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以柔情密密織就,等待蛹化成蝶的愛情,舞出斑斕光輝
我等她,等得很累。
從她五歲到十八歲,整整十三個年頭。
單獨與她共游回來後,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壓抑真實的情緒了。
于是我決定,就等她到聯考完,屆時,無論如何,我都要認認真真的,把我的心意告訴她。
我們的關系比起從前的疏冷,已經改善很多了,她會對我笑、對我撒嬌,至少在這個家中,她對我的態度比其它人特別,她並沒有防備我。
這令我安心。
而我對她的實力也有信心,我等著她來當我的學妹。
沒料到的是…她聯考時竟嚴重失了水準!
是考前那一晚,我們之間的不愉快所造成的嗎?
到現在,我還是不懂為什麼。
只記得她當著我的面,喊出那一句…「程予默,我討厭你!」
她南下求學,似乎已成定局,將我原先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但是我沒有阻止她,我比誰都清楚,只要待在這個家的一天,她就永遠無法用力呼吸,暢所欲言,為了她好,我選擇放手,讓她??煒眨?鉤岣叻傘?br
即使,我有多不舍,難受的失眠了好幾晚。
她下高雄的前一天,我整晚無法合眼,幾度起身看著她的房門發呆。
她起得很早,但是一夜沒睡的我比她更早,我送她去坐車,幫她買了早餐在車上吃,舍不得她餓肚子。
她一直催我回去,但我太珍惜這有限的共處時光,往後她一人只身在高雄,她懂得照顧自己嗎?會不會吃飽睡好?遇到困難,誰來幫她?
她一定覺得我很煩吧?
我是真的放不下她啊…
只是,我完全沒預料到會有這種狀況…上車前,她突然回身,吻了我。
我整個人徹底傻掉!
這是什麼情形?我在作白日夢嗎?
一晚沒睡,可以讓人精神恍惚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不不不!這不是錯覺!她唇上的溫度是真的,她柔柔軟軟的觸覺也是真的!
所以…所以她吻我當然是真的,天!這是我的初吻耶!而且吻我的還是我愛慘了的女孩,我居然只會愣在那里冒充國父銅像。
真是太差勁了!我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重來,重來!再NG重來一遍,這回我會狂熱地回吻她!
問題是…時光不會倒流,人生沒法NG再來,而我也沒有熱吻她的機會。
她放開手,上了車,我才回魂。
其實,只要她再多給我一秒,我就會緊緊地抱住她,再也不放手。
去他的高雄,去他的統聯,我很吐血!
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也有好多話想問她。
那個吻…算是一個承諾嗎?她要我等她,是不是呢?
我也是在那時,才想起百密一疏,居然忘了給她準備一支手機,不然現在就可以一通電話直接撥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大喊︰「Iloveyou」了!
我懊悔在她走前沒有及時對她說清楚,我早就該表白了,干麼在得知她要去高雄讀書時,擔心她走得不安心,為了讓她無牽無掛的去追尋她想要的一切,自己吞忍下一切?
這一等要再等四年耶,我聖人啊?情操那麼偉大,誰會頒獎給我?萬一這當中殺出個什麼程咬金把她給追走了,聖人不變豬頭?
包吐血的是,她每次打電話或者回台北,我不是在洗澡,就是剛好和嘉穎、可薇去中部玩。
我發現,老天爺大概是對我很有意見,存心玩我。
早知道就不理趙嘉穎那餿人出的餿主意了,他要追可薇干我鳥事?為什麼我要去陪襯插花?還有臉說我不去,可薇也不可能去。
那現在是怎樣?你把馬子還是我把馬子?要是這一趟中部之旅,沒增進他和可薇的感情,反而增進了我和可薇的感情,他就等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掉吧,白痴加三級!
我可是全心全意對海寧的,一點都不希望沾惹無謂的桃花債。
為了些無聊事一再錯過海寧,我已經嘔到最高點了。
一個月、兩個月、兩個半月…唉,算一算,統聯站一別後,我也將近三個月沒見到她了。
而離開海寧的我,也立即被濃濃的思念所吞噬…
埃寧,你還好嗎?
台北天候轉涼了,你所在的高雄又是什麼天氣呢?
