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五星級飯店里的豪華頂樓套房中,可坐擁一座足以眺望城市夜景的落地陽台、可斜倚在法式柔軟躺椅間褪去疲憊、可在染著淡淡薰衣革的香氣空間內放松心惰。
午夜時分,這樣的環境適合戀人相擁。
「再來一次!」尚未從激烈情緒中恢復的男聲,強勢地命令著。
「不要……」嬌弱的女聲帶著泣音,恍若再也承受不住那樣的折磨。
「你如果不能配合我,現在就滾出這扇門!」
黎安娜抬起雪白的臉頰仰望著他剛毅的臉孔,她受夠了!
「如果你連和我這麼隨和可親的伴奏,都培養不出默契,那你才該滾出這扇門啦!」
啪瑯一聲,黎安娜怒不可遏地合上那架百萬名琴的琴蓋。氣死人!
「你隨和可親個鬼!」
迸軍的拳頭壓住疼痛的雙鬢,慍怒的情緒完全顯示在他惡擰的眉間。
演唱會展開在即,他的歌聲和她的琴聲卻像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樣分屬兩個敵對的家庭。
「和你這種不停挑剔的討厭鬼相比,我自認隨和可親,而且我的表現完美到可以下班了!」黎安娜伸手捏住酸痛的後頸,杏眼瞄向牆上的古董報時鐘——
凌晨一點半!比他平常收工的十二點還多了九十分鐘!
只有他這種不善解人意的夜行鬼,才會從下午四點練習到凌晨。
她當初是鬼迷了心竅,才會瘋了似地想成為他的伴奏。黎安娜用哀怨的眼神,瞪著那個正在倒咖啡的男人!
他喝咖啡提神——代表還要繼續?
她能不能直接表演昏倒?
「你如果不能勝任這個工作,當初就不該簽下合作契約。」古軍用力放下咖啡杯,微顫的雙手扶住吧抬桌沿,以穩住那陣天旋地轉的星眩感。
「誰說我不能勝任?是你難以相處。」她張大美眸不悅地反駁著,發髻落了幾綹到肩頸,更顯出她嫵媚的女人味。
[一個歌唱家要求絕對完美的表現,這樣錯了嗎?」他粗聲說道。
黎安娜抿了下唇,這會兒倒是噤聲不語了。
他的敬業其實讓她對「巨星」二字為之改觀。現在有太多的古典巨星,不在歌劇院里擔綱作難度較高的專業演出,而出現在運動場上演唱那些簡單討喜的曲目。他是少數堅持不嘩眾取寵的菁英份子。
而他反覆地練習,也只是因為求好心切。
「鈴!鈴!」半夜的電話鈴,響得讓人心驚。
「接電話。」古軍命令道。
「小女子領旨。」黎安娜心不甘情不願地拖著腳步,先把自己丟彈入柔軟的沙發里,然後才接起電話,嬌滴滴地應了一聲︰「喂。」
電話那頭只有沉默的呼吸聲。
「數到三,不說話我就掛電話。」她現在可沒心情和變態聊天。
「我找古軍。」顫抖的女聲說道。
「你哪位?」黎安娜用指尖戳著額心。這聲音有點熟耶!
「你叫他來听電話!」女子聲音轉為著急。
「有不知名的女子叫你听電話。」黎安娜揚聲看向古軍,只見他正拿了瓶冰涼的礦泉水抵在額間。
「不接。」古軍眼也不抬地說道。
「他不接耶。」黎安娜同情地對著听筒說道。
「你告訴他……我是……我是盈盈。」
黎安娜的櫻唇爆出無聲的「哇」!沒想到那位看來宜室宜家的乖乖牌女子居然會在凌晨打電話找男人。
「盈盈小姐找你。」黎安娜如實大聲稟報,心里卻五味雜陳了起來。他和邱盈盈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告訴她,今晚不用來了。」古軍在吧格前坐下,頎長的半個身子橫過桌面,頹廢異常。
「他說,請你今晚不用來了。」他的肺活量這麼大,邱盈盈听不到才怪哩!
