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憐坐在藍雅夫寬敞、高質感的客廳里,身邊擺著一桶她最愛的肯德基炸雞,卻擠不出一個正常地笑容。
"今天肯德基這麼難吃嗎?瞧你吃的愁眉苦臉的。"藍雅夫低頭輕啄了下她的唇。
"藍"的得標應該讓她欣喜欲狂才對,可她不開心,一雙美目哭得又紅又腫的,就連笑臉都是慘兮兮的。
"為什麼不說話?"他不安地逼問著她。她把他抱的那麼緊,像是怕一松手,兩人就不會再見面了一樣。
"因為你侮辱我的肯德基炸雞難吃啊,我用沉默抗議嘛,人家才沒有吃很愁眉苦臉呢,是你住的大樓太高級,讓我非常不平衡,也想改行當救生員和酒保"她抱著他的手臂,像個女圭女圭似的黏在他的身上。
"在我面前,你還需要假裝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藍雅夫捧著她的臉,直勾勾地望入她的明眸深處,不讓她悲傷有任何遁形的機會。
季憐紅了眼眶,只想時間就在此時停留——這樣她就不需要開口說"分手"。你為什麼不是個很有錢的人呢?她凝視著他,卻沒讓這句傷人的話說出口。
"我家里發生了一些事,我爸外面的那個女人跑到家里來吵鬧。你知道她總是讓我心情很差……"她避重就輕地回答著,整個人緊偎在他的身上,把臉埋在他的胸膛里"我現在不想談那件事,不要逼我,好不好?"
"想談的時候再告訴我,我會陪在你身邊的。"知道她煩心的是家里的事,他至少放心了一些。"你什麼時候回意大利?"她悶聲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藍雅夫敏感地問道,挑起她的下顎盯著她。
"什麼我是什麼意思?"季憐想裝出一臉的無辜,可惜在他的銳眼之下,她的心虛實在太明顯。她在發抖,就連指尖都是冰冷的。
"你一副很希望我離開的樣子。"他眯起眼,聲調中泛著危險。
"反正……"她輕聲如蚊地說道,淚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轉。"反正,你本來就是要離開的人,不如我們現在就分手好了。"她月兌口說道,飛快地伸手拂去臉上的淚水。
"你說什麼?"藍雅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淚眼凝然,恍若她剛才說的只是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我說,反正你本來就會離開我,繼續你的環游世界之舉,那我們還不如在彼此還沒陷得太深之前,就和平地分手。"季憐強迫自己把話說完,淚光閃爍的雙眼早已失去看他的勇氣。再看他一眼,她的決心就會軟化啊。
"我難道沒說過,我願意為了你而在台灣停留嗎?"他頸間的青筋隱約跳動著。若不是因為她的痛苦太明顯,而她要分手的理由更是牽強得可笑,他真的會對她大發雷霆。"停留不是永遠,停留是還要離開的!"她一咬牙,干脆發揮了她所有的任性。"你難道沒想過,我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嗎?"
"如果你真的害怕,為什麼不開口告訴我?"藍雅夫強摟住她的腰,不許她後退。
"如果環游世界是你的夢想與嗜好,我有什麼資格強迫你留在原地,我不願意看到你不快樂。"她雙手推拒地抵在他胸前,盡可能讓兩人保持一臂的距離。
"我的快樂與否,該由我自己決定,不是嗎?"他揮開她的手臂,讓兩人的心跳紊亂地重疊在一起。
"你的快樂由你決定,那麼我的不安該由誰來決定呢?我就是會害怕,不行嗎?"她壓住自己抽痛的太陽穴,大吼出聲。
他為什麼要一再逼問她,就把她當成一個自私的女人揮手讓她走開,不就得了嗎?
