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已有心理準備,情勢的發展仍是完全出乎關梓群意料。
棒天各大報的娛樂版頭條,淨是邵娉婷大名。
綁來,邵娉婷告訴他,那天晚上與她吃飯的那個男人是知名導演,本來是要談新戲合作的可能性。
他說︰「我那晚對他說話不太客氣,不要緊嗎?」當時真的是太生氣,都忘了留後路,這種錯誤他還從沒犯過。
她搖搖頭。「弄成這樣,擺明是要我拿身體去換取演出機會,得不得罪已經沒差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听她這樣說,他才稍微釋懷。
不過,顯然他放心得太早。
某家八卦雜志,拍到她與某黃姓導演親密共進晚餐,隔天早上好死不死,又被拍到他與邵娉婷一同離開飯店的背影,兩相組合起來,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事情一傳開,連日來各大報皆大幅報導此事,而要命的是,黃姓導演是個有婦之夫!
這簡直是雪上加霜,她原本就已經聲名狼藉,如今再和有婦之夫牽扯不清,根本就不必做人了。
台灣媒體生態向來如此,哪里有丑聞就往哪里挖,報導中有幾分真相不必探究,只要讀者愛看就行。邵娉婷事件愈演愈烈,過往與她傳過紼聞的男人被一一挖出來做個評比大特輯,在媒體成天緊迫盯人下,一向被嚴密保護的瑞瑞意外曝了光,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穿鑿附會……
「私生女」、「勾搭有婦之夫」、「私生活婬亂」……更多不堪入耳的負面消息一再涌向她,他每天買來所有的報紙,讀完後心情總是沉重許久。
問她預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她只是笑笑地回答他︰「不用擔心啦,媒體生態不就這樣嘛,炒作一陣子,熱潮過去就沒事了。」
是嗎?他沒有這麼樂觀,這一回鬧得很大,不同于以往,連黃姓導演的妻子都出面,形容憔悴、聲淚俱下說要控告她妨害家庭了,事情怎麼可能善了?
每天看這些垃圾新聞,連他都心情惡劣,他不相信她會毫不在乎。
「娉婷,記住我的話,無論你預備怎麼做,告訴我一聲,我會配合你。」
為避免再滋生事端,讓記者再有機會捕風捉影,他們沒再見面,只有靠每天一通電話與她聯系,關心最新進展,她也總是每次都笑笑地告訴他沒事。
直到那一天,他在外頭與人談完事回事務所途中,等紅燈的空檔,不經意瞥見大型電視牆上播出的重點新聞——
「經歷‘未婚生子’、‘婚外情’等傳言,最近備受關注的緋聞風波女主角邵娉婷,于今天早上十點召開記者會,首度為她與黃姓導演之間的負面傳聞做公開說明……」
接著,是片片段段剪接的記者會實況。
她低調沈緩地念出經紀公司準備的聲明稿,嚴正強調自身清白,並否認以身體換取演出機會的荒謬說法。
「那天,我確實與黃導演吃過飯,談雙方合作的可能性,但因理念不合,並不會接拍該戲,吃完飯便各自離去,並沒有一起共度春宵。」
「那相偕離去的照片又如何解釋?」有人接問。
她說,那張照片僅是模糊背影,應是有心人士移花接木,並不能證實是她與黃姓導演。
記者問她,有誰能證實她的說法?
她回答得堅定,毫不遲疑。「沒有,我吃完飯就直接回家了。」
這笨蛋!必梓群為之氣結。
他就是最有力的人證啊,她為什麼不說?誰都知道那樣的說法有多薄弱,連七歲幼童都不會相信!
昨晚,他們還通過電話,她卻絕口不提記者會的事。
她明知道,請他出面為她的清白澄清,比她念再多聲明稿都還有用,只要他一句話,所有于她不利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何況,那晚她確實和他在一起!