在台北的我,好想你…
埃寧堅持不上醫院,只好由我替她消毒、上葯、包扎。
並不是真的嚴重到撞破頭,血跡是被招牌鋒利的邊緣刮傷的,所以應該沒有腦震蕩的顧慮。
不過額頭撞出一個腫包倒是真的。
我幫她推揉,她枕臥在我腿上,初時我有些許愕然,但她神態自若,反倒顯得我太敏感了。
桌上擺著一盆熱水,我手里拿著毛巾,她躺在我腿上,我斟酌力道,以熱毛巾幫她推散那塊瘀血。她大概是哭累了,或者我的推揉舒服過了頭,她的眼皮愈垂愈低…
「海寧?」我弄好了,她沒移動。
「讓我睡一下。」她低噥一聲,沒再搭理我。
我想移開身,但又怕驚擾到她的睡意,她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睡好了。
我放棄任何的動作,放她睡去。
午後陽光由窗欞灑落屋內,我的目光由窗外拉回她沈睡的臉上,金色陽光柔柔的落在她身上,她睡得很熟;不知道舒服的是她家的沙發,還是我的腿。
我開始有閑情打量她的住處。
里頭都是些居家式的擺設,很簡單樸實,我比較意外的,是角落那架鋼琴,我記得她恨五線譜的程度僅次于蟑螂。
可能是擺好看的吧,我想。
其中的布置,絕大部分都是柔和的淡色系,尤以米色為主,那是我最愛的顏色。
也許和個性有關,我不喜歡太強烈的鮮明對比,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溫謐沈靜得像水一樣。
嘉穎比較毒,他少爺心情不爽的時候,就說我這杯水喝之無味,倒掉浪費。
心情比較好時,說出來的話就比較有建設性你這個人啊,平時像海水一樣風平浪靜的,那是因為沒有遇對人,真正遇到「台風」,那撩起來的波濤洶涌才嚇死人呢!
也許,嘉穎說對了。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台風」,掀起來的驚濤駭浪的確是嚇壞了不少人,我的熱情是潛藏在海水深處的,難怪他要說我悶。
我俯低了頭,凝視這個曾經在我生命里頭攪起翻天巨浪的女孩。
沒有想到,三年前愛得那麼沖擊,分得那麼難堪,三年後再見,會是如此平心靜氣,沒有太多激動場面…雖然在她走向我時,有一度我幾乎以為她要投入我懷中…
但,也只是幾乎而已,我們現在,倒像個老朋友,閑話家常,那些沉重的愛恨嗔痴,已經離我們好遙遠了。
這樣就好。
我想,我還是適合當風平浪靜的海水,太驚逃詔地的生活並不適合我,而我安謐的性情,也無法再一次承受那些幾乎窒息的波瀾洶涌,畢竟,我是適合安定的處女座,而不是勇于冒險犯難的雙子座。
能夠和她重拾往日情誼,不再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狂愛狂恨,像兄妹一樣問候對方,彼此關心,偶爾見個面聊聊近況,很溫馨,也很樸實。
我是真的覺得,這樣就好。
電話鈴聲打斷我的思緒,我直覺的低頭看了下猶處于熟睡狀態的海寧,再看向茶幾上的電話,怕驚擾海寧好眠,猶豫著是不是該接起它。
擾人清夢的鈴聲不斷在響,她秀致的眉頭似有若無的輕蹙了下,我當下也沒想太多,伸手接起。
才剛張口,還沒來得及發聲,另一端就先傳來急促的男聲。「海寧,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沒來?我在淡水等你好久…」
我愕然,接不上話。
原來,她真的和人有約,而且還是個男人。
我可以理解三年不見,她以我為重的瞬間沖動,只是不曉得…這男人對海寧的意義重不重要?她為我而爽了他的約…不要緊嗎?
「海寧?海寧?你說話啊!」
「呃…」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先生,很抱歉,海寧身體不舒服,現在在休息,請問您哪里找?」
我想,我有那個義務代她亡羊補牢一番,不管這男人對她而言有什麼意義。
男人呆了下,馬上問︰「你是誰?」
我听出他話里的危機意識。
「我是她大哥。」這男人對海寧的企圖很明顯,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海寧有哥哥嗎?」
「這我不方便說明,你可以問海寧。」多說多錯,我選擇不說。「請問您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方便轉告海寧而已。
「我姓王,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我閃了一會兒神。
「請你告訴她,明天同一個時間、地點,我會一直等到她來為止。」
「…噢,好的,我會轉告她。」
幣了電話,我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我想,爸是多慮了,海寧並不乏追求者。
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對吧?