"我不認為你是那麼沒自信的人。"他一語戳破她話語中與她堅強個性相悖離的軟弱。
如果她真的擔心他是必然要離去的人,那麼她當初就不會選擇和他談戀愛。自信且聰明的她,從來就不曾把兩人之間可能會分開的時空距離當成問題。
"我現在什麼自信都沒了,我甚至寧願我不是季憐……"季憐泄氣地垂下肩,任由他抱在懷里。
她為什麼要愛上一個太了解她的男人呢?讓她連作假都騙不過他啊!
"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挑起她的下顎,粗聲逼問道。
"我說過了,不過是家里的一些小小不愉快。"她閃躲著他的追問。
"家里的'小小'不愉快會導致你想和我分手?你這個差勁的騙子。"他握住她的「顎,鎖住她的視線,命令式地說道︰"你爸的那個女人究竟在你們家惹了什麼風波?"
"我不想說。"她悶聲一句。
"很好。"藍雅夫冷笑一聲。
季憐來不及防備什麼,整個人就被他打橫抱起,往他的雙人床走去。
"你做什麼?!"她心慌意亂地捶打著他堅硬的臂膀,除了把自己的手弄得痛得要命之外,她根本動搖不了他半分。
"你如果不說清楚,今天就別想離開這里。"他簡單地說道。
季憐整個人落入了床鋪里,床單干淨的氣息朝著她直撲而來,而他結實有力的身軀則緊隨而至,毫不容氣地將她壓人床榻之間。
"你放開我——"她大叫出聲。
藍雅夫看她一眼,干脆把她的手腕整個拉到她的頭頂,讓兩人的身軀親密地互貼著。
"你這個暴君!"她臉色緋紅地僵硬著身子,感覺他的體溫全沁入了她的身軀里。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听你幫我取外號嗎?"他用舌尖輕拂過她的耳垂,朝著她的耳朵輕吐了一口氣。
季憐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臂的雞皮疙瘩。他明知道她總是沒法子抗拒他的熱情,還這樣對它——可惡。
"你好重,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你走開!"她抬起長腿想踹開他,嬌軟的身軀不停地在他身下扭動著。
他低喘了一聲,密密地吻住了她軟馥的唇瓣。他懲罰似地一再地加深著這個吻,挑弄他所知道她最經不起踫觸的地方。
季憐困難地想別開頭拒絕他,他的唇卻沿著她的頸側,在她的肌膚上撩起了一道熱麻。從她的月復間升起,癱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直到他過分用力的唇齒,弄疼了她胸前蓓蕾,她才驚喘出聲,用她已得到自由的雙臂擁住衣衫不整的自己,驀地卷縮在床頭。
她看著他被扯亂的襯衫衣領,看著他胸前那顯然是被她抓出的指痕,她難堪地別過頭。
"讓我走,好不好……"她垂下頸子,重重咬住自己的唇,身子仍然虛軟地無力移動。
他瞪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長臂一伸,再度把她擁進自己的懷里,牢牢地箝控了。
"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真相呢?如果真的想和我分手,你怎麼會和我有著同樣激切的反應?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心里是放不下我的。告訴我你的問題在哪里,讓我們一塊解決,好嗎?"
藍雅夫輕撫著她的臉,沙嘎地低語著。
季憐被催眠似地盯著他黝亮的眼,她此時真的希望自己軟弱一些,不要那麼有主見,可以放手讓他去解決所有問題……
"除了我自己,沒有人可以幫忙解決我的問題。"她听見自己這樣告訴他。
"如果你硬是要用這種廢話來浪費我的時間,那我寧願和你繼續在這張床上糾纏下去。"藍雅夫特意壓低身軀,讓她的下月復直接感受到他男性的灼熱。
她紅了臉,對他早有反應的身子感到一陣輕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落下無數個蝴蝶輕吻,手指再度探向她的誘人身軀。
"你知道了真相之後,不許怪我,也不準批評我解決的方法。"她捧起他的臉,不讓他影響她的心思。
"說——"他擰著眉頭,命令地說道,什麼都沒答應。
"我爸的女人今天來我家炫耀,說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攀上我的老板,很有可能成為我的老板娘。"季憐的雙瞳閃著怒火,臉孔也因為恨意而變得僵硬。
"然後呢?"他輕拍著她的肩,認真地看著她。
"我不會讓她們母女囂張太久的!"她的話說得又快又狠。
"所以,你決定和我分手?"藍雅夫瞪著她,恍若她的頭上長出了一棵隻果樹。"這是什麼邏輯?"