「那……那他什麼時候會和我聯絡?」說話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請問你什麼時候會和她聯絡?」黎安娜看著他不耐的臉,竟為邱盈盈感到不舍起來。
「我想要女人的時候,自然會找她。」古軍粗暴地低吼了一聲。
黎安娜還沒轉告,就听到電話被切斷的聲音。
「她掛電話了。」黎安娜才放下電話,忍不住月兌口說道︰「你就不/能找一個玩得起游戲的女人嗎?」
「你不肯,不是嗎?」
迸軍睜開他誘人黑眸,半趴在吧抬上覷著她。
黎安娜心一揪,因為他性感的盯視而不自在地悸動。被他這樣瞧著,一種期待又怕受到傷害的矛盾快感總是要侵蝕她的理智……
猶記合作練習的第一天,她才進門,就被甫從浴室出來的他勾去了魂魄。
而後的過程,她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自己在他的深吻下被褪去了泰半的衣衫,躺在他沾著水氣與清新沐浴男人味的身軀底下申吟出聲。
要不是唐文龍恰懊進了門,而他居然毫無顧忌地想在唐文龍面前與她結合,她現在八成也陷入萬劫不復了。
當時,他自顧自穿上衣服的漫不經心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低賤莫名。他需要一個可供發泄的女人,而她正好在他身邊。
她對他而言,不是「黎安娜」,而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女人」。驕傲如她,根本無法忍受那種非人的對待。
黎安娜抬頭,瞪了他一眼。
迸軍仰頭灌下數口礦泉水,用舌尖拭去唇上的濕潤,雙眼卻未曾須臾離開過黎安娜燦亮如夜星的眼。
她的美麗仍然讓他的雄性激素蠢蠢欲動,他依然想得到她。原以為她會是手到擒來的那一種女人,沒想到她卻總是有足夠的理性可以驅離他。
挑戰她的自信或許有趣,但他從來就不想費心在女人身上。
她或許特別,但還不值得他用「心」。
「眼也不眨地看著我,是改變心意要陪我了嗎?」古軍嘎啞的嗓音誘惑著。
「我不是邱盈盈,我不玩沒把握的游戲。」黎安娜抽去頭上讓她發疼的發簪,任由波浪長發絲緞般地滑落到胸前。
「那就別管著我找哪種類型的女人,我需要性,而邱盈盈是個能讓我盡興的女人。」
迸軍唇角噙著一個不屑的笑意,不留情地將所有女人的價值全貶低為「工具」。
「我很慶幸我有機會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她最討厭他這種態度。
「真面目?哈——」古軍趴在吧治上狂笑出聲,放縱情緒的模樣有些嚇人。
「你寧願我用偽君子的面目來掩飾我真小人的心?讓邱盈盈的那些女人以為她們婉約的特質能留住一顆狂野的心?我告訴你,那叫虛偽!」
黎安娜皺著眉,他今晚過度放縱的樣子實在不對勁。
相處的時間或許不長,然而她卻能感受到他是個壓抑情緒的人。那回演唱會上的縱情恐怕是唯一的例外,偏她就敗在他那回的狂情歌唱之中……
她發現自己投注他身上的時間愈來愈長,更可怕的是——當他練唱那些愛情詠嘆調時,她都會自動把自己化身為女主角。
此時的四目交纏間,他犀利的眼中是否閃過了然于心的神色?
黎安娜飛快地避開他的眼神,拎起外套快步走向門口。「我快被你的練習壓死了,我要走了。」
「不許走!」
他低喝了一聲,她的腳步卻逃得更快。
「啊——」她驚喘了一聲,整個人猛然被他壓在門板之上。
「為什麼不敢看我?」
迸軍悍然轉過她的身子,讓她的驚慌無所遁形。
「你讓我害怕,我說過我不玩沒把握的游戲。」她希望她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
他凝視著她聰慧的眼,手指輕輕地滑過她的粉頰。
如果沒有那段過去,他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吧……
逼近她的身子,將她的雙手懸高扣在頭頂,與她的身子緊密相抵動作是一氣呵成的熟練。
「或許,讓人害怕的人是你,你會讓所有的游戲弄假成真。」他低語著。
「你是什麼意……」
她的問句消失在他狂烈的熱吻覆蓋下。
「你在發燒!」黎安娜驚喘出聲,感覺到他肌膚的灼熱。
地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卻被他一掌揮開。
「別踫我的臉。」自從十五歲那年之後,他就痛恨人模他的臉。
「你需要看醫生!」她雙手插腰,氣呼呼地說道。
「你需要閉嘴!」
「走!」黎安娜干脆抱住他的手臂,硬是要拉著他出門。
他手臂狠狠一甩,她整個人于是狼狽地被困在他的懷里,進退不得。
「我不看醫生,也不希罕你的同情。」
「同情你還不如去同情流浪狗!」她咬道,擔心的眼卻直盯著他泛著猩紅的眼瞼,她怎麼一直沒發覺他不舒服呢?
