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片首映會邵娉婷語出驚人
將為愛息影究竟花落誰家?
從出道以來便緋聞不斷的話題女星邵娉婷,新片首映會上語出驚人,當眾宣布本片將為告別影壇代表作,往後將不再拍攝親密鏡頭。記者追問之下,邵娉婷表情甜蜜,坦言︰「我家那口子醋勁很大。」證實謠傳已久的秘密情人一說。
這是邵娉婷出道七年以來,首度承認戀情,究竟誰是那個真命天子,擄獲佳人芳心?是過往緋聞男主角之一?還是拍片期間親熱戲引人遐想、盛傳假戲真做的新片男主角?抑或另有他人?女主角三緘其口,笑而不答。
問她擔不擔心影響星路,這段戀情代價太大?邵娉婷本人相當灑月兌。「每段戀情都有它該付出的代價,重要的是自己認為值得,就行了。」
翻了幾份報紙,各大娛樂版頭條,皆是同一個名字,各報所持態度不一,但都有個共通點︰美艷紅星情關難過,為愛犧牲一切,只為討男友歡心。
這麼大的版面,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看完每日固定要看的兩份報紙,折好疊放在茶幾下,邵娉婷正好打開房門,撥撥長發,帶著初醒時的嬌慵媚態。
必梓群朝她伸手,等她走來,偎進臂彎,他吻了吻,輕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那要怪你呀!」誰教他生活習慣這麼好,準七點起床,一分鐘也不多賴床,少了枕靠的臂彎,她哪還睡得著?
只要兩人共眠,隔天他若沒比她早起,她都會是枕在他臂彎里醒來,她一直到交往後的一個月,才發現他夜里醒來,若她不是睡在他懷里,便會輕輕將她移回臂彎,一次又一次……
有一回,她終于忍不住,問了他這件事。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樣你比較好睡。」
也許與她過去遭遇的傷害有關,她夜里常會睡不安穩,就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總要有人時時哄著、抱著,撫慰她。
他一定不知道,這句話感動她有多深,有個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擁抱著她,為的不是與她,而是溫柔守護。
這個男人,不會做太多浪漫舉動,像是送花、燭光晚餐、制造特別驚喜什麼的來討好她,大多時候連約會看個電影,都還帶著瑞瑞,但是在生活中很多細微處,都能看見他深濃的體貼及呵護。
「你會把我寵壞……」將臉埋在他懷中,她軟聲撒嬌。
看吧,他一起床,她就不能睡了,往後要是沒有他,真無法想象她一個人要怎麼過。
他微笑,輕撫她的發。「你也很寵我啊。」會留意到他每天早上的看報習慣,為他訂來他固定看的那兩份報紙,會因為他暗自郁悶而顧及他的心情,二話不說退出影壇——
「傻瓜,事前怎麼不先跟我說?辛苦經營了七年的影壇地位,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你會後悔。」
她雙臂攀上他肩膀,直起身跨坐在他腰間,重重吻了他一下。「才不會,你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也很重要。可是你想干麼?大白天的,瑞瑞要起床了。」
正要模進他上衣里頭的小手停住,她噘嘴埋怨︰「你真掃興。」
他沉沉地笑,輕咬她耳垂。「晚上再說。我已經答應瑞瑞,周休要陪她去動物園了。」眼角余光瞄到房門開啟,趕緊拍拍嬌臀。「還不快起來!」
言教不如身教,他相當奉行這一點,不該給小阿子看見的,他做得比她更徹底。
初醒的瑞瑞揉了揉眼,兩人同時默契地分開,正要張口道早安,她就「咚」地一聲趴跌在地。
兩人同時臉色一變,快步上前,關梓群抱起她察看。「有沒有受傷?」
瑞瑞搖頭。「關叔叔,我不想去動物園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大掌探了探額溫,還好,沒發燒。
「不是,我頭痛。」
「沒關系,那我們改天再去,先吃早餐好不好?吃完再回去睡一下。」邵娉婷牽起她的手走向廚房,桌上已有關梓群準備好的愛心早餐。
「發什麼呆?梓群,過來呀。」
他哼應了聲,坐在瑞瑞對面,緩慢吃著早餐,一面審視瑞瑞,沉靜神情似在凝思著什麼。
陪瑞瑞回房,一直等到她睡著後,邵娉婷走出房門,見他安安靜靜不說話,開口問︰「你在想什麼?」
「瑞瑞最近是不是常跌倒?」
「小阿子,難免的吧!」
他不這麼想。又不是活潑好動的悅悅,那麼文靜內向的小女生,平平路讓她走都會莫名跌跤,哪里正常?「我記得她有說過手腳沒力什麼的。」