而他,卻是一直到新聞播出,才知道有記者會這回事。
當被問到私生女一事時,她突然一陣沉默。
而後,出乎意料地丟開公司為她準備的聲明稿,深吸一口氣。「對,她是我的女兒。我可以否認,全世界也都建議我否認,但是我不想,有個人告訴我,不能被承認、不能站在陽光底下,對孩子的心靈是一大傷害,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不想為了我自己的演藝生涯,去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就算會因此而賠上我的演藝事業,我也不能辜負女兒對我的信任,還有那個人一直以來幫助我們母女的心意。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的女兒也沒有,我們問心無愧。」
她的義無反顧,令他有些許意外,為她的勇氣而激賞,也為她即將面臨演藝事業有史以來最嚴峻的考驗與沖擊而感到憂心。
她很傻,開記者會,內容一向真真假假,誰不是挑對自己最有利的說詞?唯有她,該說的不說,一心只想到要保護別人,連睜眼說瞎話都不會。
他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打,試了幾次,全轉進語音信箱。
這幾天,她怕是被那些記者給煩透了,手機時常撥不通。
他改撥她家中的電話,也是無人接听。
她現在情況究竟如何?
必梓群不得不承認,他極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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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邵娉婷讓經紀人送回來。
「我很抱歉,我的任性造成公司很大的困擾,接下來不管公司方面做任何決定,我都欣然接受。」
「話都說出去了,就靜觀其變吧!別想太多,今晚好好睡個覺。」經紀人安慰她。
「嗯,陳姊,謝謝。一直以來都只有你最懂我。」她關上車門,揮手道別,直到車身在眼前駛離,才低頭找鑰匙。
「娉婷!」停在家門旁的另一輛車降下車窗,朝她喊。
必梓群?
她左右張望了下,確認沒有任何狗仔在四周埋伏,才舉步走向他。
「你怎麼會來?」
「我不放心你。」關梓群步下駕駛座,定定凝視她。「還好吧?」
「很好啊!」她聳聳肩,倚靠車身,神情灑月兌。
他輕嘆。問了也是白問,她哪次跟他說過不好?
邵娉婷失笑,推他肩膀一記。「擺那什麼表情,你便秘啊!真的沒事啦!」
他不為所動,仍是注視著她。「你為什麼不說?我可以出面替你作證。」
「作什麼證啊!」她干笑。「說出來頂多明天的標題由黃導演變成我和你徹夜狂歡,你很愛跟我在床上滾嗎?」
必梓群沒被她刻意佯裝輕佻的言詞影響。「至少我沒有老婆,沒人會告你妨害家庭。」
「你有女朋友!」還有他的名聲、他的工作!因為她,連他的聲譽都會弄臭,他不曉得嗎?
「這是兩回事。」事實就是事實,他不怕承認,要她一個人承受所有,他的擔當在哪里?
「你以為每個人都住柳下,名惠嗎?」她哼笑。別人會怎麼看待他們?這種事根本說不清,有誰會相信他們共處一夜,什麼事都沒發生?女朋友不翻臉才有鬼!
她不想他為了她的事,賠上戀情,還有律師最重視的聲譽,和她扯在一起,沒有好下場的。
「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堅強給誰看?」他莫名動了怒。
「喂,我這是在稱贊你坐懷不亂耶!表情請愉悅一點好嗎?」難伺候的家伙。
「邵娉婷,你——」徹底被她的嘻皮笑臉給惹毛。
「我真的沒事,你快回去啦,最近沒事少聯絡,就這樣,不送!」她擺擺手,很瀟灑地轉身走人。
他追上去,抓住她手腕,張口還想再說什麼——
所有事情全都發生在一瞬間,暗處一道身影由他後頭冒出來,舉高一瓶不知名液體便往他們的方向潑來,速度快得令人完全來不及思考,她下意識用力推開關梓群,同時一陣異味嗆進鼻翼——
要命,是汽油!
