他也說不出口。
「我明白了。」他真的在逃避她,他真的不要她!她逾矩的要求,讓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這樣的發現真讓人難受,她還以為,他多少有點喜歡她的……
「我現在要過去看你,最後一次!你放心,以後沒事我不會去煩你,讓你為難的。」
「小舞——」他不是那個意思啊!但是另一頭已經果斷迅速地掛了電話,沒讓他有機會多說什麼。
幣掉電話後沒多久,換門鈴聲響起。
這麼快?飆車也不是這樣,他皺著眉頭前去開門。
門外,卻站著他意想不到的人。
「羅昭平?!」因為小舞的關系,他們見過幾次面。
羅昭平淡淡頷首。「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言季秋根本沒料到他會來找他,回神後連忙欠身。「請進——」
「不必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言季秋不知該怎麼回應,沉默著等他先開口。
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們並不熟,話都談不上兩句,原本也不會有太多交集,不過現在有了——他們愛上同一個女人!
他輕震,難道他要說的就是這個?
「小舞有告訴你,我一直想和她復合的事嗎?」
丙然沒錯!
言季秋心神恍惚地點了下頭。
「我和小舞都是初戀,雖然我們容易鬧意見,但我是很真心在愛她的,她自己也知道,分手是在氣頭上,我一直很後悔,想要她回到我身邊。」羅昭平盯著圍牆邊迎風搖曳的蒲公英,聲音輕輕淡淡。
「我知道小舞有多重視你,每回和她吵架,我很清楚她是去找了誰,她心里有事,從來都不會告訴我,她的脆弱、任性、孩子氣,所有真性情的一面,只在你面前展現,她一向只信賴你、只听得進你的話。」
言季秋抬眼。「為什麼跟我說這個?要我去勸小舞回到你身邊?」
「不,我要你離她遠遠的。」
他微愕。「什麼意思?」
「只要你離開她,她就不會只看得見你,只想得到你!」平靜表相出現一絲裂縫,羅昭平逐漸激動起來。
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白,言季秋不是笨蛋,听得出他話中深意。「你在指控我是第三者,橫刀奪愛?」
「難道不是?」
「你這樣說並不公平,我和小舞開始在你們結束之後,如果今天她另有一段感情,我不會對她有絲毫妄想,我不是那樣的人,小舞也不是!」
「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羅昭平突然輕輕笑了起來,笑得很諷刺。
「什麼意思?」
「早在你出現的第一天,我和小舞的感情就變質了,所以我們才會總是爭吵,不是彼此的包容度不夠,而是因為你住進了她心底,所以我不管付出再多,都塞不進她已經無法容納的心,我不是傻瓜,我感覺得出來,之所以不說破,是因為我還想試圖挽回!」
言季秋訝然無語。
真是這樣的嗎?小舞……愛他比羅昭平更多、更深?
那他現在說這些,是在指控他無形中破壞了他們的感情,要他愧疚?
「小舞有她的選擇,那不是你或我能干預的。如果我是你,當初就不會因一時的意氣之爭而放棄她,她是個有思想,有主見的女孩,她一向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就算是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而他,也不想左右她,她的一切,他只會尊重,並接納。
「她要出去工作,把事業看得比家庭還重要,你能忍受?」
「我能。」他連想都沒想。如果那是小舞快樂充實的泉源,他為什麼要反對?
「她要證明她的能力,不想有太多牽絆,甚至近幾年內都不想生孩子,你會同意?」
「我會。」他不要她的人生有遺憾,未來的幾年里在尿布女乃瓶中後悔。
「她不想學煮菜,也不懂家務,難道你一介大男人,肯窩在家里,矮化尊嚴做這些女人該做的事?」
「我肯。」家,是兩個人的責任,誰規定非要女人來操持?