經他這一提,她回想起來好像真有這回事,那時以為是小阿子沒睡好或營養不均衡,那陣子還特別注意她的飲食起居,不準她挑食……
「她前一陣子,情緒起伏很大,還因為一題數學不會而難過地猛哭;剛剛我觀察,她吃東西變得很慢,像是吞咽困難的樣子……我覺得這些狀況不太尋常。找個時間,我們帶瑞瑞到醫院檢查一下。」確認真的沒事的話,也比較安心。
邵娉婷被他說得莫名不安,原本覺得很正常的事,加在一起都變得詭異起來,她決定晚些等瑞瑞睡醒,就立刻帶她上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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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Son'sDisease?」坐在診療室內聆听檢查報告,邵娉婷一臉茫然,側首看身邊的男友,他神情怔忡。
「看來你知道?」
「好像……知道一點。」家里剛好有個外科醫生,這學名曾經在梓修的書里看到過。
他的表情讓她產生不太妙的感覺。「不會……怎樣吧?」
他甩甩頭。「听醫生怎麼說,也許是我記錯了。」
「中文名字是威爾森氏癥,簡單來說,是染色體異常,造成銅離子代謝異常,而過多的銅離子在肝、腦、角膜、心髒處沉澱,進而造成全身性的癥狀。一般多在四歲到四十歲之間發病。最明顯的癥狀有頭痛、倦怠、發音困難、吞咽困難、四肢無力、步伐不穩,甚至在精神方面情緒不穩、躁郁、心性改變等等,這些都可能發生。」醫生盡可能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給他們听。
每听一句,她心便往下沉一分。「那……會有什麼後果?」
「這種病癥,每三萬人當中就會有一人發生,因為初期癥狀太尋常,往往容易被忽略,如果沒有及早發現,會演變成慢性肝炎,肝硬化,甚至肝衰竭……死亡率相當高。」
死亡率相當高……這句話在腦海里炸開,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論。
「怎麼……可能?會不會……檢查錯了……」瑞瑞還那麼小……怎麼……怎麼會……
「娉婷,冷靜一點,不要慌。」關梓群伸臂攬緊她的肩,低聲安慰。「學校那里,我們先幫瑞瑞請假,安排她入院做更精密的檢查,配合治療,情況或許不會那麼糟。」
她已經亂了方寸,只能恍惚地點頭,听他安排。
「醫生,拜托你了。」關梓群鄭重囑托,從頭到尾,以無比的鎮定與沉著,陪著她處理一切瑣事,也因為有他在身邊,才不致令她慌了手腳。
安排入院那天,瑞瑞問她︰「媽媽,我為什麼要住醫院?」
「瑞瑞最近不是當頭痛嗎?檢查一體而已,沒事的。」
「那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上課了嗎?」
「當然啊,寶貝。」
原本關梓群極擔心她是否承受得住,但顯然他是多慮了,他心愛的女人比他預料得還要堅強,她沒在瑞瑞面前掉過一滴淚。他們與醫生商量過,評估狀況後暫時以藥物控制,服用銅螫合劑來減少銅在全身各組織異常的堆積,先別讓她住院。
在家里,他們小心翼翼照顧這個脆弱的小生命,留意她的飲食起居。學校方面,他們也與班導師溝通懇談過,班導答應多加留心。瑞瑞喜歡上學,他們希望她每一逃詡能過得快快樂樂,生病已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但他們至少能盡最大的力量,讓這件事對她生活造成的影響減到最低。
只是,藥物治療的狀況並不好,最後一次住院,比之前的時間都長,每當瑞瑞又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學校?」時,她已經不知該怎麼回答……
在病房長廊盡頭的樓梯間找到蹲靠在牆邊的她,關梓群無聲上前,輕摟住她。「在病房沒看到你,就知道你又跑到這里來偷偷掉眼淚了。」
她不說話,將臉埋在膝間無聲落淚。
「我曾經怨恨過她,因為她不受歡迎地出現,讓我吃了好多苦,是不是因為我有過那麼可惡的念頭,老天爺才會決定收回她?可是我後悔了啊,瑞瑞對我好重要,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關梓群張臂摟住她。「瑞瑞也知道,不然她不會那麼愛媽媽。」
「可是、可是……」像個溺水的人,無助地揪緊他衣擺。「剛剛醫生說……
「我知道,引發猛爆性肝炎,最新的檢驗報告,醫生都跟我說了。」
她泄氣地松了手,眼神茫然。
「來,把眼淚擦干,我們一起去抽血檢驗,如果吻合還可以活體肝髒移植,我記得我和瑞瑞血型相同,瑞瑞不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她愕然。「可是你……」