"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可能讓金柏麗母女踩在我的頭上所以我需要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來讓我擊倒她們,逼得她們再也翻不了身。"
"現在擊倒了她們,以後呢?萬一她們再找到更有錢們男人那你該怎麼辦?直接變成第三者,把她老公搶過來嗎?"
藍雅夫發現自己必須握緊拳頭,才有法子不把她抓起來搖掉她腦子里的那些古怪鬼念頭。
"我不會那樣的!"她生硬地說道。
"你現在可以因為嫌棄我太窮,達不到你的標準,而把我一腳踢開。為什麼以後就不能一腳踢開別人的妻子,爬升大夫人的地位?"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臉色墨黑。
"因為就算我死了,也不會當別人的第三者!"她大吼出聲,從床上跳起身來,一頭凌亂的發加上狂亂的眼神,讓她像一團竄燒的火焰,無法自制地吐出她憤怒的火焰。
"我看過我媽因為我爸的外遇,哭到幾乎只剩一把骨頭;我看過我媽因為我爸,而痛苦了二十年,所以我不會成為別人的第三者!"她喊得聲嘶力竭、喊到她甚至無力再站立。
季憐倚著床鋪緩緩地滑落到地板上,她抱住自己的雙膝,把自己蜷成一顆小球。
藍雅夫心疼如絞地看著她的痛苦掙扎,他跪在她身邊,把臉埋入她的秀發之畔。
"為了一個你不齒的女人,賭上你自己的幸福,值得嗎?"他低語著。
"只要能出一口氣,值得!"她倔強地說道。
"你的自尊、你的自傲、你的才華、你那些獨立自主、自食其力的女性意識跑哪去了?"他掐住她的下巴,怒眸瞪著她。
季憐的指尖陷入自己的大腿里,雙眸氤氳了。她想起那些為了自己的成就而開心雀躍的日了,想起那些和他分享工作點滴時的眉飛色舞……
可這些卻無法讓她不去想金柏麗盛氣凌人的樣子!
"和我們母女所受的委屈比較起來,那些自傲、才華,全是不實際的狗屁。"她掐住自己的手心,用一種機器人似的刻板語調回答他。
"我告訴你什麼才是狗屁,我才是狗屁!"藍雅夫怒不可遏地大吼出聲,他扣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搖蔽著她。"我算什麼?一個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替代品嗎?"
她如果有他一半的在乎她,就不該擅自決定他們未來!
藍雅夫忿然起身背對她,寬厚的胸膛因為隱忍著怒氣而起伏著。
"雅夫,我愛你。"她抱住他的身子,把臉頰偎向他,淚水早已
流下出來,唯有暗啞的嗓音透露出她的無奈、絕望。
"你愛我,所以你要離開我?不要把這種狗屎的三流劇情搬到我們之間。"藍雅夫僵著身子站在原地。
見鬼了!他知道她不是嫌貧愛富的那種女人,可是她為了不服輸而打算毀了他們兩人的幸福,這算什麼?
他知道自己此時如果說出他是"藍"的總裁這個真相,她的一切困難都會解決,他們依然可以是最親密的愛人。但是,他為什麼要讓自己成為她炫耀、報復的工具?