腦海才剛頓悟什麼,打火機屢點不著的女人惱羞成怒,瘋狂撲向她。
「賤女人!我劃爛你這張臉,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踉蹌了幾步,才剛站定步伐的關梓群,來不及分析眼前的景況,見兩個女人在一把水果刀之間揪扯,他及時在刀鋒逼近她臉龐時攔下。
女人力氣畢竟不敵男人,關梓群奪下刀的同時,也看清對方面貌。
那張臉,他見過,在前幾天的新聞上……
女人掙開他,匆匆忙忙轉身就跑,他正要舉步追上——
「別……追了……先送我去醫院……」邵娉婷忍痛,皺眉喊他。
必梓群回眸,頓時呼吸一窒。
微弱街燈下,她左頰鮮血淋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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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送醫及時處理,暫時已無大礙。
必梓群憂心地詢問醫生︰「會留下疤痕嗎?她是演員,那張臉不能有損傷。」
「我知道她是邵娉婷,還看過她主演的電影。」醫生想了想,回道︰「目前還不能保證,得後續再觀察看看,不過我盡量,或者你們可以考慮未來再做些美容手術去補救。」
「我懂了,謝謝醫生。」談完回到病房,她已安然入睡。
螢光幕前的濃妝,看不出她眼下那麼深的黑眼圈,就像她從不在人前展現真實的自己。這段時間,她該受夠了,根本沒法好好睡上一覺吧?但她還是在他面前談笑風生,不讓他擔心。
他靜靜坐在一旁,凝視她的睡容。
直到能靜下心來思考後,今晚的畫面一直在腦海里反復播放,他從沒見過比她更傻的女人,一般人在那種情況下,第一反應應該是自己先避開,不然也是躲到他懷中,不是自私,而是人類的求生本能本就是如此,這個笨蛋卻是先顧慮他,來不及保全自己,就像一直以來,她對待他的方式。
懊笨,真的好笨。
臉對一名演員有多重要,她不會不知道,更別提她如今的演藝事業幾乎亮起紅燈,美麗的臉蛋再出差錯,根本是直接玩完了。
但她還是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先推開他,因為她是真的,打心底把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這輩子,第一次有個女人,將他擺在自身安危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她所謂的「很重要」是這樣的重要法。
「笨蛋。」他對著安睡的她,喃喃輕斥。「你真的是笨蛋……」
笨得讓人——好心痛。
他一夜未眠。
坐在病床邊,看著她的睡容一晚,也思考一晚,想了很多,也有了決定。
一個,破釜沉舟的決定。
不管,是笑是淚、喜樂痛苦、彼此珍惜抑或互相傷害,我陪你。
離開醫院後,他直接來到曹品婕住處,在樓下撥電話給她。
「你醒了嗎?」
「正要吃早餐。這麼早,有事?」另一頭,是他交往三年女友的聲音。
「我在你家樓下。」
「咦?」
下一秒,大門開啟,他搭電梯上樓,她已在門邊等待。
應邀入內,她倒了杯鮮女乃遞去。「一起吃早餐吧!」
必梓群沒接過,定定凝視她。「不了,我有事跟你說。」
曹品婕瞥了眼他少有的凝重神情。「什麼事?表情這麼嚴肅。」
他靜默了下,無比堅定地開了口——「我們分手吧,品婕。」
放下鮮女乃的曹品婕動作頓住,狐疑地回眸。「你在開玩笑?」
「沒有。」他是深思熟慮才下的決定。
「原因呢?」
「我愛上別人了。」
懊八股的連續劇台詞。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很樂意接受這種台詞出現在她身上。她無法控制憤怒涌上心頭。「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劈腿?!」
劈腿嗎?關梓群無法回答。
行為上,沒有。他一直認定那是朋友情誼,但是心的叛離是事實,在他毫無自覺的時候……
于是,他沉默。
曹品婕吸氣,再吸氣,努力克制自己別賞他巴掌,她不要做這種缺乏EQ的潑婦行為……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竟渾然未覺……
什麼時候?飯店共處的那一晚?邵娉婷喝醉、意外得知她心意時?還是更早,其實在幼稚園外再度與她相遇,就注定會有今天了?他無法定義。
「半年。」也許初遇時,他們就已經扯不清了。
半、年?!他的意思是,另一個女人介入她的愛情,已有半年之久?「是誰?」
這一回,他靜默了許久,遲遲不答。
「說話!我有權知道,是誰毀了我的愛情,搶走我的男人!」
「不是那樣,她沒有搶,我和她甚至沒有在一起……」
沒有在一起,就已經讓他不顧一切與交往三年的她分手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傷人?