淡淡的疲憊感襲來,我閉了下眼,往後仰靠著椅背,讓腦海呈真空狀態。
「嗯…」細微的輕吟傳進耳里,我睜開眼,瞥向腿間棲臥的海寧。
「醒了?」
「唔…」她動了動,女敕頰蹂蹭著我的大腿,十足她平日賴床時的嬌態,還真拿我當枕頭了?
我輕揉她的發。「醒了就起來,不要賴床。」
「這又不是床…」她悶悶地低噥。
「問題是我的腿已經被你睡麻了。」
「啊?是嗎?你怎麼不早說!」她馬上跳起來,伸手要幫我按摩。
「不要,海寧!」我下意識里側身痹篇,拒絕她的踫觸。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尷尬地收回,干笑著。「也對,手腳麻掉,胡亂踫觸是不太舒服…」
我不知該怎麼界面,看著她不大由衷的笑容,無言著。
事實上,我的腿根本沒麻…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起,某一年的午後,她也是這樣靠著我睡,那一次我是真的被她睡麻了腿,她以輕巧的按摩補償我,按著、揉著,就成了激情踫觸,我們糾纏、擁吻,在沙發上,百般纏綿…
「啊,對了,現在幾點了?」她再一次以輕快的嗓音,打破我們之間凝滯的氣氛。
「四點…」我看了下表,補充︰「二十六分。」
「真是糟糕,差點睡過頭。」她拿把梳子,胡亂梳了兩下頭發,隨意攏到左胸前,編了個松逸的發辮。
她的發又留得更長,都快過腰了。
我腦中很自然的躍入這麼一句話
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她現在看起來就有這種慵懶嫵媚的美感。
記憶中的她,有那麼點不一樣了…
三年前,她年輕、沖動,帶著倔傲的清靈之美;三年後的她,柔逸、知性,帶著成熟的小女人風韻。
以前的她,有一部分和予潔是很像的,有時為了賭一口氣,會做出很不理智的事,就像…
我打住思緒,不願再往下想。
必首如今的她,那是走過滄桑人世後的成長嗎?她學會了穩重、也學會了深思熟慮。
我無法妄下定論。
「走啊,發什麼呆?」她站在門口催促。
「走?」去哪?
「去超巿買點東西呀,我說要煮飯給你吃的,你未老先衰喔?」
「不必吧?冰箱里有什麼,隨便煮煮就好了。」我不想她太大費周章。
「那不好意思,程先生,你只有白飯可以吃。」換句話說,冰箱在唱空城計。
我幫她鎖好門窗,回過頭皺眉問她︰「那你平時都吃什麼?」
「很少煮,煮了也沒人吃,都在外面吃比較多。」
敗少煮…很好,當務之急,我得先弄清楚這附近的西葯房在哪里。
超市。
我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想踫運氣看看超巿里有沒有賣胃葯,才剛回過神來,看到推車里堆積如山的東西,當下傻眼…
「你是要辦桌還是流水席?」好恐怖的女人。
「誰教你都不說話?問你要吃什麼也不答,只好全都買啦。」
「你不要瘋狂了好不好!」才剛想她理智多了呢!馬上就給我來這一手…
彬者,她的瘋狂只是對我?我甩甩頭,將一半的物品放回原處。
結帳時,超巿的小妹口沒遮攔的冒出一句︰「佟姐,換男朋友啦?這個比較帥哦!」
我和她同時僵在那里。
如果以漫畫手法形容,我相信我們臉上一定都浮起好幾條黑色的效果線,而且是特粗加黑的那一種,我瞥見她的嘴角在抽搐。
這小妹簡直找死。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付帳,拉她離開那里,免得發生命案。
「予默…」她像要說些什麼。
「那女孩涸粕愛哦,你們很熟?」我馬上打斷她的話,以輕快的語調沖淡尷尬。
「…欸!」她吶吶地點頭。
靜默了一陣,她又開口。「予默,其實…」
「啊,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剛剛有人打電話找你哦,他要我告訴你,明天他會在同一個時間、地點,一直等到你出現為止。」
我不想知道!