「那你去管狗吧!」
迸軍粗魯地推開她,逕自窩入沙發。頭好痛,早上不該喝醉酒倒在陽台入睡的。
懊死的歐陽玲,他不要想起那些回憶!
「該死。」他痛苦地閉上眼,低嚎了一聲。
黎安娜站在門口,用力地瞪著他。她是很想由著他自生自滅,可他臉上疲憊的線條,竟讓他顯得……好孤單。
她背過身,從浴室里擰了條冷毛巾,啪地一聲拍上他的額頭。「NOTOUTH,這樣可以了吧!」
迸軍怒視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眸配上凌亂的發須,像個駭人的惡魔。
「我這人古道熱腸!」黎安娜一攤手,盤腿坐在沙發前,覺得自己的頭上彷佛生出天使光環。
「滾!」他不需要任何人關心。
「你生病了,道義上我應該要同情你一下。」黎安娜自言自語,不免有些哀怨起來。她現在坐在這里的行為像什麼?
像個戀愛的女人。討厭!
「同情連個屁都不如!我不需要誰的同情,人終究是要獨自存活在世上的。」他伸手壓住額上的冰涼,沉重地閉上眼。
[這話听起來很憤世嫉俗。」她乘機研究著這個言行舉止狀似游戲人間,實際卻在真實情感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
「閉上你的嘴!」劇烈的頭痛襲上腦部,他側過身子,把臉埋入椅墊之間。
「……對……請幫我送耳溫槍、退燒藥和感冒藥上來。謝謝。」
他听見她對著電話說話的聲音——那聲音溫柔而堅定,像似十六歲那年認養他、栽培他出國的陳玉真。
陳玉真為什麼走得那麼快?他連一聲「媽媽」都還喊不出口,她就離他而去了。
而今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完成陳玉真的臨終要求。否則,他對于回台演出、發掘台灣新一代的音樂人才的這檔子事,壓根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台灣只有一堆自以為家有天才兒童的蠢父母,他討厭那些父母卑躬屈膝的嘴臉,也對這處地小人稠的彈丸地厭倦至極。自以為是的過度膨脹,當真以為台灣就是世界舞台了嗎?
「我討厭台灣。」古軍咕噥地冒了一句。
「啥?」
唉從服務生手中接過補給品的黎安娜,懷疑地瞪著他干澀的雙唇——她听錯了吧?
她拿起耳溫槍往他的耳朵一塞!
敗好,他完全沒有反抗。更好的是,他發燒到三十八度半!
「吃藥!」
她坐上沙發一側,用盡全力想把他的身子扶正,他勉強睜開眼看了她一秒鐘,然後毫無配合度地把全身重量全加諸在她的肩上,額上的冷毛巾不偏不倚地甩到她的臉上。
「喂!」
黎安娜拿開臉上的毛巾,深吸了一口氣,費盡吃女乃力氣將他向後一推——
咚!他的頭撞到了椅背,眼皮卻連動都不動一下。
「嘴巴打開。」她把礦泉水遞到他唇邊。
「我不要吃藥。」他抗拒地抿緊了唇。
黎安娜翻了個白眼。他到底清不清醒?
「親愛的……你發燒了……乖乖把藥吃下去……」她測試地使用童話口吻來哄人。
「藥很苦,不吃。」
黎安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像孩子一樣地用手掌搗住他的唇。這下她可是真的肯定他發燒了!