「我不懂……」是什麼,讓他這樣義無反顧?這根本不是他的個性,真有那麼愛嗎?她真的不懂,自己究竟是輸在哪里……
「我只是想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已經動了的感情,假裝它沒有發生,對你和她都不公平,她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我不能讓她連愛一個人都要委屈。而你,值得擁有一個全心全意深愛你的男人,我已經失去那樣的資格了,所以,我選擇結束。」不管未來,他和娉婷會如何,又是否會在一起,他都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的瘋狂與任性,為了邵娉婷。
「到底是誰!」她堅持追問,輸也要輸得明明白白。
心知她沒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了,他為難啟口︰「……邵娉婷。」
這一回,她巴掌賞得結結實實,毫不遲疑。
不為他的感情出軌,而是他給的難堪。
任何人,她都可以接受,但,為什麼是邵娉婷?她完全信任他,緋聞鬧到他老家雙親來電關切時,她都不曾質疑過,連一句解釋都不用他給,因為她相信,他是個有分寸的男人,把持得了自己。
然而事實卻證明,一個劣跡斑斑的女人,仍是令關梓群變了心,狠狠嘲弄她的自以為是。
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關梓群,你真的很渾帳!」她恨恨地吐出聲,她輸得好羞辱,好不甘心……
「對不起,品婕,真的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感情和信任,除了道歉,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出去!我現在不想听你說任何一個字!」一個背叛她的男人,他的歉意,她不稀氨!
從頭到尾,她倔強得連一滴淚都不願掉。
必梓群張口欲言,又沉默,輕嘆口氣,靜靜退開。
對她,他真的愛過,只是遺憾,愛得太保留、太理智,激不起太深刻的浪花,無論他對她,還是她對他,都一樣。
他一直以為,他的愛情觀便是如此,淺淺的情,溫溫的愛,直到遇到那個人,他才知道,沒遇對人。
他從來,不曾為一個女人,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連交往三年的她都不曾有過,那樣的對比太鮮明,強烈到他想忽略都沒有辦法。
此刻他無法多說什麼,但有一天,她若遇到那個讓倔強的她想忍淚都忍不住的人,她會懂的。
懂那種不夠愛的遺憾。
懂那種太過愛,無法再甩理智去談論感情,心緊緊發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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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怪,情況真的很怪異。
邵娉婷第無數次偷偷打量他。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專注的男人也很帥,就算只是一個專注削隻果的男人。他削隻果的技巧很好,皮削得又薄又快,還一刀到底沒斷過,這位大叔肯定有偷練過……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干麼跑來這里秀他的削果皮絕技?
「你最近……很閑?」研究半晌,她慢吞吞地問出口。
「還好。嘴張開。」關梓群淡淡回答,體貼地將隻果切成薄片,以免她過度牽動到受傷的臉部傷口。
就是這里怪呀!「你都不用和女朋友約會嗎?」哪有閑情天天往這里跑?還餐點外加水果,將她伺候得服服貼貼。「你最近好像有點忽略她耶,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女人心思是很縴細的,你小心她翻臉給你苦頭吃!」
「自己事情都多到煩不完了,還替我操什麼心,不知死活。」關梓群低哼。他要不來,她以為她身邊還有哪些親人可以照顧她?還有空替他著想咧!