真的,不管她即將出口的聲明是什麼,我都不想知道。
這回,她沒再多說什麼,一路上,我們出奇靜默…
必到家,她在廚房洗菜,料理食材,我想起還沒告知家里一聲,便到客廳撥電話回去。
接電話的是凱若。
「喂,凱若,是我。」
「予、默?」她喊我的口音還是很生澀,我听得莞爾。
「今晚我不回去吃飯了,幫我跟爸媽說一聲。」
「你不回來?可是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粉蒸排骨。」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我問太太的。還有涼拌腰片、蒜球干貝、家常豆腐、三杯小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喜好如數家珍,更相信你絕對是全天下最賢慧的女性,請不要再念下去了。吃不到就已經很殘忍,你不要再害我內傷了。」
「那…你真的不能回來嗎?」她還真不死心。
我輕笑出聲。「我說凱若,堂堂男子漢,是不會輕易為區區美食折腰的。」
「那,我要不要等你回來?」
「不用了,我有帶鑰匙,你先去睡,不必替我等門。」
「噢。那,我先說晚安。」
「好,那我也先說晚安…Bye!」才下午五點多就跟我說晚安,真是個可愛的女孩。
我搖頭失笑,掛了電話。
一回頭,撞進海寧凝視的目光。
「家里有人等你?」
她一定很久沒有回去了,連家里請了菲佣都不知道。
「嗯。」我沒多解釋什麼。
本來和爸約好,今晚要一起下兩盤棋,這麼久沒踫棋盤了,不知道棋藝有沒有退步。
「那…你要不要回去?」她的聲音隱隱泛著一縷脆弱,這令我不忍,她真的很寂寞,是吧?
我給了她一記安撫的微笑。「我說過要陪你吃晚餐,就絕不反悔。」
「那…我去準備。」
她匆促地轉身而去,我也不好意思蹺著二郎腿等吃飯,跟著進廚房。「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不用啦,廚房是女人的天下,男客止步!」
「海寧,跟我不必這麼見外」聲音乍然頓住,我對上了她眼底閃動的淚光。
「真是糟糕,切洋蔥就是這樣…」她輕笑著,顫抖得擠出話來。「你不是想幫忙?抽張面紙給我啊!」
「噢。」我順手抽了兩張面紙遞去,不忍看她切得淚兒漣漣,一並接手切洋蔥的重責大任。
「予默…」
「嗯?」我專心切著洋蔥,和辛辣感奮戰。
「你…幸福嗎?現在的你,幸福嗎?」
我停住動作。
這句話,從來都是我在說的。
我想起,過去一向只問她快不快樂的酸楚心情…
「你不在的這些時日,我每逃詡在想,當我們見面,第一句話要對你說些什麼?想來想去,最想說的,就是這一句。還有…」
我專注地听著,直覺地界面︰「還有什麼?」
「對不起。」
「咦?」我訝然挑眉。
「這句話,足足遲了三年。後來回想起對你做的每一件事,覺得自己好殘忍,我一直在等,等著親口對你說出這句話,對不起,予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這就是那年在機場,她所謂「我等你」的意思嗎?
她等的,只是要說這句對不起而已?而不是…
心頭五味雜陳,分不清什麼成分居多。
「我甚至無法理解,那時的我怎會如此盲目,太多事實清楚地擺在眼前,我卻不肯看清,執意報復,將所有的怨恨丟給無辜的你去承擔,我、我甚至找不到借口原諒自己…」
「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出聲阻止,不願看她再自責下去。
我難道就沒有錯嗎?如果我可以更勇敢一點,在錯誤造就前,明明白白告訴她心里真實的感覺,而不是一逕屈就,一逕壓抑自己,就算她無法接受我的心意,也不至于任她鑽牛角尖,演變到最糟糕的狀況。
其實,盲目寵她,遷就著她,自以為愛得高尚,愛得無怨無悔的我,也是縱容錯誤發生的元凶之一。
所以,她真的不需要責怪自己。
「那…你原諒我了嗎?」
「自家人哪來的隔夜仇。不愉快的事,我們誰都別放心上,好嗎?海寧。」
「自家人?」
「不管怎樣,總還是兄妹吧?」
「兄…兄妹」
「是的,兄妹。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永遠是兄妹。」
她神情恍惚了下,我並不想去探究,那一瞬間的空洞神情代表什麼。
在經過那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之後,我們還能重拾手足情誼,如此結局,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好了,是不該再奢求更多了。
「好,兄妹…」她極專注的仰臉問我︰「予默,你真的很好嗎?真的…已經找到,你要的幸福了嗎?」
「嗯。」這麼說,是對的吧?唯有放下我,徹底結束過去,她才能全心全意去開始另一段新的人生。
「你呢?你好不好?」這些年始終提不起勇氣探問她的狀況,一直到現在才有辦法問出口。
「很好,我很好…予默,你也一定要很好、很好才可以,知道嗎?這樣,我才能甘心…」
是听錯了吧?她說的,是安心,還是甘心?