「五等親嗎?」他是學法律的,怎麼會不清楚法律規定?「剛剛遇到梓修聊了一下,問我要不要一起抽血檢驗,我想他會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再說,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會沒有通融余地。」反正听醫生的就是了,比對要是符合,親等的問題可以再想辦法,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適合瑞瑞移植的肝髒。
听報告的那天,邵娉婷提早到了。
主治醫生問她︰「要不要等關先生來?」
「不用,先告訴我。」她想先听听結果再做決定。畢竟活體捐肝要冒的風險太大,于法也不合,關梓群為她們母女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他沒那個義務的。
醫生見她態度堅持,于是點點頭。「那好吧。這是你的檢驗報告,很遺憾,你的比對結果並不符合,無法進行肝髒移植的手術。」
她伸手接過報告,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起身拉開門把,外頭的人及時頓住欲敲下去的指關節,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低聲說了句︰「請再等一下。」
邵娉婷不解,側首見那人低聲對主治醫生說了什麼,遞出一份文件。
她認得這個人,是關梓群的三弟,見過幾次,態度總是冷冷的,話也不多,以為這人哪里看她不爽,但是梓群告訴她︰「別想太多,梓修這些年對誰都沉默寡言,不是針對你。」
五分鐘後,關梓修回過頭。「邵小姐,請坐。」
她一臉困惑,坐回椅中。
「這是那一天,我要二哥順道一起做的檢驗報告,還有另一份報告我剛剛去血液檢驗科取來,交給林醫師了,剩下的結果,他會告訴你。」
「欸——」她才張口,關梓修已關上門離去。
林醫生清了清喉嚨。「剛剛想請你稍等一會兒,就是在等這份報告出爐。」停頓了會兒——「關梓群先生的比對符合,我們也評佔過邵小妹目前的狀況,如果關先生同意,盡快進行肝髒移植手術吧!」
「可是,他只是我男朋友而已……親等問題……」他們甚至沒有結婚,別說五等親,他和瑞瑞連姻親都構不著邊。
對方似乎比她更困惑。「你不知道嗎?關先生與邵小妹,是父女關系,一等直系血親。」
「你說什麼?」五顆原子彈在眼前爆炸,都不至于令她如此震撼,她抓著椅子扶手,忍住腦海的暈眩感。
怎麼……可能?!必梓群是瑞瑞的生父?!這玩笑開大了!
她呼吸困難,胸腔緊窒得幾乎無法發聲。「你……確定?沒有驗錯?」
專業素養一再遭人質疑,連醫生都板起臉。「這種事情錯不了。就算同血親要捐肝也要經過精密檢測評估,才能進行手術,我們不會連最基本的血親鑒定都出錯,如果你還有疑問,這是報告結果,回去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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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醫院長廊上,她渾身發冷,抽出紙袋里的報告。里頭的文字,一字字在眼前跳躍,空白的腦子什麼也無法思考。
必梓群是瑞瑞的生父,所以……所以那年傷害她的人,是他!那個毀了她一生、讓她這些年吃盡苦頭的男人,是他……
她以為,他是最好的男人,以為終于找到溫暖可靠的港灣,她曾經多麼感激他的憐惜、感激他包容她一切,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誰知到頭來,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就是他!
難怪他會一同做檢驗,難怪他願意為瑞瑞挨刀承受風險,她根本就不需內疚,這是他欠她的!她的感動、她的感激、她全心全意的愛情,一瞬間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懊可笑,真的好可笑,她最愛的男人,同時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她最信任的男人,其實才是害慘了她一生的男人……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能相信的?