黎安娜咬住唇忍住笑聲,把藥丸放到他唇邊,繼續用夢幻的聲音催眠著地。
「張開嘴巴,姊姊給你糖吃喔!」
迸軍唇瓣一張,才想說話,藥丸和開水就前僕後繼地進了他的口腔里。
他咽下了藥丸,卻被水嗆到,拚了命地咳嗽著。他迷迷糊糊地眨了幾下眼,頭昏眼花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啞著聲叫囂著︰「你搞什麼鬼!」
[這樣就清醒了?一點樂趣都沒有。」
她才喃喃抱怨著,他卻當著她的面再度閉上眼楮,身子一偏斜倚在椅背上,就連呼吸也連帶跟著放緩起來。
黎安娜小心翼翼地傾身向前,望著他那兩道幾乎可和她媲美的縴長睫毛。
「難怪你要留胡子,長了這麼一對漂亮眼楮實在太娘娘腔了。」她喃喃自語著,心卻因為他此時的脆弱無助而柔軟了起來。
他睡著時,純情地像個嬰孩。
「真想看看你剃掉胡子的樣子。」黎安娜無意識地輕哼起一首台灣催眠曲。「囝仔快快困……一暝大一寸……」
——真是嚇人的童謠。她邊哼邊不以然地皺皺鼻子。
「媽媽……」他低呼出聲。
黎安娜僵住了身子,被他的話嚇得貼到沙發扶手上。
他叫她「媽媽」?
黎安娜盯著他蜷縮在沙發里的模樣,盯著他冒出輕汗的臉龐,她盯著盯著卻盯紅了眼眶。
他不是孤兒嗎?哪來的媽媽?
黎安娜抽來面紙為他拭淨額上的汗、為他解開衣領的扣子、為他覆上了毛毯。
最後,她坐在地上,臉趴在沙發上凝視著他。
原來母性光輝是這麼一回事啊……
「乖孩子。」她握著他的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
早晨的陽光,帶著橙汁般的橘亮射入光潔的落地窗。
迸軍緊閉著眼,扭動著僵硬的肩頸,正伸手想拂去一絲落在額上的發,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握著……
他驀然睜開眼,看向自己的手掌——
黎安娜握著他,姣白的臉蛋偎在兩人交纏的手掌邊,好夢正酣甜。
這是怎麼回事?!
他火灼一樣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皺了下眉,翻了個身把她自己的手臂當成枕頭,再度沉沉入睡。
迸軍坐起身,瞪著她的睡容,也同時瞧見周遭橫臥滿地的毛巾、礦泉水和藥品。
腦子殘存著昨晚極不舒服的影像,可他記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向來一發燒便要神智不清的,不過身邊總是有唐文龍在照料一切,而唐文龍前天出差,今天才會從香港回來。
她不過是正巧待在他身邊,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深邃的闐眸凝睇著她微啟的粉唇——
在他耳邊唱著歌謠的人是她吧……他作了個夢,夢到自己和一群孩子們嬉戲著,而他的家人坐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
他不容易睡得沈,總是習慣性的失眠,為何昨夜卻睡得如此安穩?
因為她陪著他?握著他的手?
彬許,他該考慮讓女人留在他身邊過夜了。他不愛吃什麼鎮定劑、安眠藥。
茫然的目光一時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原來黎安娜閉上那雙性感杏眸之後,臉龐竟純真素淨得讓人忍不住想擁她入懷呵護。
迸軍握緊了拳頭,慍惱地蹙起眉心。
扒護她?哈!
他哪來的心思去呵護女人?何況是呵護一個已經嚴重影響到他信心的女人。
她的琴藝相當出色,他也不否認她的琴藝激發了他更深一層的潛力,可他只要一不謹慎,她的琴聲就要反客為主地掩去他的歌聲。于是,他練習得膽戰心驚。
他知道自己有著足夠的天分,但他也極其努力。
然則,她從不是個認真彈琴的人,她只需隨手揮灑她的才華,就能得到滿場的掌聲。因為這樣所以她快樂?