羅昭平一窒,他的本意只是要他打退堂鼓,沒想到——
「我現在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會選擇你了,你根本不懂什麼叫男子氣概,任女人踩在腳底下,把男人的面子和尊嚴都給丟光了!」
言季秋張口想說些什麼,另一道插入的清亮嗓音快了他一步——
「羅昭平,你在這里胡言亂語什麼?」只見小舞快步跑來,二話不說,一記粉拳就揮了出去。「誰給了你狗膽侮辱季秋,簡直找死!」
「不是這樣的,小舞,你听我解釋——」羅昭平當然不會對女人動手,只好左擋右閃,樣子好狼狽。
「留著向豬解釋吧!」她明明就听到他罵季秋沒骨氣,真是愈想愈氣,連腳都派上用場,又踢又踹。
「小舞,你不要鬧了!」羅昭平火大地吼出聲。
「這麼大聲要死啊!」不打算收手的拳頭又捶了上去。
一個女人,心疼的為他出氣?這情形實在……
言季秋又好氣,又好笑。「別這樣,小舞,快點住手。」
張牙舞爪的拳頭停在半空中,她回頭見著他堅決的神色,乖乖停手。「滾啦,以後要再讓我知道你又跑來騷擾季秋,你就死定了。」
羅昭平迷惘地看了他們一眼。
就那麼一句話,一個眼神,輕輕淡淡的,甚至沒揚高半分音量,向來倔強不馴的她,卻那麼柔順地依從……言季秋,其實不若他想的那麼沒用。
原來真正的男性風骨,並不是取決于浮面的規範上,他懂了,卻懂得太晚,在他已失去之後。
***——***——***
雙雙回到屋內後,小舞始終不敢看他,頭垂得低低的。
言季秋也沒開口,神情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她。
今天如果不是羅昭平,他不會知道,他在小舞心中已存在了這麼久,而他卻還傻傻的以為她想回到羅昭平身邊……
「小舞,我有話跟你說。」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遲遲不肯靠近。
她幾時這麼小家碧玉了?剛才打人的狠辣勁兒可不是這樣。
言季秋好笑地走向她,勾抬起失去活力的美麗臉蛋。「如果我再也無法把你當成單純的朋友看待,你會怎樣?」
她心一揪,可憐兮兮地扁嘴,像被遺棄的深宮怨婦。「都叫你不要說出來了嘛!」他一定要那麼努力和她劃清界限嗎?
「那如果我再說,我想用情人的心來寵你、疼你,你又會怎樣?」他眼神溫柔醉人,輕緩道出早在那一晚就該說的話。
「我說我——」等一下!「你、你說什麼?」
他微微一笑。「跟我來。」
「那個——喂!」她急忙追上去,因為太迫切了,半途還絆到階梯,跌得很沒形象。
言季秋回頭,看見她趴在地上,簡直不知哭還是笑比較好。
他回頭扶起她,牽著她的手進房,蹲身察看她膝上的瘀青。「疼不疼?」
「那不重要啦!」跌斷腿她都不在乎。「季秋,你剛才——」那不是她發花痴,產生的幻听吧?
他沒說話,起身由書桌抽屜中取出一只紅絲絨盒。「那天,你說你想重拾對愛情的信心,如果那個人是我,你願意再試一次嗎?」
她在作夢吧?一定是的!
小舞用力甩頭,再甩頭,他仍在眼前,那不是幻覺!
言季秋挑眉。「不願意?」
「才不,我當然願意,我願意得要死!」她說得太急切,還咬到舌頭,痛得哇哇叫。
「這表示,你願意收下我的戒指,成為我的未婚妻?」
她連一秒都沒浪費,自動自發地套上戒指,也替他戴上,活似怕他反悔,動作快、狠、準,效率十足!
言季秋失笑。就是這樣的小舞,直率真誠,毫不矯情,可愛得讓他疼進了心坎。
他柔柔地撫著她的長發。「我喜歡你,小舞。」
「再說一次。」她等這一天等好久了耶!
「我喜歡你。」
「再一次。」好感動!靶動到淚眼汪汪,她貪渴地想再多听幾遍。
「我——」那雙水亮亮的明眸正直勾勾地瞅著他,話到了口中,臨時又轉了個彎。「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
「說嘛、說嘛,我想听!」小舞纏著他撒嬌,用力)萬他。
言季秋輕捧她的臉,聲音低醇醉人。「因為今後我想說的是——我愛你。」
嗚嗚!他今天是存心要她感動死嗎?