緊緊捏住手里的紙張,麻麻木木,她已經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了。
走道轉角處,她撞上迎面而來的男人,對方及時扶住她,耳邊響起熟悉又陌生的柔沈嗓音。「怎麼了?這麼恍神。檢驗結果不理想嗎?」
她仰眸,干澀的眼,甚至無法將他看清楚。或許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
「你早就知道了吧?」冷冷地,沒有情緒起伏的嗓音,問著他。
「什麼?」關梓群不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樣我很擔心。」
她定定地注視他,想由那當中找出一絲絲心虛、一絲絲愧疚,但是——沒有,他臉上只有滿滿的焦灼與憂慮。
她已經不懂他了……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在毀了一個女孩的人生後,還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她面前,扮演溫柔憐惜的守護者角色。
他隱瞞了她那麼久,就連女兒出事了,都還能瞞著不說……
他真的——好可怕。
用力掙開扶在肩上的手,她恨恨地,一巴掌揮向他。「你到底還要騙我多久!」
他一臉錯愕,頰上疼痛挨得莫名其妙。「我做錯什麼了?」
她咬牙,將緊捏在手中的物品用力擲向他。「衣冠禽獸!」
必梓群沒來得及拉住轉身離去的她,只好彎身撿拾落地的紙張,迅速瀏覽過幾個關鍵字——「DNA親子鑒定」、「關梓群」、「邵心瑞」、「98.99符合」,以及……
「父女」二字,瞬間奪走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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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梓修巡房回來,看了眼呆坐在里頭等他的兄長,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看到報告了?」
必梓群抬眸,尚未自劇烈的沖擊中平復。「你那天要我做的檢驗,就是因為這樣?」換句話說,梓修早預料到了?
必梓修不置可否。「知道自己有個八歲大的女兒,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愉快的樣子都沒有?」
見鬼了!他怎麼可能愉快得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個女兒。
「我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瑞瑞長得並不像我,你怎麼會知道?」
必梓修反問︰「像的定義是什麼?神韻?五官?胎記?還是身材?其實她眼眉間的神韻很像你,當然,那可以是長期相處,耳濡目染,可是如果是連睡覺蓋被子都要蒙過頭頂的習慣呢?我記得小時候你睡覺就是習慣這樣,被爸媽糾正很多遍,一來不好看,二來怕你把自己悶死。」
瑞瑞也有這樣的習慣,他知道,只是從來沒有多想……連外人都看得出來,當事人卻因為習慣性認定某件事,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如果……梓修,如果我在無心之中,犯了個不能原諒的錯誤,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該怎麼辦?」他慌了,一向最有計劃、無時無刻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關梓群,生平頭一回失去方寸,惶然失措。
怎麼辦?關梓修無法回答,他心中也有深到無法弭平的傷,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那個人……你不小心傷害了的那個人,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麼在乎她,那就好好想想,她要的是什麼,用你的所有,去修補那道傷。」他能說的,只有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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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
這兩個字對他造成的沖擊,絕非言語所能形容,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懷疑檢驗報告是哪里出了差錯,他完全想不起來,為什麼在八年後的今天冒出一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女兒,偏偏,血緣是鐵錚錚無法反駁的實證……
想起邵娉婷曾指控過的那些話……他渾身一陣惡寒。
娉婷不會騙他,但是沒道理他做過那麼可惡的事,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想啊!用力想!八年前他到底做過什麼?他欠娉婷一個交代,若找不出合理的解釋,他這輩子哪來的臉面對她!
他閉了下眼,徹夜苦思,將這輩子做過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回想。
八年前,他二十二歲,大學畢業那一年,如果再由瑞瑞的生日往前推算十個月,應該是九、十月左右,那時他在做什麼?好像是剛要入伍當兵,手氣很背地抽到金馬獎,大學死黨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幸災樂禍,說要替他辦個「歡送會」,整晚很不像話地淨講一些告別式里才會听見的訃文類台詞……
他記得那晚一伙人鬧得很瘋……然後呢?然後就聊到他那個劈腿、三個月前剛分手的初戀女友,由同學口中才知道,女友在與他談分手前,就已經背叛他了,許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曉得該怎麼告訴他。
同學說他就是太講仁義道德了,哪像那個第三者,兩個月就把人家弄上手了,不能怪人家女友不選他。
卑題演變到最後很不像話,不曉得誰起的頭,說是知道哪家的小姐素質還不錯,作勢要打電話替他叫一個。
他叫他們別鬧了,敢玩女人,回家應該會被老爸罰跪……
他們反嗆他裝什麼純情處男,到時入伍想要都沒得要,好好享受「最後一夜」吧!
那時的他已有八分醉意,再加上一群人在耳邊鼓噪,他連思考能力都糊掉了,或許是酒意壯膽,生平第一次,他和一名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子上了床……
想到這里,他震驚地完全醒晤過來。
是……那一晚!