「唔……」黎安娜抬起發麻的手臂,連帶地眨了兩下眼皮,迷迷糊糊地看向沙發。
「你醒了啊……好一點了嗎?」她打了個呵欠,直覺便伸手模向他的額頭。
迸軍的身子一緊,沒有撥開她的手,只是直勾勾地瞪著人。
「退燒了!」她開心地一笑,塞了一瓶礦泉水到他手里。「要多喝水、多休息。咦,你干麼一直盯著我?」
黎安娜將頰邊長發塞到耳後,嬌媚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並伸手掩去一個呵欠。「我知道我現在很丑,我現在就離開,以免破壞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
「你在我心中沒有什麼形象。」外表只是皮相。他想知道的是,她能夠讓他的人生好過一此嗎?
「好歹我也算是個美女,你居然忍心這樣對我,虧我還用心良苦地照顧你一整晚。」黎安娜揉了下酸澀的眼皮,隨口回嘴了一句。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她既然不想和他發生男女關系,又何必費事守在他身邊?
「人家對你只有一個企圖。」她水汪汪的眸子無辜地眨啊眨地,小手輕輕棲息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上。
「說!」他心跳莫名地加快節拍,怔愣地看著她漾出一個愛慕又羞怯的笑容。
「我想再看見你那天在「古典巨星音樂會」上那種無拘無束的表演。」她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你想毀了我的嗓子嗎?」他板起臉孔,不客氣地甩開她的踫觸。
他在想什麼!懊死的!
「你不會讓你的嗓子出問題的,其實你比誰都保護你自己。」她在地板上抱住雙膝,仰頭望著他優美輪廓上的陰晴不定。
「妄自猜測別人的心思,是件令人嫌惡的事。」古軍惡聲低吼,略帶狼狽地閃躲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
「我沒有揣測什麼,你表現出來的就是這副樣子了。好了,本小姐言盡于此,你以後高興怎麼唱全是你的事了,反正我已經誤上賊船,成為你不幸的伴奏了。」黎安娜起身,輕笑著搗住他發怒的唇。「不許推開恩人的手,不許反駁恩人的話。」
「去你的恩人!沒人要求你照顧我。」他反掌握住她的柔萎,那柔軟的觸感讓他不想松手。
「是啊!是我又笨又呆地被那夜舞台上的你感動了,覺得自己能听到那樣的歌聲是件很幸福的事,所以才心甘情願地撲到了你身邊為你作牛作馬。這個解釋大爺可滿意?」她說著說著又打了個阿欠。
迸軍看著她的睡眼惺忪,本想氣憤地指責她沒多大誠意的表情,可他沒有,他反而做出一件連自己都很想驚叫出聲的事。
「你干麼?」黎安娜的睡意全被嚇醒。
迸軍正打橫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抱你回房睡覺,下午還要練琴。」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像在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一樣的自在。
「你不是有間客房嗎?」她心慌意亂地推著他的胸膛,所有的嘻笑輕松全變了樣。
「我不會勉強女人,除非她們希望我勉強她們……」他勾起唇邪魅地一笑,喜歡她局促不安的神情。
原來,她對他不是真的無動于衷。
她說,他的聲音讓她覺得幸福……
「你不會勉強女人才怪咧!現在你不正在勉強我嗎?」天知道這男人有多容易讓人心猿意馬。
「我指的是男女之間的那回事,我不勉強女人。而你在我身上這麼磨蹭掙扎,難道是希望我對你做出一些睡覺之外的舉動?」
黎安娜咬住唇,忿忿地瞪他一眼,然後用雙臂緊抱住自己胸前。
迸軍見狀,只是一挑眉,快手將她擺到柔軟的大床上,在她還來不及呼吸前,便將她困在他的身下。
「睡覺,否則我會吻你。」
他的唇懸在她唇上半寸的地方,隨時準備用他的氣息侵襲她的無助。
黎安娜不情不願地閉上眼楮,僵直著身子任他擁到胸前。
半晌後,或許是冷氣溫度太適中、或許那張床真的太該死的舒軟、或許是他心跳的聲音太催眠、或許他擁著她的方式讓她覺得很安全……
總之,她睡著了。
迸軍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懷里沉睡的人兒,而後緩緩地合上他幽闐的黑眸。
也許……他會有場懊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