她動容地獻上紅唇——
「小舞!」他偏開頭,按住她傾上前的肩。「我感冒。」
「我才不在乎。」堅決地、強勢地專義了上去,用力吻住!
言季秋一時不察,承接不住撲上來的嬌軀沖力,倒落身後的床上,被她予取予求得好徹底。
「小、小舞……」意亂情迷中,他及時抓住直要非禮到他腰下的小手。「現、現在是白天。」
「誰規定白天就不能做?」他哪世紀的人類啊!
「但是,大哥在家……」
「大不了我叫小聲一點。」堅決扯掉他的長褲,吻住他猶想發言的嘴,不讓他再多說一句話。
「唔……嗯……」他濃重喘息,神思昏亂,再也記不起曾有的堅持。
外頭正要敲下房門的言孟春,不期然捕捉到異樣聲響,呆了一呆,會過意來後,紅潮迅速往臉上聚集。
不想像個變態偷窺狂,他迅速離開,經過言立冬房門外時——
「嗯……啊!再用力一點……」這個叫得更囂張。
天!教育失敗的言孟春撫了撫額頭,懷疑自己走進了汽車旅館!
走出屋外,幾片花辦飄落肩頭,送來初春的信息,屋里屋外,春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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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季秋始終記得給過她的承諾,在她二十五歲那年,娶她共度一生。
只是沒想到,她動作比他更快,就在她滿二十五歲生日那一天,以九十九朵玫瑰開口向他求婚。
他還記得,當時她是這樣說的——
「謝謝你這幾年全心全意的疼惜與照顧,我想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任勞任怨,吃苦當吃補的男人了,所以——許我一個冬暖夏涼、保固期一輩子的胸膛當生日禮物吧!讓我在未來的五十年,繼續享有你的溫柔體貼,也繼續合法地蹂躪你。」
他都快被這情境給弄得啼笑皆非了,明明該送生日禮物的是他,可是她卻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了他。也或者,就像她說的那樣,是他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她去蹂躪?!
「好,我答應你的求婚,繼續奉送我的溫柔體貼,也讓你可以合法地蹂躪我。」他微笑著如此回答她。
「想清楚哦!我很笨的,什麼都不會——」
「那麼恭喜你,嫁了個什麼都會的丈夫。」
「我不會洗衣耶。」
「我洗。」
「我不會掃地、拖地耶!」
「我掃我拖。」娶她,是要給她幸福,不是讓她當黃臉婆的。
「我不會買菜煮飯,你如果要我學,我只會害你拉肚子。」
「我買我煮,保證好吃到讓你連舌頭都吞下去。」
「那,我也不會懷胎十月生孩子……」
「那就我來懷胎十月生……呃,生孩子?!」接得順口的男人呆了呆,為難地看著她。「小舞,這個我似乎愛莫能助。」
小舞捧著肚子,笑得好開心。「逗你玩的啦,笨老公!」
一聲老公,喊得他甜進心坎底,輕擁開懷直笑的她,柔柔喚了聲︰「老婆。」
她反手圈住他頸子,甜膩膩地撒嬌。「孩子我生就好,但是不要那麼早好不好?」
「好,全依你。」
「那——就從今晚開始接受我的蹂躪吧!」
「啊,小舞,你輕一點,那是你後半輩子的幸福耶!」險險接住撲上來的準嬌妻,一夜的火熱激情,讓他開始有了被蹂躪的自覺……
綁來,大哥認識了葉初晴,被蹂躪的比他更慘,居然還意志堅強的想要結婚,果然不愧是大哥,勇氣令人敬服!
于是二哥也跟進……既然兩位比他年長的前輩都壯烈成仁了,他也就順勢宣布了他與小舞早商量好的結果。
最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家的婬魔,在還沒摧盡天下群花之前,居然也打算結束向女人證明他的性能力的生涯,饒過成千上萬的女性同胞……為了一粒葡萄-,放棄一片葡萄園,不是他最不屑的蠢事嗎?他是被雷劈到,還是哪根神經搭錯線?!
難道——是他們集體自殺的壯烈情操感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