仇恨,己經讓她失去理智了。現在的她,只是竭盡所能地想毀了自己和別人。
"你知道我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戒指,要跟你求婚嗎?而你現在卻丟了這樣的一個結局給我,你究竟是要我怎麼做?"他拉開她的手掌,無語地向前一步,默默地看向窗外。
許久,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只能從衣物寒寒摩差的聲音,猜測她也許正在穿整衣服準備離開。
真的就這樣分手了嗎?藍雅夫心如刀割地重喘著氣,發現自己一向被稱為冷靜的腦子,此時完全無法思考。
"愛我。"
未著寸縷、一身雪肌的她,用一種乞憐的姿勢站到了他的身前。
他瞪著她盈白的小臉,瞪看她痛苦的眼眸,瞪著她足以讓他瘋狂的凝脂玉肌。
他,沒有踫她。
"你是什麼意思?用你的身體在贖罪嗎?"他後退一步,眼眸冷黯著。
"我無法贖罪,我只是想把我自己的第一次,給一個我最不可能忘懷的男人。她上前一步,用自己所有的愛緊緊摟住了他。
"你這個笨蛋!"他狠狠吻住她的唇,卻吻到了她的淚水。
他哪舍得放開她呢?在她如此不舍他之時……她不壞。她只是在怨恨中迷失了她自己啊!
他決定給這個小笨蛋一個機會——他要在她身上使一個有點小陰險、有些小冒險,而且她肯定無法很快發現的計謀。
藍雅夫的唇舌縱情地滑下她的縴頸,他的大掌膜拜著她的身軀,他讓她在他的熱情挑逗之下,失去理智地低喊出聲。他親吻過她的每一寸柔軟,讓她因為承受不住那樣的快感而忘情地要求他進入她。他灼熱的身軀,讓初識情愛的她在與他結合時頻頻因為承受不住餅多的熱情而啜泣出聲……
當他終于放開她時,她早己倦極地在他身邊沉沉睡去,他彎身在她的頸間狠狠吮出一圈紅痕,而她只是蹙眉卻沒有力氣從睡眠中醒來。
"你是我的——"他在她頸間的艷紅痕跡上印下一吻。
在方才的幾度歡愛里,他特意地沒有使用任何防護措施。
****
一夜纏綿之後,季憐不告而別。
除了一條匆忙間遺落的絲巾之外,她什麼也沒留下。
雖然他在那一夜已經撤下了陰謀的網,卻在確定她沒有留下只字片語時,仍不可遏抑地大發了一頓脾氣。
藍雅夫坐在救生員專用的高椅上,即便穿了件耀眼的白色T恤,高壯的身軀卻仍然散發著一股陰沉之氣,弄得一票來瞻仰他俊美容貌的女人,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感覺自己很像一套用過就丟的免洗餐具,他這輩子從沒感到這麼沮喪過。
他知道季憐接到了"藍"的公關案,他當然可以用身為"藍"總裁的身分來行使特權,弄得她鼻青臉腫。不過,既然得到那份"藍"的公關案憑的是她自己的努力,他也就大人大量地不去挑剔她的工作成果。
不過,希望她能夠更加仔細地把"藍"旗艦店的案子做好,總沒有錯吧!
他自己也經常一工作起來就分不清黑夜白天,他非常清楚那種只要能多一個小時睡覺,就絕不會浪費時間去談情說愛的忙碌情況。
所以,他撂下命令,把"藍"和"多倫公關"簽約的時間往後挪。他並且嚴格規定季憐每逃詡要親自向"藍"台灣區經理"當面"報告開幕當天活動的工作進度。他也要求她一周三逃詡要參與"藍"的內部會議,以便更加徹底了解"藍"的精神。
一個忙到無法無天的工作人,哪有時間去釣金龜婿?藍雅夫一念及此,性感的雙唇立刻一抿,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不過,這個笑容只持續了兩秒!
季憐的確是很忙,她忙到連他的電話都沒空接——或著她是不敢接!