「又不是什麼絕癥,幾天就出院了啦,你去陪女朋友,我不會抱怨你不講道義的。」人家朋友來個一、兩趟就算仁至義盡了好不好,哪像他。
必梓群完全不為所動。「吃你的隻果,話那麼多!」
敝的還不只這些,再隔天,他竟破天荒帶著一臉的青紫出現在她面前。
「哇靠,你是跌進臭水溝里去了嗎?」她驚呼,那身傷光看都覺得好慘。
必梓群白她一眼。「你沒有更好的問候詞了嗎?」虧他這身的傷還是為她挨的,現在連呼吸胸口都在痛呢,梓齊扁人真的好狠。
看穿她藏在戲謔下的擔憂,他主動開口︰「只是和弟弟打架,你不用擔心。」
「你幾歲啦,還和弟弟打架,幼不幼稚!」
必梓群只是笑,不答。
直到後來,他才慢慢懂得,因為沒有牽掛的立場,她就連關心都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小心翼翼把持著不超出朋友尺度。
堡士進來換藥,她順口指了指他。「把那家伙拖下去,有礙觀瞻,看得我眼楮都痛了。」
知道她擔心,他沒反駁。「有事跟你說,等我搽個藥再回來。」
「干麼呀你,十八相送啊,梁兄?」她會唱的是歌仔戲,可不是黃梅調。
念歸念,末了仍對著快關上的門追加一句。「喂,記得照個X光,你呼吸怪怪的。不用太早回來,你最近很不美麗。」
盡避被嫌棄不太養眼美麗,關梓群依然在一個小時後回來。
嘖!她搖頭皺眉。那張臉現在比上妝後的她更像調色盤。
「現在有破相危機的人不是我,你沒有資格嫌棄。」他笑斥,很順手地又秀起削果皮絕技來,一邊問︰「黃太太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那晚,他就已經認出企圖將她毀容的女人是黃導演的太太,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在將她送醫後,他第一時間報警,做了筆錄,提供殘余指紋的水果刀,為的就是怕相同的事件再度發生。
「要處理什麼?」她反問。
必梓群覺得不可思議。「你被潑的是汽油,不是白開水,如果那天打火機沒壞,又或者她潑的是硫酸呢?低級的是她丈夫,不是你,平白蒙受無妄之災,這口氣你忍得下去?」那對夫妻簡直絕配,一個人面獸心,一個不明事理。
這件事可大可小,單看她臉上的傷,了不起只是告訴乃論,看她要不要追究而已,若要放大到四處潑汽油的行為上頭,構不成公共危險罪也是殺人未遂,現在回想起來,他都還是忍不住捏把冷汗。
做筆錄時,他沒有提到黃太太的名字,是想先听听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願再做打算,她若要追究,那他就會替她受的屈辱討回公道。
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她的血沾染在他掌心的熱燙溫度,是那一瞬間,胸口劇烈的痛覺讓他明白,他有多痛恨傷害她的人,也是那樣的痛,讓他下定決心不讓她再任人恣意欺凌,今後她受的委屈,都有他代為出頭。
「啊不然呢?關先生,這筆律師費你賺不到啦!」
誰要賺她的律師費了?關梓群沒好氣地塞了塊水梨進她嘴里。「本人友情贊助行不行?」
「吃飽撐著啊!你嫌我鬧的新聞還不夠多嗎?」從娛樂版直接鬧到社會版。
听出端倪,關梓群淡瞥她一眼。「我不擔心和你鬧緋聞,也沒有誰會誤會。當然,如果你介意那就另當別論。」
「你女朋友上輩子一定是當宰相的……」何止撐船,簡直可撐戰艦了。她喃喃自語。「算了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你不想追究,我尊重你。不過黃太太那里,我還是會去找她談談。」
目前,他還無法對她說太多,每天面對品婕,心中有太濃的負疚與虧欠,畢竟他們交往整整三年,他需要一點時間調適,無法在傷了這個女人後,轉個身又若無其事開始另一段。
他唯一能做的,是維持原狀,現在的他,只想從守護她做起。
暫時,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