「別光說我,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多花點心思在男朋友身上,別讓他跑了,否則當心老得嫁不出去。」
「男朋友?」
「那位不見不散的王先生啊!」
「他予默,其實我和他…」
「你不用那麼緊張,又沒人反對你交男朋友,爸還很擔心你的終身大事呢!」
她吶吶地看著我,消了音,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呢?這也是你希望的嗎?」
我呼吸一頓。「和他交往的是你,怎麼問我呢?重要的是你自己覺得怎樣吧?」
她埋頭,悶悶地不說話。
「怎麼?鬧意見了?」我研究她沈郁的神情,推測著。
「沒有。」
口氣那麼悶,還說沒有!
「海寧,你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不再有任性的權利了。當年我就說過,你太傲,有時為了顧及尊嚴,而弄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也是。但是海寧,要找一個愛你、包容你的男人不容易,自己學著成熟點好嗎?如果他對你夠真心,不要再輕易錯失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了。」
「是啊,你是說過…真愛稍縱即逝,一日錯過,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我好後悔,那時為什麼沒把你的話听進去…」
她指的,是童聖陽吧?
那些話,是在她被童聖陽傷透了心時所勸她的,要她考慮清楚,究竟她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還是只為意氣用事而放棄童聖陽。
她在後悔,那年沒把握住童聖陽嗎?
事隔多年,再度提及舊情人,她仍會感傷,我沒料到,她會對童聖陽用情這麼深。
我停下切洋蔥的動作,望向她時,她匆匆地偏轉過身。
「辣椒沒了,我去買。」
她又不吃辣,買辣椒做什麼?
見她匆匆出門,我趕緊放下菜刀跟上去。
追出大門,正要叫喚,目光瞥見蹲靠在門邊的身影。
「海寧?」
她仰起臉,眼角一抹殘淚來不及抹淨,就迫不及待的先擠出笑來。「還有什麼要我順道買回來的嗎?」
我在心底沈嘆了聲。
她還是沒變,倔強得讓人心疼。
我蹲,食指劃去她眼角淚痕。「在我面前還強撐什麼?」
「予默…」
我想,我不該說這句話的,因為這句話才一出口,她馬上投入我懷里,心酸地痛哭失聲。
我沉默著,輕摟她,就像三年前,她遭逢情變時那樣。
三年前,三年後,我永遠只能無言收納她的淚水,看著她,為另一個男人心碎神傷。
「好了、好了,不哭了,路人都在看我們了。」我捏捏她紅通通的鼻頭逗她。「年紀一把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丟不丟臉啊!」
她被我逗笑,回握住我的手,貼著她帶淚的頰偎蹭,倒真像個撒嬌的孩子。
「予默,我可以常去找你嗎?」
「可以啊!但你呢?「某人」不介意?」路人投來的目光令我不自在,我抽回手,不想造成親昵的錯覺。
「我不在乎…」
「海寧!」我蹙眉。「才剛說完,你又意氣用事了。」
「我…」她張口似要辯解什麼,最後還是悶悶地閉上了嘴。
「今天似乎不是測試廚藝的好時機,走吧,別煮了,我請你去吃大餐。」
她輕搖頭。「我不要吃什麼大餐。」
「那你要吃什麼?我去買回來。」
「我要7-11的統一鮮女乃和面包。」
我頓了頓,深睇她一眼。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吃,還是…想追憶什麼?
「那你等我。」
「嗯。我會等你的。」她柔柔地笑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