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藍雅夫下顎的肌肉陡地緊繃著,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嘴里說愛他的女人,怎能這麼快就翻臉無情。
要不是今天晚上臨時被叫來幫一位得了急性盲腸炎的同事代班,他現在早就到她公司門口去堵她了。讓她無聲無息地躲了三天,已經是他的忍耐極限了。
今天是周六——不過,他知道她今天加班。
因為"藍"要求她在星期天之前,把她所能聯絡到的聲樂家做出一份比較文件,讓"上級"評估。
而他打算明天一早帶著最豐盛的早餐,在"藍"公司總部等待她的大駕。
他要繼續追求她,用她熟悉的"藍雅夫"身分。他希望她能放下那些仇恨,他要她認清楚——對她而言,什麼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
藍雅夫不經意地轉頭看著泳池的動靜,期待會在入口處看到那個熟悉人影——
別傻了,季憐應該淪陷在"藍"的諸多書面報告中。怎麼可能會來呢?
他微垂下眸,沉黑的眼閃過一陣失望,豐唇的唇角落寞地微抿著。此刻的他,就像歐洲古堡里亙久等候著愛人重回懷抱的千年俊美吸血鬼,俊挺眉宇間深濃的憂愁,讓游泳池畔的女人們全部為之動容。
只是,藍雅夫臉上的落寞沒有持續很久,因為當他再度抬頭時,他一身的氣焰瞬間高漲了起來!
他瞪著那個緩緩從入口處走來的縴柔女人,激動到差點從的椅上跌下來。
季憐是出來賣肉的嗎?
她居然穿了一套鮮黃色的三點式比基尼泳裝來游泳!
那套比基尼布料雖然稱不上太少,她的下半身甚至是較為保守的平口褲,可是!
她就是不可以露出她豐挺的胸脯及窈窕的腰身,而且那件泳褲存在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所有男人的視線全都黏在她的俏臀上!
藍雅夫感覺自己的血氣與現場所有男士一樣,呈現急速竄流的狀態。只是,其他男人的血氣是沖向下半身,而他的則是從心髒一路竄到腦門——
他氣到頭皮發麻!
藍雅夫瞪著季憐,毫不掩飾他的怒不可遏。
他交插著雙臂,等著她抬頭。
季憐渾然不覺他銳利的瞪視,她只是低著頭,慢吞吞地拖著步伐走路,全身輕飄飄的。
她好忙、好累、好想睡覺、好想昏倒,也好想、好想"那個人"……
今天不是藍雅夫當班,她中午還打過電話來確認,所以才敢出現在這里的。前陣子到"朝陽電子"做一場簡報時,"朝陽"的少主詹森華曾經提過他每星期六都會固定到這家俱樂部健身。為然,他熱情地邀請她一塊前來;當然,她當時沒應允。
誰知道今天居然會是她主動出擊,來這埋伏詹森華呢?
可她心里為什麼會對藍雅夫感到內疚呢?那人明明只是口頭上有情有義,實際上也是個負心漢啊,他們分手三天了,他居然連通電話都沒撥!
是她傷他太深了嗎?季憐幽幽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可能。
她實在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女人,連她都討厭現在的自己啊!罷才換上這套泳衣時,她還不小心掉了一顆淚水——當她別無所求時,她可以很自信地展現她的美麗,可是當她的性感是有目的時,她覺得自己好……不要臉。
藍雅夫看它她臉上顯而易見的落落寡歡,他發現自己再也沈不住氣了。
他大跨步地朝她走去,大掌直接箝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身了冷得像冰!