酒精侵蝕掉他大半神智,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做過什麼了,但是隔天清晨,他身邊確實躺了一個女人……不,應該說女孩,他沒刻意去察看那張埋在枕間的容顏,但起碼判斷得出,她相當年輕,而且還是她的初夜,是他讓她由女孩變成女人。
那時他唯一想到的是,她應該有不得已的理由吧?那麼年輕的女孩子,何必走這一條路毀掉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昨晚醉得太離譜,他根本就不會踫她,也因為這件事,致使他往後無論任何場跋,絕不讓自己喝醉。
本想與她好好談談,但宿醉的腦袋昏昏沉沈,痛得要命,只好先行離去。臨走前,他在桌上留了張支票,那是當時,他唯一能做的……
思及此,他一顆心完全沉入寒不見底的冰窖。
如果事實不是他當時以為的那樣,那……他到底是犯了多該死的錯誤?強暴未成年少女,用錢打發她,還自以為那是在幫她……天!難怪她恨之入骨,連他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他由沙發上驚跳起來,抓起電話急忙撥打。
鈴聲響了五聲被接起,另一頭傳來男人明顯不悅的聲音,不爽、卻仍記得壓低音量。「閣下家里的鐘壞了嗎?要不要我送你一個?」
送……鐘(終)?!語帶雙關的諷語,理虧心虛的他完全不敢回嘴,只能連聲道歉。「對不起梓齊,我找品婕。」
知道是自己的二哥,另一頭更加不客氣。「她睡了!」而且在他懷里睡得很香。
「我真的有急事,拜托你,梓齊。」
「……誰啊?」模糊的女音傳來,接著電話被接來,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哪位?」
「對不起品婕,打擾你睡眠。我想問你幾個人的電話,你現在還有和他們聯絡嗎?」他憑記憶念出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因為有十多年的交情,有許多幾乎都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等等,我找找看,晚點打給你。」
他在另一頭等了十來分鐘,終于要來幾名故友的電話。也顧不得凌晨三點鐘打去,會有幾個人問候他家的鐘,連打了數通,有些搬家,有些換電話,最後才終于聯絡到當時較為關鍵的人。
「小暗,你還記不記得我入伍前你們幫我送行那一夜的事?」
「咦?你八百年才打通電話來,就是要問我這種快爛掉的往事?不會先問我好不好喔?有沒有一點情義啊!」顯然故友有起床氣。
「沒心思寒暄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拜托你用力回想。」
「有多重要?」
「關乎到我一輩子的幸福,重不重要!」他快吼人了。「我記得那時第一個起哄要找酒店小姐的人是你,電話也是你打的,你真的確定對方是酒店小姐嗎?」
「咦?不是嗎?」都八百年前的事,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吧?
「還咦?原來你也不確定?!」他幾乎捏碎話筒。
「那個女孩子拿著一張紙條過來問我,要找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字條上面有我的名字、電話、那家溫泉飯店的地址,是我打電話時報的資料,所以我就把她帶去你房間了,應該……不會錯吧……」
「這種事沒有應該!」原來是這樣認人的!這樣的草率和錯誤,會害死一個女孩子,他們知不知道啊!必梓群終于壓抑不住,爆吼出聲。
「你干麼火氣那麼大?」小暗被凶得莫名其妙。
「因為她不是酒店小姐!我們錯得很離譜!」
「咦——啊!」對方突然驚叫一聲。「完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呃……」
「怎麼回事?」吞吞吐吐的語氣,令他當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啊,她那時看起來很緊張,又生女敕放不開的樣子,我們以為她才剛出來做這一行沒多久,你又那麼正經八百的,大家想說幫你們增加一點情趣,就……那個……會比較high一點……」零零落落,愈說愈小聲,但也足夠關梓群理解話中深意。
「你們真的給她下藥?!」渾帳,真的是……渾帳到無可救藥!他絕望地閉上眼,原來還有這道內幕,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他的罪孽了……
終于弄清始末,他掛了電話,再也無力多說一句話。
她的控訴,一句都沒有冤枉他,他們確實是對她下藥、確實讓她在非自願下失去童貞,也確實讓她備受屈辱地生下了他的女兒。好荒唐啊,關梓群!你竟讓自己,糊里糊涂成了強暴犯……
他虧欠她好多,這八年,她所受的苦,他要怎麼還?又有何面目,再去爭取守護她的資格?誰會稀氨一個強暴她的男人來守護她?
如果,娉婷一輩子都不原諒他,他也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