"你不會以為你的臉色蒼白成這樣,我還會讓你下水吧?"藍雅夫粗聲說道。
季憐驀然抬頭,一看到他,心髒差點跳出喉頭。
她因為太驚訝,乍見到他的激動、狂喜,全部來不及隱藏,一汪水眸就只能痴痴地盯著他,千言萬語都漾在其間了。
"何苦啊?"他心一緊,用指尖拂過她憔悴的眼眶下方。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她慌亂地推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一沖昏眩卻突如其來地襲上她。
藍雅夫馬上摟住她的腰,不知道該為她此時的荏弱不堪感到痛心,還是慶幸——她不是真的那麼無情啊。
"放開我……"季憐微弱地呼叫著,極力反抗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好不容易才幫自己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不能因為他的擁抱而一時心軟啊。
藍雅夫見她反抗得厲害,怕她身子撐不住這樣的掙扎,便順勢讓她靠入泳池邊的躺椅之間。
"你現拖著這樣的身體狀況來游泳,究竟是想來做什麼?"腦子里的懷疑,讓他說話的語氣變得尖銳。
"你比誰都清楚我要做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你今晚會在這里!"她寒著聲說道,故意用不馴的姿態來掩飾她此時的不堪一擊。
"很好,看來你還沒有放棄嘛。"藍雅夫聞言,唇瓣抿得極緊。
"要我放棄那二十年來,金柏麗讓我媽媽所受到的屈辱,不可能。"季憐用最堅定的語氣說道,可是聲調卻始終都帶著顫音。
"所以,你選擇了做第二個金柏麗,或者第二個季芊芊,想用你這身的美貌去釣一個有錢男人?"他知道她此時脆弱到風一吹就會倒,可他沒法子阻止自己譏諷的話。
"我和她們不同。"她面無表情地說,指尖全刺入了手掌之間。
"哪里不同,因為你是想為你還有你媽媽爭一口氣,所以這點會讓你顯得高貴不凡?所以,那些男人就該痛哭流涕地把他們的家世背景全捧到你面前,任君選擇?"
他句句不帶罵人字眼,可眼神之凌厲、語氣之刻薄,加上他不笑時原就高傲的五官,在在都讓他的指責像冰柱一樣地猛刺向她的心髒。
懊冷又好痛啊……季憐緊緊擁住自己的雙臂,因為她需要一點溫暖個讓她有力氣與他對抗。她第一次看到他這種威權無情的一面,這樣的他,讓人好陌生。
"你又怎麼知道那些男人不會欣賞我的內在?"季憐盡可能地昂起白皙的下顎瞪著他,不服輸的倔強在胸月復間升起。
"因為他們不是我!"他鷹般的眼緊盯著她。
季憐身子一震,清楚地听見心再度被他狠狠抽走的聲音。
那被抽離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快得她只來得及感到一陣空虛,來不及守住自己的心,整個人無力地癱入躺椅之中。
"他們或者欣賞你的美麗,但是我不相信他們會有我了解你、會有我這麼欣賞你的聰明才華!多數男人會因為你的反應太快,以及你的能干而為之卻步。他們比較希望你裝傻、裝笨、裝可愛、小鳥依人。"他往她逼近一步,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而你需要一個和你勢均力敵,被你折服、也讓你心折的男人。你說,這人不該是我嗎?"
他的自大,狂妄到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地步。
季憐看著他執著的黑眸,她重重地咬住自己的雙唇,手指緊抓住躺椅扶手。深怕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就會飛奔至他的懷里——這男人的話,讓她感動不已、萬分難舍。
他懂她啊!連她的驕傲與不馴都懂。她能錯過這樣一個男人嗎?
"季憐,說話。"
他一手撐在她的臉頰右側,居高臨下地盯緊她的每一個表情。
"要我說什麼?"她凝視著他嚴峻的面容,在他皺眉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故作灑月兌的微笑。"該說的,你都說了,你既然如此了解我,就不可能不知道,不服輸的我一旦被人欺負,就絕對不會一聲不吭地任由別人踩到我的頭上。何況,金柏麗母女和我之間,已經不是'新仇舊恨'四個字可以解決的問題。以我的能力或者沒有法子一步登天,可我知道我有條件找到一個能讓我一步登天的男人。我要她們以後即使心里再如何詛咒我,一見到我的面還是要卑躬屈膝地擺出諂媚的微笑。"
藍雅夫望著她雪白小臉上的堅定,他實在無法不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些。
要不是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的想對她大吼——人是為自己而活,而不是為了別人而活的。
但是,他很清楚,她心里的痛苦不是他一句"放下吧",就能釋懷的。如果不讓她試,她這輩子都會咽不下這口氣。
藍雅夫嘆了口氣,輕輕將她一縷未理入泳帽內的發絲卷在指間,而後緩緩地放開。他後退了一步,看著她臉上頓起的失落。
他了解她,她是不舍他的。所以,他才更不舍她這樣的跌跌撞撞啊。該如何讓她在跌倒時還不至于受傷呢?他擰了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季憐在他沈思的目光下,心虛地別開了頭。她看著泳池邊的水藍色磁磚,下唇全咬成了青白。
"現在的我,只求達到目的,其他的就什麼都不敢想了。那一晚就是最後一夜了,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就當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吧……"她的聲音干啞得像是全身的血脈都已枯竭。
"那是你自以為是最後一夜,我並沒有答應。"藍雅夫無預警地挑起她的下顎,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季憐驀熱抬頭,望入他情感豐沛的眼里。說她心里沒有驚喜是騙人的,她都坦白了自己最糟糕的那一面,他居然還沒有被她嚇走哪。
"我從來就不接受任何不經過雙方協調,就妄自決定的條約。"他說。
"你好幾逃詡沒有和我聯絡了,我以為你已經接受……分手這件事。"季憐看著他臉上散發出的領袖氣質,有時候,她真覺得他說話的口氣像個大老板,而不是救生員。
為什麼他不是大老板呢……季憐一甩頭,撇去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以為經過了三天之後,你的腦子會清醒一點。"他不客氣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臭脾氣。我從小到大都很固執,如果有人告訴我拿粉筆擦臉會讓臉爛掉,除非是我親眼看到那人的臉爛掉,否則我一定會自己試上一試。如果不是我自己親自體會的事,我絕不會甘心。"她說得斬釘截鐵,望著他的眼神也不自禁地流露出希望他能了解她的表倩。
"你要我等到你頭破血流之後,再幫你療傷嗎?"藍雅夫臉色一凜,聲調一冷。
他不想把她歸類到腳踏兩條船的那種狡猾女子。
"我也不希望會弄得頭破血流……"她苦澀地笑了。"但是我沒有要求你守在一旁幫我療傷,不是嗎?藍醫生。"她的眉心揪得極深,卻仍不改習慣地又幫他取了個外號。"對我而言,你太好,好到我自認沒有任何資格耽擱你的愛情。所以,我才執意要分手的,我並不想做個自私的人。"
藍雅夫聞言至此,整個人卻是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習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她卻給了他一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答案。
相信它——她剛才的話,是出自于她的真誠。
不相信她——她剛才的表現,不正是一名標準放長線釣大魚的男性殺手嗎?
藍雅夫牙根咬緊,听到自己用緊繃的聲音說——
"該死!你這樣要我怎麼放手?"才分開三天她都己經瘦了一圈,笨蛋才會懷疑她!
"我是真的當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你……也當我們緣盡于此吧。"她低下頭,不再看他。
"見鬼的緣盡于此!"
藍雅夫對著季憐咆哮出聲,眼神狂野地像是要將她吞噬入月復。
那熾烈的熱眸與他一身的優雅面容,形成極端不協調的感覺,卻也有股吸引人的矛盾氣質。就連看習慣他的季憐,都忍不住要按捺住胸口,才有法子不讓他這樣火熱的眼給勾走了魂。
"你給我听好了——只要是我想達成的目標,沒有一次失敗的。"想"藍"在市場上的第二波再興,正是他大刀闊斧下的成果!
藍雅夫月兌下他的白色T恤,將她胸前的春光和腰線蓋了個密密實實。"你給我乖乖坐在這里,等我幫同事代完班後,我帶你去吃飯。你的金龜婿還是一場空中樓閣,而我至少不會讓你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請問藍大情聖,何謂'只要我想達成的目標,沒有一次失敗的'?"
季憐瞪著他,雪白的臉龐頓時揚起火紅的怒焰。